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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进来停车场的另一辆车,车灯一闪,将这个角落突然照亮。易沉楷突然清醒过来,松开了苏画。
苏画微闭着眼,脸色酡红,胸脯激烈起伏。
那个样子太诱人,易沉楷不敢再看,迅速发动车子,箭一般地开出。
一直到身边的苏画没了动静,易沉楷知道她肯定已经睡着,才敢转头看她,给她盖上外套。
在某个岔路口的红绿灯,易沉楷犹豫了很久,是将她送回家,还是……直接带回自己家?
最终,他听从了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愿望,车头一转,往他家的方向开去。
当他将沉睡的苏画抱上楼,放到床上时,脚绊倒了旁边的脚凳,响声吵醒了苏画,她迷迷蒙蒙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咕哝着问:“这是哪里?”
“我家。”易沉楷的声音低哑。
“为什么来你家?”苏画打了个呵欠,迷糊着揉眼睛。
他拉下了她的手,让她的眼睛和他对视:“因为我想要你。”
苏画怔了怔,努力用不甚清醒的脑子,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但是易沉楷并没留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身体便覆了上来。
苏画忙乱地迎接着他的唇,在他的手解开她的衣扣的那一刻,她终于弄明白了他究竟想要她什么。
易沉楷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她的身上,而从刚才起一直就翻涌个不停的胃,在这种巨大的压力下更是翻江倒海……
“我要吐了。”苏画大叫。
易沉楷顿时像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他……他跟她的亲热……居然让她想吐????!!!!
可这时的苏画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使劲推开了易沉楷,翻下了床,踉踉跄跄地向洗手间跑去。
听着洗手间里传来的呕吐的声音,易沉楷的欲望被彻底浇熄,无限委屈:他怎么这么倒霉??爱上这样的女人!!
苏画吐完,随便拿起他的刷牙杯子漱了个口,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走回来,慢慢爬到床上躺下。
醉酒加折腾加呕吐,已经让她彻底筋疲力尽,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易沉楷坐在床边,用怨妇般的眼神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他是不是以前孽造多了,所以现在上天派她来给他报应?
半晌,他终于委委屈屈地在她身边躺下,她倒好,一挨着温暖的人体,立马忘了自己曾经给过人家多么惨无人道的伤害,迅速靠了过来,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吧嗒一下嘴,便整个人钻进了他的怀抱。
他无语地看着这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后来又觉得好笑,她对他的折磨,又岂止这一回,搞不好以后还要折磨他一辈子。
与其抱怨,不如习惯!
他给她将被子盖好,搂着她一起沉入最美丽的梦境。
他一定会梦见她的,她的梦里,也一定有他吧?
苏画的梦里,的确有易沉楷。不过醉酒的人,往往分不清睡着前的事,和睡着后的梦。
于是,苏画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春色无边的梦,她和易沉楷在梦里……呃……
在半梦半醒间,苏画还在羞愧万分地自我批评:你怎么就这么色呢?还好,还好,这只是个梦!
因此,当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几近半裸的躺在人家半裸的胸膛上的时候,受不了事实的打击,尖叫一声,惊恐地坐了起来。
易沉楷被她吓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我……我们……是不是……”苏画结结巴巴地问。
昨晚她对他的摧残,她现在居然想不起来了!
易沉楷又好笑又好气,眼珠一转,十分诚恳地点头:“是的。”
苏画顿时呆滞了,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她立刻掀开被子,看到床单上一片清白,没有血迹。
刚松了口气,她突然又想起以前医书上讲过,也不是每个人第一次都会流血的!
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去看易沉楷,可是他的眼神,坚定依旧。
老天爷呀,难道她真的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丢掉了她宝贵的贞操??!
易沉楷看着苏画欲哭无泪的样子,心里暗爽无比,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揪着苏画的衣角:“你要对我负责。”
极度懊恼中的苏画,平生第一次爆了粗口:“我对你负责个P呀,我还是第一次呢!”
听了这句话,易沉楷的心情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狂喜,再到最后的后悔!
他一直以为苏画和秦棋谈了那么久的恋爱,他肯定没那个好命等到她宝贵的第一次,没想到啊!
他恨不得捶胸顿足,早知这样,昨晚他一定不会怜香惜玉,会不顾一切的辣手摧花!把她归为己有!
而此时的苏画,对易沉楷这样过度的表情变化,起了巨大的疑心:她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难道……难道……他也没感觉的吗?
她柔化了表情,开始套供:“昨晚,我们真的……嗯?“
易沉楷此时只想把她再次扑倒,看见她这样妩媚的表情,神魂颠倒之下被套出了实话:“我们今天一定会成功的!“
居然在贞操问题上都敢耍她,他真的是欠抽,绝对的欠抽!
可怜的易沉楷同学,在下一秒看见刚才娇媚的小猫咪变成了凶恶的母老虎,紧接着,大枕头捂过来,他再一次遭受了残忍的家庭暴力!
呜……他都没偷到腥,为什么还要挨打?
苏画发泄完怒火,趾高气昂地离开了。易沉楷也不敢去追,只把脸埋在枕头里哀泣自己命运多舛。
不过,这色戒一破,就再也回不到纯情路线上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易沉楷一看见苏画就想起那晚的火辣情节,心里就直痒痒。
苏画也是一看见易沉楷就想起那晚的火辣情节,不同的是,她是气得牙痒痒!
于是,拉锯战打响。
易沉楷每次只要和苏画单独相处就想揩点油吃吃豆腐什么的,而苏画却是严防死守,让易沉楷无从下爪。
苏画有了前车之鉴,再也不陪易沉楷出去应酬,偏偏易沉楷应酬又奇多无比,只好每次闪着泪光含恨离去。等他忙完回来,人家又告诉他,她已经睡了。他数次要求上楼去看她,都被她严词拒绝,理由是:避免引狼入室!
在无数次败走麦城之后,易沉楷终于深刻地领悟了一个老人家讲过的人生哲理:
撒谎的坏孩子,一定是要受惩罚的!
日子一天天逼近年尾,易沉楷除了被苏画甜蜜的折磨之外,还被另一件事折磨着——建新厂。
批土地那件事果然是黄了,那位谢局长给的客观理由是,生产维生素的废水,会污染江河。
扯淡!易沉楷不屑地笑。就凭那个人的思想素质,还能够上升到忧国忧民,保护生命之源的高度?那么沿江那些化学制品厂的地,是谁批的?!
假如他易沉楷愿意,他当然可以拿钱砸昏那个姓谢的,换回那一纸批文,但是他不愿意,一个原因是那个人真的惹火了他,另一个原因是他心里有更省钱的法子。
他打电话把魏庭上了十楼。
“明年我打算建个分厂扩大生产。”易沉楷丢给魏庭一支烟。
“哦。”魏庭以前听他提起过这事,所以也没有太大惊讶。不过这关他什么事?他管市场,又不管基建。
“明天的年终总结会上,你要发言,力挺我建新厂。“易沉楷悠悠然地吐出一个烟圈,盯着魏庭。
魏庭觉得头皮发麻:搞了半天想要他当炮灰?
“这个……您没跟其他副总们商量下么?“魏庭急于再拉个垫背的。
易沉楷站起来,走到魏庭的身边,无比亲切地拍了拍魏庭的肩:“我只相信你。“
魏庭在心里哀号,看来他这次当炮灰是当定了!
“那厂打算建在哪?“他只好开始收集资料,准备明天的炮灰发言报告。
易沉楷报出一个地名。
“这么偏僻?“魏庭惊讶。他怎么会想到这地方的?
易沉楷笑笑:“你还记得广交会上那个胡副市长吗?“
魏庭回忆了一下,正好就是易沉楷要建厂的那个地方的,不过当时只是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并未多注意。
“他跟我说,他们市正在全面开展招商引资,假如我们愿意投资,一定会大力支持。“
居然连这样的客套话都能利用,不愧是商人。
“那您打算让他们怎么支持?“魏庭问。
“自然是提供土地,然后再给我们配套资金。“易沉楷的话,让魏庭无言地用手掩住眼睛。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啊,人家已经那么穷山恶水的地方,还要被他盘剥压榨!
“这样也是让他们也能占点股,有点收益,同时解决当地劳动力就业,推动落后地区的经济发展嘛。”易沉楷说的十分忧国忧民,无私伟大。
而易沉楷接下来的话,让魏庭无暇同情别人,只能可怜自己。
“不过呢,即便是他们配套,我们也还是要出大头的。但是你也知道,公司这几年,年年在亏,也没多少活钱,银行贷款,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所以也需要大家都贡献点力量。“
魏庭听得胆战心惊,小心地问:“那您的意思是?“
“这一次,从我做起,按照个人级别待遇,购买新公司的股份,为公司出力。“
魏庭的心里,悲哀地打出一个成语:雁过拔毛。
“当然当然,这也是自愿的,而且我这也是为大家着想,拿着股份,就是公司的主人了嘛。“那个奸商继续在做普济众生的演说。
魏庭顿时后悔,自己当初是怎么就被这人下了套,留在这给他当副总呢?就该马不停蹄地跑路,离他越远越好!
易沉楷的手,又再次真诚的拍了拍魏庭的肩,看起来推心置腹:“我也知道,你刚升上副总,家底也没其他人那样丰厚,所以如果你钱上有困难,我可以帮你先垫上,后面慢慢还我也不迟。“
敢情还想当他债主,让他签个卖身契,好让他更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地卖命!
魏庭迅速站了起来,对易沉楷假笑一下:“易总,我先下去准备明天的报告。“
说完便脚底抹油往门外跑,正好撞上进来送茶水的苏画。
苏画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一溜小跑的背影,问易沉楷:“魏总怎么了,那么急?”
易沉楷摸摸下巴:“大概是急着上厕所吧。”
苏画疑惑:“十楼不是有厕所吗?”
“那是我专用的,我有洁癖。”易沉楷眨眨眼。
苏画无语。
而此时心情愉快的易沉楷,决定今晚大休。对苏画说:“今晚我没饭局,我们去约会吧。”
苏画瞟瞟他:“约会的内容是什么呢?”
“吃饭,逛街,上……”易沉楷顿了下。
“上什么?”苏画瞪着他。
“上山顶看星星。”易沉楷笑眯眯地说。
苏画想起那个看星星的晚上,易沉楷的温柔,心里变得柔软。
她对他微笑:
“好吧,我们去约会。”
今晚的约会,易沉楷没有带苏画去那家饭店,而是绕过大半个城市,到步行街附近的一个小巷里,找到了一家特别的鱼店。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苏画奇怪地问。
“我下班前上了美食网,查到的。“易沉楷得意地扬眉。
他为她花的心思,让她温暖,她握紧他的手。
吃饭的时候,苏画一边往白汤锅里下菜品,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胃不好的人,该吃什么什么,不能吃什么什么。
易沉楷微笑地看着身边这个唠叨的小女人,只觉得幸福。
原来有个人管着的感觉,这么好!
亲亲密密的吃了饭,两个人丢下车子,手牵着手去逛步行街。
慢慢地走到街心的大屏幕下,今天的这里,没有平安夜的热闹。人流来来往往,没有人在这里停驻。
正在播放一首很慢的歌。易沉楷停下来,在苏画面前站定,然后弯下腰,像王子一样,对苏画伸出手:
“愿意做我的舞伴吗?“
“我愿意。”
苏画望着他温柔明亮的眼睛,缓缓把手放到他手里。
两个人慢慢在舞曲中旋转,渐渐地,拥抱变紧,双唇轻触。
这是他们之间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似乎已经等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间,才等到的吻……
终于可以这样拥抱你,
我爱你似乎已经一世纪。
你的微笑,
是我的呼吸。
你的眼神,
是幸福的标示语。
假如踏遍天涯,
才能够找到你,
我也愿意,
只要等我的人,
是你。
他终于让他的公主,做了他的最佳舞伴,并且,吻醒了她。
那天晚上,他们重走平安夜的轨迹,只是,心情已经不一样。
在轻轨里,易沉楷问苏画:“假如这是真正的时光隧道,你和我将被带到一个未知的时空,你怕不怕?”
苏画微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怕,只要有你。”
他再一次低下头吻了她。
是的,她不怕。
如果遇到了可怕的食人龙,他会是她的屠龙勇士;假若落到了乱世,她会是绽放在他手心的花;即使到了未来,全世界都是不需要感情记忆的再生人,他也依然会记得她,牵着她的手不放开。
他就是她的守护天使,爱是她呼唤他的咒语。
“我爱你。”在唇分开的那一刻,她对他说。
易沉楷身体一震。
“也许,我已经爱你好久了。”苏画轻笑。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他的,也许,从她以为她还爱着秦棋的日子里,就已经开始了。不然为什么会为他疼,为他暖,为他心口里起风?
她踮起脚,这一次的吻,由她来主动……
深夜才将苏画送回她家楼下,易沉楷知道,假如他今天提出上去,她不会拒绝,但是他没有。
心里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填满了每个空隙,让他不再急着要进行下一步。
或许,这些日子以来,他心底最深处,仍旧是担心的。担心苏画只是因为感动而接受自己;担心假如秦棋再一次出现在苏画面前,她的眼神会再次追随他;担心眼前的幸福像绚烂的肥皂泡,一碰即碎。
但是今天,当他听见苏画说:’也许我已经爱你很久了。“
心里某个最虚弱的地方,突然踏实了。她爱他,毋庸置疑,或许在她还没听见她自己心底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他了。
车外的人,在敲窗,他摇下。
她趴在车窗边,轻点下他的唇。
“路上小心。“她低声说。
这个吻的温度,一直持续到第一个红绿灯路口。
他在夜的流光里,给她发短信:
我爱你,相当地爱。
她看了短信,微笑,指尖飞快。
我也爱你,相当相当地爱。
呵,他握着手机,看着远方笑弯了眼。
深夜路上的车不多,他慢慢地开,浏览这个城市的夜景。这个他从小便一心只想要离开的城市,现在居然让他有了归宿感。
因为,这个城市有了能让他感到幸福的人。
苏画此时,抱着一杯热牛奶,坐在飘窗松软的羊毛毯子上,头倚着玻璃,看着窗外的树,回味今晚的吻。
手里的牛奶忘了喝,水汽漫得手边的玻璃上,一层轻雾。她伸出手指在上面胡乱画,却发现自己无意识的写下一个“易’字。
呵,她轻笑着看向门背后的好鬼面具,她这样,算不算是鬼迷心窍?
一夜温柔的梦中,两个人等来了再次相遇的清晨。
但是今天,他们必须暂时放下甜蜜,收敛心神准备下午的年终总结会。
魏庭也上来了,说报告已经写好,请易总过目。
易沉楷只是拍拍他的肩:“不用看了,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魏庭现在一被易沉楷拍肩就条件反射地尽往坏处想。于是,这句话被自动自发翻译成了:
要是出了问题,由你全兜着。
他赶紧告辞回自己办公室,继续深思熟虑精益求精。
站在一边的苏画很奇怪,疑惑的望向易沉楷,难道魏总又内急了吗?
易沉楷只是笑得像个狐狸。
他早就发现,魏庭这个人,看起来实诚,其实滑溜得像条泥鳅,你要是不逼住他,他就溜了,绝不会主动承担不是他份内的活。
作为一个“知人善任’的领导,他怎么能不给这样不求上进的同志以无限压力,以激发其无限潜力呢?
他要培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市场总监,而是一个最佳拍档。
料理完魏庭,他还得给苏画打预防针。
他走过去,揽住苏画的肩:“今天下午开会,老头子也要来,你要有心理准备。’
苏画扯了扯嘴角,话说得很保守:“你放心,我不会主动惹他的。“
易沉楷耸耸肩,笑得幸灾乐祸:老爹,人家说不会主动惹你,你可千万别自触霉头。
易家奇是开会前半小时到的,坐在易沉楷办公室里,气氛很冷场。
易沉楷也懒得向他汇报今年公司的情况。老头子看似退出江湖,其实公司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现在到了年终,自然是有功的向他表功,免得自己亏待了他们;有过的向他求情,免得自己收拾他们。所以,何需他多说。
过了一会,苏画泡了茶端过来,尽管老头刚一进门就丢给她个大白眼,好歹他也是董事长,这点礼数还是要讲的。
还真不愧是父子,连找茬的手法都一样。
易家奇喝了一口,皱眉:’怎么这么淡?“
“哦,我给您重泡一杯。”苏画端着茶出去晃了一圈进来。
果然,这一次,易家奇又嫌茶浓了。
苏画暗笑,再次把茶端出去’重泡“。
易家奇折腾了苏画三趟,终于消了点气,端起茶喝了。
易沉楷自然知道这个鬼丫头玩的把戏,把脸掩在文件夹后面偷笑,苏画站在易家奇背后,对他吐吐舌。
只有可怜的易董,永远都不知道,原来他今天喝了三次的,是同一杯茶。
三点整,会议开始,易沉楷首先做总结报告,简述今年的情况。
话不多,却听得易家奇心里惭愧又骄傲,易沉楷上任半年来,效益比以往一年都多,而且清理不良资产,整顿公司纪律,成绩斐然。他的儿子,的确比他强。
易沉楷说完了,用眼神请父亲发言,可是他只是对儿子微笑着摆了摆手。
于是,易沉楷清了清嗓子,抛出了今天的重磅炸弹:他要建新厂,扩大公司主打产品——维生素X的生产。
顿时,满座哗然。
首先站起来的是张总,也就是当初给易董告黑状,说魏庭功高盖主的人。自魏庭被提拔,他就一直对易沉楷耿耿于怀。
“谁都知道维生素X市场今年疲软,连欧氏都停了亚洲的生产线,我们怎么还能扩大规模,这不是明摆着赔钱吗?“
易沉楷并未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了一眼魏庭。
魏庭暗叹一口气,本来就是冤家对头,还被易总逼得非要当面针尖对麦芒。
但是,当他站起来,他的眼神就变了,只剩下犀利和敏锐。
“维生素今年的确市场不好,现在,不仅是欧氏停了生产线,奥维在韩国的生产线也即将在明年停产。对于他们这种综合型医药大公司而言,停掉一条二级产品的生产线,并不会对全局有太大影响。但是对于我们,关系重大。维生素X,可以说是华易的支柱,华易近几年几乎全靠它的收益来维持。现在两大巨头停产,正好是我们进军国际市场,当亚洲霸主的最好时机。“
“可是,市场这么不好,价格这么低,哪来的收益?“张总还在强辩。
魏庭只是一笑:“国家最近刚颁布规定,要求动物日粮中必须保证维生素X的用量,何况全世界对于维生素营养都是日益重视,还怕后面没有市场吗?价格低有什么关系,如果我们扩大了生产,我们应该更加大幅度拉低价格,将国内的中小生产厂家逼出市场,形成垄断,到时候的价格,还不是华易说了算么?”
室内一片默然,最后,响起了击掌声。
“魏庭分析的很精准。“易沉楷笑着环视全场,”大家还有不同意见吗?“
易家奇只是摸着茶杯的盖子,思索着不说话。
不知是谁小声地说了句:“资金从哪里来呢?“
这一下,又炸开了锅。在座的人,都是高层,深知华易这些年,不过是个花架子,没有多少实在家底。
但是易沉楷只是微笑:“现在已经是年关,所以首先要保证大家过好年,我们年后再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
在座的许多人,松了口气,他们无所谓华易当不当霸主,不亏他们的年终奖就行。
只有知道内情的魏庭在肚子里叹气:你们以为,你们那点年终奖,在口袋里揣得热乎么?过完年,某人就要给你们放血!
开完了会,大家散去,会议室只剩下易家两父子。
“沉楷,资金的事,你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易父问,他对儿子扩大版图的举措,没有异议,但是现实问题却仍旧是担心。
“由当地提供10%,加上他们的土地算作投资,一共大约占12%,华易想办法筹措51%的资金。“
“那还有37%呢?“
“职工入股。’
“职工入股?”易家奇惊讶地反问。
“是,只有让他们自己有了股份,才能不搞那么多乌烟瘴气的事。”易沉楷弹了弹烟灰。
易家奇沉默了,以前他其实一直是抵抗职工入股的,他可以容忍他们暗地里营私,却不能容忍他们当公司的主人。或许,潜意识里,他一直希望做这个王国的唯一主人。
可是他的儿子却反其道而行之,宁可让股份给他人,也要保住公司清明。
究竟哪一种策略,更能长久的保江山?
“等他们有了股份,某些人,该退场就退场吧。’易沉楷冷笑。
易家奇心里一惊,原来他不仅是要保公司纪律,还想将某些坐大的元老清理出局。
易沉楷看着他父亲怜悯的神色,笑了笑:“你不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么?“
易家奇沉默,是的,这已经是他们能够得到的,最好的结局。易沉楷总算是帮他念了旧情,给了那些曾经出过力的人,一个交代。
“我老啦,华易就交给你了。’易家奇沉沉地按了按儿子的肩膀。
“过年的时候,你回家陪陪你妈吧,她这么多年,也很孤单。”
易沉楷抽了口烟,望着父亲:“既然觉得她孤单,你过年就不要出去陪别的女人。’
易家奇无言以对,缓缓站起来,蹒跚着离去,易沉楷没有抬头看,父亲的背影。
苏画看见易家奇出会议室时的眼神,黯然而颓唐。而易沉楷,在他父亲走后,久久没有出来。她感觉父子之间一定又是发生了争执,轻轻地推开门,看到那个沉默抽烟的背影。
她走过去,轻声问:”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过年。“易沉楷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每年过年,我爸都要出去陪那个女人,他说她孤单了一年很可怜。等我爸走了,我妈就哭,说她自己可怜。哈,谁都可怜……”
苏画仿佛看见了,那个小小的孩子,站在大厅里,孤寂无助地看着爸爸离开的背影,妈妈哭泣的脸,在那个本该欢声笑语,万家团圆的日子。
心里一疼,她弯下腰来,从背后抱住他。
他的手,合上了她的手,脸挨上了她的脸。在她的怀抱里,闭上眼,叹息一声:“还好,画儿,我现在有了你。”
苏画也沉沉地叹气,她现在真希望,他们要是早一点相遇该多好。即使不能改变什么,至少在他难过的时候,能得到一个温暖的拥抱。
直到听见电梯门响,易沉楷才不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大概是魏庭来了。“
来人正是魏庭,易沉楷让他开完会后上来一趟,他在窗口看见易董离开,这才上楼。当年易董冤枉了他,他虽不记恨,但终究难免芥蒂,因而回避。
两个人回办公室坐下,易沉楷照例是发给魏庭一支烟,自己点了烟,又把打火机扔给他。两个男人沉默地吞云吐雾。
烟燃完半根,易沉楷开了口:“你觉得明年有多少人会买股份?“
魏庭掂量了一下才开口:“那些想在华易养老的,应该会买。“
易沉楷的嘴角,扯开一抹冷笑:“买了股,我就让他们回家养老。“
魏庭抬起眼看了看易沉楷,有些惊讶,却又了然:原来是想清场。
“那些早就暗地里在外面自立门户了的,表面当然不敢明目张胆,但肯定会暗地里挑事。“易沉楷笑笑。
魏庭只是笑笑不语。他知道,对于那些被挑拨起来的蠢人,易沉楷肯定会杀无赦,以正君威。
‘那你呢?“易沉楷突然话锋一转。
魏庭愣了一下,回答:“我不是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么?两年之内不会离开华易。”
“假如华易风雨飘摇呢?”易沉楷按灭了烟,直视魏庭。
魏庭没急着回答,吸了口烟,慢慢吐出来,看着烟在他眼前打了个卷,他才说话:“站得住就站,站不住就走。”
易沉楷盯着他两秒,笑了:“这是句实在话。”
他跟魏庭的情谊,还没到让魏庭誓死效忠的地步,假如魏庭此时高喊口号,他反而觉得不可信。
打开桌子的暗屉,他拿出一张卡,放到魏庭面前:’你刚升上来,明里的奖金,我不能给你发的太多。’
这一刻的魏庭,心里某个地方似乎被松了土。
这时,门被敲响,苏画走进来:“易总,李总说想要上来汇报工作。”
魏庭站起来:’那我先下去了。“
易沉楷点点头,把卡推到他手边:“这是你应得的。“
魏庭顿了顿,收下。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回过身来,对易沉楷一笑:“易总,新年快乐。“
易沉楷怔了下,微笑着回答:“新年快乐。”
等魏庭走了,苏画跑到易沉楷身边鬼头鬼脑地笑:’我刚才好像看见桌子上有张卡。“
易沉楷不动声色:“是啊,那是给魏庭的年终补贴。“
苏画一脸羡慕:“还暗补啊?“
易沉楷忍着笑:“嗯,我抽屉里还有一张。“
苏画顿时心花怒放:“给我的?“
易沉楷摸着下巴打量苏画,苏画立刻毕恭毕敬地站直。
看了她半天,易沉楷才说出答案:“不是,给李总的。”
效果不出他所料,苏画的嘴角,从上翘的弧度,迅速变成了下垂的弧度,冷哼一声。
易沉楷用两只手,揪住她两边的脸蛋:“我都把自己送给你当年终奖了,你还不满意?”
苏画忍不住笑:“是哦,好大的年终奖。’
玩笑开过,苏画又奇怪地问易沉楷:“为什么要给李总?“
易沉楷放下手,恢复了深沉的眼神:“因为我需要一个铃铛。“
“铃铛?“苏画不解。
“狗脖子上的铃铛。狗一动,铃铛就会响。“易沉楷冷笑。
苏画并不笨,思索两秒就明白了易沉楷的意思,点点头:“我这就去给李总办公室打电话。“
苏画的电话,是程惜雅接的。
苏画的语气是冷淡的公事公办:“你好,易总让李总上十楼有事情。“
程惜雅暗自咬牙,总裁秘书的谱,摆得还真大!
可是,易沉楷对苏画的宠,是人都看得出来。她毕竟还要在华易吃这口饭,不能妄自犯上。苏画已经不是她惹得起的人,相反,还要巴结,没见连李总跟苏画说话,都是一口一个谄媚的“苏秘书“么?
“苏画啊,放了假去我们家玩啊。“程惜雅恢复了一贯的甜腻腔调。
苏画只是淡淡一笑,眼神中露出嘲讽,看来程惜雅见风转舵的本事,永远无人能出其右。
说了句再见,就挂掉了电话,对这种人,她连敷衍都不屑。
程惜雅气得几秒之后才平静了呼吸,进去转告李总。
看着李总对着书柜的玻璃整理仪容,然后清嗓子润喉。程惜雅只觉得心里窝囊到了极点,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华易傍到了大靠山,现在却发现这靠山不过是个级别稍高的奴才。为什么她运气就这么衰?!
李总此时倒是顾不上观察程惜雅的神色,急匆匆地上了十楼。
易沉楷对他笑容可掬:“坐。”
李总受宠若惊地坐下。
没等李总开口汇报,易沉楷就主动夸奖:“你今年的事情,做得很不错,帮我解决了很多难题。”
李总觉得,这一定是在暗示自己在处理老孙跳楼事件中所做的贡献,连忙笑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易沉楷笑眯眯地拿出那张早已准备好的卡:“这个你拿着。“
李总心里极其高兴,却表现得十分谦虚客气:“这我怎么受得起,我也不过是做了些份内的事。“
‘这有什么好受不起的,跟我久了你就会知道,我这个人做事,一向赏罚分明。“易沉楷很豪气地说。
李总暗喜,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跟上易总了。
于是,他也就不再推辞,而是将卡收到手里:’易总您放心,以后我会继续好好为公司效力的。“
易沉楷亲切地笑,知道这人已经成了坚贞的保皇党。
既然是所谓的亲信,自然要给更多的暗道消息,来显示对别人的信任。因此,易沉楷就把职工入股的秘密,送给了他。
李总有短暂的惊愕,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这也是好事,为大家着想嘛。’
易沉楷微笑,看来自然会有人替他宣传正面效应。
“唉,不过肯定也还是会有人觉得,我这是在搜刮大家的血汗钱啊。”易沉楷叹了口气。
“那是他们不识抬举。’李总表现得很义愤。
易沉楷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接着下套:’所以平时也要请你多帮我留心大家的思想动态,毕竟我回来时间不长,很多人跟我也不亲。’
这就是说自己跟他很亲啰?李总心里乐开了花,点头如鸡啄米:’这个您尽管放心。“
易沉楷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对魏庭说过的同样的话:“事情交给你我放心。”
李总感激涕零地告辞了,出来的时候,还特意跟苏画道了个别,讨好中带着点亲热,苏画知道,他一定以为,他们都是自己人了。
易沉楷收买人心的道行,实在是高深。
这时,易沉楷出来,站在苏画桌旁伸了个懒腰,有一搭没一搭地揪着她的太阳花贴纸夹:“好啦,终于放假了。”
苏画拍开他的手:’再揪弹簧就坏了。’
易沉楷又恶作剧地故意使劲揪了两下。
苏画瞪着眼怀疑,这个坏孩子,真的是刚才那个城府难测的老板吗?
不过,也好,就让他在自己身边,做个快乐的淘气包吧。她宠溺地笑。
忙了一年到头,总算放假了,两个人都有些懒懒散散的。在苏画住的地方附近随便吃了点饭,去小区门口的影碟店租了两部电影,在超市买了些零食水果就回家去了。
路上,易沉楷一手牵着苏画,一手提着那些零杂的方便袋,心里有居家的温馨感觉。
到了家,易沉楷去放碟,苏画在厨房里洗水果,淅淅沥沥的水声,让易沉楷心里的温馨更深,他微笑,两个人一起过闲适的小日子,原来这样舒服。
苏画把水果摆上茶几,电影已经播完片头介绍。两个人挤在沙发上看电影,像两只腻在一起的猫。
易沉楷的下巴靠在苏画头上,吻着她身上的味道,趁她看得入迷,偷偷吃她手里剥好的花生米。
等苏画想起来吃花生的时候,发现掌心已经只剩下最小的一粒。她对那个偷嘴的人瞪眼:“你不知道自己剥啊,懒猪。”
反正已经被发现,易沉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教导苏画学习做女人的准则:“你知道人家的女人都是怎么做的吗?”
“嗯?”苏画眯起眼。
易沉楷往苏画的腿上一趟,对她眨眨眼:“你现在应该翘着兰花指,把提子剥好,然后喂到我嘴里。”
苏画皮笑肉不笑:“我是不是还应该问,老爷,甜不甜?”
易沉楷厚脸皮地点头:“孺子可教也。”
苏画送给他一个妩媚的笑,然后用娇滴滴的声音说:“老爷,那我给您削个苹果好不好啊?”
易沉楷很开心地答应:“好啊好啊。”
可是这个苹果实在削得太惊险,易沉楷眼看着那把银亮锋利的水果刀,在他鼻子上方不到两公分的地方飞舞,刀光剑影,眼花缭乱,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未免被毁容,他迅速推开苏画坐起来,谄媚地笑:“乖,宝贝,还是我削给你吃吧。”
苏画冷哼一声,把刀子扎到苹果上,连刀带苹果丢给了他。
以为还在万恶的旧社会呢,跟她玩这样男女不平等的戏码!
易沉楷削完苹果,很主动地递到苏画嘴边,苏画毫不客气地大咬一口。易沉楷也赶紧咬了一口,两个人就这样像两只虫子,咔嚓咔嚓地吃完了整个苹果。
最后一口,易沉楷慷慨地留给了苏画。
然后,他趴在苏画肩上笑:“我还想吃苹果怎么办?”
此时电影正放到关键阶段,苏画心不在焉地回答:“那就吃呗。”
可是,下一秒,她的下巴被人握住,某人吻住了她。她口中还留着苹果的甜香,让他回味悠长。
沙发很软,像床。
床上的吻,自然不可能轻易了事。
易沉楷心里的热焰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电影里也正进行到甜蜜的情节,音乐缠绵悱恻。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沙发上的两个人影叠在一起。
不像醉酒那次的模糊和朦胧,这一次的感觉,这样清晰。当易沉楷的手划过苏画的肌肤,她的身心,同时起了一阵战栗,她想要不发出声音,却控制不住自己……
而她的声音,就像最强的催化剂,更将这个化学反应,引向了高峰。
易沉楷的唇,不再满足于吻她的唇,而是滑向了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苏画颤抖着想要阻止他,却发现自己全身虚软无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可惜,易沉楷在某方面的运气,总是很背。
就在他快要攻克最后的关卡时,苏画的手机响了。原本悠扬的音乐声,此时却像晴天霹雳,炸醒了苏画,僵硬了易沉楷。
老天,居然是家里打来的。
这世界上最尴尬的事,莫过于跟男朋友亲热时,接到老妈的电话!
苏画做贼心虚地将衣服整理好,才敢伸手接电话。
苏妈妈很奇怪:“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太吵……我……刚才没听见。”苏画的声音还是有点发颤。
不甘心的易沉楷,此时腻在苏画旁边,手还在她的腰间滑动。苏画只能拼命按住他的手。
易沉楷很不满,报复性地故意咳嗽两声。
苏妈妈听见了,警觉地问:“画画,你身边怎么有男的的声音?”
这个坏东西!苏画恨得一脚踹过去。
“我……我跟朋友在外面聚会。”苏画从小到大,没对妈妈撒过谎,有点结巴。
“画画,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了怎么还能跟男的呆在一起,交朋友也要有个限度。”苏妈妈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些责备。
苏画不敢吭声。
苏妈妈的语气放缓了些:“你什么时候回来?”
苏画瞟了一眼在一边偷笑的易沉楷,故意提高声音:“我今天已经放假了,明天就回来。”
顿时,易沉楷的偷笑僵在了脸上。
等苏画挂了电话,易沉楷爬过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她:“你回家了,我怎么办?”
“凉拌。’苏画气呼呼地站起来赶人。
易沉楷被苏画拖着推出了门:“回你的家去,我妈说了,女孩子家不能这么晚了跟男人呆一起。“
易沉楷万分懊悔自己刚才自掘坟墓的愚蠢行为。
他推住门框,做最后的努力:“画儿,你最善良了,不要这么早回去好不好?“
早知今时,刚才捣乱的时候干嘛不想清楚后果?
苏画又好笑又好气,给他留了一线生机:“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易沉楷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决定明早天不亮就来堵门。
他走了,苏画关上门,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只要想到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城市,心里就会疼。她走了,谁来陪伴孤单的他?
第二天苏画一大早起来,给妈妈打电话,违心地撒谎,说临时通知要加班几天。
妈妈奇怪地问:“去年怎么就没加班呢?“
苏画只好回答:“我现在是总经理秘书,所以比去年要忙。“
妈妈想到女儿升职了,开心之余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嘱咐她尽量早点回来。
苏画愧疚地问:“你跟爸想要什么,我买了带回来。“
“我们什么也不需要,你别乱花钱。“苏妈妈赶紧阻止。
苏画只觉得心里发酸,他们家境普通,父母一生节俭,一分一毫省下来的钱,都以她的名字存在银行里。妈妈早到了该保养的年纪,却仍旧用着从超市里买来的护肤品。爸爸也是永远用着他的老旧剃须刀,不舍得换个电动的。去年春节的时候,她给父母包了个红包,可是妈妈转手就又给她存了,舍不得花她一分钱。
那么,今年她干脆直接给父母买好礼物带回去,也许换来一声责备,她却知道,他们的心里,一定是欢喜的。
刚跟家里打完电话,门铃就响了,苏画微笑,知道一定是某个人,怕她私逃,逮人来了。
打开门,她倚在门框上,看着易沉楷:“干嘛呀?来给我送行?“
易沉楷假装没听见,搂着她往里走:“哎呀,在门口站了半天,好冷。“
他的身上,的确是冰凉的。大概真的是已经在门外站了些时候,怕影响她睡觉。
苏画心疼了,低斥:“傻瓜。“
“跟傻瓜在一起,很容易变成傻瓜。“易沉楷嘿嘿地笑。
苏画白他一眼,却还是偎在他怀里,帮他暖手。
易沉楷抱着她,轻声说:“其实我真怕今天一来,发现你已经人去楼空。“
“怎么会?“苏画的心里有些发酸,或许是因为小的时候,曾经被最爱的人背弃过,他的心里,一直是没有安全感的,害怕身边的人会走,会丢下他,所以他一直强硬地拒绝所有人的接近。
“只要你不离开我,我绝不会离开你。“苏画抱住他,对他许诺。
易沉楷在她的怀里安心了,把脸埋在她的颈间,低沉地叫她的名字:“画儿。“
现在他叫这个词,总是在“画’字的尾音后面,轻轻地打个卷,那个”儿“字就那样自然地被带出来,听起来那样亲密而特别。
全世界,他是唯一这样叫她的人,她是他一个人的画儿。
温存过后,两人出去逛商场。易沉楷一直耐心地陪着苏画在化妆品柜台前询问试用,又帮着给她爸爸挑选剃须刀。买完东西,易沉楷要帮她付钱,她却固执地不让,说这是她做女儿的孝心。易沉楷作罢,在一边看着她温柔地笑。
过后苏画又是满商场转,给她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买东西,连小堂弟小堂妹的玩具都没有漏掉,唯独没有易沉楷的。
他不爽地抱怨:“偏心。”
苏画贼笑,用他自己说过的话来打发他:“我不是把自己都送给你当礼物了么?”
易沉楷坏笑:“又没全部送给我!”
“色狼。”苏画微红着脸打他。
两个人正在打闹之中,突然看见迎面过来的两个熟悉的人,动作停了下来。
齐心悦的手臂上,还挂着绷带,秦棋提着东西走在她旁边。
苏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易沉楷的手,已经占有性地搂住了她的肩。
“你的伤……好些了么?”苏画镇定下来,轻声问齐心悦。
齐心悦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排斥苏画,反而淡淡笑了笑:“好得差不多了,过两天就可以拆石膏了。”
“哦。”苏画答应一声,就又没了话说。
身边的两个男人,表现得不大配合两个女人寒暄的客气场景。秦棋沉默地看着别处,易沉楷的手也是箍得苏画肩膀生疼。
再聊下去,也是尴尬。苏画对他们两人微微点了个头:“那我们先走了,你们逛吧。”
“好的。’齐心悦也点点头。
两对情侣,向两个相反的方向,背离而去。
不知道为什么,苏画老觉得秦棋和齐心悦之间,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因此快走到门口时,苏画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的背影,她终于反应过来,那两个人,没有牵手。
或许,只是她太敏感了吧,因为秦棋要提着东西,所以才没有牵齐心悦的手。
而苏画的回头,被易沉楷看在眼里,他的手从她肩上滑了下来,脸色也变冷了。
苏画轻轻地叹了口气,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下台阶的时候,两个人都没说话,易沉楷闷闷地,心不在焉。
这时,一个男人对着苏画直冲过来,苏画被撞得叫了一声。
易沉楷赶紧将她揽住,怒视那个人:“你干什么?“
那人摆手赔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说完又继续向人群中挤去。
苏画突然发现有问题,一摸口袋:“我手机被他偷了。”
可是此时,那男人已经在人群中穿梭得不见了。苏画气得直跺脚。
苏画生气的样子,总是特别可爱。易沉楷忍不住笑了,抱着她哄:“算了算了,不就是个手机吗?”
苏画嚷嚷:“那是我刚上班的时候花了大半个月的工资买的呢,为这手机我都吃了好几天方便面。“
易沉楷看着这个搞笑的丫头,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
‘我送个新的给你好不好?“
苏画听见这句话,脸上阴转多云:“真的?”
易沉楷捏捏她的鼻头:“就当我补给你的出差礼物。”
苏画脸上立刻阳光灿烂:“那倒也是,你还欠我的礼物呢。”
易沉楷直翻白眼,真是讨了便宜又卖乖的家伙!
买手机的时候,苏画根本不管功能,唯一的要求是颜色一定要是粉红色。
易沉楷无奈,这世上真的有KITTY猫吗?是的,就在他身边。
最后是易沉楷帮她挑的,粉得如同快要滴下来的草莓冰淇淋,可爱至极,而且是最新款。
苏画看了看价格,扯了扯他袖子:“太贵了。’
易沉楷却不以为意,指着旁边同款黑色的对售货员说:“再拿一个。’
苏画吐着舌头对易沉楷笑:“这就是传说中的情侣手机吗?”
易沉楷敲敲她的头:“你太笨,怕你不会用,所以买个一样的好教你。”
苏画皱皱鼻子,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损她。
从手机商城出来,两个人手牵着手去对面那个熟悉的广场上去散步。
苏画拉着易沉楷的手,一路跑到某个点停下,仰起头笑着问他:“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吗?”
易沉楷瞟了一眼远处的小店,微笑着回答:“怎么不记得?”
是的,这里就是他送她好鬼面具的地方。苏画又想起,那天晚上他揭开面具的一刹那,那样宿命的唯美。
就像太平遇到了薛绍,她也遇到了脱下面具的易沉楷。
只是太平公主和薛绍,那般美丽的相遇,却有着那样惨烈的结局。那么,他和她呢?
苏画望着远方的眼睛里,有了忧伤。
人生的旅程中,总是相遇,告别,再相遇,再告别,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陪你走到最后,往往在路途中,那些曾经牵过手的人,不知在那个时候,就松开了牵着的手,彼此失散了。
她曾经用了十年的时间,去等待江岷,等待自己长大。却在即将长大的时候,看见他和她所谓的好友,在她面前约会,亲密,甚至,她还做了他婚礼上的伴娘。
当她在最难堪的时刻,遇到秦棋。她真的以为,那是骑着白马来拯救她的王子。可是,她热切,他躲闪。她要永远,他不能给。到了最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心里还有一段存在了二十年的爱情。花二十年的时间,去爱一个人,应该是爱到头发丝里了吧,谁能做时间的对手?
所幸,她遇见了易沉楷。其实,她早就遇见了他,只是她太笨,没有发现身边的凝望。
有句话说,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你。可是,他等了。他看着她为了别人徘徊,远去,又回来,只是温柔地站在原地等待,不离,不弃。
苏画转过头,看着易沉楷。此时的他,其实正在气闷,他以为,苏画眼里的忧伤,来自于和秦棋的再次相遇。
苏画微笑了下:“每段爱情,就像一本书,翻到封底,故事便结束了。现在,我和秦棋的书,已经合上了,而我和你的书,已经打开。”
说到这里,她轻轻叹息一声:“你说,我们的故事,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太过美好的故事,会不会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易沉楷的心,在她的话里舒展开,却又再次缩紧。
他抱住了她,说得无比肯定:“我们的故事,一定是HappyEnding。”
她回抱住他,在他怀里闭上眼。
但愿。
但愿永远是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再怎么磨磨蹭蹭,却还是到了不得不走的那天。
马上就是大年三十了,父母催促苏画回家的电话,也是一天紧似一天。
可是,一想到要把易沉楷一个人留下,苏画就怎么也走不了。
到了二十九的上午,苏画靠在易沉楷怀里发呆。
易沉楷的手指,慢慢绕着她的发尾。最后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回去吧,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今天下午的机票。”
苏画惊讶地抬起头看他,
他的眼神,那样不舍,可是,知道她下不了决心走,却又帮她偷偷订票,免得她为难。
苏画的眼里很快便涌上了泪水,她抱着他哽咽:“我走了你怎么办呢?“
易沉楷拍拍她:“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已经习惯了。“
苏画听他这样说,心里更疼,习惯孤独,多么凄凉的习惯。
默默地吃过午饭,易沉楷送她去机场。
苏画在这个时候,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以前在车站,总是看见那么多情侣忘情拥抱接吻,当时她还觉得,这样做实在是太不顾场合。
可是现在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在大厅里,她一直紧紧地靠在易沉楷怀里,易沉楷也不时低下头吻她的唇。
分别的时间到了,苏画眼圈红了,咬着唇站在易沉楷面前不肯走。易沉楷强忍不舍,笑着给她抹眼泪:“乖,再过五天,我们就又在这见面了。“
只是五天吗?为什么她觉得好像他们要分别五年?是不是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都是这么夸张?
苏画踮起脚,最后一次吻了他:“我走了,会每天想你的。“
苏画走了。易沉楷一个人开着车,在城里四处转悠,没有了她,这个城市又重新变得冷漠而寂寥。
不知不觉间,他回到了苏画家的楼下,苏画走的时候给他留了钥匙,此时他却不敢上去,怕那一室的空荡,会将思念加重。
他坐在车里默默地抽烟,掐着时间算她现在的行程。
彩信音清脆的响起,他打开,是苏画特大号的笑脸。
“我到了,亲爱的。”
易沉楷笑着,手指在触摸屏上轻点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唇,指尖落下的地方,晕出一个个水涡。
苏画接到的回信是:
“以后自拍的时候把手机拿远点,不然脸很大很恐怖。”
苏画看着屏幕笑骂:“坏嘴巴。“
有苏画的笑脸陪伴,易沉楷有勇气上楼了。他觉得,这是回家。
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暮色降临,才想起吃晚饭。
苏画的厨艺实在让人无法恭维,除了加工超市里买回来的半成品,唯一的独门绝技就属下面条了。因此这几天他们不想出门猫在家里的时候,易沉楷基本都是被她用面条凑合着打发。估计是被她虐待惯了,今晚他居然还是想吃面条。
可是等他按照苏画平日里的步骤下好面,却发现没了她的陪伴,面条那么难以下咽。
胡乱吃了两口就倒了,百无聊赖的他,满屋子里乱转。
无聊的人很容易做出让人无语的事。
于是乎,苏画的手机就开始不停地响,她目瞪口呆的看见她的沙发,她的电脑,她的床,她的衣柜……变成照片传过来。
当看到最后一张,她忍无可忍地回短信大骂:
“易沉楷你这个大变态!“
居然连她的内衣都拍!
易沉楷在这边哈哈大笑,他完全可以想象她此时气急败坏的样子。
易沉楷决定今晚就在这住下,得意地哼着歌洗完了澡,他倒到她床上。
她的被子还带着她的体香,枕头上有她头发的香味,他深深地嗅。然后发短信给她:
“五天后你躺到我旁边的枕头上来哦,我在床上等你!“
苏画正在喝水,看到这条短信,一下子被呛得满脸通红。
苏妈妈过来给她拍背,她吓得手忙脚乱地将手机藏到口袋里。不敢看妈妈怀疑的眼神,苏画低着头心里咬牙切齿地默念一千遍:
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被苏画的味道包裹着,易沉楷睡得格外香。他起床的闹铃是苏画的电话:“懒猪,起床啦,快十一点了。”
除了叙述思念,苏画今天打电话来是有正事要提醒他的。她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惹爆了易沉楷的火气:“你今天还是回家一趟吧。“
无论父母有多少过错,大过年的,又在同一个城市里,做儿子的怎么都该回去看看。”
易沉楷眼神暗了暗,没说话。
苏画沉沉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沉默在蔓延,两人都能够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
“好吧,我回去。”易沉楷低沉地说。
苏画轻轻地“嗯”了一声,又担心地嘱咐:“假如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就多想想我,不要发脾气,好不好?”
易沉楷叹了口气,他爸那样三番五次地给她难看,她却还是会劝他过年回家尽孝道,这个善良的傻姑娘。
跟苏画通完电话,易沉楷在阳台上沉默地抽完一支烟,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居然是他爸亲自接的,他有些惊讶,今天没出去陪别人吗?
易家奇听见是易沉楷的声音时,有难掩的激动,脱口叫道:“儿子。”
易沉楷沉默。
“你……今天回家来吗?”易家奇问得小心翼翼。
易沉楷在那一瞬,心里有针刺的微痛,他答应了声:“嗯,回来。”
易家奇似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叠声地说:“好,好,好。”
易沉楷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望着远处灰沉的天空,许久,许久……
当易沉楷回到家,还没按门铃,门已经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父亲欣喜得有些惶恐的脸,似乎生怕自己迎接不及时,他的儿子就又会掉头而去。
易沉楷抿了抿唇,说了句:“爸,我回来了。”说完将手里提着的两瓶酒递过去,那是他刚才在路上临时买的。
易家奇接那酒的时候,手有些微颤,他从未奢望过,儿子还会给他买礼物。
易沉楷进了门,环顾客厅,问了句:“妈呢?”
“你妈正在做饭呢,陈嫂今年回乡下过年去了。“易家奇赶紧说。
这时易母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易沉楷淡淡地笑了笑,他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他妈系着围裙做饭的样子了。
易母高兴而又局促地站在易沉楷面前,手不安地在围裙上擦着:“沉楷,我……也不知道做些什么菜……又怕手艺不好了……“
易沉楷看着母亲的紧张,心里有点不忍,笑笑:“随便什么都行的,妈。“
说完这句话,他转过头去看电视,眼角的余光,瞟见母亲悄悄地擦了下眼睛。
他微微苦笑一下,一家人,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何苦?
饭菜很丰盛,看得出来,是使了劲用了心的。
易沉楷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鱼,慢慢地放进嘴里品尝。易母屏住呼吸看着他,他吃完,笑了笑:“和以前一样好吃。“
母亲赶快站起来,假装去厨房端菜,转身时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易家奇也默不作声地低头吃菜。
易沉楷伸手拿过父亲的杯子,给他斟满一杯酒,也给自己倒满,然后举起杯:“爸,过年了,我敬你一杯。“
易家奇抬起头,看得出来,在明显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举起杯:“沉楷,祝你以后越走越好。“
父子碰杯,一饮而尽。
这是许多年来,他们家吃的第一顿真正的团圆饭。没有太多言语,没有太多笑容,却无比珍贵。
吃完了饭,易母匆匆将碗筷收拾回厨房,就又出来了,坐在离易沉楷不远的地方,似乎在守候什么。易家奇也没有上楼休息,坐在易沉楷的另一边。
易沉楷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知道,父母是怕他会站起来,说一声告辞。
他靠进沙发,点燃一支烟,状似无意地说了句:“晚上吃点饺子算了吧。“
易家父母同时松了口气,母亲站起来,笑着:“哎,我这就去和面。“
易家奇的表情也舒展开:“沉楷,一会陪我下两盘棋。“
易沉楷没有拒绝,一个下午,两人厮杀几盘,各有胜负。易家奇输的时候比赢了更高兴,直拍着易沉楷的肩膀:“我儿子就是聪明。“
易沉楷只是微微地笑。
陪父母吃过晚饭,易沉楷本要走,母亲却又期期艾艾地对他说:“沉楷,你的房间……我收拾过了……被子也全是换的新的……“
易沉楷无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家人看着热闹得过头的春晚,父母毕竟年事已高,不到十点,已经精神不济。却又怕冷落了他,硬撑着相陪。
还是易沉楷先站了起来:“我懒得看了,去睡吧。“这才各自回房。
易沉楷站在自己房间外的露台上,他们家的房子临湖,迎面望去,一大片安静的湖水。不过今晚,这寂静被湖对岸的烟花所打破。
易沉楷拿出手机拍照,留下夜空中焰火最绚烂的时刻。
当他刚发送完这张照片给他心中的那个人时,彩信音响起,他看见的,是同样美丽的焰火,只是背景不同。
呵,心有灵犀。
他拨通电话。
“新年快乐。“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都笑起来。
新年快乐,你快乐,我就快乐。
熬到初三,苏画在易沉楷的盼望和催促中再也坐不住。她鼓起勇气对父母说:“我有点事,明天想提前回去。”
爸爸只是摸着茶杯的盖子,笑着说:“没关系,你的事情要紧。”妈妈似乎早已看穿苏画的心思,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去厨房给苏画准备要带走的菜。
苏画又坐了一会,也磨蹭着进了厨房。苏妈妈听见了声音,却没有回头。背对着她,用长长的竹筷,一块块地翻着锅里的鱼。
苏画有些不安地坐到小板凳上帮妈妈剥蒜,当她把一把莹白的蒜瓣放到妈妈的案板上,苏妈妈才开了口:“画画,你已经成人了,又在那么远的地方工作,我们做父母的,就算想操心也是白操心。可是有几句话我还是得提醒你。打小你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又倔,认准了什么,就非要一条道走到黑。这样的性子,在感情里太容易受伤。”
苏画沉默,高中时,妈妈曾经在整理她的床铺的时候,翻看过她的日记,那里面记载着她对江岷点点滴滴的心情。当她发现自己做的记号被动过,在房间里哭着烧掉了那个日记本。那一天,妈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站在门口默默地看着她,最后说了一句和今天类似的话:”画画,你会受伤的。“
此时此刻,苏画望着妈妈鬓发里夹杂的雪花白,慢慢走过去,把额抵在妈妈的背上,轻轻地说:“妈,这一次不会的。“
苏妈妈的身体不易察觉地轻颤一下,声音里含着些沙:“那就好,画画。我跟你爸,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够幸福。“
晕黄的灯光,诱人的鱼香,小小的厨房里,溢满了温情……
在回去的旅程里,飞机在云中穿行,苏画静静地微笑,她知道,在这段路的终点,有一个人,正在等待自己。
当她拐过那个拐角,她寻找到了早已在寻找她的眼神。
他站在人群中,对她微笑。那一刻,世界似乎虚化,他们仿佛是踩在云上,一步步走近对方。
当她站在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睛,他笑:“想你想到极点,见了你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也笑:“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
他低下头,覆上她的唇,把心里积累的思念,化作一个绵长的吻。
回去的路上,每逢红绿灯的间隙,易沉楷便会握住苏画的手,轻轻地摩挲她的指尖。苏画只是乖巧地抱着他的胳膊,依着他的肩膀,甜蜜地笑。
但他们回到苏画的小房子,一推开门,她就笑了:“你好像还帮我做过大扫除啊。”
易沉楷挑挑眉:“当然,为了欢迎你回家嘛。”
苏画心里暖融融的,对他眨眨眼:“好吧,看在你为我辛苦劳动的份上,你曾经犯过的某些低级趣味的错误,就一笔勾销吧。”
易沉楷好笑地捏她的脸,原来这丫头还真的打算秋后算账呢!
坐到沙发上,苏画打了个呵欠:“今天好困,昨晚没睡好。”
易沉楷把她抱到膝上:“那你睡一觉。”
他宽阔而温暖的怀抱,总是让人喜欢到贪恋,苏画窝进他怀抱的最深处,闭上了眼睛……
易沉楷拿过盖毯,将她和自己一起裹住,也闭上眼,其实,他昨晚又何尝不是兴奋地失眠,只恨夜太长?
在一方小小的毯子裹着的温暖中,两个人睡了一个长长的幸福的下午觉。
当易沉楷醒来,苏画已经不在他怀里,厨房里有饭菜的香味飘过来。他回头,看见那个系着围裙的小女人,正在忙碌,不由得微笑,这就是家的感觉吧?
走到她身后,他环住她的腰,嘟囔:“我饿了。”
苏画拍拍他的手背:“一会就好,米饭已经焖好了,把家里的带来的菜热好,就可以吃了。”
易沉楷低笑:“今天看来,你还是很有贤惠的潜质的。”
苏画转过头,瞪他一眼:“我从来都很贤惠。”
他从善如流:“嗯,没错没错。”
既然违心地夸奖了别人,总要讨回点好处。易沉楷的奸商本色此时又出来冒头了。他本来放在苏画腰间的手,开始悄悄地上移……
当苏画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快要占领高地,她脸红地举起锅铲:“快放手,不然我敲你。”
易沉楷不情不愿地放手,却又在离开厨房之前坏笑着丢下一句话:’吃完饭我们再继续哈。“
于是,整顿饭吃得心不在焉,苏画在慢腾腾地数饭粒,易沉楷则是三口两口扒拉地飞快,不久就放下碗,对苏画抛个媚眼:“我先洗澡去了。“
听着浴室里的水声和哼歌声,她再也吃不下去,只好站起来去洗碗。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每个碗盘都被她洗了擦,擦了洗。
他连洗澡都是超速,出来之后跑进厨房,故意拿起一个盘子,对着脸照照:“哇,都可以当镜子了。“
苏画挨不过去,只好停止洗碗运动,去洗澡。
在浴室里没能磨蹭太久,因为某人在敲门:“画儿啊,你是不是晕里面了,要不要我破门而入来救你?“
苏画咬牙,只好穿好睡衣出去。
易沉楷在沙发上张开双臂等待她:“来,我抱。“
苏画假装没看见,坐到沙发的另一头,手撑着扶手假装看电视。
她没想到,这个动作恰好加大了衣领敞开的程度,纤细的锁骨,泛着淡淡粉红的肌肤,还有随着呼吸若隐若现的曲线,这一切让易沉楷喉头发紧,再也耐不住,他伸手将她捞到怀里,在她耳边低语:
“画儿,今晚给我。“
苏画不敢说话,心跳剧烈,脸已经通红。
下一秒,他将她凌空抱起,她尖叫一声,他用吻封住她的唇。
且吻且行,到床上的时候,苏画的眼神,已经迷离。
当易沉楷脱掉她的睡衣,所有的美景一览无余的时候,不禁惊叹;
“画儿,你真美。“
苏画用手掩住了眼睛,紧咬住下唇。
他拉下了她的手,从眼睛开始,用唇膜拜她的每一寸肌肤……
当那一刻到来,苏画疼痛得往后缩,他握住她的腰,声音低哑而温柔:“别怕,画儿,相信我。“
细密的吻落了下来,苏画的疼痛,渐渐纾解,她慢慢开始适应他的存在……
云雨深处最动人,一切证明,他们是天生的契合。
一起越过最愉悦的顶点,她瘫软在他怀里。易沉楷修长的手指,将她汗湿的发一点点顺到背后。她累得动不了,只是在嘴角绽开一抹笑。
易沉楷在心中叹息,过往的那些女人,欢爱过后,莫不会半撒娇半威胁地向他索求承诺:“我什么都给了你了,你可不能负我。“
她却什么也不懂得开口要,只是安安心心地躺在他臂弯里,像一只找到了港湾的小船。
画儿,此生此世,我怎舍得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