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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征气怒地道:“娘,宣云的七七之期还没过,你就开始张罗着要我娶妻,这话亏你说的出口?”
徐姨母也怒道:“娘那是为你好,现在找定了人选,一两个月内成亲,赶着在你祖父的热孝期内完成婚事,将来也好生个嫡子。”
曲清幽听到这里眉头一皱,姨母这样做真的太不近人情了,表嫂尸骨未寒,就忙着办婚事,这让表哥如何接受?
徐繁却是大咧咧地掀帘子进去,朝她母亲道:“娘,你就算要哥续弦,迟上些日子也行啊,何必赶着在嫂子七七之期还没过的日子就开始找对象?”
“妹妹说的才是人话。”徐子征冷哼了一声。
曲清幽慢慢地进了来,就听到徐姨母道:“你们俩懂什么,过了热孝期,还要守孝三年,征儿,你不年轻了,该生个正儿八经的嫡子方是道理。”
徐子征见母亲固执一意孤行,连话也没说,掀帘就走了。曲清幽忙朝他的背影喊了声:“表哥?”
徐姨母气道:“幽儿,别喊他,牛脾气,当初让他不要娶那裴宣云,他硬是不听,现在好了,那裴宣云生来就是扫帚星,嫁进来五六年无所出,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却又生不出来。”
曲清幽忙上前抚着徐姨母的背让她顺顺气,“姨母,表哥还在悲伤当中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侄女也认为现在议婚事不妥。”
“听听,就连一向最明事理的清幽表妹也认为不妥,娘,你还要一意孤行,等哥恢复过来再谈婚事那才妥当。”徐繁劝道。
徐姨母叹息一声,吩咐锦绣上茶,然后又靠在炕枕上,“我也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人,只是想着你哥膝下犹虚,晚上就睡不着啊。”
曲清幽剥了个桔子递给徐姨母道:“不是把江姨娘的孩子过到表嫂的名下了吗?好歹也算个安慰。”
“一个庶子,就算给他戴了多大的帽子,他还是庶子。”徐姨母接过桔子撇嘴道,“当初我是看你表嫂没人捧灵牌才这么做的,可没有真的把他当嫡子养。”即使当初她听见江姨娘怀孕时也是一脸的高兴,但终究嫡庶有别。
徐繁与曲清幽对视一眼,看来徐姨母是心意已决了,真是可怜的徐子征,可怜的裴宣云。
徐繁道:“那娘看中了哪家的闺女?”然后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转头见到曲清幽只是坐着,并未动那茶碗,“咦?清幽表妹怎不喝茶?可是茶不合口?要不我让锦绣换另一种茶叶来泡?”
徐姨母摇头道:“现在不正在议吗?我着那媒婆打听看看燕京城里可有哪家闺女合适?”
曲清幽自知道怀孕后就不再饮茶了,而是叫钟嬷嬷去弄牛奶回来喝,还记得当时钟嬷嬷睁大眼睛看着她,好像她喝牛奶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不过就连罗昊初闻她要喝什么牛奶时,也曾制止,直说这玩意儿会不会害了他们的孩子?直到她极力保证他们孩子喝了只会好不会坏,罗昊方才同意她喝这什么劳什子牛奶,现在想到他当时的表情她就会想笑,“繁表姐,我最近不大喜欢喝茶。”
徐繁狐疑地看了曲清幽一眼,她表妹是闲来就泡茶的人,居然说不喜欢喝茶?怪事。
徐姨母却双眼发光地盯着曲清幽道:“是不是有喜了?”
“姨母眼尖,不过现在日子尚浅,我连我娘都还没提,想过些日子再说。”曲清幽笑笑道。
徐姨母一听就知道她的用意,舒了口气道:“总算有件舒心的事了,放心,姨母不会说出去,等着你自个儿公布,到时候你娘准乐坏了。”
徐繁一脸羡慕的环住曲清幽的肩膀道:“多大了?”
“一个来月。”
徐姨母突然望向女儿道:“繁儿,你成婚比幽儿还早上一两个月,她这次都第二次怀胎了,你到现在还没有声响?”
徐繁不甚高兴地道:“还没有,可能要迟些才行吧。”她现在见着唐定康就讨厌,一点也不想跟他睡在同一张床上。
徐姨母叹气道:“看来要给你抓上一两剂补药才行了。”
徐繁耸耸肩,无可无不可地任她娘随意施为,反正那只兔子可能真的很难播种成功。曲清幽倒真是同情表姐的处境,这样的一段婚姻坚守下去不知道还有没有意义。
聊了一会儿后,曲清幽站起来准备家去,徐繁也急忙告辞道:“我与清幽表妹一块儿回去吧。”
徐姨母送了两人出去,曲清幽就邀徐繁上她的马车,在车里,她拉着表姐的手道:“繁表姐,我们是表姐妹,我有话也不想藏在肚子里,你还是和唐定康和离了吧,这种事越早越好。”
徐繁的双眼黯了黯,“我何尝不想,不过你也看到我娘家现在正在办丧事,在这节骨眼上我哪敢提什么和离?那不是在逼着我娘往绝路上去。”
“繁表姐,我总觉得这宁国公府还会出什么事?我怕到时候真出事了,你身为他家的儿媳摆脱不了干系。”
徐繁一听忙抓住曲清幽的手道:“清幽表妹,是不是你听到了什么风声?我前段时日只听闻公爹与大皇子有矛盾,不会是因这个得罪了皇家吧?按道理皇家也不敢随意处置我们这些个世家。”
没凭没据的,曲清幽也不敢乱说话,“按理是这样说,可是真要出事,一切都晚了,再说唐定康那种人真的配不上繁表姐。”
徐繁一听表妹没说什么实质的事情,方才松了一口气,“什么配不配的?我都不大在意了,若和离了,我不也只是比寡妇好上一点,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曲清幽看着徐繁越来越没有生气的双眼,这个爽朗的表姐为什么偏偏遇人不淑。两人再聊了一会儿,徐繁就道:“我该下车,坐自家马车回府了,虽然我那婆母管不了我,但是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最近她正烦着要为那小姑择一门好婚事。”
“哦?唐婉要议婚事了?”
“应该吧,反正她年纪不小了,也该议了。”徐繁不甚在意地道。
曲清幽亲自掀着车帘子让徐繁下马车,徐繁的丫鬟忙上前来搀扶,她道:“好了,清幽表妹快回车里去,外头还是有些个冷。”
曲清幽笑了笑,正要挥手道别,忽而见着一个骑着白马的青年经过,徐繁看到他表情有些许怪异。那个青年跑了一会儿后又停下来,然后下马转身走近她们,笑道:“徐夫人?你怎么在街上?”
徐繁谦笑道:“任大人。”然后看到曲清幽有些怔愣,道:“表妹,这位是去年的新科状元任大人,现正任燕京府尹呢。”然后又指着曲清幽介绍道:“这位是我表妹,大理寺卿的夫人。”
曲清幽方才知道来人是谁?去年出了个大大有名的状元郎,那会儿民间对他的传闻很多,大多都是赞他长相俊美,又才智机敏,名字好像叫任秀和,想来就是这位了,于是下车问候了一句。
任秀和自是知道曲清幽的,那天在金銮殿上见过一面,“曲夫人可是要返家吗?”
“正是。”曲清幽道,然后斜眼看到徐繁似乎面有红色,心下正诧异。
“徐夫人,你上回受的伤可好了?本来想找个机会探望一下的,可在下去探望似有不妥。”任秀和拱手作揖道。
徐繁福了福道:“任大人客气了,不过一些皮外伤,早就没事了。我正要回府去,若任大人有事就先忙吧。”
任秀和又是温和地笑了笑,然后就跨上白马绝尘而去。
曲清幽拉着徐繁小声道:“繁表姐,你怎么认识他的?”
徐繁道:“你还记得那普陀庵的事情吗?那回若不是遇上他,我可能都逃不出来,当时还弄伤了脚。”
曲清幽忙责道:“这么大件事你在信中怎么不说?这脚好了吗?若没好,我那有不错的疗伤药,回头我让人送过去给你。”
“偏你还操心,我现在又是能跳又是能蹦,哪还有事啊?”徐繁爽快地道,“得了,我还要回去呢,你自个儿也要小心,尤其你现在身子重。”
曲清幽这才在鸾儿的搀扶下坐上马车里,撩起纱帘子看着徐繁也被丫鬟扶上马车,她那对浓眉不经意地皱了起来,看来真的有心事。只是这场合不对,要不然她一准追问。
坐着马车回府,刚进院子,就见鹃儿等在门口,抬眼一看到她,又忙跪下道:“二奶奶,婢子求奶奶原谅。”她思前想后还是直接求奶奶还来得快。
曲清幽挑帘进了屋子,鹃儿赶紧向前打起帘子让她步进暖阁。周嬷嬷皱眉道:“鹃儿,你怎么进内室了?快出去,别是连规矩也不晓得了。”
鹃儿道:“婢子想让奶奶给个机会?”
曲清幽坐在炕上,示意银红给她倒一碗牛奶,喝了几口润了润喉,然后才道:“你到底凭什么觉得我还会给你机会?”
鹃儿道:“二奶奶,大奶奶院子里的严嬷嬷找过我。”
周嬷嬷笑道:“那老婆子不停地要打探我们院子里的消息,理她作甚。这还成为你翻身的理由?”
曲清幽却见鹃儿只是沉默着并未吭声,但双眼却看着她,看来这丫头有想法,于是道:“你有何打算啊?不妨说出来,若可行,我也不妨给你个机会进屋侍候。”
鹃儿一听忙跪下道谢,然后方才坐到脚踏上凑近曲清幽的耳边道:“奶奶,婢子有个计划,可以让大奶奶原形毕露。”
“哦?”曲清幽道,“说来听听,我若觉得好倒可以任你施为。”
“是。”鹃儿欣喜道,她一定会抓着这个机会翻身的。细细地把她的计划说了出来。
曲清幽听后颇赞同的点点头,没想到鹃儿还有这头脑,遂笑道:“好,你去吧。”
鹃儿欣喜地福了又福,方才挑帘子出去,鸾儿端着燕窝粥刚好与她擦身而过,看着鹃儿得意地朝她一笑,这鹃儿莫不是找着翻身的机会了?刚进去,就听周嬷嬷道:“二奶奶,鹃儿丫头这主意,你觉得可行吗?”
曲清幽笑道:“若能行,当然好,我正愁没有办法抓住金巧惠的痛脚。若不行也没坏,好歹我们一早就防着了。况且她这主意还牵制住大嫂,想来也不坏。”
“二奶奶,燕窝粥来了。”鹃儿把托盘放在炕桌上。
曲清幽端起来正要喝,突然碗被一只大手接过了,方才回头笑道:“回来这么早?我还道要晚膳时方才见着你呢。”
罗昊挥手让下人出去,抱着妻子坐在膝上,拿起汤匙舀起来喂她喝,“想着你,所以就早些回来了,我们的宝宝今天好不好?”
曲清幽佯装吃醋道:“你现在关心宝宝还多过多心我?”
“瞎说。”罗昊又喂了她喝一口,“宝宝要关心,宝宝的娘更要关心。”
曲清幽双手揽着他的脖子道:“对了,你认识那个任秀和吗?”
“怎么提起他?”
曲清幽皱着眉把今儿个遇上的事情与丈夫一说,“他不是去年的状元郎吗?怎么这么快就升任燕京府尹了?那可是正三品官,我记得往年就算是状元郎也要历练个几年才能得以重用。”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皇帝认为他办事牢靠,所以把这燕京府尹的位置让他来坐,可以说是破格录用。”
“那这么说这任秀和是皇上信得过的人了?”
“可以这么说,毕竟你要知道燕京府尹可是管着京城的治安,这任秀和若得不到皇帝的赏识能这么快就升任这个官吗?像九门提督、禁卫军统领之类的官都必须是皇帝信任的人方能出任。”
曲清幽把玩着丈夫的发角,玩笑道:“那你呢?你的官路又是怎么样的?”
罗昊看她那娇俏可爱的样子,捧着她的脸吻了好一会儿后,才道:“我啊,当年科举时可没有任秀和这样的风光,不过中了个进士,然后出京当了几年官,方才调回来了任这个不痛不痒的大理寺卿。”
曲清幽突然大笑道:“你这人真狡猾。”
罗昊凑近她鼻子碰着鼻子调笑道:“我怎么狡猾了?该说你夫婿我没有这本事当一回状元郎。让你也没有机会被人称做状元夫人,所以就认命的考个进士出身得了。”
曲清幽啄了一下他的唇道:“你那叫中庸,好不好?三甲的名头太响,而你又出身太显赫,自然不好去争那个劳什子状元,最后是不上不下的中个进士,别人看了又不眼红,你又可以掩藏自身的光芒,何乐而不为?”
罗昊双手搂紧她在怀里,好一会儿才舍得放开,他的清幽啊,真的可以成为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了,“什么也瞒不了你,小鬼灵精。”然后又道,“对了,大嫂的院落可能又要热闹了?”
曲清幽忙道:“金荣达又来要银子了?”
“娘子真聪明。”罗昊不惜赞扬道。
正如罗昊所说的那样,金巧惠已经是愤怒地来回走动,看着金荣达道:“大哥,这回小妹真的帮不了你?十万两银子,你让我去哪拿?天哪,你怎么赌输了这么多银子?”
“我这不是想着翻本嘛?巧惠,把你压箱底的银子拿出来先给我应应急。”
“没有,我哪还有什么压箱底的银子?”金巧惠瞪大眼睛道,那可是她最后的保命钱,她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要过成怎样呢?若连银子敢没有,那她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巧惠,你别蒙我?我可知道你至少还有二十万两的银子,这可是爹娘当年就给你的嫁妆,还没列入那嫁妆单子里呢?”金荣达的三角眼忍不住睁大道。
“没有,都拿来给你还赌债了。”金巧惠这回是说什么也不再帮这个败家的大哥还什么劳什子赌债了。
“那你可别怪我把你的丑事扬出去?”金荣达威胁道。
“要说你就说,我看爹是偏向我还是偏向你?”金巧惠想着横竖都讨不得好,还不如干脆豁出去得了。
金荣达没想到金巧惠这次什么也不顾,又道:“你不怕我找你家长辈说说话?”
“要说尽管说,反正我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金巧惠也想过了,他这大哥若真全抖出来,她死口也不认,看他奈她何?
金荣达气怒道:“金巧惠,你可别后悔。”
金巧惠的头偏向另一边,硬着脾气道:“大哥,小妹能帮的都帮了,你还是回去找大嫂给你解决吧。真闹到爹那儿,就算你是嫡子,爹也会把你从世子的位置上拉下来。”
金荣达看着金巧惠那不肯通融的样子,连说了几个好字,把帘子弄得唿啦地响抬脚就走了。严嬷嬷看得心惊不已。
金荣达一出屋门,就见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刚好在屋外经过挡住他的路,就大手一推,大踏步而去。
大姐儿被推倒在地,屁股一疼,就大声哭了出来。这哭声震得金巧惠头疼不已,急忙挑帘出来,看着李姨娘急忙跑过来抱起大姐儿安慰,不高兴地道:“抱远点,哭得我心烦。”
李姨娘也里也不舒爽,瞟了一眼金巧惠点头说是。
突然另一边屋子里传出罗显带着咳嗽的声音,“咳咳咳,秀玉,把大姐儿抱进来。我倒要看看是谁弄哭了我闺女?”
李姨娘朝金巧惠挑衅地一笑,赶紧把女儿抱起来进了罗显的屋里,金巧惠怔愣在那里,两眼圆睁,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算什么?她才是正室,怎么现在人家倒是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她反而什么也不是?
严嬷嬷怕金巧惠做出什么举动出来,忙拉着怔愣住的金巧惠进了屋子,“大奶奶,别和那些个小人置气,倒是金大爷的事情为重。”
金巧惠失神地坐在炕上,“严嬷嬷,我才是他的正妻,对不对?啊?”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什么是谁弄哭了他闺女?那也是闺女?不过就是一个庶出的贱蹄子。”
严嬷嬷急得忙拉住大奶奶,忙朝那些个心腹丫鬟使脸色,丫鬟急忙把房门关起来不让声音传出去。待得金巧惠平静下来了,方才道:“奶奶消消气,犯不着为那个贱蹄子气坏身子。对了,老奴正有好消息要禀报奶奶呢。”
金巧惠无力地靠在炕枕上道:“有什么好消息?”
严嬷嬷的小眼睛眨了眨,道:“大奶奶,我很快就能弄到二奶奶每天煎的药渣了,到时候就知道二奶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金巧惠欣喜道:“真的?”
严嬷嬷点点头,“老奴这回有个想法,你说这二奶奶近段时日常煎药,甭管她煎的是什么药,只要能找着人下手,把红花下到药里,二奶奶常喝,怀了就会流产,没怀上让她怎么样也怀不上。”
金巧惠的一张小巧的脸频频点头,赞道:“严嬷嬷,还是你思虑周详,说得对,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得了,回头我给你奖赏。”这主意好,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但是药里,你找人买通厨房里的人,给二叔还有二弟妹的饭菜里都加上防孕的药,我让他们夜夜春宵也生不出孩子来。”
“是,老奴会办好。”严嬷嬷道,“不过现在二奶奶都是用院子里的小厨房,不再让府里的厨子给做膳食,好像是老夫人开口允的,让二奶奶好好补身子。”
金巧惠听后一脸的嫉妒,这老太婆从来就没有这样关心过她,“真不知道二弟妹有什么好?那老太婆如此喜欢她?得了,天下没有不贪财的人,你尽管找人办去。”
严嬷嬷应了声是,又道:“金大爷那儿,大奶奶打算怎么办?真的让他乱说话。”
金巧惠一听心里又开始生闷气,“十万两银子,我是不会给的。他若要捅出去就捅,到时候把我爹找来,我让他也讨不得好。”她的脸上有着一股狠劲。
徐繁回了府,刚挑帘子进屋,就见唐定康躺在炕上,脸上就一黑,把身上的厚衣脱下递给丫鬟,转身进屋子里准备换衣服。
唐定康见她连问候一声都没有,把炕桌一脚踢开,起身就追进内室,“有你这样当妻子的吗?丈夫回来连问候一声也没有?”
徐繁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哪有你这种当人家丈夫的人吗?一连十天半个月才露一次面,也不知道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现在是不是想讨打?”唐定康恶狠狠地道。
徐繁也不忍他,把袖子撸起来,挑衅道:“来呀,现在谁怕谁?”
唐定康见自己的权威受挑战,冲上去抓着徐繁就要开打,徐繁也不忍他,两只爪子在他脖子上划过,他把手往脖子上摸去,居然有血迹渗出,两眼圆睁地看着徐繁,抡起拳头道:“今天我不打你我不姓唐。”
徐繁也硬气地看着他,“有本事你就打啊?我祖父与嫂嫂的七七之期还没到,若我到时候带着伤出席,我看丢脸的是谁?”
唐定康听她这一说,那挥着的拳头顿时就停住了,安国公府正在举丧,徐繁若像上次那样再装病,就一切都说不通了。把拳头放下,他转眼看到妻子正笑得万分得意。
这该死的女人,我让你笑?唐定康一把抱住徐繁往床上扯去,她看了一眼知道丈夫心里想干什么,忙阻止,他却道:“你不是怪我十天半个月也不露面吗?我现在就与你行房。”
“不要。”徐繁实在厌恶他的拥抱。
唐定康不理她,硬是把她身上的衣物都扯烂了,徐繁举起手来挥舞,但女人的力气终究敌不过男人。
沙漏仍在滴,香鼎里仍在飘着定神的香味,唐定康起身穿好衣物,冷眼看着躺在床里面一头乱发的妻子抱着被子的样子,道:“你下次再惹我试试。”把鞋子套上,准备出房门。
徐繁气得抱着被子下床,抓起八仙桌上的茶碗就砸向唐定康,好在唐定康避得快,茶碗经过他的身边“碰”的一声正好砸中门板,碎成七八块掉到地上。
“疯女人。”唐定康铁青着脸色道。
“兔子。”徐繁也不甘示弱地冷哼。
唐定康铁青着脸色把房门甩得巨响就出了去,徐繁瘫坐在地上,拥着被子嘤嘤地哭出声来,沉闷的,压抑的,她时常在没人的时候就这样哭出来。
经过了寒冬之后,那一池的荷花开始慢慢抽出了嫩叶,爱莲院里的一切都是那样欣欣向荣。
曲清幽着人搬了软榻放在新抽枝的柳树下,歪躺在榻上喝着牛奶。
罗梓桐看了一眼她喝的那白白的东西,颇为嫌恶地道:“二嫂,你这东西好喝吗?我现在每次来都看到你在喝。”
“我尝过,味儿除了有些骚之外,我觉得还行。”罗梓杉腼腆地笑道。
曲清幽笑道:“小姑要不要尝尝,我让人给你倒一碗去。”
“我不要。”罗梓桐还是不喜欢这东西。
曲清幽笑道:“这可是好东西,我告诉你,女人喝多了皮肤就会变得嫩滑细致,还有,还能长高呢。”她没敢说补钙两个字,这时空没人知道这两字是什么意思。
罗梓桐一听喝了皮肤就会变得嫩滑细致?就忍不住伸手摸摸自己脸上的皮肤,好像有些不够滑?她想起上次赵稹过来看她,与她闲聊时曾玩笑说叫她跟她二嫂多学学,如何养得那身好皮肤的,当时她还柳眉一竖,骂他说话不正经。难不成就是喝这玩意儿?“二嫂,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曲清幽见她感兴趣,笑道:“当然是真的,你没见我现在皮肤越来越好吗?”这小姑真好哄。
罗梓桐见状,朝周嬷嬷道:“给我也来一碗试试?”
周嬷嬷赶紧去倒了一碗来,罗梓桐捧在手上闭着眼睛喝下去,舔舔嘴唇,好像还不是很难喝,可能二嫂搀了些峰蜜进去,甜甜的,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我说还行吧?”曲清幽笑道。
罗梓杉道:“看三姐的样子,肯定是觉得不错的。不过我始终不爱这个味。”
罗梓桐放下空碗,“再给我来一碗吧。”然后不放心地又问道:“真的皮肤会变好?二嫂没蒙我?”
曲清幽笑道:“当然是真的,你二嫂什么时候说过虚话。”
“对了,过几日老祖母可能要到清灵观去打醮,二嫂要去吗?”罗梓杉笑着问。
“老祖母是年年都要去吗?”曲清幽睁着美目道。
罗梓桐挥挥手道:“每年开春我们定国公府都要到清灵观去布施,顺便做场祈福的法会。到时候合府里的女人都要去的。”然后似乎想到什么,又说:“当然大嫂那人是不会去的,往年她都要侍候大哥。不过今年她去不去就不知道了?毕竟大哥现在都让那李姨娘侍候,没她的事。”
“既然大伙儿都去,我也不好意思赖在府里。”曲清幽笑道,自打怀孕之后她倒是胃口好了不少,孕吐之类的反应好像还没出现,罗昊见状却是眉开眼笑。
罗梓杉怯怯地道:“我实在不喜欢大嫂那人,总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甭理她不就得了。”罗梓桐狠灌了几口牛奶,“对了,二嫂,你这牛奶以后每天也往我院子送去,我也要天天喝。”她在想怪不得二哥总喜欢抱着二嫂,原来还有这原因。
“没问题,我让钟嬷嬷每天都往你院子送去。”曲清幽道,“对了,还可以拿它来沐浴,效果更好。”
罗梓桐是听得两眼放光,直说要试试。她的婚期将近了,无论如何要学着如何把赵稹笼络住方才是正策。
后来与罗梓桐交好的闺阁千金来看她时,总看她在喝什么牛奶,她又把曲清幽说的那套又拿出来说了一遍,回去后,那些闺阁千金也开始喝牛奶,洗牛奶浴,结果燕京城上流社会开始刮起了一股牛奶风,那些家中养有奶牛的都大赚特赚了一笔。
以至于后来某日,钟嬷嬷对曲清幽禀道:“二奶奶,这牛奶是越来越贵了,可能往后要花更多的奶钱。”
曲清幽睁大眼睛道:“不是说燕京城没人喝牛奶吗?”
“那是以前,现在富贵人家每天一碗奶。”钟嬷嬷道,“还有些人家要洗牛奶浴。”
那时候曲清幽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晚上,吃过晚膳之后,罗昊总会扶着妻子在荷花池边散散步,这已经是近段时间常做的事情,荣大夫说过孕妇要多走动,将来才会容易生产,他怕妻子会像那裴氏一般难产,所以他每天都不忘抽时间出来陪着妻子漫步一会儿。
鸾儿进来道:“二爷,国公爷派人过来找。”
罗昊皱眉道:“父亲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清幽,你先回屋歇会儿,我去去就回来。”
“嗯。”曲清幽应了一声,然后由鸾儿扶着回了房。
曲清幽坐在炕上看了一会儿小书,又拿起针线做起了小衣服。现在晚上没有访客时,她就会拿起针线做一些小衣服之类的东西。
周嬷嬷进来看到后忙拦着,“二奶奶,晚上动针线伤眼,这些个事留给丫头们做就行了,据我所知,鸾儿、银红等大丫鬟现在都忙着赶制小衣服之类的物件,等小主人出世了好用得上。”其实她自己也偷着做了不少。
曲清幽咬了一口线头道:“那是大家的心意,我亲自做的也是我这当娘的心意。”然后又摸了摸还平坦的小腹。
周嬷嬷见劝不动曲清幽,惟有坐在脚踏上帮忙整整颜色,鸾儿等大丫鬟也几乎人手一件做起了手工,众人倒是说笑了一会儿。
罗昊回来时就见到暖阁里气氛不错,众人见二爷进来了,知趣地退了出去,他坐在旁边拿起妻子做的一件小衣服在手上看起来,“清幽,会不会太小了?”
曲清幽笑道:“哪小了?小孩子出世时都是这么大的。”然后咬断了线,摊在手上看着自己做的成品,随口道:“公爹找你去有何事?”
罗昊把小衣服扔回篮子里,从后面揽上妻子的腰,头枕在她的肩上,“沈老头可能要惹麻烦了?”
曲清幽的心里突然狠跳了一下,回头看着丈夫道:“你是说那牛痘法,会有人跳出来搞小动作。”
“是这样没错。”罗昊认真地道,“并且是姑姑的意思,而且这次还会与宁国公联手。我现在不但担心沈老头会不会因此出事,还有你,清幽,毕竟你因这件事而获嘉奖。”
曲清幽心里早想到这点,那天见罗皇后时,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要搞小动作,但没想到因大皇子的事居然要与宁国公联手,“有你护着,就算沈老头出事,相信我也能逃得脱。”
罗昊突然就笑了,原来妻子这样相信他,并且以他为依靠,原来被人依靠及信任的感觉是这么好,忍不住攫住她的红唇,吸吮着她的香舌,半晌后方才气喘着松开她略肿的唇,“清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你周全。”
“嗯,我信你。”曲清幽道,“只是我真的觉得这方法可以预防痘疹,若皇后姑姑真的要破坏这件事给大众造成了不好的印象,那往后再推广就难得多了。”
“在上位者的眼中,没有对与错,只有眼前的利益。姑姑是不会让大皇子因此获得好名声的。”罗昊轻拥她在怀,她的香气一直充盈在周身,“再说,大皇子与定阳公主也不是软柿子,背后还有皇帝,这件事真的不知道会发展成怎么样?”
“你错了,闳宇,破坏永远比建设容易,只有有一丁点的流言传出,牛痘法要取信大众就难得多,就算沈太医再三保证安全也没用,民众是不会相信的。”曲清幽望着丈夫的眸子道,“皇后姑姑会很容易就占得上风。”
罗昊皱了皱眉,片刻后,道:“不管怎样,不许想这件事了,本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个事,只是这事与你毕竟有些联系,到时候起争端时你再知我怕你懊恼。”
曲清幽埋头在夫婿的怀里,双手圈着他的腰,她的男人啊,有时候待她过于小心翼翼了,可能是那时闹别扭的事他都记得。上一世不幸的婚姻似乎在记忆中逐渐淡漠了颜色,她道:“闳宇,我好怕这是一场梦,梦醒后发现你是我虚构出来的人物。”一旦尝过幸福的滋味她不想再品尝不幸的心酸。
“傻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罗昊重重地吻着她的唇,“这样还觉得是个梦吗?”难道是怀孕让她变得多愁善感了。
曲清幽双手抱着他的头,“再亲我,闳宇。”
罗昊的壮臂抱紧她的腰,在这个春夜里与她缠绵绯侧地亲热。
窗外柳叶在黑暗中飞舞,残月高挂天空,微微轻叹着。
如果有不幸要到来,那么她也会挡着,她是不会让人破坏她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曲清幽想到。
三月天时,万物复苏,穿了好几个月的冬装开始收起来,换上那不太厚的春裳穿上。穆老夫人特意叫绣娘来裁几件流行的春装,特意叫上了家里的年轻媳妇儿来。
徐瑜依着穆老夫人道:“老祖母真是好,有好的都不忘我们这些个后辈。”
“你这丫头的嘴就像你婆母一般,净想从我这儿要好东西。”穆老夫人打趣道。
“看老祖母说的。”徐瑜端着茶碗放在穆老夫人的手上。陪坐在一旁的罗梓桐等孙女儿也都笑了起来。
曲清幽刚刚量了身,笑着踱过来道:“老祖母确是大方,若我们自已掏银子来做,估计还要花上不少。”定国公府的女眷每个季度都有定额的衣裳,但若想多做几件就要自己付银子了。
穆老夫人听着这些年轻媳妇及孙女们一个劲地道谢,哈哈大笑起来,与这些年轻女孩在一起,她感到自己也年轻了不少。
李姨娘抱着大姐儿进来,穆老夫人忙招手让这庶曾孙女儿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抱起来道:“大姐儿哟,给曾祖母看看。”半晌后,看着大姐儿无精打采的揉着眼睛的样子,道:“怎么瘦了不少?”
李姨娘支吾着说:“夜里睡不好,常惊醒。”不敢说是金巧惠暗中叫人在夜里惊吓大姐儿,自那天她公然挑衅了一下这大奶奶,没想到会为女儿招来这祸端,她又不敢告知大爷,他近段时日身体每况日下。
穆老夫人是什么人,鹰眼一瞪,道:“为什么夜里睡不好?是什么人在弄夭蛾子?”
曲清幽忙帮老祖母顺顺背,“老祖母,莫气坏了身子。”
李姨娘被这一吓,忙跪了下来。恰好这时候金巧惠挑帘子进来,脸上挂笑道:“孙儿媳妇给老祖母请安。”然后看到屋子里气氛有些沉闷,笑容一收,站在一边不吭声了。
穆老夫人怒道:“大孙儿媳妇,你是显哥儿院里的主母,大姐儿睡不好,你可是难辞其咎。”
金巧惠忙喊冤道,“老祖母,大姐儿一直都是李姨娘带着,孙儿媳妇可从来没有想过拆散她们母女,这大姐儿夜里睡不好,我又从何得知?”
“好啊,倒是长着一张利嘴。”穆老夫人这回是动了真怒,这大孙儿媳妇是越发的不能看了。
金巧惠见穆老夫人发脾气,忙跪下道:“老祖母莫气,孙儿媳妇回头一定彻查,看看是谁害大姐儿睡不着?”
曲清幽看着大姐儿那小小的头颅歪在穆老夫人的身上,颇有些萎靡不振,现在又见金巧惠在狡辩,那李姨娘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遂道:“老祖母,我想大嫂与李姨娘两人忙着照顾大伯,可能对于大姐儿有些疏忽,不如老祖母派一两个信得过的家人媳妇到大伯的院子里专门照顾大姐儿,这样大嫂也能腾出手来整顿一下院子。”
金巧惠不可思议地看着曲清幽,这二弟妹是越发的利害了,居然公然在她院子里安眼线,而且还是这样光明正大的提出来,于是忙扯着李姨娘道:“老祖母,大姐儿毕竟是李姨娘的亲女,世上哪有亲娘不疼孩子的?再说我虽是嫡母,可也拿她当自个儿闺女对待,若老祖母派了人来,岂不是让人说我们当母亲的对女儿的事也不上心。”
穆老夫人的鹰眼眯了眯,曲清幽却是笑着望向李姨娘,李姨娘一接触到这笑容,开始觉得古怪,这二奶奶望着她干什么?半晌后,却见曲清幽的手温柔地抚摸着大姐儿的头发,女儿颇为舒服地呜咽出声,顿时她就明白了,凭她是斗不过大奶奶的,惟有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保障女儿的利益。于是,她忙道:“老夫人,最近大爷的病情越来不稳,我真的觉得照顾大姐儿有些力不从心,昊二奶奶的提议甚好,还请老夫人仁慈多派个人来照顾大姐儿。”
金巧惠看着这个拆她台的李姨娘,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以前这个姨娘是连抬头也不敢的,现在倒好,看着她失势了,就开始造反了,咬着下唇开始想法子推却。
穆老夫人却笑道:“昊哥儿媳妇这提议我也觉得不错,珍珠,宣李平家的与来福家的进来。”
金巧惠的一张小脸瞬间变白了,这两人可是穆老夫人的亲信,若把这两人塞到院子里,那她将来行事岂不是多有阻滞?
没过多久,就有两个与穆老夫人年纪不相上下的家人媳妇走进来,行了礼后,老夫人道:“你们以后就专门照顾大姐儿,记住喽,别让有心人伤害了大姐儿,否则我可不饶的。”鹰眼扫过金巧惠。
金巧惠颇为无奈地道:“孙儿媳妇回去后一定整顿院子,不让人吵着大姐儿睡觉。”
李平家的与来福家的都忙道是。
待得众人都离去了,穆老夫人单单留下曲清幽,道:“过两天要去清灵观打醮,你身子又刚怀上,吃不吃得消?”
“还行,都四十来天了,也未见孕吐之类的事情发生,夫君还笑话说我孕相好。而且荣大夫开的安胎药也一直吃着,胎儿很好。”
“那就好,我想顺便给你祈一祈福,亲自去一趟比较诚意,顺便也祈求你这一胎顺顺当当的。”穆老夫人笑道,“平日想吃什么就说,昊哥儿弄不来的,就告诉老祖母,老祖母给你弄去。”
“孙儿媳妇谢过老祖母。”曲清幽笑道。
“虽说你是孙儿媳妇,可我一直拿你当自个儿孙女对待。自个儿也别有太大压力,这胎是男是女,我这把老骨头也不太在意。”
曲清幽没想到一向重视子嗣的穆老夫人居然不在乎孩子的性别,心里却有说不出的感动。
穆老夫人又笑着说:“你刚刚那主意不错,派两个人过去也不怕你那大嫂使坏,她啊真应该打压打压才行,没得镇日里搅风搅雨,让大家也不得安生。”
曲清幽只是笑笑不言语,她这么做只是想给金巧惠添一添堵而已,让她别总把那恶毒的目光对准她。
罗昊听闻曲清幽要跟着去清灵观打醮,就颇有些舍不得道:“要去两天一夜呢,这一个晚上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才睡得着了。”
曲清幽边让周嬷嬷收拾东西,边笑道:“我只求你安安分分的就好了,莫等我回来见着床上多了某些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最近丈夫在房事上也颇为隐忍,晚上总抚着她的身子一遍又一遍,但又不敢真的越雷池一步。
罗昊抓过她来抱在怀里道:“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等胎儿满三个月后,看我怎么罚你?”
曲清幽回头娇笑道:“那我等着,你那儿可得给我看紧点。”
罗昊捏了一下她那嫩滑的脸蛋,“放心吧。”然后拥着妻子道:“自己路上小心些,别强出头,要记着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
曲清幽靠在他身上抬手拉下他的头就堵住他的唇,他们的爱情也许不是轰轰烈烈的,但是她却感觉到他的真心。
等到出发之日,定国公府里除了金巧惠照例没去之外,所有的女眷都出动了,甚至包括安姨娘之类的妾侍也在许行的范围之内。
曲清幽早早就坐到了穆老夫人那宽敞的马车里,同坐的还有罗梓桐这个穆老夫人最钟爱的孙女。
虽然马车有些晃荡,但是冲茶仍是可行的,曲清幽执起茶壶给穆老夫人泡了一碗香香的茶水,端到老夫人的面前。穆老夫人笑道:“还是孙儿媳妇泡的茶香。”然后见孙女不喝茶,净喝一些白白的像奶一般的东西,笑道:“桐儿,你这是什么?”
“牛奶啊。”罗梓桐笑道。“这可是跟二嫂学的。”
曲清幽笑着道:“这牛奶老祖母也可以尝尝,喝来对身体好。”
穆老夫人只是瞄了一眼,“我老了,不大喜欢尝试新事物,你们年轻人喜欢就好。”
罗梓桐也不在意,自个儿端起来就喝,她最近觉得好像皮肤真的滑了不少,照着铜镜,自己也时常颇满意。
清灵观,有着百年历史了,位于燕京城偏北的地方,这里例来是权贵之家都爱来的道观,定国公府更是每年都会给它布施,包括皇家也时常有人前来做法事。
被鸾儿从马车上扶下来,曲清幽看到的是一座颇为宏伟的道观出现在眼帘,山门清幽,看来倒是有几分出尘之气。
山门两旁站着迎接她们的道姑,领头的是一个长得颇圆的道姑,穆老夫人介绍说,这位道姑叫灵虚子,是清灵观的住持。
灵虚子施礼道:“各位施主,里边请。”
曲清幽扶着穆老夫人踏上台阶往观内行去,只见观门倒是颇为清雅,进去之后,就是开阔的空地,旁边种有郁郁葱葱的树木,清灵观更显得清静无为。
灵虚子道:“老夫人与国公夫人这回的布施与法会,贫道都备好了,众位,请。”唐夫人礼貌地笑笑。
穆老夫人拉着曲清幽的手道:“灵虚子师太,这位是我的孙儿媳妇。姓曲,我想为她做一场祈福的仪式。”
灵虚子一听这老夫人的话,那双圆目就看了看曲清幽的肚子,笑道:“穆老夫人放心,到时候曲夫人的祈福仪式也会办好。”
唐夫人听了就皱眉,年纪轻轻的祈什么福?这个婆母是越老越糊涂了,不甘示弱地道:“对了,我家显儿的祈福仪式你也不可含糊了。”
穆老夫人一听这媳妇说话就眉尖紧拢,越来越不像话,显哥儿年年的祈福哪次没做好,不就是为二孙儿媳妇祈一祈福,连这都有意见?
曲清幽看着唐夫人那不善的眼神倒是没说什么,径自与穆老夫人进去了。倒是罗梓桐与唐夫人悄声道:“母亲,你为何处处为难二嫂?连我都看不过眼了,你让别人怎么想?”
“哼,你什么时候与她一条道道的?连你娘也不帮?”
“我是帮理不帮亲,况且二嫂为人很好的,母亲别一味只宠着大嫂,她那人虚得很。”罗梓桐试图劝解唐夫人。
“我倒是觉得她比你二嫂耐看。”唐夫人的嘴又开始抿得死紧。
罗梓桐见与母亲沟通不了,遂也不再说,小跑跟上穆老夫人与曲清幽的步伐。看得唐夫人又是一阵气恼,这个不孝女。
背后的廖夫人却是与牛夫人说笑了起来,唐夫人回头看着两人就是一瞪。
廖夫人挑眉地看着唐夫人道:“大嫂,我看桐丫头都要比你懂事得多,亏你还是长辈呢。”
牛夫人见两位长嫂似乎要吵起来,忙打和场道:“两位嫂嫂,这可是在清灵观,多多少少要留一点颜面,不然待会儿婆母可要发怒的。”
两人听了这话,方才转脸各自哼了一声往前走。
曲清幽抬脚跨过红红的门槛,果见宝刹庄严,三清祖师面相肃穆,跪在垫子上,接过道姑递上的一柱香,跪了几跪后,方才起身恭敬地把香插到香炉里。接着的就是灵虚子开始做法事。
曲清幽静坐在一旁看着那灵虚子不停地挥舞着拂尘,口中念念有词,而一群道姑也是低声念着什么。穆老夫人却是严肃地看着这祈福法会。到处一股檀香味缭绕,众人也不敢胡乱说话。
挨了大半天,法会方才告一段落,曲清幽随意吃了些素菜,方才向穆老夫人告罪,说是有些疲劳,想去歇一会儿。穆老夫人点头应允。
倒是唐夫人不悦地低喃一句:“年纪轻轻,就喊累,不像话。”
唐夫人的话又引来穆老夫人不悦地一瞪。
曲清幽装做听不到这婆母不满的话,起身就出去了,鸾儿紧跟在身后,主仆两人往那厢房而去。
“在说你呢,这地还没扫干净,你怎么就歇下了?”有道姑在骂人的声音。
曲清幽往那月亮门一望,就见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道姑在指手划脚地让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中年道姑赶紧扫地。中年道姑没有说话,但手上的活仍是不紧不慢,看得那小道姑又骂起来,“怪不得你夫家也不要你,人长得丑不说,活也做得不好,还是我们师太好心收留你,还不懂得报恩?”
中年道姑抬眼看了那小道姑一眼,小道姑就瑟缩着不敢说话。然后那中年道姑又开始扫起地来。
曲清幽看了看,然后才与鸾儿到那厢房歇下来。
睡了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鸾儿进来道:“二奶奶醒了,老夫人说不让吵着你睡觉,素菜还温着呢,婢子这就去端来。”
曲清幽笑笑让鸾儿出去,整了整云鬓,拉好身上的衣服,刚踱到外面的花厅,却见有人鬼鬼祟祟地张望,她忙喝道:“是谁?还不快出来。”
那个鬼祟的人影慢慢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曲清幽定睛看去,居然是那个脸上有疤的中年道姑,疑道:“你鬼鬼祟祟地偷看是我是何道理?若你说不出,可别怪我要向灵虚子师太禀明治你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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