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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祭司直接抱着她进了自己的卧室,这才重重一丢,将她丢到了床上:“北月牙,你在我这里,最好安分一点!”
安分一点?
月牙听的直冷笑。
她什么时候不安分了吗?一直不安分的,是他!是洛欢!是路西斯!是苏珍!是他包括他身边的这一群变态!!
“你有这个时间劝我安分一点,倒不如想一想到底怎么处理我!既想顺水推舟的要我死,又不甘心的想多睡我几次,苏祭司,你是有多可悲?”
“……”
灯光下,男人一张俊脸瞬间阴沉下来:“你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
她眉梢挑高,冷冷睨他:“白月颜过来说你姑妈进了千里的卧室,连我都猜出来她在不安好心,你会不知道?连我都感觉出来她在故意引你出去担心你扰乱她的计划,你会感觉不出来?既然都顺着她的意思走了,既然决定把我的命交到她手里了,又回来做什么?是不甘心,想多睡我几次再送我去死?”
苏祭司眸色一点点幽暗下去,太阳穴处的青筋突突直跳。
终于不说话了?终于默认了?
眉梢眼角几乎都要染上浓重的嘲弄之色,她抬手抚上他英俊的混血面孔:“苏祭司,你藏在书房里的那些画……还没被人发现吗?”
苏祭司浑身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推了她一把,自己也急速的向后退了两步。
好像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能彻底的否认了一般。
“能不动声色的画那么多张我的画像,又能眼睛眨也不眨的划开我的手腕,几次三番让我慢慢等死……”
月牙表情讥诮的睨着他:“苏祭司,不说你是变态,还真的是委屈了你!”
女人天生感性,她承认在误打误撞的闯入他的书房后,看到那些画像跟礼物,让自己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饶是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可难免还是会因为这种日积月累,被小心翼翼封藏的情绪震撼到。
可后来,他为了洛欢,毫不犹豫的割开了她的手腕。
再到现在,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想要借助苏珍的手杀了她。
她相信他或许是爱她的,但也相信他是真的将她当做了绊脚石,希望她能死。
这样被血腥浸染着的爱情,给她的不再是当初的震撼跟动摇,只剩下了冰冷跟无谓。
“你不需要再偷偷摸摸的掩藏你的感情,至少在我面前,你不需要。”
她转过身背对了他,抬手拨弄着半干的长发,声音平静又冷血:“因为你的这点感情对我而言,没有丝毫意义!我既不会因此而爱上你,也不会为此而要挟你!今天被你睡也好,被你姑妈设计的男人睡也罢,对我而言都没有区别。”
都没有区别。
苏祭司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急促,碧蓝的瞳孔有暴戾而血腥的情绪浮浮沉沉,好一会儿,才紧绷着嗓音开口:“滚出去。”
沉重如雷鸣的三个字,月牙甚至没等他说完,已经转身往门口方向走去了。
她甚至不屑跟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多待哪怕一秒钟!
她是北家的女儿,骨血里就喜欢爱恨分明,要爱就好好爱,要恨就干脆的恨,不管哪一种,她都会欣赏他。
可他却偏偏选择了最不堪的方式,让她恶心!
手指刚刚碰触到门把手,腰间倏然一紧,她整个人随即都被男人翻转了过来,抵在门上。
“月牙。”
他低低叫她的名字:“月牙……”
那样缱绻沙哑的嗓音,像是要将他压抑在心底最深暗处的情绪都宣泄出来,像是再晚一秒钟,他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他刚刚的力道明显的有些失控,月牙的身子被重重的压上了厚实的梨花木门,只觉得全身都要散了架子,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漠漠开口:“苏祭司,知道我跟你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
她看进他近在咫尺的眼底,一字一顿:“是我绝对绝对不会爱上自己的仇人!可如果万一万一真的爱上了,我会在复仇跟深爱之间选一个,一次性的!绝对不会像你这样,举棋不定,到头来,落得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守着恨不放下,守着爱不放手,太贪心!
众叛亲离?
苏祭司凝眉,像是笑了一下,但笑意又半点都没进入眼底。
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早已经注定了他要众叛亲离。
“你要我选择深爱你?”他问,声音低而缓。
月牙别开脸,不去探究他眼底那些让她混乱的情绪:“我没说过!要怎么选择是你自己的事情!”
男人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迎上自己的视线:“那你希望我选什么?”
咄咄逼人的视线跟口吻让她极度不舒服,开始挣扎:“你放开我!!”
“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回答了,你就照着做?”
月牙嘲弄的睨他一眼:“我要你放下仇恨好好爱我,你就真的能放下仇恨好好爱我?”
苏祭司像是被她一句反问噎到了似的,盯着她,半晌没吭声。
他没有回答,事实上月牙也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是爱是恨,对她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又试着挣扎了几次,终于挣脱了他的钳制,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她离开的决绝又从容,仿佛窥探到了他隐藏在书房里的秘密对她而言,就像是无意中看到了一个无聊的电视剧,无意中闯入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园一样,激不起她半点的情绪波动。
苏祭司闭了闭眼,像是有些呼吸困难,快步走到阳台边,将窗子全部都打开。
秋夜沁凉的风迎面吹来,那躁动跟压抑的情绪却半点没有被抚平。
直到点了根烟,被熟悉的气息笼罩着,紧绷的神经才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他迎风而立,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眉眼清冷的看着夜晚安静的古堡。
在仇恨跟爱情之间选一个……
选了爱情又怎样?她心里没有他,终究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更何况,苏家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摆在那里,要怎么守住这份爱情,才能不让它沾染上血腥的痕迹?
……
月牙回到千里的卧室后,就直接睡了,断断续续的一直睡到千里醒来,她才跟着醒过来。
帮她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房间里的异样。
窗帘换了,地毯换了,还有几个摆放着的装饰物品好像也都不见的不见,换新的换新了。
昨天,她昏迷过后,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
阳光刚刚好,一身白衣,风.流雅俊的男人把玩着手中的高尔夫球棒,笑容颠倒众生:“你问错人了吧?我昨天刚好有点事情外出了,又怎么会知道千里卧室里发生了什么?”
在这个古堡里,所有的人都对她充满了敌意,也就唯有路西法,对她还算客气,虽说称不上是朋友之间的热络,但至少能沟通几句话。
月牙坐在太阳伞下,由着千里磕磕绊绊的在草坪上追着两只小白兔跑。
草坪打理的柔软又干净,她即便是摔倒了也不会觉得疼,不哭不闹的,摔倒了就爬起来继续追,玩的不亦乐乎。
她咬着一块曲奇饼干,盯着女儿歪歪扭扭的小身影:“我知道对你们这种人而言,会习惯性的掌握自己住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你不在古堡没错,但不代表你不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
他们这种人,每天游走于灰色边缘地带,生死都是瞬息间的事情,掌握周边每一丝细微的变动,对他们而言意义重大。
路西法似笑非笑的睨了她一眼:“你知道的倒是挺多的,不过……我清楚昨天发生的事情,也不代表就一定要告诉你吧?真那么想知道,怎么不直接去问阿司?”
苏祭司那闷葫芦一样的脾气,问十句他能正正经经回答她一句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是事关苏珍,她用手指尖想想都知道,问了,得到的也只能是嘲讽跟无视。
月牙屈指叩了叩桌面,给了他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路西法转过身来,饶有兴致的瞧着她:“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可以,不过……这可是一个人情,以后如果有需要,你是要还给我的。”
她在孤城的时候,跟他没有任何交集,她在这里的时候,他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能力者,还有需要她还人情的时候?
月牙耸耸肩,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好,你说!”
路西法低头继续打他的高尔夫球,充满磁性的性感嗓音在秋日飒爽的和风中显得尤其清晰勾魂:“你这么聪明,应该也能感觉得出昨天你的饮食里被动了手脚,苏姨给你安排了几个男人,想着断了阿司对你的那点不清不楚的念头。”
苏祭司有明显的洁癖症,身体上是,精神上也是,他的女人如果被别的男人碰了,那他恐怕对这个女人也就没兴趣了。
虽然这件事情未经证实,但至少从推理上来看,是这样的。
月牙听的直冷笑:“然后呢?”
“然后?”
路西法动作干脆利落的将高尔夫球打入中,轻嗤了一声:“然后你人刚刚给抱进去,阿司就回来了,进卧室之前命令他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许进去,然后不到3分钟的时间,几具尸体就给丢出来了。”
月牙愣了下。
看到地毯窗帘被换掉后,她其实就模模糊糊的察觉到了什么,但因为自始至终都没在房间里找到半点血迹,就又觉得可能是她想多了。
毕竟这个男人最不缺的就是钱,一天换一套窗帘跟地毯都随他开心。
路西法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把昨天在千里卧室里发生的血淋淋的一幕给遮掩了过去。
搭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微微蜷曲,好一会儿,她才哑声追问:“那你知不知道那几个男人到底碰没碰我?”
“这个就不清楚了,不过看阿司今天的心情,应该是没碰到你。”
“……”
月牙闭了闭眼,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松口气,明明,给苏祭司睡跟给别的男人睡,对她而言应该都没有区别的。
“我听说……”
路西法轻笑一声,又不疾不徐的补充:“昨天阿司跟苏姨闹的很僵,倒是看不出来你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一向对苏姨敬重有加的阿司完完全全的变了个样子。”
他这话像是只是在单纯的调侃她,又像是……在故意撮合她跟苏祭司。
月牙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喝着,没说话。
与其说是不说话,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再说话,路西法也懒得再说,专心致志的打着他的高尔夫球,不一会儿,远远的就看到路西斯扶着洛欢从后院慢慢的走了过来。
月牙对路西斯的印象基本上就停留在纨绔子弟的标准上,年轻,张狂,目中无人,这样小心翼翼的照顾一个人的模样看进眼里,又忽然让她觉得很陌生。
爱情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真的可以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洛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边走一边抽噎着,不停的在说着什么,路西斯一张英俊的脸始终都紧绷着,没搭话,只是不停的用手中的手帕帮她擦拭眼泪。
路西法眯眸看了眼,扯扯唇角。
他的傻弟弟,最好别被那个女人给洗脑了,否则昨天那几具男人的尸体,恐怕就是他的明天了。
他们看到了她,洛欢跟路西斯也很快发现了他们,洛欢很快停下了脚步,双目含泪,愤愤的瞪着她好一会儿,忽然转身就往回走。
她走的很快,大概是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痛的停了下来。
路西斯随即俯下身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月牙呆了下,茶杯险些话落指间。
愕然看向路西法:“这里到处都是苏祭司的人,他这么公然用公主抱的姿势抱洛欢,就不怕被苏祭司知道了不高兴?”
路西法意味深长的扫她一眼:“这话说的……阿司这两天动不动就进你卧室,天亮才出来,可不要告诉我你们只是在盖棉被纯聊天。”
月牙:“……”
静默了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路西法走过去,随手将高尔夫球杆放到一边,划开手机接听:“嗯,我在听,你说。”
听了几秒钟后,他脸色渐渐的就有些不大好,低头看了月牙一眼,随即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他这一眼看的有些莫名其妙,月牙盯着他匆匆离开的身影,皱了皱眉。
千里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双手捧着一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献宝贝似的捧给她看。
她俯下身,一手摸了摸小兔子柔软的小耳朵,笑眯眯的夸她:“千里好棒,麻麻都抓不到小兔子,千里这么快就抓……”
话还没说完,千里就被人给抱了起来。
女佣微微颔首,礼貌又疏离的开口解释:“boss要我带大小姐回卧室去午睡。”
说完也不等她的回答,转身就走了。
月牙僵坐在原地,抬头就看见一身笔挺黑色手工西装的男人从车上下来,目不斜视的往主楼走去。
她愣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一路小跑着迎上去:“苏祭司,我有点事情想跟你说。”
男人连绕开她都懒得绕,直接抬手将挡在面前的她推到一边,保持着不变的速度往前走着:“我很忙。”
凉淡冷漠的三个字,中间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月牙咬唇,只能一路小跑着追着他:“你重新帮千里安排一个卧室吧,你这里空房间这么多,随便给她安排哪个都可以。”
一想到那个卧室里昨天死过好几个人,千里还要在那里面吃吃喝喝睡睡玩玩的,就觉得毛骨悚然。
苏祭司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似的,连一个音符都没丢给她。
月牙皱眉:“你听到了没有?!”
“……”
一连追问了三次,都没得到男人半个字,月牙终于恼了,又堵在了他跟前,彻底的将他的路拦住:“苏祭司!你听到了没有?!我不想让我女儿睡一个死过人的房间!”
男人终于施舍一般的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足足比她高出20公分,靠的这样近,几乎要以完全俯视的姿态才能跟她的视线对上。
月牙被他冷到不带一丝情绪的视线盯的浑身一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次却轮到男人步步紧逼:“死过人的房间怎么了?她是我苏祭司的女儿,如果连一个死过人的房间都住不了,以后要怎么活?还有……别觉得你有多干净,北月牙,你身体里流着的血,比我干净不了多少。”
一个苏家一个北家,这么多年来,嗜血成性,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多到数不胜数,有这样的爸妈在,千里的生活注定了不会有多单纯无邪。
月牙凝眉,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所以你是打算把千里培养成一个彻底的杀手?还是要她变得跟你一样麻木不仁?”
苏祭司却没什么兴致再继续跟她在这个问题上争吵,绕过她便径直离开了。
月牙转身想要追上去,很快被一直紧随着他的乔治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