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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蜀之地,临邛镇,卓府。
卓府府堂之上摆着几具火盆,又有三十箱金银细软,一个中年富态男人正在来回踱步,神色焦慌,正是卓王孙。
要说这卓家,也是个巨富,祖籍本是定陶,靠冶铁发家。秦初的时候,祖上躲避战乱来了这川蜀之地。
卓王孙看了看府外,大雪纷飞,延绵不绝。
“女儿,事关性命,你怎么一点也不急?”卓王孙望了望坐在麒麟椅上看书的一名女子,问道。
只见她姿色娇美,身姿窈窕,年芳十六,一身书香之气,正一手捧着诗经,看的津津有味。
“急又什么用,父亲还是坐下来慢慢等吧。您不是已经通知定陶戚叔叔了吗?他有神仙手段,等他到了一切自可迎刃而解。”卓文君说道。
“按照约定,戚老哥早该到了,都是这鬼天气惹得。哎,当初也是我鬼迷心窍,非要答应那皇孙,也没想到是个短命鬼,否则岂有这般遭遇。”卓王孙叹息道。
“贫穷自在,富贵多优,父亲不必介怀。”卓文君淡淡的说了一句,继续看书。
“你这丫头,整天就知道看书,看书能看出权位来吗?”
“我卓家纵然富贵,在君王眼中不过是瓮中鳖,为你许下这门亲事还不是希望你能攀上皇权,为我卓家更壮一步,哪晓得,哎。”卓王孙说道。
“好了,父亲,不要焦躁,这么冷的天,还是回屋歇着吧。”卓文君说道。
“还歇着?你真是读书读傻了,为父接到线报,那皇孙昨日刚死,今日就要抓你回去陪葬,而且来的还是九皇孙刘胜。”
“刘胜?女儿听过,就是那个一岁就能开口,五岁就能吟诗作画,六岁就带兵攻打匈奴大胜而回的九皇孙?”卓文君问道。
“就是他,你别看他年纪小,外面都传言他是神仙转世。”
“而且此人喜好酒色,若真是他来,这三十箱金银也护不了你。到时候别说陪葬了,说不得就要辣手摧花。”卓王孙说道。
“他一个七岁小孩,能干什么。”卓文君笑道。
“你是久读诗书,不明外面世界千变万化。远的始皇泰山封禅五爪金龙现世不说,就说去年我们回祖上定陶祭祖还特意去拜访了戚府,你不是也跟着。”
“那戚鳃老爷年过九十,却还比为父年轻,还有他那九岁的儿子戚天,腾云驾雾更是了得,被当地人奉为小神仙。”卓王孙说道。
卓文君闻言,放下诗经,似乎来了兴趣。
“说起这事,女儿还听过一个传闻,据说在四十多年前,戚家小姐戚姬也能通百兽语,更能祈雨求风。”
“这几十年来定陶更是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还被当今圣上奉为天眷圣地。”卓文君说道。
“是有这回事,为父与戚老哥秉烛夜谈,趁他喝醉的时候询问了点消息。”
”当年是有神仙下凡取了戚姬小姐,戚家这才一步登天,成为连我卓家都要仰望的存在。”
卓王孙说道,看了看卓文君。
“你说我女儿也不差,而且知书达理,怎么就没有神仙光顾,好运都跑到别人家了呢。”卓王孙摇了摇头。
“父亲,你都说些什么呀,神仙之说未必可信。更何况,书中自有少年行,女儿喜欢的可不是什么神仙,而是翩翩公子。”卓文君笑道。
“你啊你啊,真是读傻了书,穷书生有什么好的,真有那么一天,为父肯定不能答应。”卓王孙说道。
“那说不得女儿就要与情郎私奔。”卓文君笑道。
“你真是气死我,你母亲死的早,当年看你小也没再娶,这些年都是为父把你惯的,任性而为。”卓王孙生气道。
“好了,父亲不要生气,女儿刚刚只是玩笑话。”卓文君笑道,继续看书。
正在卓王孙还要再说,门外想起了敲门声。
“想必是戚老哥来了,这下你有救了!”卓王孙激动道,亲自跑去开门。
门开,卓王孙神色惊异。
“你是?”卓王孙问道。
入目所见,一个十六岁模样的英俊少年正背着书箱,黑发飘飘,满身是雪,嘴唇冻得更是发紫。
“在下王昊,途经此地,外面实在是天寒地冻。老爷能否行个方便,让小生借住一晚。”王昊说道,措了措双手,又揉了揉脸。
卓王孙见状,脸色一冷,他最看不起穷书生,哪里会答应。
“抱歉了这位公子,府上女眷正在,不是很方便,请公子另觅住处。”卓王孙说道,就要关门。
“父亲请慢!”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只见一位妙龄女子打着伞,披上绒毛大衣,轻移莲步而来,正是卓文君。
“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去,外面这么冷,小心寒气。”卓王孙说道。
“父亲,这位公子远道而过,正好到了我卓家,想必就是缘分,让他进来暖暖吧。”卓文君说道,望了望王昊,只见他冷的浑身哆嗦,让人心升怜惜。
“不行,你知道为父最讨厌书生的。”卓王孙说道,伸入怀中拿了几个铜钱。
“小子,这里有十个铜钱,你往东再走十里地,那里可以投宿。这钱也正好够你一夜宿用,还能点两个小菜,半壶烧酒。”卓王孙说道,拿铜钱给王昊。
“既有小姐在家,是不方便,小生就不叨扰,告辞。”王昊说道,行了个礼,转身离开。
卓文君见状,心里欢喜,好个懂礼的书生公子。
“你钱不要了?”卓王孙问道。
王昊停住脚步,回头一望。
“女儿你看好了,这小子立马就回来。这天下除了钱就是权,什么书生少年行,没钱真的是寸步难行。”卓王孙笑道,神色颇为得意的看着王昊。
王昊却也不回去,而是远远的行了一礼。
“老爷心意小生心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告辞。”王昊说道,转身离开了。
“这小子,真是跟你一样,读书读傻了,有钱都不要。”
“这么冷的天,各家各户闭门不出,他那小身板,别说走出十里地,能走两里就不错了,说不得明日就成了冻死骨。”卓王孙说道。
“父亲,你过分了。这位公子情操人品面貌皆是不错,看他待人有礼出口成章,想必胸有四书五经,待女儿去将他追回来讨教一二。”
卓文君说道,追了上去,门外大雪纷飞,却是一步一个深印,雪过半截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