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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余光里有看到站在走廊里的服务员一晃而过的身影,所以礼貌而客气地回眸说谢谢,却发现扶住我的人是罗勉。目光相对间,我的视线有些模糊,她问:“你还好吗?”我不想硬撑,只压低声要求:“能扶我去洗手间吗?”
她自然应诺,进到洗手间内后我便去拿凉水洗脸,可那水是真的凉,扑在脸上感觉冰到皮肤底层。听见罗勉在旁道:“不能喝还硬撑什么?这种场合自有男人在挡着。”
我趴在那苦笑,确实有些逞强了。被水激过后稍稍清醒了些,我抬起头从镜中看自己,头发微乱眼神涣散,嘴唇却因为被冻得发紫,实在是难看。目光微移转向罗勉,欲言又止。她对我微笑了下,低声道:“别来问我,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今天那两人。男的略有耳闻,听说是去美国发展了,那女的就不曾听阿昇提过了。”
清理完衣物后便有了一滩水渍,并不好看,罗勉提议去拿外套过来替我挡一下,我欣然同意。等候时不由想刚才她的话,陈华浓的名声似乎在他们口中还有流传,可那个叫小南的女人却从未提起,但刚才他们看见她的反应以及亮子对她的态度很明显不陌生。
罗勉去了好一会也没回来,拉开门时一声碎响传来,继而听到走廊里服务员都在相互询问发生什么事了。我快步回走,远远就见包厢门前拥堵了人,无疑那碎响是从里头传出的。
心中暗暗惊异,挤开人群便看到室内一片狼藉,原本在桌上的盘子几乎全摔碎在了地上。
我第一时间去搜寻莫向北的身影,只见他斜依在墙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反倒是蒋晟与那亮子起了冲突,似要打起来,罗勉站在他们中间拦着。
另一边陈华浓还坐在那张椅子里,只是往后挪了挪让开战场,然后将小南掩在了角落里。
只见蒋晟扬手而指了骂:“你今儿敢动小勉一分试试?”
亮子冷笑:“罗勉是你的宝,我自然不敢动。可现在我只不过说了句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需要你来强出头吗?还是,”他有意顿了顿,眼神中露出暧昧而讽凉的嘲讽:“她是你们共同的情人?”
心头一沉,话听到这里若还没听出是在说我那真是傻了,继而是怒意升腾。但见眼前黑影一闪,我都没反应过来,原本还靠在墙上的莫向北已经疾步向前狠狠一拳揍在了亮子脸上,直接把人撂倒在地,并且眼神寒漠地低头:“亮子,就冲你这句话,从今天起有你的地方没我,有我的地方你给我退避三舍!”
蒋晟也反应过来,爆出一句粗口就要扑过去补一拳,被罗勉拽住胳膊低吼:“还嫌闹得不够大是吧。”总算罗勉的话他能听得进去,没有再毛手毛脚。
亮子从地上坐起,朝陈华浓那边看了一眼,我站在门口看得很清楚,他看的是小南。然后他的眼神里渐渐露出难过,再开口语声已没了刚才的怒焰:“北,你可以无情地忘掉一切当从没发生过,但我们这些人都忘不了。小南那时候唱歌多好听啊,可如今却连话都说不了,今儿我就是多事想给你们牵牵线,哪怕不能再像从前也不要是陌路。可你却把不相干的人带来,然后明知小南喜欢吃燕窝,却还故意为那女的摆脸色,北,你不是不给我面子,你是往小南心窝里再捅一刀!”
说到这里,亮子转过眸阴冷地看向我,原来站在这处的我早就无所遁形被发现了,不过他并没有出言讽刺。应该是......我这种不相干的人不配令他开口。
然后我很惊异,从亮子口中得知那小南竟然不会说话,难怪刚才从头至尾也没见她开过口。这时小南也在看我,眼神淡漠疏离,如那晚她在警局的禁闭室门外看我一般。
正在怔忡间,突见莫向北已一言不发走向了我,并且还顺手拎起了我那件黑色羊绒大衣。他所过之处自有人主动让开,直到身前时我才看清他的眉眼,那里头有着几分厉色,却对我低道:“我们走。”我点点头,任由他将大衣为我披上,正要转身而走时听见陈华浓不紧不慢地在后道:“亮子性急,你又何必动怒?”
莫向北身形一顿,也不回头幽沉而道:“华子,你喜欢下棋我向来都愿意奉陪,但今天这盘棋你下得太急了,还是悠着点的好。”
之后他便环着我扬长而去,经过收银台时我还问了句:“不需要买单吗?”他原本冷峻的脸顿时缓和下来,将我环紧一些后笑道:“苏苏,你太良善了,这群不省心的让他们自生自灭去。”我也不由莞尔,边走边说:“早知道应该点更贵的。”
莫向北没喝酒,由他开车。刚开出停车场就有电话打来,他示意我帮忙接,我看是蒋晟便替他按了免提。电话一通那头就问了:“滚哪去了?”
莫向北回:“没学这技能,你先给滚一圈示范一下。”蒋晟耳朵很尖地听到引擎声不由低骂:“你爷爷的,老子在那给你出头,你倒好,撂担子跑路了。那这顿饭谁买单啊?”
莫向北嗤笑了下,慢条斯理地回:“谁留到最后就谁买单喽。”
“你这孙子!”蒋晟又骂了句,但听他似乎拿开了手机在对旁人说话,“那个谁,把你们厨房干货给我打包上两斤,再来瓶二十年的茅台。”似乎罗勉在道:“你这样也太黑了吧。”蒋晟不满回话:“黑什么黑,爷出来吃饭受惊了,不要压压惊的啊。”
隔了有二十多分钟,蒋晟笑嘻嘻的声音又在手机里传来:“就知道你没挂在听壁角呢,猜猜看这一顿总共花了多少?”莫向北慵懒地问:“最后谁买单了?”
“不知道,我这已经出来了,晚点我打探下。”
“明儿叫你媳妇带一斤燕窝给苏苏。”莫向北随意开口,而蒋晟倒也不在意:“本来要两斤就准备给你媳妇一半的,那瓶茅台回头上我那喝了去。”
我原本还听着他们说话,后来实在抵不住脑袋里的晕眩而靠在椅背上眯了过去。
莫向北停了车来抱我时其实是有知觉的,但只是眯了眯眼就往他怀里钻,依稀间想起那次与老三和老四喝得酩酊大醉,也曾这般依偎在温暖的怀中。不过不对啊,那时他应该还没回来呀,念一闪而过又迷迷顿顿过去。
耳边似听见在问:“要洗澡吗?”我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回应就觉暖热离开,身周一片清冷,本能地想要去拉点什么来盖,可扒拉了几下都没抓到被子。
勉强睁眼定睛看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是躺在沙发上,身影走近,应是看到我醒了就道:“浴缸里水替你放好了,泡一泡会舒服些,以后你还是少喝酒为妙。”
他俯身来抱我,但我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时借着酒意而问:“小南是谁?”他顿了顿,“一会和你说。”确实泡过澡后舒服了许多,穿着睡衣出来看见莫向北脱了风衣外套,只穿了衬衫坐在那,室内暖气早已打开变得暖融融的。
在我坐进他身旁时他顺手搭在了我肩膀上将我揽入怀,因为酒精的原因,我也整个慵慵懒懒的,拿着遥控器在那换频道。
与他来京后极少有这样闲暇时候,并不去催促,他要说时自然会说。
等我选定了一个综艺节目,看过片刻觉得无聊又想再换时听见他在耳旁突然低道:“小南是陈华浓的妹妹,叫陈佳南。”
心头微动,陈华浓与他是发小,那小南必然与他也走近过。
“之前我跟你提过与陈华浓因为某件事而决裂,其实就是因为她。那时楚桥还小,一圈子里就她一个姑娘自当都呵护备至,唯独我跟陈华浓烦她,因为我俩每次厮混出去干点啥她都跟屁虫似的,还威胁我们要是不带她就给老头子告状。男孩们小时候倒也还好,但长大了谁希望后边还跟着个妹妹?于是有一次我出门就把她给甩了,等到晚上陈华浓来找我要人才知道出事了,她一整天都没回来。我们出去找了一夜,天亮时在一个常玩的防空洞里找到了她,当时我懵了,看着陈华浓惊惶地跑过去抱起来的姑娘就像纸片儿一般聊无生气。”
听到这我忍不住去看莫向北,他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幽沉复杂,见他顿住不语便追问了句:“她发生了什么事?”
他扯了扯嘴角:“一个单身女孩还能发生什么事,只是那人凶残到割开了她的咽喉。”
我心头一紧,转而翻覆难过,为女孩的不幸也为莫向北在那之后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