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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丝带路的心不甘情不愿,其中真真假假难辨,可惜第五涉远智商爆发,旁边又有一个对人情绪极其敏感的楚封瓷,威逼恐吓下,竟然硬生生找到了一处诡异的殿堂。
有一个身着白色神袍的中年男子跪坐在高榻上,面前是一个缩小万万倍的城市模型,残垣迭起,硝烟没城。
爱丽丝整个人都是崩溃的,回想起刚才的一切惊讶到不可思议——明明只是拖延应付,怎么真的带他们来到了神殿?
第五涉远手指转圜,黑色的丝线从爱丽丝脊椎处抽出,默默的环绕到第五涉远手腕的虚操器上,隐去了形状,仿佛融合进了骨血般。
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手指轻轻点在半空中,深藏功与名。
爱丽丝看到那个让她眷恋依赖的身影时,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计谋隐忍全都忘光了,惊呼出声。
“父神小心!”
然而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喉间一凉,什么东西封锁住了声音,紧紧的扼住呼吸,连一丝呻/吟都难以发出。
喉咙上空空如也,却不停的有空气从肺部抽出,血液都因此慢慢减缓了流动。稚嫩的脸上蒙上一层青灰,生命力在不断的流逝。
爱丽丝害怕了。
她的眼睛中有着朦胧的水雾,一点一滴凝聚起来,年纪尚幼却已能见些许美貌了,这样我见犹怜的样子,哪怕是铁石见了也要心痛。
可惜第五涉远偏偏是那块顽石,非但没有手下留情,还饶有趣味的看着她挣扎求生的样子。
——果然是要杀人灭口了!
这是爱丽丝垂危之际的一丝念头。
然后那个瞎子楚封瓷突然伸出了手,爱丽丝蓦然间就生出一个念头……他大概是要救她。
在窒息前一刻拼命咬住了舌尖,血丝沁出,让她得以充满希望的看着楚封瓷去制止第五涉远。
那只手在触及第五涉远袖口的前面一点,隔着二十厘米的空间,却停了下来。
满涨的心脏一下子被扎破了,落差感太强以至于让人无法接受。爱丽丝心里空了一块,好像又被人抛弃了一次,于是就没有期待了。
……咦,为什么是又?
此时楚封瓷的手握紧,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偏瘦的手显得更加修长,甚至能看见其中淡淡的青筋鼓起。
手很稳,却用了十足的气力。有什么隐形的桎梏随着楚封瓷的动作慢慢解开。爱丽丝依旧发不出一点声音,却也能呼吸一丝新鲜的空气了,种种不适瞬间缓了过来。
第五涉远笑眯眯的看着楚封瓷的动作,也没有制止的意思,只伏到他耳边轻轻的问:“你看得见吧?”
楚封瓷无声的喘息着,尽力压制自己的气息,一挑眉,语气有些慵懒:“嗯?”
“你看得见我的虚操术对吧?”
热气呵在楚封瓷耳边,让他有些不适应的避开了,撇过脸:“你再说话那个父神就要注意到我们了。”
“没关系。”第五涉远脚轻轻一踩地面,金色的光芒流转,无数细小或粗长的锁链将他们围住,形成一个圆弧,将三人完整的包裹在里面。
仔细一看,就能发现那锁链是由无数诡异奥妙的字符形成,互相咬住嵌合,万千玄奇,让人叹为观止。
第五涉远面上含笑,眼底却是一片认真:“我们在这里做什么事都不会被发现哟。”
楚封瓷被第五涉远特意学来卖萌的那个“哟”惊得一身鸡皮疙瘩。
爱丽丝:“……”这话是不是哪里怪怪的……我还是未成年啊喂!
“那么就把你看到的都说出来。”
“……我什么也看不到。”
这话连爱丽丝都不信,她水润的眼睛盯着楚封瓷,起了一肚子套话的坏水,仿佛要尽力把这个少年身上所蕴含的秘密都压榨干净。
“但是我能碰到。”楚封瓷手轻轻挽起了什么。他微侧首,大约是闭上了眼睛集中心神,整个人都变得非常沉静,犹如密林中的万年古木,与细风春雨相融,润物无声。
手上渐渐浮现出了一条锁链,那金色的符文在他手上挣扎着,跳跃着明明暗暗的光芒,拼命要从他手心钻出,逃到第五涉远身边去。
第五涉远好整以暇的看着,眼里迸发出了极热烈的光芒,搭上楚封瓷的肩头:“别做茶道师了,和我学虚操术吧,多有前途。”
楚封瓷:“……”
这诱拐小孩子的语气是要?
楚封瓷叹气,拒绝的话刚到嘴边,又被捂了回去。
楚封慈:“……”
“有麻烦了。”口中这么说着,第五涉远的表情却不见一点慌张,甚至带着一些兴致,像极了黑夜中潜伏的鹰,伺机而动。
……不对劲。
楚封瓷想要出声提醒,声音却湮灭在了第五涉远的手心中。无尽的黑暗里,一支古朴的箭支疾驰而来,排山倒海般不可抵挡。金色的箭羽在黑暗中照耀了一片黑夜,铁质的箭头上却带着点点幽绿,阴森刻骨。
那支箭在楚封瓷眼中被极缓慢的拉出一片轨迹,到身前时,突兀的变成了噬人的毒蛇,穿透心脏而过。
就像以前每次他的眼睛所看到的一样——血花溅起,生命的消逝被无限延长分解,而这次终于轮到了他自己。
真是一双不幸的眼睛。
楚封瓷接近于无的叹息。
然后箭支穿透胸膛,皮肉被撕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血珠滚落在地蒙上尘埃。箭支穿透躯体,射向了黑暗的角落,而被毒素侵染的肌体,迅速变成乌黑的颜色,伤口边缘微微卷起,像被烈火烧灼一般,可怖的犹如修罗。
半空中由第五涉远虚操器所凝结的结界轰然崩塌,一个白色翅膀的小女孩从半空中现身摔到地上,身上马上多了乌黑青紫的几块。她也顾不得伤,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中充满了孺慕:“父神!”
那个白袍的中年男子却只是抬头看着爱丽丝掉下来的地方若有所思。从他眼前跑掉,倒是很有本事。
那支箭羽真正射过来时,楚封瓷料想了千次被穿心而过的痛楚。
却原来只是耳边传来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和第五涉远的一声闷哼。
他被紧紧的抱在怀中,那支箭与他“擦肩而过”,穿透的是第五涉远的胸膛。
黏稠的血液也沾染到楚封瓷的皮肤上,无声的在苍白的脸颊上划落。身上的衣物也浸透了咕嘟咕嘟涌出的血液,非常刺鼻的腥味和难以清理的污秽——然而这是楚封瓷对鲜血重新的释义。
毁灭和暴戾似乎不再是它的全部概念,血液翻滚下承担了更复杂的元素,类似于保护和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