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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眸光一暗,黄三却抢先一步到了门口,将门“唰”的拉开。
站在门外的铃儿娘给吓了一跳,望着黄三的脸也变得煞白。
“黄先生,是我!”铃儿娘抚了抚胸口:“我瞧着这房子需要仔细打扫一番方能使用,可那位虎姑娘刚刚生产,身体必定虚弱,需要进补才行,便赶回家中熬了一些鱼汤。放心,都是早上才打回来的小鲫鱼,用来熬汤最是适宜。”
“多谢大嫂!”
刑如意也已经到了门前,看着铃儿娘手中提着的瓦罐,心头一热,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铃儿娘柔柔的笑着:“姑娘不嫌弃就好。”
说罢,转身离去。
刑如意提着盛汤的瓦罐在门口又站了会儿,直到目送这铃儿娘离去,这才折身返回了房中。
方才黄三带回来的那些妖怪元神是给虎妹补养精神的,而这些鱼汤正好给她补身体。虎妹喝了汤,将虎儿哄睡之后,自己则凝神静心开始修行。
刑如意没了事自然又追着黄三让他继续方才未曾讲完的故事。
话说丁掌柜的小儿子在夜半起身方便时候听见了有人在拍自家的门板。深更半夜,月朗星稀,那拍门声却是越来越大,孩子吓得心惊,便连忙跑回床上向自己的爹娘求助。但奇怪的是,那么大的声音,加上孩子惊恐的呼喊,竟都没有叫醒丁掌柜和他的夫人。
孩子见唤不醒爹娘,便将自己缩在了被窝中,想要等着那个恐怖的声音消失。说来也奇怪,那个声音竟像是真的有了感应一般,快速的停止了。
孩子窝在被子里听了半响,见外头真的安静下来,反而大着胆子偷偷掀开了一跳缝隙向外望去。结果,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谁的眼睛?”
“丁夫人的眼睛!”
黄三幽幽的说着,还朝房梁上望了一眼。
“丁掌柜的小儿子因为拍门声突然中止,于是就偷偷的掀起被子的一角,怯怯的向外看去。结果,眼前突然地蒙上了一团阴影,在那一团阴影中,他看见了一双眼睛。眼睛里全都是眼白。丁掌柜的小儿子给吓愣了。随后,他又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耳旁问着:你看什么呢?
丁掌柜的小儿子哇的大叫一声就昏死过去。但在昏死之前,他听出那个声音是自个儿娘亲的声音。
第二天,日上三竿,丁掌柜才睁开眼睛。他先是看见自己的娘子被悬挂在横梁上。与一般人上吊自杀不同,丁掌柜娘子的头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乡下垂着,那双上翻着的看不见任何瞳孔的眼睛,正死死的瞄着丁掌柜,仿佛在说,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丁掌柜吓坏了,他下意识的就想逃走,可脚刚落地就猛然想起,昨天夜里小儿子是与他们一起睡的。于是忙在床上翻找起来。最后,在床尾那个夹角里发现了蜷缩成一团,正发着高烧的小儿子。小儿子嘴里还在迷迷糊糊的说着:拍门声!拍门声!
丁掌柜来不及细想,抱着小儿子就冲了出去,连声唤来了家丁和仆役。最后,当然也惊动了衙门里的人。
丁夫人上吊而亡,最终给判了个自杀,可这丁府里头的人,都知道,自家夫人死的甚是蹊跷,且将这怀疑对象锁定在了丁掌柜的身上。
可怀疑只是怀疑,猜测也只是猜测。府衙里头的人找不到任何证据用来证明丁夫人是他杀,虽然他们也觉得这案发的现场有些诡异。
丁掌柜的小儿子是那夜唯一的目击者,但因为受惊过度,一直高烧不退,人也变得痴痴傻傻。这件事后不久,丁掌柜的小儿子就因为在喝水时犯病,硬生生的将自己给呛死了。”
“喝水将自己给呛死?难不成这世上还真有这种离奇蹊跷的事情。”
“当然没有!凡人虽经不起生老病死,但也不至于真的将自己给呛死,尤其这些看似疯疯傻傻的人,其自我防范的意识更是要高于寻常之人。丁掌柜小儿子的死与他那个上吊而亡的娘一样,都是被鬼给害的,而这一切均来自于丁掌柜曾经的一片好心。”
“好心办坏事儿我倒是听过,但好心将自己的妻儿害死的,我倒是……”刑如意仔细盘算了一下脑海中的那些记忆,然后说了句:“嗯,貌似也曾听过。”
黄三笑了,但他仍在继续说着自己的故事,亦是丁家的故事。
“丁掌柜的夫人于夜半安睡之中突然上吊而亡,最是宠爱的小儿子不仅因为受到惊吓变得痴痴傻傻,最后还被一口茶水夺取了性命。丁掌柜自是难以承受,一下子也病倒了。府中的管家见状,也知丁家大事已去,便分发了银两,将丁府中的一应仆役全部驱散,最后他拎着一包银子到了丁掌柜的床前,告诉丁掌柜。他祖上曾是做算命营生的,到了他这一辈儿,因为没什么天分,就改行给人做了管家。受丁掌柜的照顾,这些年也算是过的不错。
他手上的那一包银子是在驱散了府中仆役之后剩下的。除了自个儿手上的那包银子之外,临走之前,他还要告诉丁掌柜一件事情。那就是夫人和小公子的死并非意外而是鬼祸。至于这鬼是何人,丁掌柜这几日就能瞧见。
这人将死,自个儿也是有些感应的。丁掌柜很清楚,他活不了多久了,而心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妻儿的死。那包银子,他赠给了管家,只希望管家在他离去之后,能将他的尸骨与妻儿的掩埋到一处,就算到了幽冥地府,一家人也还能凑在一处,过几天团圆的日子。
管家推脱了一番之后,也答应了下来。
果然,第二天夜里,丁掌柜在迷迷糊糊中听见了拍门声。他忽然间就明白了小儿子在时,口中念叨着的拍门声是什么。他挣扎着起身,走到门口,顺着门缝向外看了一眼。正好,门外也有个人正眯着眼,往里头看。
那人眼睛通红通红的,眼睛周围的皮肤,却是鼓鼓涨涨,还泛着一些白。丁掌柜吓得当即就往后退了两步。等缓过神来,他又再次冲到门前,将门一下子给拉开了。”
“是不是就跟你刚才拉门时的动作一样?”
刑如意听的紧张,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当即打了个岔。
黄三仍是淡淡一笑,跟着点了点头:“估摸着差不多吧。”
“那门打开之后呢?丁掌柜他该不是也瞧见了铃儿的娘吧?”
“不!丁掌柜用力拉开门板之后,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悬挂在回廊上的那几盏写着丁字的灯笼还在晃晃悠悠。丁掌柜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重新将门给关上了。
就在他转身想要回到床上躺着等死的时候,他看见床前站了一个老太太。那个老太太,竟还是他认识的人。”
“管家口中的那个鬼?”
黄三点了点头:“是个鬼!是个自私的鬼,但也是个可怜的鬼。”
刑如意抬头瞄了一下正头顶上的房梁,房梁上还悬挂着一根已经打成环圈儿的女性的腰带。腰带是靛青色的,上面还绣着一些花,因为花样有些抽象,一时间到辨别不清是玉兰还是别的什么。
腰带上沾着不少的土,除此之外,还环着一圈淡淡的黑晕。刑如意知道,那些黑色的晕圈儿都是死者留下的东西。说明,这个上吊而亡的人,在临死之前,心中是有怨气的。
刑如意轻叹了一声,将头垂了下来。
黄三随着她的目光向上望了一望,然后说了句:“这房子既换了主人,这旧人的东西便不该再留下来,况且还不是什么吉祥的物件儿。”
说着,黄三向上伸出了右手,那腰带竟徐徐而落,到了他的手中。黄三看了看刑如意,说了句:“这东西,也该处理了。”
刑如意抬了抬眼,没有说什么。
黄三的故事继续。
“那个老太太,丁掌柜是认识的,只不过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活人。
那时,丁家的这栋宅子才刚刚落成。丁掌柜是个好客的人,便邀请附近的相邻都来做客,大家伙儿吃吃喝喝,便到了后半夜。丁掌柜酒醉微酣,却仍记得自个儿身为主人的礼节,他亲自站在门口,将客人们一个个给送了出去。待要返回时,却听见了一声狗吠,紧跟着,他看见了一只土狗,正趴在墙角处眼巴巴的看着他。
一阵风吹过,丁掌柜的酒也醒了不少。他看着那只狗的眼睛,吩咐下人将吃剩下的东西包了一些过来。然而那只狗却并没有吃,它先是盯着纸包看了一会儿,跟着从里头叼出了一根鸡腿,快速的跑向丁掌柜,将鸡腿扔到了井里。
丁掌柜傻了,旁边儿拿东西出来的仆役也傻了。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那狗竟将剩下的东西也都一点点叼着扔到了井里,除了最后剩下的那些肉渣渣。
一连几日,那只狗都像是认准了丁掌柜一般,按时按点儿的到他门口讨饭吃。土狗的反常,终于引起了丁掌柜的好奇心。他花了不少的银子,才在街面儿上找了一个胆子较大,伸手还不错的伙计,让他下井里看看。结果,伙计却在井底发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