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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打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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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之后

    在万众期待中, 景耀帝的灵柩终于装点完毕, 在一个曙光灿烂的清晨,启程送往盛京北部的万寿山上,安葬在龙穴之中。

    葬礼结束了,也代表着属于一个人的朝代彻底完结了。再接下来的, 是更加庄重的新帝登基仪式。

    众望所归的太子秦聪登上至尊之位,太子妃沈氏被册封为新的皇后。

    因为还在孝期,新帝的登基仪式并未大肆操办。循规蹈矩地走完了祭天太庙等一系列环节, 曾经的四皇子秦聪, 就成为了大周皇朝的最高统治者, 年号改为永光, 不过要等到明年才会正式启用,今年的剩下时间,还是景耀的时代。

    新帝登基,皇宫自然也要重新整理分配,几位皇弟不可能继续居住在宫里了。而秦诺几个人, 也到了即将与这个宫廷说再见的时候。

    在新帝登基的第三天,秦诺得到了他期盼已久的封号。

    淳郡王。

    景耀帝遗留的皇子除了太子之外, 三皇子秦健封德亲王, 六皇子秦欣封端郡王, 七皇子秦勋为舒郡王,九皇子秦诺为淳郡王, 十皇子秦泽为燕亲王, 剩下的几位年龄尚幼, 不便开府封王,新帝怜惜幼弟,便专门下旨在册封之前,都如以往继续住在宫中。

    反正秦聪膝下空虚,太子妃并未生育子嗣,只有侧室诞下了一个儿子还夭折了。连霍太后也笑称,宫里多些孩子,更热闹些。

    对自己封为郡王,秦诺在预料之中,而秦泽竟然被封为更高一级的亲王,让他大为惊讶。三皇子秦健也就罢了,他在诸皇子中年龄最长,母系尊贵,极得景耀帝宠爱,而且在葬礼上又大大出了一把风头,扶棺哭嚎不止,数度晕厥过去,都不肯下去休息。弄到后来,霍皇后都看不下去了,几次趁着他昏迷,派人将他送下去,结果他醒来之后立刻拼死冲出,要继续为皇帝守灵,宫人拦都拦不住。这样持续整个葬礼,宗室和大臣看在眼中,不免都暗暗称赞三皇子至纯至孝。

    这样的气氛下,秦健封为德亲王是顺理成章,而秦泽为何会被册封亲王呢?因为葛家对霍家的忠心耿耿吗?很快,秦诺的疑惑有了答案。

    册封之后第二日,又传来了新帝对众人官职的安排。

    大周自太宗皇帝以来,就厌恶宗室游手好闲,所以成年之后都会安排职位,但传承至今,也不过是个虚号罢了,成年的皇子王爷们去悠闲的衙门里挂个职,白领一份俸禄。

    秦诺被任命为神策营禁军督察,这是个可有可无的职位。得到同样职位的还有秦勋,也许是考虑到他们两人都不学无术,偏好拳脚武斗吧。

    六皇子秦欣领了户部司库管领的职位,是个肥差。而秦健被任命为敬华馆文史编撰总领,只是挂个名,将来修撰成的典籍便有他的一份功劳,可以说是极为清闲又体面的差事了。

    而秦泽的安排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

    “十弟平日里最得父皇怜惜,所以此事非你莫属啊!”大周新任帝王秦聪紧紧握住弟弟的手。

    按照大周礼法,父丧之后要有三年的孝期,其中婚嫁饮宴等作乐的行为都被禁止,当然,天子不可能守孝这样长时间,所以以日代月,只守二十七天即可,但大多数天子都会选择一位宗室,代替自己完成整个守孝环节。

    如今,承接这个荣耀的就是秦泽。

    代天子守皇陵!

    想到之后连续三年看不见这个朝夕相处的小子了,秦诺还真有点儿留恋……才怪!终于从那个阴沉的视线里解脱出来了。而且马上就能离开这个坑爹的皇宫。秦诺简直感觉前所未有的高兴,天也蓝了,水也清了。

    这些日子趁着守孝的空档,他悄悄找机会见了繁绢一面。询问后续事情。

    繁绢告知,她对秦泽的解释是,葛贤妃去找皇后娘娘禀报事情,结果离开没多久,九殿下就醒了过来,迷迷糊糊要往外走,她拦不住人,只能放他离开了。

    秦泽似乎并未生疑,至少没有迁怒繁绢。

    “不过十殿下这些日子脸色阴沉莫测,奴婢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而且奴婢听说他这几日跟管事陈户密谈了好几次。”繁绢也满心忐忑。

    “随便他吧,这件事以后你我不要再提。”秦诺叮嘱道。

    对这件事,他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霍皇后已经将事情定性为自尽殉葬了,还礼部专门下旨褒奖葛贤妃的贞烈,不可能自打耳光翻旧案。将来秦泽能查到什么,随便他。反正大家都是王爷,谁怕谁啊!

    终于熬到了出宫的日子,一大清早,李丸就起床服侍秦诺更衣梳洗。

    这些天他指挥着宫里的下人将各色用品器皿整理装箱,忙得脚不沾地。

    虽说王府里什么东西都是齐备的,但日常起居习惯的小物件也不少。看着对满了整个院子的二十四个大箱子,秦诺有些发愣,“我有这么多东西吗?”

    “王爷已经是少的了,昨天我去隔壁紫耀宫看过,舒王爷的东西比您还多,更别说前天燕王殿下启程去皇陵,带的行礼规模了。”

    “好吧,既然秦勋的东西更多,想必自己也不那么扎眼了。”秦诺摸了摸鼻子,上了马车。

    坐在车上,翻阅着内务府送过来的名册,分封郡王之后,自己名下的财产大幅度增加。也算是民间意义的分家了吧。太子秦聪继承了家业祖产,另外的兄弟们按照位份各自继承了一部分家产。

    分到自己名下的是坐落在城东秀士坊的王府一座,占地百亩,城外淮水河畔的皇庄三处,各十几顷到几十顷不等,每年郡王俸禄纹银八千两,黄金六百两,绢帛两千匹,另外还有禄米,柴炭等物资不可计数。

    吃喝玩乐的悠闲王爷生活终于开始了!秦诺满意地在马车里打了个滚。郡王配制的马车也很高级,里面宽敞舒服,躺几个人都没问题。

    走了好一阵子,马车一颤,停了下来,外面响起李丸的声音:“殿下,咱们到家了!”

    一句到家,也彰显出众人的欢欣雀跃。总算不应继续在宫里熬日子了。

    李丸亲自掀开车帘,侍从摆好台阶。秦诺缓步走下马车。

    放眼望去,朱门高墙,掩映着重重亭台楼阁,好一座威风气派的王府!门前是跪地恭迎秦诺的侍从仆妇,乌压压的少说也有四五百人,都是内务府拨派来的人手。

    秀士坊本就是宗室云集的所在,内中府邸林立,而这座淳郡王府坐落在最北侧,再往外就是热闹的锦华街,秦诺表示非常满意。

    在众人的殷切期盼下,秦诺进了正厅坐下。

    内务府负责交接的管事送上了两本厚厚的名册,一本是记录整个王府的财产,从桌椅板凳到器皿摆设,另一本是记录全部奴仆的身契,包括出身形貌特长等。

    实在太厚了,秦诺也懒得翻看,这些都是应该交由王府女主人管理的,奈何现在秦诺没有王妃,所以只能暂时交由原本的贴身大宫女东泊了。好在东泊本就是内务府管事宫女出身,对这些还算擅长。

    之后李丸叫几个领头的管事进来参拜主人,秦诺例行地吩咐了几句,就让众人下去,一切照旧。

    也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多少是别人安插的棋子,但自己一个废物王爷,想必真有用处的棋子,也不屑于安插到自己身边吧。

    四五百号佣人,就自己一个主人。也不知道每年庄园里的产出和俸禄银子够不够养活这么多人的。

    真是浪费啊!秦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伺候。”

    李丸笑道:“不多不多,将来殿下还要娶王妃,立侧妃,纳侍妾,还要添小王爷,小郡主,这些人都未必够呢。”离开了皇宫,连他也比往日活泼了不少。

    秦诺瞪了他一眼,“别胡说了。”想到将来自己要娶妻生子,秦诺就感觉难以接受,幸好还有三年的孝期,暂时不用面对这个问题。

    下面的内务府管事还没离开,目光一转,插嘴笑道:“说起来,今次名册上的侍女,有几位还是我们大总管专门补足的。日前听说绿荷姑娘不慎失足亡故,殿下身边不能没有服侍的人,今次划拨人手的时候,便擅自添了两位。”

    秦诺嘴角抽搐,“谢过大总管的体贴了。”

    管事躬身行礼,一边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都是处理过的,王爷可以放心使用。”

    秦诺一愣,霎时明白,今次送来的两个宫女,应该都被灌了绝育药,毕竟,皇帝新丧,作为儿子是要守孝的。但真要龙子凤孙禁欲三年,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做到的,就是别闹出“人命”来,就是严守礼法的孝顺儿子了。所以这种怎么玩弄都不会生育孩子的婢女就应时而出了。

    想明白这一点,秦诺一阵不舒服,同时再次庆幸,在这个蛮横的地方,自己穿成了男子,而且是一个皇子。

    管事继续笑道:“几位王爷府中都有的,除了燕王殿下,毕竟,燕王如今用不得这个……”

    秦泽去守皇陵了,代天子守孝,当然要更加严守规矩。

    对此秦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能随意应付两声,终于交接完毕,奉上红包,送走了管事。

    感受到自己身体被翻过来,秦诺长吸了一口气,勉强说道:“快救人!在河对面……小树林……里,有刺客……”肺部像是灌满了水一样,每说一个字都抽痛难耐。

    扶持秦诺的汉子抬起头,看向领队:“侯爷,好像这位小公子遇到了凶徒。”少年容色俊美,而且衣着不俗,必是富贵人家的公子,难道是遇到了劫匪?

    领队的少年立刻吩咐道:“贺乘,你带二十个人去小树林看看。若有劫匪就地剿灭。”

    秦诺终于松了一口气,然后头一歪,昏迷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茫中,似乎隐约感到有人将水囊凑到自己面前,甘甜的汁水接触到干涩的唇瓣。

    “公子,你咋样了,可别吓小的啊!”耳边传来哭丧一样的哀嚎,好像是李丸的声音。

    秦诺勉力张开嘴,清水顺着喉咙进入体内,枯竭的力气逐渐被唤醒了。

    李丸正扶着秦诺哭丧着,突然感觉手中的水囊动了动,低头细看,竟然是自家王爷醒了过来,顿时大喜过望。

    又喝了几口水,秦诺感觉自己舒服多了,神志也清醒过来。

    抬头看了看周围,他还在小河边的官道上,自己被扶到了一处大树底下,身下铺着好几层层避雨的蓑衣。好像都是李丸取来的雨具,这小子真是好运气,刚才自己命他带着人先快马赶回庄子为众人取雨具,反而逃过了截杀。只是可怜跟随自己出门的几十个侍卫们,再也用不到这些东西了。

    对了,还有方源!

    秦诺推开李丸的扶持,想要站起来。

    李丸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王爷,您……”

    “我没事。”秦诺挥手道。刚才他只是气空力竭而昏迷,一缓过气来立刻便能恢复。

    目光扫过官道,几十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正在路边,众人围拢的中央有三个人,秦诺的目光立刻落到其中那个青色衣装的人身上,他正靠着树站立,半个身体都被鲜血染成了赤红色,因为伤势,他脸色异样苍白,但丝毫无损冷静平和的气度。他正在为自己的手臂伤药,唇角咬着绷带了一角,剔透的雨水落在他脸颊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顺着下颌低落下来。

    方源一手拉扯绷带,正觉方向不对,有些困难。突然一只手探了过来。

    “我来吧。”秦诺温声道,一边接过绷带,帮他包扎。

    方源身体一僵:“怎能能劳动公子动手。”

    “你刚刚救了我性命呢。”秦诺叹息一声,然后迅速动作起来。

    肩头的伤口血肉翻卷,触目惊心。上面洒了洁白的金疮药粉,却很快被鲜血染红,冲的不见踪影。看得秦诺心惊胆寒。

    似乎是意识到他的慌乱,方源安慰道:“都是皮肉伤,并未伤筋动骨,不严重。”

    这还不算严重啊!秦诺心头发虚,手脚麻利地帮方源包扎起来。

    旁边传来一声长笑,打断了主仆两人的对话。

    “哈,这位兄弟真是好功夫。今天我裴拓算是见识到了。”一个白衣银甲的少年走上前,目光灼灼地望着方源。

    方源低头道:“公子客气了,只是粗人一个罢了。方才多蒙公子属下搭救,才得以幸免,之后又赐伤药,此恩感激不尽。”

    “不必多说,要不是你,我兄弟也活不下来。”他目光落在旁边树下的另一个重伤员身上。

    从朴素的衣着上,秦诺认出,正是刚才为自己驾车的车夫,此时脱了斗笠,才显出容貌。意料之外的年轻,而且眉目英朗深刻,极为俊逸不凡,看向这边,剔透的眼珠竟然隐约带着一层蓝灰色。

    是有域外血统之人吗?这样的车夫……哈,秦诺自嘲地一笑,而且车夫明显与眼前银甲少年将军一帮骑兵是认识的。

    自己刚才还真是拦下了最合适的人选呢。

    小侯爷裴拓摸着下巴,他今天带着人,本来是想要去南营检查一下新近定制的八千柄长刀进度如何了,没想到半路上遇到这个少年公子求救。派人过去看了看,发现蓝耳和方源正在浴血苦战。

    他微微有些苦恼地抓了抓脑袋,也有些纳闷这神奇的操作。“蓝耳,你不是……怎么会替这位小公子驾车?”

    叫蓝耳的车夫咧嘴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是主人吩咐,小公子帮助了赵家作坊一个大忙,正好车子坏了。所以就由我走一趟了,没想到会遇到一群疯狗来乱咬人。一时不察,险些栽惨了!多亏小侯爷援手。”

    白衣银甲的少年依然感觉有些迷惑,却也没有再多问。而是将目光落在方源身上。

    “这位兄弟武功真是不错,我们霹雳营最近正在广招高手。能为国效力,是我辈武道中人荣耀……”

    这是当着主人的面挖角吗?要点儿脸行吗?秦诺心中一股火气冒出来。

    方源低笑了一声,“多谢侯爷关心,在下痼疾在身,并无出仕之心。”

    银甲少年问道:“你的伤势严重吗?有什么痼疾?”

    旁边秦诺再也压抑不住,冷冷道:“我的属下就不劳南乡侯费心了。”从刚才的谈话中,他已经认出了眼前少年的身份。

    南乡侯裴拓,是大将军裴翎的侄子。也是上次自己假扮绿荷的时候遇到的跟随裴翎入宫的紫衣少年,难怪从刚才起就感觉少年有些面熟。

    记得当时还调戏了自己两句,哼,目中无人的轻薄少年!

    裴拓这才将目光投注在秦诺身上,多看了两眼,忍不住道:“说起来,公子好像有些面熟呢,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当然见过,不过那时候我还穿着女装呢。秦诺冷哼一声,“在下秦诺。也许是在宫中什么时候见过面吧。”秦诺随意道。

    其实从答应白衣人更换马车开始,他就没有想要隐瞒身份。以大将军的权势,自己已经泄露过银豹令了,迟早会查到自己身份。回了郡王府,曹七那些人也不可能追着自己问。所以面对裴拓,他爽快得承认了身份。

    秦为国姓,原本看眼前少年容色俊美,衣着高贵,就应该出身不凡,没想到竟然是宗室。想了好久,裴拓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淳郡王殿下!”他大为意料之外,眼前少年怎么看也不像是宗室皇子的身份。

    虽然明白对面是一位宗室郡王,裴拓也没有多恭敬,拱了拱手,就表示行过礼了。

    秦诺并不计较这些,自己一个闲散郡王,想来这些掌权武将也不会多恭敬。旁边李丸心有不满,这也太无礼了!但想到自家王爷刚刚被此人救过性命,也不好多说什么。

    对面虽然是救命恩人,但秦诺丝毫没有一分感激,只有满腔怒火。

    此时此刻,他再愚笨,也明白了一件事情,自己一个不问世事的闲散王爷为什么会遇刺,明晃晃是替人挡了灾啊!这些人只怕是冲着赵家作坊那位白衣人来的,裴大将军的心腹亲信,确实值得刺杀。至于杀手是谁的人?哈,多半是霍家所派,就算不是霍家,裴大将军朝野之中结仇无数,谁知道是哪一家哪一户?偏偏这帮有眼无珠的东西,不长眼地挑中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