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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行走的时候,顾青明还问顾青云何秀才把他叫去的事。
顾青云把事情说了一遍。
顾青明一边甩着手臂,一边道:“读书可真花钱啊,青云我支持你继续写,反正我觉得你写的比别人的好看,可是别人的文字看起来比你的更有内涵,好奇怪,我问过阿智他爹了,说还是你的话本卖得好。”
顾青云微微一笑,说:“其他人的文字是很好,可他们的文字有些不适合读话本的人的口味,你看那本什么遇仙女,里面景色的描写是绘声绘色的,用词很典雅。”
他背了一段,“每至春时,红绿间发,宛如西湖胜景。沿湖遍插芙蓉,湖中种五色莲花。盛开之日,满湖锦云烂熳,香气袭人,小舟荡桨采菱,歌声泠泠……你看,这句子是很美了,可是不符合人们的口味啊。”当时他抄写过这话本,觉得作者描写的景色很引人入胜,所以就背下来了。
顾青明恍然大悟:“难怪,看到这些我都是跳过去不读的。”他现在读书很努力,话本偶尔才看一次,也不再沉迷。
毕竟他都快是要成亲的人,得有个功名才能给娘子更好的生活。
“就是这样。”顾青云耐心解释一遍就不说了,心想:问得那么详细,莫非大堂哥还想着以后自己创作话本?
回到家后,顾青云就度过了一个忙碌的假期,单是春节要帮别人写对联就忙了几天,再加上过年了,家里要给何秀才、亲戚们送年礼,当然,除了涉及到他的同窗同年外,其他的都是家里在安排。
大年初一去拜见顾伯山时候,他说的话让顾青云深以为然。
“宁可不要这保费,也不可胡乱出具。”顾伯山叮嘱道,“你远在府学,不明情况,我这里就先替你筛选,凡是不符合规定的,都不会让你出结作保。”
“那就麻烦大爷爷了,我没问题,这样做最好。”顾青云一听,心下放松,这些天他在家,也遇到一些人上门想让他出结作保的,可他不明底细,不敢轻易应承,为此还得罪了一些人。
不过顾家可不怕,做这种事情还是小心为妙,现在顾伯山主动把事情揽过去,顾青云当然高兴。
顾伯山是一村之长,和别的村也有来往,加上他们顾家的其他人,只要是这桃花镇的人想让他作保,他们都能把对方的家庭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不过出了桃花镇,顾家就不敢轻易应诺了,除非是认识的人家。
大年初二,顾莲回娘家。
得知大姐顾莲已经怀孕一个多月,因为未满三个月,所以还不能宣扬出去,不过家里人挺高兴的。
“你现在终于有孕了,娘就放心了,之前八、九个月都还没有消息,可把娘给担心坏了。”房内,小陈氏放心地说道,拉着顾莲的手仔细把她看了又看。
顾青云看着顾莲依然扁平的腹部,想到八个多月后就有一个小孩子出生就挺高兴的。
“娘,你就放心了,之前没怀孕的时候,婆婆也没说什么话,没给过我脸色看。现在大嫂生了个男孩,我就没负担,无论生男生女都好。”顾莲的脸色红润,怀孕暂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还是应该生男娃好,这样你婆婆会更高兴,你在何家也算是站稳脚跟了。”小陈氏满怀期待,“对了,他们家是大夫,有没有什么偏方可以生男孩的?”
“娘,你这是什么话?这生男生女都是天意,如果能随意决定男女性别,那我们桃花镇不是早就全部是男娃了?何大夫他们家早就被奉为神医了。姐,你可不能听娘的,随便吃什么生男的药,待会把身体搞坏了就不好了。”顾青云一听,马上反驳道。
“那你二婶不是说吃了那什么药,才把你二弟、三弟生出来的?怎么就不能吃了?”小陈氏一听,就反驳道。
“她那应该是补药吧,反正这事得听我的。”顾青云皱眉道。
“你是男娃,还来这里作甚?赶紧的,到堂屋去。”小陈氏想了想,就赶人。
“爷爷、爹和大姐夫他们在喝酒,我又不喝,就跑出来陪你们说说话都不行吗?”顾青云很是委屈。
见自家儿子这样看着自己,小陈氏的心又软了下来,不再说什么。
“娘,我都听我相公的,叫我喝什么我就喝什么。”顾莲朝顾青云眨眨眼。
顾青云于是放心了。
“娘,二丫的婚事如何?可说人家了?她一过年就十五了,看到有好的,也可以先定亲了。”顾莲赶紧转移话题。
“是有一些人来提亲的,其他那些不可能同意,现在就只剩下三户人家,我和你爹还没决定,你也帮着打听打听。”小陈氏一听到这个就来劲了,赶紧说了起来。
顾青云也集中注意力。
第一家是附近的小地主家的独子,才十六岁,念过两年书,现在在家帮忙,家里有两百亩地,爷奶爹娘都健在,两代单传,上头有三个姐姐,都嫁出去了,还嫁得不错。
“这家人是邻镇的,据说都是和善人家,和周围的乡亲都相处得挺好,不过也不容人欺负,跟我们一样,也是逃荒过来的,估计是有点家底,要不然不会置办得了这么多地。”小陈氏评价。
第二家是县城的,家里有个宅子,前面是卖豆腐和卖早点,后面住人,家中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前面两个儿子已经成亲了,女儿也早已出嫁,这次是替小儿子提亲的,十八岁,今年考上童生,在近郊只有十几亩地。
“我听说他们家住的地方比较小,不过家中老人非常疼小儿子。”小陈氏其实不太满意,不过一想到男方已经是童生了,又觉得有潜力,否则她也不会留下来。
第三家是顾青云的同年,一起考上秀才的李同年,他虽然三十多岁了,但还有一个才十七岁的幼弟,只读了两年书就不读了,家中除了一个娘,就只有他们两兄弟,人口简单,在县城有一座宅子,一间铺子出租,乡下还有三十亩地。
“我听说这家的老太太非常疼爱幼子,现在他不读书了,就管着家里的庶务。”小陈氏有点犹豫,“也不知道这些媒婆说得真不真,所以我这才让你爹去打听打听。”
顾青云一听,他觉得第一家就挺好的,如果真的是性格和善的话,就是嫁过去生子压力大,可是这年代,你嫁到哪里都有生子压力。
“栓子,你怎么说?”顾莲觉得三家都不错,就问顾青云。
“这种事你问你弟弟作甚?”小陈氏笑道,“他又不懂。”
顾青云眨眨眼,看了一下窗外,微笑道:“娘,大姐,我觉得这三家都不错,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李秀才我接触过,他是一个很稳重、人品不错的人,没有酸腐之气,他家幼弟如果不出差错的话,应该也不错,不过这个要仔细打听。”
他见小陈氏和顾莲陷入思考,就继续说:“不过我觉得,娘,你最好让二姐自己选,反正我觉得无论哪一家,她都能过得很好的。”说着就低下头,手指轻抚桌面,低声道,“是的,她会过得好的。”情商高、智商不低,只要不走歪路,顾荷肯定能过得好的。
“哪个姑娘家会自己选的?”小陈氏笑骂了一句,催促道,“赶紧去堂屋,和你大姐夫说说话。”
顾青云应诺,到了堂屋后,见他爹、爷爷和大姐夫还在喝酒,从中午喝到现在,饭菜是顾荷热了又热的,不过仔细一瞧,发现都是他爷爷和爹在喝,大姐夫喝得很少。
二叔今天和二婶带着三丫他们回娘家了。
“大姐夫,听说你要种血参?”顾青云坐下来问道,他知道血参是田七的别名,当地人都叫血参。
何常春脸上微红,眼睛明亮,他眨眨眼,点头道:“是有这个准备,血参具有散瘀止血,消肿定痛之功效,现在山上的血参越来越难找了,我家的药铺也很难收到,所以我才想着是不是可以种植。”
“如果可以的话倒是一个法子,不过你懂种植方法吗?”顾青云觉得种植药材可能比种粮食还要赚钱,不过前提是会种。而且何家是开药铺的,应该不愁没有卖药的地方。
何常春点点头,很自信,道:“我见过外县有人种,我也特意去看过了,再加上我平时上山的时候有观察过,所以应该能成,即使不成,也可以记录下来,多试几次,总能成的。”
顾青云一听,大加赞赏:“姐夫这个法子好,开始可以先用一小块地试试,等积累经验了,再大面积种植。”
何常春见他同意,也很高兴,忙点头道:“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只是血参种植要的时间长,估计要三四年。”
“慢慢来不急。”旁边的顾大河大着舌头道。
“把你爹扶回去休息,这酒量……”顾季山摇摇头,倒是很清醒。
一顿饭就这么散了,何常春即使没喝多久,脑袋也有点晕,家里不放心他驾牛车,就让他在顾青云的床上休息了半个时辰,等酒醒后才让他们夫妻俩回去。
顾莲走后,顾季山就看着院子说道:“一转眼都19年了,以前还觉得家里很大,现在一看,家里孩子越来越大,房子都不够住了。”
“等还完债,咱们就攒钱建房子。”老陈氏开口道。
“不先买田?”顾季山犹豫。
“先建房吧。”老陈氏却很有信心,他家的那一半店铺也租出去了,每月都有租子,自己也有卖鸡蛋和小食铺的收入,今年应该可以还完债,所以把房建好,住得舒服点有什么不好?
顾青云也同意,反正他们家还有副业,可以先改善居住环境,要不然以后姐姐们嫁了想回来住一晚都不行。
假期过后,顾青明留在家中读书,等待二月份的县试。
顾青云独自一人回到府学读书。可出乎意料的是,方子茗请假了,当时到他家宅子找的时候,发现只有一家下人在守门。听门房说老太爷病重,一家子都赶着到京城去了。
老太爷?顾青云平时和方子茗聊天,很少聊到他的家人,所以对他家的情况不怎么了解,只知道他爷爷和大伯在京城。不过顾青云毕竟是八卦小能手,他还是在府学知道了方子茗的家庭情况。
方子茗家里只有他大伯和他爹两兄弟,他的大伯在京城做官,具体几品不知,他爷爷跟在身边,现在既然他爷爷病重,都要叫小儿子一家子去了,那说明病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顾青云现在也不能帮忙做什么,只能祈祷他爷爷早日康复了。
刚开学没多久,岁考的成绩就下来了,顾青云排在一等,一等十个名额,二等三十个名额,他依然能保留廪膳生的身份,还得了五两银子的奖赏,让顾青云高兴不已。
没想到古代也有奖学金发,真是太好了。
方子茗的成绩和他的一样。
不久,他接到何谦竹和赵文轩的信,两人也通过岁考,成为县学的廪膳生,而现在赵文轩已经在备战乡试了。
春去秋来,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时间又到了金秋九月。
这一年,顾青明和赵玉堂一起去参加科举考试,成绩出来后,两人都考上了童生。
为此,大爷爷他们高兴得很,起码以后考秀才就只需考院试了,只有这一关,就省了好多麻烦。
院试三年两次,今年不能考,只能等到明年。
顾青云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毕竟顾青明考府试都是住在他这里的,他也非常高兴,说不定明年的院试就考上了呢?就是不上,两人这么年轻,总有一天会上的。
考上童生后,顾青明照样跟在顾青云身边,他不想去县学,即使他们家现在已经可以找关系到县学了。
而在这天,顾青云终于有了方子茗的消息。
他爷爷去世了,他大伯就要丁忧,按规定要守孝二十七个月,现在已经扶棺回乡,所以他才能捎信给他。
自己既然已经收到讣告了,顾青云就向训导请教两天,连忙赶回林山县,在船上正好碰到方子茗的舅舅王锦,他也是去吊唁的。
“看来老太爷这一去,子茗他爹明年就不能去参加会试了。”王锦见顾青云独自一人,就来找他说话。
顾青云默默点头,父母去世,官员丁忧,儿子不能应考是朝廷有规定的,肯定要遵守。方子茗作为孙子辈,也要守孝一年,不能来府学读书了。
两人到达林山县就分开了,顾青云去县学,王锦先到方家。
和何谦竹、赵文轩汇合后,相互检查衣衫是否得体,三人这才准备好礼金,到方家吊唁。
这次方家办丧事是在乡下祖宅,方家村离县城不算很远,他们坐牛车也才两刻钟。
刚一进到方家村,就看到一座白墙黑瓦的四合院,大门敞开,人来人往,远远的,就听到和尚们的木鱼声和念佛声,夹在人们的说话声,显得格外嘈杂。
顾青云他们停牛车的时候,发现村里的空地几乎已经停满了牛车和马车。顾青云还见到了刘县令,此时他已经从门里出来,上了马车后就走了。
其他人他大多数都不认识,不过应该都是林山县有头有脸的人。
在下人的引导下,顾青云三人走进灵堂。
在灵堂再次见到方子茗,他身穿孝服,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脸色苍白。他身边的方举人和王氏也是如此,神情疲惫。除此之外,还有一名四十多岁的男人神情哀伤地跪在一侧,他低着头,顾青云没有看清长相,不过看他待的位置,应该是方子茗的大伯了。
“节哀顺变。”顾青云三人看着他们一家子,也只能这样说了。
死亡,永远是很沉重的话题,除了这句话,顾青云也想不出该如何安慰家属了。
方子茗看着他们三人,木然地点点头。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三人简单说了几句,留下来吃饭后,就可以走了。
一路上,三人都没有说话,直到回到县城后,何谦竹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临阳府?”
“我请了两天假,打算明天就回,今晚我和你睡吧。”顾青云想了想,还是不打算回家,现在都已经是晚上了,他是今天下午才到林山县的。
“我猜也是。”何谦竹当然同意,两人都大半年没见面了,即使平时有书信来往,也有很多内容不便在信上说的。
一旁的赵文轩神情郁郁,他今年八月参加乡试,前不久放榜,他名落孙山,如今受了打击。顾青云和何谦竹也劝过,可惜他自己看不开就没办法了。
晚上和何谦竹一起睡觉的时候,两人没有躺在一张床上,何谦竹屋内还有另一张床榻呢,这是县学给书童睡的,何谦竹没有书童,现在就正好适合顾青云。
“师兄,这段时间文轩师兄还是这个样子?”顾青云裹着一张薄被问道。
“是啊,整天阴着脸不说话,我都快受不了他了。”何谦竹的声音闷闷的,“不就是落一次榜吗?不可能每次都那么顺利的。他还那么年轻,三年后再去考呗,偏他心里郁郁,我现在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顾青云很理解,赵文轩就是有这种传染负能量的能耐。不过很奇怪,只要他们不理他,他过一段时间就自己恢复正常。相反,只要他们对他百般劝解,百般安慰,他就会越来越难过。
几年的相处,他们已经掌握这个规律,所以现在都不稀罕劝他。
“对了,今天我看灵堂的设置,似乎方子茗的大伯是一个五品的官。”
“是的,工部的郎中,正五品。这次丁忧,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能起复。方家在本地虽说是望族,但大部分都是靠方大人撑起来的,除了他就是方举人了。方家其他族人大都是普通人,而且他家在前朝也是元气大伤,人丁不旺。”
何谦竹在县学待的时间久一点,而且他还有里正可以问,所以对各家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不像顾青云,即使听八卦,也只能听到些众所周知的,或者很浅显的,一般的人也不会和他说方子茗的事,都觉得他和方子茗是好朋友呢。
所以顾青云才对方家一知半解,先前他也没在意,不过今天看到方子茗爷爷下葬的规格,才想起这个问题。
“一进士一举人一秀才,他们家的人也太聪明了!”顾青云感叹。
“家学渊源吧,前朝他们家也是当地的书香门第,不过最多考到举人就考不上了,没想到新朝初立,方大人就一路考中两榜进士,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岁呢。”何谦竹很是羡慕,“十几年前考科举多容易啊,我估计以我的水平,在十几年前都能考上举人了。”
“别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题了,我觉得,方大人回到林山县,他要守孝二十七个月,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变化吗?对我们有影响吗?”顾青云问道,他也是刚刚脑中一个灵光,突然想到的。
何谦竹一听,良久才说道:“大概教谕会请他出山来县学上课吧。”朝廷鼓励教育,鼓励办学,和前朝一样,鼓励丁忧的官员到县学或府学教书,有一定的补贴,不提倡什么都不做,只能宅在家里。
这是对人才的一种浪费。当然,想要去教书只能过了一周年后。
不过,吃素、孝期不能生子、不能成亲、不能做官等规定还是在的,只是朝廷鼓励大家不仅行为上孝顺,最主要的是认为最大的孝顺就是保重自己,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让地下的老祖宗安心。
不用想,这肯定是穿越者皇帝的手笔。
顾青云越和这个世道接触,就越觉得穿越者皇帝的厉害,他真的能改变一些东西。
“他应该会去县学吧,这里离家近,那样的话就有进士给你们上课了。”顾青云一想到这里,真是妒忌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