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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娘子,宛转低醇,简短而又余音萦绕,像是一朵开在心尖的罂粟,直让人从耳朵痒到心扉,瞬间有一股想要忘却世俗愁思的冲动,恨不得永远沉醉其中。
众人好不容易从中清醒过来,待见到“夫妻”二人眉来眼去,深情忽视,完全沉醉在二人世界时,一群大老爷们皆是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呵呵傻笑,脸上莫名泛红。
“娘子”习朔君定定地看着某人手掌心那条不知何时掉落的粉色耳环,竟无从辩驳,那声“娘子”叫得还真是顺理成章,真真不能再自然了!可她就是觉得,他是故意的,暗下犹不满足,非要将这份调情摆上明面!
此刻她将一双杏眸大胆投放到班皪那双惊艳凤眸里,依然幽暗深邃,深不可测,似要将她吸进他的妖瞳。对视越久,朔君的心中越是不安,眼前的男人,危险,神秘,宛如罂粟,令她沉醉,令她欲罢不能,甚至还曾动摇过复国的想法。
似是洞穿了她内心的想法,班将身子又倾下几分,皪捏过朔君的耳垂,轻轻地将耳环带上去。
温热的手指离开时,一句仅两人听到的声音在朔君的头顶响起——
待尔不可或缺,吾愿倾尽天下,博你一笑。
长夜漫漫,朔君很没用地再次失眠,别人酣眠,唯她独醒,脑中反复回忆起那“娘子”和三句千金之诺。
情不自禁地,她伸手探向已然熟睡的班皪,反复勾勒他俊逸立体的容颜,独自咧嘴傻笑。
“你这挑战,我接了。”我会倾尽所有成为你的不可或缺,换班氏锦绣河山。“我们有未来,不是吗?”
“你们俩人,着实奇怪。”
旁人的声音将习朔君瞬间惊醒,她杏眸微眯,目光清冷,缓缓转过头,浅笑道:“哦,为何?”
要不是她的目光太过骇人,良子认为自己恐怕早已被她灿烂的笑容迷惑。明明一脸无辜单纯,笑意盈盈,可她的眼睛如捕获到猎物的巨鹰般危险勾起,目光清冷,甚至还曾闪现过一丝杀气,令他镇定嘲讽的目光破功消散,心中咯噔直跳。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绝不简单,很危险!
“不像夫妻。”
“嗯?”
习朔君眼底浮现浓浓的杀气,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却。
良子强自镇定,他摊开手掌,掌中冷汗岑岑。他知道,若自己的回答哪怕令眼前嗜血女子有丝毫不满,她掌中凝聚的内力都会毫不留情地穿透自己的身躯,他死没有关系,可绝不能连累自己的六位哥哥。
“像热恋中的男女。”
“那和夫妻有什么区别?”
良子的心稍稍松动,继续开口。“区别很大,夫妻的日常应该自然平淡低调,默契十足,而你们看彼此的目光,狂热,高调,带有几分探究的意味。所以,你们的爱情很可能起伏跌宕,轰轰烈烈。”
“呵,说的半是半非,我不满意。”
“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必定如我所言!”
习朔君的心中咯噔一跳,被他肯定的语气惊住,眼底的杀起消失殆尽,还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眼底有些许怯懦的神色,可刚才的破口大呼也确实出自他口,朔君的目光在火堆旁犹未惊醒的一圈人身上扫过,心中了然,半响凉凉地开口。
“你很聪明,但心性浮躁,若不知收敛,不懂进退,那便是杀身之祸。此次我需要你们的引荐,从而进入红月商司,不要让我怀疑你们的价值。”
她对他说,也是对所有人挑白一切。
四周,空寂无声,连良子也愕然地呆在原地。而习朔君已无心讨论下去,躺下身准备睡觉。
过了很久很久,黑暗里一双又一双眼睛睁开,心思各异,他们或在习朔君散发的冷冽气场转醒,或被良子的失控高音惊醒。
翌日,九个人一同上路,各司其事,气氛和谐,和谐到透出几分诡异,都恍若无事。
九个人,除了班皪,其他人轮番上阵和习朔君搭话,说话内容单调无内容,诸如——
“今天天气好好啊!”大汉笑道。
我当然知道天气好,万里无云,风和日丽,就差没蹦出第二个太阳。
“阿月姑娘昨日应该睡得很早,脸色极佳啊!”二汉谄笑道。
比起你们的一夜无眠,我睡得是挺早的!
“阿月姑娘……”
“是天要塌了?还是地崩了?若是,你们就顶着,垫着,不是,就右拐找大胡子叔叔,不谢!”
习朔君傲娇地撂下一串话便扬长而去,留下三汉在原地细细琢磨。
“阿月姑娘。”
本以为就此耳根清净的习朔君闻言止步,危险地眯起双眸,露出“习氏笑容”。
良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前,挡在了朔君的面前,道:“昨日谢谢你的点拨,我一定收敛自我,破茧重生,迟早,我会站在与你齐平的地方,不再仰望。”
习朔君微愣,欣赏地多看了良子几眼,不同于班皪的妖艳夺目,他的眼睛,清澈中带了几分野性,矛盾又和谐。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会等着那一天。”
这支商队果然是沙漠老客,轻车熟路,仅花费一天,九人已走出了茫茫沙漠,此刻正站在赤域边境小城井宝的城门下商榷如何进城。
在国与国之间来往需要通关文牒,本来这都妥妥当当,可如今钦差已成罪人,原来的通关文牒自是不能用,而一张通关文牒仅过一人,进城俨然便成了摆在当下的大难题。
“要不让阿月和王乐躲进运货物的木箱里?”
“不行,守兵会开箱验货。”
“不然躲在车底下?”
“也不行,此次货物全是丝织品,马车碾压的深浅有异,守城官兵一看便知。”
“不然……”
…………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始终没有想到一个保险完美的计划。
觉得耳边闹得慌,习朔君忍不住后退几步,刚好瞥见班皪不知何时也脱离了包围圈,正站在附近的一个小土包上远眺。
习朔君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回忆的碎片聚集。班皪的母亲可是赤域公主,他的外家便在此处,对于赤域,恐怕没有人比他更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