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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珂溯站在JCR公司一楼的会客室, 极度忐忑地等着他要见的苏墨澂。
那晚他问了董安可, 知道了苏墨澂的基本情况, 所以才会找到这里来。
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是他记忆中的苏墨澂,那他道歉, 不管他原不原谅他,他都真心实意地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对他道歉。
但,他同时也会和他讲清楚, 关于程芊苒的事情。
一码归一码, 他是绝不会因为对他有愧就让步的。
苏墨澂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有位姓“jiang”的先生找他,他还以为是姜暮琨,因为前两天苏易言在和他通电话的时候说过她和姜暮琨的工作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 快要回江川了。
结果推开会客室的门后,发现此江非他所想的那个姜, 本来还算和缓的脸色顿时冷硬起来,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 然后信步走进去, 眼眸扫了完全僵住的江珂溯一眼, 淡漠地问:“找我?”
江珂溯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是他前几天在酒吧狠戾地瞪了一眼的那个男人,当时酒吧里的光线暗,他也只是匆匆地赏了他一记眼刀, 虽然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但根本没有仔仔细细地去看他的长相, 而此时此刻,现在他面前的这个男人,身材挺拔,高瘦清隽,英俊但冷硬的五官线条下隐隐的还留有小时候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就总是绷着脸,从来不笑。
当然,也不会哭,不管受了什么委屈。
江珂溯表现得很无措,之前编排好的语言在这一刻全都忘光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怔愣地望着他,沉默了好几分钟,他才有点小心翼翼地喊了他一声:“哥……”
他对他的称呼让苏墨澂皱起眉,然后低促地笑了下,很冷淡地说:“抱歉,我没有弟弟。”
江珂溯以为他没有认出自己是谁,毕竟都过了二十年,而他当时对他也造成了伤害,就算是他不愿意记起也很正常。
他有点慌忙地解释说:“我是江珂溯啊。”
苏墨澂:“哦,有事?”
态度极其的敷衍漠然。
江珂溯低低地“嗯”了声,然后抬眼,认真地看着他,很郑重很虔心地对他说:“对不起,我为二十年前的事道歉,对不起,哥。”
苏墨澂觉得挺好笑的,事情都过去了二十年,那一家人在他的世界消失了二十年,可偏偏就在今天,这个所谓名义上的“弟弟”又突然出现,还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对他说“对不起”?
他没耐心和他在这里回忆往事,微微不耐道:“嗯,我不接受,说完了吗?说完了走吧。”
苏墨澂说着就要开门踏出会客室,江珂溯在后面有点急地叫住他:“哥!”
“爸他……他挺想你的……”
苏墨澂像是听到了笑话一般,他转过头,那双沉静的眸子盯着江珂溯,眼神竟然有点戏谑,“爸?谁的爸?我爸只有一个人,他叫姜暮琨。”
苏墨澂说完,江珂溯面色苍白了一下,而后维诺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你……”
“你不用给我道歉,我说了我不接受。”苏墨澂特别反感江珂溯这般模样,小时候他就总这样扮可怜,演的简直炉火纯青,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可明明,被伤害的人是自己。
江珂溯抿了抿唇,嘴角牵出一丝苦笑,问:“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们?”
苏墨澂静默了片刻,说:“不,我不恨。”就在江珂溯眼眸中闪起光以为事情还有挽回和缓和的地步时,他听到苏墨澂补充说:“你们没有资格让我恨。”
伤害是早就造成了的,阴影会伴随他一辈子,他不是圣人,虽然不恨他们,但不代表他放下了那些事,自然不可能原谅他们。
他甚至无数次厌恶过自己,身体里一半的血液是来源于那个人的。
如果可以,苏墨澂根本不想和姓江的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所以一开始知道程芊苒和江珂溯关系很好时他下意识地就想避开,拒绝了她的告白。
他那时以为自己不喜欢她,后来就算感觉到有一点点喜欢,他以为也可以扼杀在摇篮。
但,现在不一样了。
苏墨澂懒得应付身后的人,他的手搭到门扶手上,正在他打算拉开门的那一瞬,江珂溯突然在他身后说:“还有一件事,关于苒……”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关于程芊苒的。”
这句话成功地让苏墨澂收了脚。
苏墨澂的眉心拢起,面色冷峻,他听得出来他刚才断的那一刻,后面想说的,其实不是程芊苒,是苒猪。
是江珂溯能独有的对她的称呼,亲密的。
这让他气馁,更准确的说,是吃味。
他们关系那么好,就连称呼都如此随性自然,亲密无间,更不要说那晚江珂溯那样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喜欢了,又怎么能不在意。
很在意,特别在意,在意到一想起他们两个的种种他就觉得自己所有的理智和冷静都被怒气所掩盖吞噬,控制不住地就想发火。
苏墨澂的嘴角勾了勾,挑起冷笑:“怎么?”
江珂溯稳住心神,强制着自己鼓足勇气,对苏墨澂开诚布公地说了他想说的事,他心里有感觉苏墨澂对程芊苒并不很上心也不太喜欢,不然那晚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程芊苒为他醉酒而无动于衷。
“你喜欢她吗?”
苏墨澂安静地盯着他,没说话。
“我知道她喜欢你,但不知道你的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她的话,能不能把话和她说清楚,让她对你死了这条心,我不想看她再为你……”醉酒难受……
“然后你就可以把她带到你的怀里,让她成为你的人?”苏墨澂没等江珂溯说完就打断他,然后轻嘲嗤笑,“江珂溯,”这是他第一次喊他,语气极度的疏离,甚至有一丝的嫌恶,“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有心机。”
苏墨澂终于知道了江珂溯此行的真正目的,对他道歉怕只是个幌子而已。
江珂溯被他说中心思,登时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偷我的玩具抢我的模型拿我的书本,我都可以装作不知道,不向你要回来,不是我懦弱怕你的仗势欺人,是我根本就不想搭理你。”
然而你却倚仗宠爱,污蔑我,让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那段阴暗的日子。
那些还不够,现在又来和我抢她。
苏墨澂你声音沉的仿佛能让人窒息,“但是她,只要她还喜欢我一天,你就休想把她抢走,除非她自己做出选择选了你,那我无话可说。”
“事情说完了,江先生请回吧。”苏墨澂转身从会客室离开,在向电梯口走去时,脑中闪过一些画面,他不自觉地就将脊背挺直,后背上有个地方,仿佛正在火辣辣的疼。
而留在会客室的江珂溯,望着苏墨澂离开的门口,咬了咬后槽牙,攥紧拳头,眼中的情绪开始变得复杂难辨。
***
晚上七点半,程芊苒准时出现在了苏墨澂说的那家餐厅,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家环境整洁优雅很有气氛的餐厅,他还是坐在那次他们吃饭的那个靠窗的位置上,只不过这次他没有低头看文件,而在侧着脸望着窗外。
程芊苒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也就才三四天没有见面,她却觉得已经好长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
说是要放弃,可是喜欢一个人,并不是嘴上说说“我不喜欢你”就真的不喜欢了。
尽管她已经把手机桌面上的便签都撤掉了,也把那些闹钟全部删除了,可她还是会想他,会习惯地打开和他的短信会话页面想要发短信给他,会自然而然的到了时间就去厨房给他做饭。
而,往往是短信都输入好了,才想起来他们那晚已经闹掰了,饭菜做好包装起来了,突然发现自己是多此一举,人家根本不稀罕。
最后也只能自嘲地扯出笑,把做好的饭菜全都倒掉。
她是真的不喜欢做饭,尤其讨厌厨房里的油烟味,却心甘情愿地为他一次又一次地下厨,可结果呢?结果就是她的一片真心,换来的是他无情的践踏。
“请问女士您几位?”
程芊苒的神思突然被服务员打断,她慌忙摇了摇头,瞬间收拾好表情,“已经有人再等了,谢谢。”
她侧脸含着笑回服务生话的时候,苏墨澂就回了头,看向门口,那个曾对他总是盈着浅笑的女人,就在他面前不远处,而后他看到她一步步从容优雅地踩着高跟鞋向他走来,裙摆飘动,姿态大方。
程芊苒在他的对面落座,她连包都没有离手,坐下后就直接开口切入主题:“结算工资吧,算完我就离开。”
苏墨澂闻言心里沉闷,恢复了初始那般礼貌,说:“已经点餐了,先吃饭,吃完再说工资的事。”
程芊苒:“……”
果然,他刚说完没多久,饭菜就陆陆续续地被端上了桌。
程芊苒也不执拗地非要走,很是无所谓地点点头就拿起餐具开始吃饭。
她没有和第一次那样一直找话题和他搭话,只是沉默着低头吃眼前的菜,苏墨澂本来话就不多,这会儿他是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也没说话。
旁边的几桌都是情侣,都有说有笑的边吃边聊,好像整个餐厅也就他们两个吃饭的时候全程零交流。
苏墨澂好几天前就看出来她打算放弃了,所以在最后,给她工资卡之前,他捏了捏手指,唤她:“程芊苒。”
正望着窗外街景的女人闻声回头,眼中的迷茫和呆愣还没收敛起来,看上去傻乎乎的。
他的深眸望着她,却又像是没有在看她,因为那双眼中除了映着她的面容,还有很多她辨不出来情绪交杂在一起,目光很是悠远甚至可以说是……空洞。
他声音很低,醇和如泉水,但又冷冽像冰雪,问她:“是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脆弱得不堪一击,随时可以说放弃就放弃?”
就像你对我一样。
就像,那个人对妈妈一样。
程芊苒的眼眸微闪,几秒后脸上慢慢地漾开他熟悉的明媚笑容,那双杏眼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她的语气略带轻佻,漫不经心地问他:“苏先生想听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