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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队,我想申请秦典家的搜查令。”童言一结束轮班就打通了董任峰的电话。

    “理由?”夜已深,董任峰的声音却依旧清晰。

    童言抬手看了眼时间,时针已经走到数字12的位置,她诧异地挑挑眉,听这个语气,她似乎没有搅乱他的美梦?

    她一边走向大路拦车,一边向他解释了今天与连栩的发现,包括自己在餐厅里听到的对话也事无巨细地说了出来。

    董任峰沉默片刻,开口道,“你至少需要提供秦典是gay的证据,我们才能以隐匿嫌犯的条件申请到搜查令。你去餐厅偷听到的对话有录音吗?”

    ……

    她顿了顿,“没有。”

    当时两个餐桌的距离有些远,就算是在场的她也只能听到个大概,何谈录音里会被嘈杂环境影响的音质,于是她索性就没有进行录音取证。

    董任峰叹了口气,“仅凭你的推测,是不构成搜查条件的。”

    “这不是推测,”童言终于拦到一辆空车,边打开车门嘴上也没闲着,“秦典家里一定还有一个人,他每天出门的时间,规律的外出次数和今天在超市购入明显与需求不符的食材数量都能证明这一点。”

    坐上车,她抽空向出租车司机报出了地址,又道,“开具搜查令的法定条件是搜查对象为犯罪嫌疑人和可能隐藏罪犯或证据的人,我认为就我刚才说的几点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童言,”董任峰打断她,声音显得有些疲倦,“首先你连证明秦典是gay的证据都没有,所以之后你对他隐匿罪犯的嫌疑根本不成立,你明白吗?”

    “我说了,我可以给你申请到搜查令,但前提是你必须找到秦典性向异常的实质性证据。”说完最后一句话,也不理童言是否还有话说,董任峰直接挂断了电话。

    冰冷的忙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入童言耳中,显得苍白又刺耳。

    童言不免有些沮丧,这种情况在以前她处理的案件中也有碰到过。这就是侧写师的无奈之处,明明所有的侧写与结论都有迹可循,但掌握不了实质性证据,搜查就永远无法进行下去。

    但要找到一个刻意隐瞒自己性向之人的切实证据,又谈何容易?

    一周之期已过去两天,时间已不宽裕,人手也只有三个……

    童言眼神渐定,只能转移目标了。

    想着,她再次给董任峰拨去电话,同样是开门见山的童言式开场白,“董队,不管检查对象是谁,只要一周内我们有进展,就能沿着这条线继续跟进下去对吗?”

    董任峰不明所以,却还是耐着性子,“原则上是这样,你想怎么做?”

    “知道了,”童言直接忽略了他的问话,“谢谢董队。”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董任峰看着骤然变暗的屏幕,眼底聚起一阵揶揄,果然是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这么快就知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又想起童言刚才的话,不管检查对象是谁……

    这丫头,怕是又要干什么不合规矩的事了。

    *

    童言也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第二天一早,她就对杨新道出了自己的打算。

    “什么?!”杨新刚涌起的困意被尽数打散,脸上全然写着不理解,“放着一个大活人不跟,你要守着一套空房子?”

    “不是空房子,”童言好声好气地解释,“秦典的隐形男友就在他家,这也是我们一直没有找到他们联系的原因。”

    杨新愣了两秒,“你跟董队说了么?”

    “说了,”童言颔首,“他同意了。”

    她确实征得了董任峰的同意,尽管她没明说。

    杨新表情瞬间变得有些怪异,童言很快看出他的潜台词,故作天真地眨了眨眼,“真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

    这句话完,他不信也得信了,妥协般地熄了火,就这样看着刚从车库出来的秦典一骑绝尘,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线范围内。

    虽然从种种迹象看来,秦典的男友并没有出门的意思,但就算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如果他出门,他们就能重新传唤秦典,询问他此人的身份。

    安静地呆了一会,杨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看向童言,“不是,我们他妈在这守株待兔,总要知道兔子长什么样吧?这楼里人来人往的,我们又不能去秦典家门口蹲点,怎么分辨谁是嫌犯?”

    童言依旧举着望远镜,双眸一动不动,轻声道,“26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身高176左右,长相俊美,身着黑色单薄衣裤;按照这个条件找就行了。”

    车内空气沉浸了一瞬。

    杨新不免咋舌,说话也不复利索,“你这、这他妈怎么知道的?”

    在他看来,这已经不属于侧写的范围了,像开了天眼似的,如果到时候还真被她说中了……

    这人该有多恐怖?!

    童言本不欲多言,但又有些担心因为杨新的不信任而错失目标人物,最终决定简单解释两句。

    “除了从死者那边推测出的身高,其他都是根据秦典的性格侧写得来的。”她眼睛依然不离小区进出口,声音却异常清晰,“那天秦典来警局做笔录,眼神总往连栩身上瞟,说明连栩是他喜欢的类型。连栩最大的特点就是那张好看的脸,能让秦典这样死心塌地为他掩护,这人比起连栩来,姿色应该也不遑多让。”

    “从秦典的衣着和生活习性来看,性向可能就是他做过最叛逆的事,那么他的交往对象只会是和他年龄品味都相差不大的人。Gay都比较注重外表,特别是长得好看的gay;嫌犯在秦典家中呆了这么久不出门,必然是在躲避着什么,那么就算他现在出门,时间也不会太长,去的地方也不会太远,大概率会挑单薄衣物以保持风度。”

    “最后黑色,是所有犯人犯罪后最热衷于选择的保护色。他们一般会认为黑色最不出挑,也最能隐藏自己。”

    童言每多说一句,杨新的表情便像调色盘似的多一分颜色。

    待她终于说完,杨新的脸色已经不足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了,里面有惊异与震动,也有隐藏在内的信服与感叹。

    直到这一瞬,他才真正明白过来侧写师和犯罪心理学家的最大区别。

    同样是根据犯人留下的痕迹做出判断,心理学家最多只能判断出罪犯的性格与行为习惯,侧写师却能通过强大的调研关联能力勾画出犯人的外表与外貌特征。

    尽管现在还无从鉴别她的判断是否准确,但听起来这些皆为有理有据的侧写结论。

    至少自己已经相信了她的说法。

    他不再多言,顿觉动力十足,专心开始盯梢。

    童言的侧写结果已经极大的缩小了目标范围,但两人望眼欲穿了一下午却依然毫无所获,甚至连一个符合她侧写的目标都没有出现过。

    正午的日照不知不觉变成了落日的余晖,杨新看起来兴致很高,似是极力想要确认童言的推测一般,乐此不疲地观察着每一个从大楼里出来的男人。

    每次童言眼睛泛酸收回目光时,都能看到全神贯注的杨新。

    可惜的是,杨新这天没能如愿,直到连栩过来换班,他们也没能等到所谓的“嫌犯”。

    连栩看着一步三回头的杨新渐渐走远,这才松了口气,转头揶揄道,“你给老杨洗脑了?以前可没看过他换班的时候这样恋恋不舍。”

    童言耸肩,“就是今天没去跟踪秦典,在他家楼下守株待兔了一天而已,可能没蹲到人他心有不甘?”

    “我去,”连栩也来了兴致,“你怎么说服董队和老杨的?这两人在队里可是出了名的死板。”

    听到他夸张的语气,她忍不住心情大好,声音也跟着有了些起伏,故作神秘地挑了挑眉,“山人自有妙计。”

    说起来,她似乎也没有真的说服这两个人,只是他们同时被她带偏了而已。

    想着,她也对连栩说出了嫌犯的外貌特征,让他注意观察。

    和杨新不同的是,连栩并没有询问理由,淡淡点了点头便将视线投向车外,只是心里已经对老杨临走前的异常有了判断。

    这个老杨……每次找到新乐子的时候就是这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没听到下文,童言也终于忍不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了勾唇。

    这股微妙的默契,相处起来还真让人愉悦。

    只是两人间的融洽氛围没有保持多久,连栩似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再次从背包里掏出两个肉包子来。

    “吃吗?今天给你买的梅菜扣肉馅。”

    有了上次的经验,童言这次答得斩钉截铁,“我不饿。”

    不就是挨会饿吗,晚上换班了她又是一条好汉。

    “咕噜——”

    突兀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两人同时看向声源处,是童言的肚子。

    连栩憋笑到呕吐,一个甩手便把两个肉包扔到童言怀中,转身逃也似地下了车。

    十秒后,满脸通红的童言伴着车外不远处传来的大笑声,愤恨地咬下一口包子。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反正这梁子是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