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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依然在“噗噗”地下着。屋里已经黑乎乎的了。村长——就是一开始在大门口遇见的那个中年男人,把亓晓婷他们领到附近一处民宅里。
宅院不大,只有三间北房,两间东棚子。北房屋里暖煦煦的,炕也热乎乎,屋里弥漫着一股生烟味儿。看来刚给打扫过,烧了火炕。
“这是个闲院,也有棚子拴马,你们就在这里住吧。”村长介绍道:“就是地方窄巴,只有这三间北房能住。”
“这就很好。”李洪赞叹道:“大雪天,有个暖和屋子就很不错了。”
亓晓婷:“房租多少?”
村长一愣神,然后笑笑道:“我有一件事相求,你们答应了我,我再说房租!”
亓晓婷:“我们是游走的道士,走到哪里修行到哪里。有什么事,你们尽管说,我们一定会尽力而为!”
村长:“多谢多谢!也没什么,就是近几年村里失踪了几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也找不到。如果你们能给破解了,也还村民们一个明白,还我一个清白!”
亓晓婷:“几个?”
村长:“一共六个。虽然原因不同,但都是走了后就找不回来了。村子不大,就二、三十户人家,还接连不断出事,闹得人心惶惶。还都是在我当村长期间失踪的,好像我这个村长镇不住似的。要是再出一个,我非得辞职不干了!
“今天通过虎子这事,我看出来了,你们不像那些巫婆神汉一样,来了先说吃喝,然后看看香,跳跳大神儿,管用不管用一走了之。
“你们是真有能力!而且还是主动要求去救,我这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确实很唐突,我也是实在没别的法子了。你们要能多住些日子,给找找,我求之不得!”
亓晓婷见村长说出这一番话来,一时拿不定主意,赶紧简介扼要地传音龙一,争取他的意见。
“答应他。冰天雪地的,正好住下来等时日。”龙一传音说。
亓晓婷冲村长点点头:“几年间就有六个失踪人员,村子又这么小,确实够蹊跷的。由于有的时间比较长,我不敢全给你打保票,但我一定会尽力而为,从最近的着手,怎么样?”
村长向亓晓婷和李洪拱拱手:“太谢谢了!太谢谢了!就是找回一个来,我也有脸向村民们交代!”
亓晓婷:“那,咱再说这房租。”
村长摆摆手:“还说什么呀?你们是我村聘请的道士,理应由村里安排住处。尽管住,一切费用村里出。”
正说间,有邻居给送过饭来:半盆红薯玉米粥,一张麦面饼,一盘肉丝炒白菜,一盘花生米,一碟老咸菜。
村长:“这是小虎子的父亲谷金明让邻居做的。大雪天,也没处买鲜菜。今晚先对付一顿,明天村里派人去镇上买,那里有些新鲜的菜蔬。”
亓晓婷:“不用不用,我看这里有锅灶。今天这饭我们留下了,明天自己做,不要让乡亲们再接记着了。”
村长惊讶道:“你们自己做?”李洪“呵呵”一笑:“我们带着吃头儿,在一个地方待的长了,一般都是自己起火做。”
村长:“这怎么能行?刚才我不是说了嘛,一切费用村里出,你们不要不好意思。”
亓晓婷:“我们自己做饭惯了,别人不一定知道我们的口味。咱就这样说定了,饭食上的事,你们不用管!”
村长见亓晓婷说的诚恳,也只好点头同意:“那好,那好。我就不管了。明天中午我请客!”
吃过晚饭以后,亓晓婷安排李洪在西里间屋里,自己和娇娜在东里间屋里。娇娜睡不惯土炕,亓晓婷只好又把她送进空间。
由于牵挂着死里逃生的虎子,也没在空间里待多大工夫,给李洪带出被褥,便来到虎子家。
下午经村长介绍,亓晓婷知道了这个村庄叫林边村,村里只有二十五、六户人家,多数都姓谷。虎子的爷爷谷长柱,父亲谷金明,母亲庞英荣。虎子的大名谷玉奎,姐姐谷玉臻。
村长叫谷金兴,与谷金明是五服上的当家兄弟。
谷金明一家已经吃过晚饭,有两个邻居在坐着。经谷金明介绍,是他的堂叔伯哥嫂。堂叔伯嫂就是下午在屋里陪伴庞英荣的其中一个中年妇女。
小虎子依然在睡觉。据说曾睁过几次眼,喝了几口水,但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庞英荣也不再流泪,晚饭吃了半碗粥。见了亓晓婷千恩万谢,并说自己喝了亓晓婷的药水后,身上有了些力气,也不再心慌气短。拉着亓晓婷的手说:“你救了我们母子两个人的命!”
“要是给你救三个,你还不得爬起来满庭院跑!”中年妇女打趣道。
“那是,要是把我臻臻找回来,我给大师摆牌位,一天上三遍香,磕三次头。”庞英荣说着,眼里又流下泪来。
亓晓婷:“这样会折煞我的。我已经给村长说了,要找找这几年失踪的人们。大嫂,你家臻臻的事,我一定会尽力去找。”
“那感情好,多谢!谢谢啦!谢谢啦!” 庞英荣说着,冲着亓晓婷作起揖来。
亓晓婷满脸尴尬,忙说:“你们聊着,我去看看老爷子。”逃也似的离开西里间屋。
东里间屋里,谷长柱正与叔伯侄子谷金贵说话。谷金明忙对父亲说:“爹,大师看你来了。”
谷长柱忙用手摸索着拍拍炕沿:“大师,请坐,请坐。今晚本该在家里吃饭,忙忙活活地也没顾上。明天,从明天开始,一定要来家里吃。”
亓晓婷笑笑:“没在家里也是你们预备的,还不一样!已经和村长说好,从明天起,我们自己起火做饭。”
谷长柱:“那哪里行!你们初来乍到,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能自己起火。说好了,我这里就是你们的食堂。金明做饭还是可以的,从小训练出来了。”
“大爷,你的眼睛从什么时候看不见的?”亓晓婷忙岔开话题。
谷长柱:“我呀,从小就这样,从记事起,没看见过东西,不知道天是黑的白的,也不知道地是方的圆的,土是什么颜色。干什么全凭着手摸。”
亓晓婷:“看见亮光了吗?”
谷长柱:“看不见,睁着眼闭着眼一个样,全是黑洞洞的。”
亓晓婷:“看过医生吗?”
谷长柱:“看过,都说是从小的,胎里带,没法治。”
亓晓婷:“我给你一手捻葫芦药水,你每天点几次,一次一、两滴,看看管用不!药水无色无味儿,一点儿也不刺激眼球。”
“好唻,我上,我上。”谷长柱欣喜地接了过去:“年下就七十拐弯儿了,再有三年,阎王爷不叫自己也到了去的时候。临死前,能以看看天,看看地,看看高大的树林,这一辈子也不枉白活!”
谷金贵对亓晓婷说:“我大伯这一辈子不容易。从小眼睛失明,四十岁上才娶了个有残疾的伯母,堂弟十岁上就撒手去了,以后这父子二人相依为命。
“有了孙子孙女以后,本想着子孙饶膝颐养天年,不承想又出了这样的事。你这是救过虎子来了,给他们留了一线希望。要不然,这个家庭准垮喽!”
亓晓婷点点头:“确实不容易。臻臻是怎样失踪的,你们能给我说的详细一些吗?”
谷金明:“有半月了。她娘那几天感冒,我又赶了两个集,家里柴禾不多了,她给她娘说了声,就一个人去村南树林里砍柴去了。
“她娘一等不来,二等不来。估摸时间不短了,就围着围巾去树林里找。柴捆和镰刀都在,就是不见人影。
“她娘喊了喊没喊应,忙回村叫人帮着找。后来,一村的人都发动起来了,大山里,树林里,山沟、小河里,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
亓晓婷:“这里有大的野兽吗?”
谷金贵:“没有。冬天没活儿,男人们就爱进山打猎。都是些狐狸野兔野鸡什么的,从来没打着过大的。”
谷金明:“也邪门了,最近这几年,二十多户的小村,竟然走失了六个。连西南大院支大夫的妻子也失踪了,急得支大夫在村里挨家问,户户找。”
“支大夫医术怎么样?”亓晓婷问。她想起村长说的支大夫对小虎子的死亡断语。
谷金贵:“医术很高明,方圆几里的人们,有病都来让他看。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打针上药不疼。无论伤得多严重,到他那里上药,都感觉不出疼来。”
亓晓婷:“噢?他用麻药了?”
谷金贵:“这就不知道了。尤其换药的时候,绷带都把新痂皮粘下来了,露出里面的红肉丝子,都感觉不出疼来。要在别处里,早疼的吱呀了。”
谷金明:“就是有一样不好:不给重病人看。请了他来,一看躺在炕上起不来了,扭头就走。”
亓晓婷:“总得有个说法吧?”
谷金明:“他说,人既然病的不行了,就是寿限已到,阎王要招其回去哩。他要施救救了过来,就是违背天意,他会受惩罚的。”
亓晓婷:“救死扶伤是医生的职责,岂有见死不救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