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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此情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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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婚之后的易沉楷和苏画,看起来一切如常。然而,嗜好八卦的三姑六婆,从来都有着媲美FBI密探的观察力。戒指的秘密很快在华易便不再是秘密,那些素来鄙视苏画的人,闻言无不扼腕叹息,恨从心起。

    不甘心的好事者,迅速把这件事告诉了易家奇。

    易家奇虽然气得急火攻心,却也深知若是正面出击,肯定会铩羽而归,说不定还会刺激得易沉楷将婚期提前。

    因此,他采取了侧面战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戚安安。

    戚安安果然是急得六神无主,一再在电话里问易家奇:“我该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呢?”

    易家奇却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只是叹气:“我没办法啊,沉楷要是肯听我的话,又怎么会娶那样的女人?”

    就算他想把戚安安和易沉楷做堆送入洞房,有些事也不能做得太失面子,戚宗胜自始自终不吐口,只能让他的女儿,自己去刺激他。

    戚安安放下电话,就直接冲向戚宗胜的书房,易伯伯已经帮不了她,现在能帮她的,也只有自己的爸爸了,他是华易的恩人,再怎么说易沉楷也要敬他三分。

    戚安安撞开门的时候,戚宗胜正在剧烈咳嗽,听见声音,他迅速将手里的纸巾塞进抽屉,又用手抹了一下自己苍白的的脸,让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这才转过身来面对女儿:“怎么了?”

    “沉楷哥哥要和那女人结婚了!”戚安安哭喊。

    “是吗?”戚宗胜看起来很平静。

    戚安安跑过来,抓住了父亲的衣袖:“爸,你去跟沉楷哥哥说,让他不要结婚。你不是借了他一个亿吗?你的话他会听的。“

    戚宗胜的语气里有对戚安安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你的意思是,我去跟他说,你如果跟苏画结婚,就把那一个亿还给我?他是受得了威胁的人吗?倘若我那样做了,他就算把华易拆了卖了还钱,也绝不会就范!“

    戚安安放在他胳膊上的手,颓然滑下,不甘心地哭:‘他怎么跟那种一无是处的女人结婚?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有哪一点不比苏画强?“

    戚宗胜只是默然。

    戚安安半跪着,趴在父亲的膝头上,无助地望着他流泪:“爸爸,你知道的,从小我要的东西,如果没要到,那么即使有再多再好的来补偿,我也不会开心。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沉楷哥哥是别人的,我就觉得心里像有刀在割。假如他真的结婚了,也许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嫁人了。爸爸,你帮帮我好吗?“

    戚宗胜重重叹了口气:“安安,你爱沉楷,爱得尊严都不要了么?“

    戚安安用手背抹了一把泪,眼神决绝:“爱情本来不是你追我,就是我追你。想要得到的那一方,在得到之前,总是处于弱势的。这就跟你们做生意是一样的,你们要想达成某个目的,那么你们肯定必须做出一定的让步。“

    戚宗胜看着女儿,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悲哀,他的女儿,居然将生意场上的规则,举一反三地应用到了她的人生和爱情当中。

    “就算沉楷娶了你,但是他一辈子心里都想着别人,你也会感到幸福吗?“戚宗胜沉重地问。

    戚安安回答得很肯定:“嫁一个自己爱的人,总比嫁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要幸福。“

    戚宗胜看着她半晌,最后让步:“好,我给你创造一个机会,至于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戚安安欣喜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跑出了门。

    戚宗胜用指尖抚摸被女儿亲吻的地方,眼里流露出浓重的哀伤,他能跟安安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还能有多长?

    他拉开抽屉,将先前藏进去的纸巾,丢入暗角的垃圾桶,白色的纸上,有一抹刺目的血红……

    过了两天,戚宗胜打电话给易沉楷,说想谈一个戚氏和华易的合作项目,希望易沉楷能去戚氏总部。

    当易沉楷告诉苏画这件事的时候,有些许不安,因为这次去,必定会见到戚安安。

    苏画却表现得很大方,说她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

    刚刚到达机场,就见戚宗胜亲自来接,然后热情邀请易沉楷住到家里,不必去酒店。

    易沉楷不好拒绝,只得答应。

    车到了戚家的院子,戚安安像只欢快的小鸟,迎了过来,撒娇地抱着易沉楷的胳膊唧唧喳喳。

    易沉楷虚应地笑着,不露痕迹地将胳膊抽出来。戚安安黯然地垂下眼睑。

    房间安排得是恰到好处的巧妙:并未直接和戚安安的卧室毗邻,而是隔着她的琴房。但是,她的卧室和琴房之间,有一扇相通的小门。而琴房和易沉楷的房间,又共用一个阳台。

    从未住过戚家的易沉楷,自然不知道其中的玄机,反而因为自己的房间不是在戚安安隔壁,而暗暗松了口气。

    吃饭,聊天,上楼进房间,一切都很正常。易沉楷给苏画打完电话,放松地进浴室去洗澡。

    一直在黑暗的琴房里等待的戚安安,听见浴室响起的水声,悄悄地潜入了易沉楷的房间。

    当她看见他放在床上的手机,心里涌起一阵恨,刚才,易沉楷对苏画,是多么的深情脉脉。

    她用右手拿起手机,对准自己,左手将自己的浴袍拉开,露出雪白光裸的肩。

    “咔“,她拍下了照片,在联系人中找到苏画的名字,发送了出去,然后又删除了照片和发送记录。

    做完这一切,她恶毒地一笑,缓缓脱下了自己的睡衣,丢在地上,躺到了易沉楷的床上。

    不到十分钟,易沉楷的手机就响了,他匆忙地擦了擦头发,只穿了内裤,跑出来接电话。

    却在出来的一瞬间,看到赤裸的戚安安的时候,彻底呆住。

    “安安,你在做什么?“当他反应过来,对她怒吼。

    戚安安却站了起来,眸子里是无辜而忧伤的泪水:“沉楷哥哥,我长了二十岁,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男人,碰过这个身体,我只想留给你。“

    ”安安你疯了,快穿上衣服。“易沉楷闭上眼睛,咬着牙呵斥她。

    戚安安却奔过来,紧紧地抱住了他。

    两个人光裸的肌肤相贴,易沉楷吓得一震,立刻想将她推开,戚安安却死死不放。

    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是戚宗胜的声音:“沉楷,怎么了?“

    易沉楷慌乱之下,顾不得太多,狠狠一把将戚安安搡开,她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短暂的呆怔之后,放声大哭。

    门外的戚宗胜开始急躁地拍门:“安安怎么也在,到底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易沉楷,站在房间中央,沮丧之极。

    电话还在响,敲门声还在响,而他和戚安安,几乎全裸地呆在一起。

    过了一秒,敲门声停了,然后五秒之后,戚宗胜和妻子从阳台的门冲了进来……

    戚母一声尖叫,捡起睡袍裹住戚安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戚宗胜咆哮。

    易沉楷不知道如何解释,懊恼地扯自己的头发。

    戚安安跌跌撞撞地向父亲奔过去,哭着喊:“这不关沉楷哥哥的事,是我自愿的。”

    戚宗胜扬起了巴掌:“你这个不知羞耻的东西!”

    就在巴掌要落下来的时候,易沉楷抓住了他的手:“对不起,戚叔叔,是我的错。”

    戚宗胜喘着气盯着他。

    戚安安被妈妈扶着回自己的房间,每走一步,都回头流着泪看易沉楷。

    戚安安走了,戚宗胜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无力地坐在易沉楷的床上,长长地叹气:“造孽啊。”

    此时易沉楷的手机已经不响了,他瞟到那个名字,心里一片冰凉,他该怎么跟苏画交待。

    “戚叔叔,我能说的,只有抱歉。”沉默许久,他低沉地说。

    戚宗胜拍了拍易沉楷的肩:“不用,我知道,错不在你,在安安自己。”

    他深深地苦笑:“可是,安安毕竟是我的女儿,看见那个傻孩子,每天为你伤心,我这个做爸爸的,心里好痛。“

    他说着,眼角已经红了。

    易沉楷此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有些东西,他给不起。

    戚宗胜转过来,看着易沉楷,语气里带着恳求:“沉楷,安安还是个孩子,所以即使你不爱她,也请温柔地对待她好吗?这样,她心里的伤会少一些,算戚叔叔拜托你,行不行?“

    易沉楷沉默地点了点头。

    戚宗胜站起来,在易沉楷的肩上重重按了一下,步履沉重地出门。

    这时,手机短信音响起,他按开:

    “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易沉楷怔了怔,回信:

    “什么照片?“

    很快,彩信发来,他看到了戚安安半裸的照片。

    他脑袋发懵,倒在床上用手捂住眼睛。

    老天,为什么总要在我无限临近幸福的时候,给我这样的试炼?

    那天晚上,易沉楷坐在床边,抽完了整整一包烟。

    他将最后一个烟头按灭,连同空了的烟盒一起凌空扔进门后的垃圾桶,拨电话给苏画。

    “画儿,对不起。”易沉楷一开口就是道歉。

    苏画拿着电话的手轻颤了一下,凉从脚心窜起。难道……他真的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吗?“

    易沉楷说完那句道歉,停顿了一下:“以后也许会有很长时间,你要跟着我吃苦了。”

    “呃?”苏画愕然,反应不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我想把钱还给戚氏,我不想再欠他们家的人情,所以我们大概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了。”易沉楷的声音里,含着对未来的坚定。

    苏画在那边,紧紧地握着听筒沉默。

    其实刚才的一个小时里,在最初的愤怒之后,她慢慢冷静下来,一直在想这张照片背后的缘由。她的耳边,反复响起魏庭说过的话:

    “你应该相信易沉楷,而不是戚安安。”

    是的,她相信,她的小易,不会为戚安安拍下这样的照片,更不可能把这样的照片发过来伤害她。

    这是一场太显而易见的挑拨!

    所以当她接起他的电话的时候,已经打算认真听他的解释。

    可是她没想到,他居然会下这么大的决心。

    现在的华易,倘若被抽掉一亿,肯定无以为继。他是真的打算放弃他拥有的一切,和她在一起。

    苏画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欣慰地笑,却流下泪来:“小易,真的值得吗?”

    “值得。”易沉楷微笑,指尖温柔地抚摸着话筒,仿佛这样就可以抚摸到她的脸。在那艘平安夜的轮渡上,他就曾经对自己说过,只要她愿意,他会放下一切,带她走。

    倘若非要放下他的拥有,来换和她一世相守,他也愿意。

    何况,就如她所说,他离开了华易,他也仍旧是易沉楷。他总会为了他的女人,用双手再打出一片天。

    苏画在那一边,幸福地啜泣……

    挂断电话,易沉楷拎着自己的行李箱下楼。

    戚安安听见声音,追了出来,大声喊他的名字。戚宗胜也从房里跑出来:“沉楷,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易沉楷在楼梯口转过身来,笑笑:“我去酒店。”

    戚宗胜的胸口一阵闷:‘这是何必呢?“

    易沉楷慢慢走回他面前站定,笑容很诚恳:“戚叔叔,你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但是,现在我只想跟苏画,没有负担地在一起。明天我回到华易,会将新厂的股权转让书做好给你,那个厂以后的市值,肯定不止一个亿,那就当我连本带利还给你的吧。然后我也会把华易,原封不动地还给我爸。“

    “那你自己呢?“戚宗胜沉重地问。

    “带着苏画,离开华易,就像我从来没有回来过一样。“易沉楷的脸上,只有淡定的笑。

    “楷哥哥,你好傻,你知不知道这样你就一无所有了?“戚安安着急地喊。

    此时,易沉楷的笑里,却有几分骄傲:“我不会一无所有,因为有两样财富,永远不会离开我。“

    他知道,不会有人明白,只属于他和苏画的暗语。

    他只是对他们微微点了个头,就转身离开,毅然决然。

    当他走出戚家大门,深吸了一口寒冷清冽的风,脚步变得轻快洒脱。从今往后,他再也不欠任何人的债!

    门内的戚家,却是另一番凄凉的景象。

    戚安安哭得坐到地上,抱住自己的头。她妈妈在她身边蹲下来,也止不住地流泪。

    戚宗胜扶着楼梯站着,一会儿又开始剧烈咳嗽,身体摇摇欲坠。

    戚母奔过去扶住他:“老戚,我们回房休息。“

    此时伤心欲绝的戚安安,根本不顾父亲的虚弱,冲着他们大叫:“你们都不管我,都不管我,我去死好了。“

    “闭嘴!“从不发火的戚母,第一次吼了女儿,声嘶力竭。

    戚安安被吼傻了,吃惊地看着妈妈。

    戚宗胜却拉了拉妻子的手,低声说:“我很难受,我们进房去吧。“

    戚母赶紧扶着他进卧室,却又在经过戚安安身边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戚安安背着光,没有看见母亲的眼里,有泪水。

    关上了房门,戚母一边哭,一边给丈夫找药。

    戚宗胜硬撑着,走到她身后,抱住她。

    她转过来,伏在他肩上痛哭:“宗胜,看着安安那样不懂事的样子,我心里好痛。我们为什么不把生病的事告诉她?“

    戚宗胜叹息,轻拍着她的背:“早一天告诉她,也不过是让她早一天难过而已,何苦?她只是个孩子。“

    戚母紧紧抱着丈夫,失声痛哭……

    戚宗胜将脸埋在妻子的头发里,心里也是痛苦欲裂。

    如果不是想到她们母女会在他走后孤苦无依,也许他早已经撑不住倒下。

    可是即便他用尽所有的努力,也抵抗不过命运,他几乎,已经听见死神的脚步声,在每个梦中响起。

    戚母在哭泣中,忽然想起自己还没让丈夫吃药,赶紧抽泣着从抽屉的暗色药瓶里,倒出两颗药递给他。

    他放进嘴里,她转身去拿桌上的水杯。他却在这个时候,迅速将药吐到了手心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将手插进睡衣的口袋。

    妻子并未意识到这一切,看着他喝下杯子里的水,只以为已经服完药,过来扶他上床。

    他却笑着推开她的手:“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他将口袋里的药丢入马桶,然后按了开关。

    看着急旋的水流,将那颗鲜艳的药片,融化成一滩刺目的红,像血,他悲怆地笑了。

    这是他的保命丹,医生说过,一旦停药,被癌细胞侵袭的器官,就会迅速衰竭。

    但愿,但愿衰竭的时间,再短一点,能够赶得及,易沉楷和苏画结婚的时间……

    易沉楷坐第二天上午的飞机,回到华易。并没有告诉苏画接机的时间,而是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当她看见电梯门打开,一下子呆了,随后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向他,连连吻他的唇。

    易沉楷微笑着任她亲吻,等她终于安静下来靠在他怀中,他用手指慢慢梳理着她的长发。

    他的温柔,他的承诺,他的决心。苏画把一切的感动,都放在心底。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抚摸着她的的指环,想着她和他这一路走来,历经的风雨。

    当他为她放弃一切的时候,他竟然还对她说“对不起“,只因为怕她跟着他吃苦。

    这样的男人,哪怕为了他一辈子布衣素食,又何妨?

    他们的幸福依偎,再次被人打断。魏庭从电梯里出来,看见易沉楷,吓了一跳:“呵,易总,你不是去戚氏谈合作了么?“

    “不必合作了。“易沉楷微笑。

    “嗯?“魏庭初时不解,却又在看见易沉楷身边的苏画时,瞬间明了。

    “看来吃醋的威力很大啊。“魏庭取笑苏画。

    苏画狠狠白了他一眼。

    易沉楷哈哈大笑,对魏庭招招手:“进我办公室,我有话跟你说。”

    魏庭从苏画身边经过的时候,又突然退回两步,假装胆怯地抖了抖:“美人计好可怕哦。”

    说完就一溜烟跑进了易沉楷办公室。

    苏画啼笑皆非,怎么什么人跟易沉楷在一起呆久了,都会变得喜欢恶作剧呢?

    魏庭在易沉楷的对面坐下,掏出打火机,点易沉楷给他的烟。

    “我打算离开华易。”

    易沉楷突如其来的这句话,把魏庭吓得手一抖,火苗跳动了一下。

    “为了苏画?”魏庭继续低头点烟,问他。

    易沉楷点头:“对,我不想再跟戚氏有牵扯,也不想我爸再为难苏画,我要带她走。”

    魏庭慢慢地吸了口烟,才开口:

    “作为男人,我佩服,作为下属,我惋惜。”

    易沉楷笑了笑,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所以魏庭,以后华易就交给你了。”

    魏庭挑挑眉,笑了:“交给我?”

    “嗯,除了你,别人我都不放心。”易沉楷肯定地说。

    魏庭的眼神,有瞬间的深沉,因为这份信任。

    但是他摇了摇头:“你觉得易董会放心把华易交到我手上吗?我对你来说是自己人,对他来说,却是外人之外的外人。”

    他伸手掸了掸烟灰,笑容中有一丝讥诮:“老龙王回来了,虾兵蟹将都会重新归位,搅浑水晶宫。”

    易沉楷沉默,魏庭说得没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这江山又改回“易家奇”的那个易,那么华易就会很快变回,他没出现之前的那个华易。

    从谁手中诞生,在谁手中消亡,这也许是注定的因果循环,华易的宿命。

    也罢。

    “那你跟我走吧。”既然魏庭不愿意留下,那就随他离开。

    魏庭却摸了摸下巴:“这个嘛……就要看你开的条件是不是比别家好了?”

    “呵,你想要什么条件?”易沉楷笑。

    “也不多,咱五五分成就行了。”魏庭似乎觉得自己还很善解人意。

    “你够狠。”易沉楷对他比划了下大拇指。

    “彼此彼此。”魏庭笑容奸诈。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敲响,苏画有些惊慌地站在那里:“刚才王瑜打电话说,她在门口看见易董的车过来了。”

    “来得正好,免得我回家。”易沉楷笑了笑,安抚苏画:“你别慌。”

    可是苏画怎么能不慌?易沉楷为了她,要抛弃家族企业,无论怎样,她对易家奇,都是有亏欠的。

    “要不我先回避吧。”魏庭觉得自己不该旁观别人的家务事。

    可是已经来不及,电梯门开了,易家奇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还没来到易沉楷面前,就开始吼:“听安安说,你要放弃华易?”

    戚安安学会了易家奇上次的那一招,侧面出击,迅速将易沉楷的消息传递给了易家奇,妄图借他来阻止易沉楷。

    “是,年终我就宣布辞职。”易沉楷回答得坦荡镇定。

    “你敢?”易家奇的拐杖,重重顿在地上。

    易沉楷没有反驳,只是笑笑。

    易家奇心里却是一凉,他知道,易沉楷敢。

    这一次,他都不屑用手,直接用拐杖指着苏画:“就为了这么个女人?“

    易沉楷拨开了他的拐杖,将苏画拥进怀里:“是,为了我的女人。将来,如果你能接受她,我们会每年回来看看你,如果永远不能接受,我们也可以永远不回来,免得碍你的眼。“

    易家奇气得直喘粗气:“逆子,逆子!“

    他又看向苏画,恨不得用眼神剜出她的心来。

    苏画似乎已经感觉到那种剜心的疼痛,避开眼去。

    站在一边的魏庭,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悲哀。其实,只要易家奇肯换个眼光看待苏画,就不会觉得她不可接受,而接受了她,他的儿子也自然会留在他身边,做一个他希望的孝子。

    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真的是经典而精辟。

    易家奇在极度愤恨和失望中走了,魏庭叹了口气,也离开了。十楼只剩下了易沉楷和苏画。

    他低下头看怀里的她:”好了,我们就快离开了,今天这样的委屈,你以后不会再受。“

    苏画咬着唇,紧紧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声音低哑:’我这样……算不算毁了你的事业和亲情?“

    易沉楷抱紧她,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画儿,人生的事业就像爬山,当你爬上一座峰顶,你也许会以为,你已经站在最高点了。但是其实,只要你舍得放弃,下山之后,你还会看见前面更高的山。”

    苏画手指的力道,松了一些,想要抬起头看他,他却不让她动;”而亲情,只有我一切都顺着我爸的意思,他才会觉得我孝顺。但是那样他的人生圆满了,我的人生却萎缩了,那是真正的亲情吗?那还不如隔得远一些,距离产生美,或许再见面的时候,大家反而多了一份亲密和平和。你说对不对,画儿?“

    苏画不说话,只是把脸往他怀抱的深处钻了钻。

    他轻笑:“画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会好好地爱他,把我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的父爱,全都给他,那样,我会觉得好满足。”

    苏画的眼睛,因为这句话湿了,她心疼地抱紧他:“小易,以后有我来爱你.”

    易沉楷轻吻她的额发,叫她的名字:“画儿,我们会永远这么幸福的。“

    那天晚上,易沉楷坐在旁边,苏画给家里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苏妈妈,她听见女儿带着甜蜜的笑意的声音:“妈,我今年要带一个人回家,你要多准备些好吃的啊。“

    苏妈妈在那边笑;”怎么?总算舍得给我们看你男朋友啦?“

    呃……在父母的想法里,她还只是交了男朋友,可是……她看了一眼手上的戒指,顿时心虚,她已经“擅自”答应了易沉楷的求婚……

    “妈……我明年……我明年……”苏画吞吞吐吐半天,“打算结婚”那四个字始终没能说出口。

    电话却被易沉楷凌空抢了去:“伯母您好,我是苏画的男朋友易沉楷,我想在明年娶苏画。”

    苏画在一边涨红了脸干瞪眼,哪有这样的?面都没见过,就说要娶人家女儿,还要看人家同不同意才行嘛。

    苏妈妈在那边愣住,半天才说:“这……我要跟苏画的爸爸商量一下。”

    “我跟苏画过两天就回家了,看家里需要些什么,我们带回来?”易沉楷这话说得很顺溜,好想他已经是人家女婿一样。这种自来熟把苏妈妈也给误导得感觉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孩子家别乱花钱。“

    易沉楷听见“孩子“两个字,心里挺暖和,张口就说:”那行,妈,我们自己看着买吧,过两天回家见啊。“

    就这样挂了电话,苏妈妈半天了才回过味来:嘿,这小子,一上来就这么直接,让人都懵住了,连身家底细都忘了问!

    易沉楷在这边得意洋洋地搂过苏画:“一切搞定!”

    苏画撇了撇嘴:“脸皮真厚,面都没见过呢,就叫妈。你看进了我家门,我爸妈不把你轰出来。”

    易沉楷脖子一拧,眼神望天:’瞧瞧我这一表人才,哪家岳父岳母不抢着要?“

    苏画呕得直翻白眼。

    天底下的自恋狂,易沉楷称第二,绝对没人敢称第一!

    第二天,苏妈妈自然是忍不住打电话给苏画,补充了解易沉楷的情况。

    苏画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易沉楷是他们一个公司的,却没有说他是董事长的儿子,自己的老板。她并不想给父母讲述这一年多来她在华易遭受的不堪,让父母误解或心疼。

    苏妈妈又问了易沉楷身高几许,长相如何。苏画也只是笑着撒娇:“妈,过两天你不就看到了吗?“

    苏妈妈打趣苏画:“哎呦,该不是长得拿不出手吧?“

    苏画刚想维护易沉楷,却听见妈妈的声音,变得郑重:“画画,其实只要他对你好,就算真的丑点穷点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当父母的,不会看重这些,最重要的是你觉得幸福。“

    苏画轻轻地说:“妈,他对我很好,除了你和爸,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那我和你爸就放心啦。“苏妈妈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变得轻松。”好了,我们要出去办年货啦,迎接我们家女婿回来。“

    苏画在这边笑。

    苏妈妈的眼睛,瞟了一下正在看电视的丈夫,这个时候已经在播他最讨厌的电视购物广告,却还没换台。知道他其实一直在悄悄地听她和苏画打电话。苏爸爸是个沉默的人,苏画小时候,常常会抱怨他不像别人的爸爸,那样把女儿宠成手心里的宝。可是只有苏妈妈知道,每次苏画拿回来的每张奖状,苏爸爸都会一个人戴着眼睛,在灯下看好久。而苏画从小到大的每一张照片,苏爸爸都是细细地在背面写明何时摄于何地,然后按顺序一张张放进影集,锁在他的抽屉里。苏画烧写给江岷的日记的那天,苏妈妈听见,他在床上翻了半夜的身,还有隐约的叹气。

    “老苏,你放心,你女儿这次找的人,应该没错。“苏妈妈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

    那一边的苏画,挂了电话,也一个人沉默良久,直到易沉楷出来,拍她的头:“怎么了,画儿?“

    她才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没事,只是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让父母很担心。“

    在父母心里,她是个执着倔强的孩子,所以父母总是在害怕,她会受伤,她会死扛着自己的痛,咬紧牙关不说话。

    这样想来,她这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孝?

    易沉楷从座位上把她拖起来:“以后他们就不会担心了,有我帮他们看着你。走走走,帮咱爸咱妈买东西去。“

    “你倒叫得亲热。“苏画好笑,一只手拿过自己的包,随他出去。

    他们手挽着手,去给父母买东西,一心期待着回家。

    却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准备启程的那一天,命运的轮盘,发生了悲伤的逆转。

    回家的那天早上,苏画一醒来就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太好啦,以后我再也不用去华易那个鬼地方啦。”

    易沉楷好笑地敲她的头:“昨天我也只是批准你辞职而已,过完年我们还要去交接的。”

    苏画钻进他怀里,拱了拱:“反正一想到不用再看见那些人,我就好高兴。不过我估计他们现在也高兴着呢,不用看见咱俩了。”

    从易家奇那天来闹过,易沉楷要走的消息就已经在华易传开了。那些老华易人,觉得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无不欢欣鼓舞。新进来的人,也开始准备自己的退路。

    昨天易沉楷在年中大会上辞职,并未引起哗然,大家都是各有各的打算。

    易沉楷拍拍苏画的背:“别赖床了,不然一会时间来不及了。”

    苏画又在他怀里腻了会,才起床收拾东西。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早饭,拎着大包小包,打算出门。

    就在这时,易沉楷的手机响了,他无奈地将手上的东西交给苏画,接起电话:“喂,哪位?”

    只听了两句,苏画就看见他的脸色,煞白如纸。

    “戚叔叔病危?”

    易沉楷不相信地重复,一边的苏画,心在瞬间沉了下去。

    等易沉楷接完电话,他已经是神情慌乱,他握了握苏画的肩膀:“画儿,我们今天不能回去了,戚叔叔病危了,肺癌末期,我必须赶过去。”

    苏画点头:“嗯,你快去吧。”

    易沉楷什么东西都没顾得上拿,就往电梯口冲去。

    苏画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有种强烈的不安,她好像觉得,他这一走,自己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小……”她嘴唇翕动,发出了一个单音,却又告诉自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不懂事,没有叫出那个“易”字。

    她就那样怔怔地看着,看着他消失在电梯里。

    许久,她才慢慢地转身进房间,关上了门,给家里打电话:“妈,我们今天回不来了,沉楷他……”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戚宗胜和易沉楷的关系。想了一会才接着说:“沉楷他亲戚病危了,他得去看。”

    苏妈妈在那边教导苏画:“这么大的事,你也该跟着沉楷一起去看望,你马上就是他们家的人了,要懂事一点。”

    苏画的眼泪快要滴下来,倘若妈妈知道这其中的真实关系,此刻该会是怎样的心疼。

    她捂住嘴,平静了一下声音,才轻轻答应:“哎,妈,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放下电话,她就那么抱膝坐在沙发上,将手机放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等待易沉楷的消息。

    易沉楷是在当天下午两点来到戚宗胜所在医院的。刚一推开病房的门,戚安安就跑过来,哭着扑进他的怀里:“楷哥哥……我爸爸他……”

    易沉楷拍了拍她,将她推开,走到病床前。

    戚宗胜插着氧气罩,紧闭着眼,看起来,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而他的妻子,紧握着他的手,将自己的脸埋在他手心里,哭得快要昏死过去。

    易沉楷轻轻地叫了一声:“阿姨。”

    戚母回过头来,看见易沉楷,立刻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沉楷啊,你戚叔叔如果不是为了等你,只怕是……早就已经……”

    而床上的戚宗胜,似乎听到了妻子叫的那个名字,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手,努力地往上抬,似乎要抓住什么。

    易沉楷试探地伸手过去,他立刻用了全身仅剩的力气,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嘴唇在颤动,好像在说话。

    易沉楷俯下身去,贴近氧气罩,听见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戚家……我就……交给你了。“

    易沉楷怔住,戚宗胜的手,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骤然松开,滑落床铺……

    他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去了。

    “宗胜。“

    “爸爸”

    房里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门被撞开,易家奇闯了进来,看见屋内的景象,老泪纵横:“宗胜啊,你怎么走在我前面了?”

    易沉楷也和他们同样悲痛,却又不明白,为什么戚宗胜会说,要把戚家交给他。

    这时,有人敲门进来,是戚宗胜的律师,过来宣布他的遗嘱。

    “将我名下所有财产,全部传给我婿易沉楷。”

    在场的所有人,听见这句话之后,都被震住了,目光惊愕地集中到易沉楷身上。就连戚宗胜的妻子,也没有想过,丈夫会做这么破釜沉舟的决定。

    戚宗胜,居然一分钱都没留给他的妻女,而是全部交给了易沉楷。

    这该是怎么样的决心和信任!

    易沉楷呆滞地站着,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茫然地望着律师,期待着律师说,这一切不过是个错误……

    一直到他走出医院,头依旧是昏沉的,今天的一切,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他简直无法反应。

    可是,刚一到医院门口,早已得到戚氏暗地里通知的多家媒体潮水般涌向他,他在人群中,几乎站不住。此起彼伏地闪光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用手遮住眼睛,却有记者挤到他面前,硕大的麦克风直伸到他面前:“作为戚氏的接班人,您有什么感想?”

    他想要从旁边躲过,却又有另外的人堵住了他的路:“戚总将他的全部财产都传给了你,能说说你的感想吗?”

    人人都找他问感想,而此时,他的心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何感想!

    有几个人跑过来,护住易沉楷:“易总,我们从后门离开。’

    易沉楷被他们拥着退回医院的大厅,有保安堵住了门。

    来的人中间为首的,对他鞠了个躬:“易总,我是戚氏的常务副总,吴慈民。奉戚总的遗命,请您回戚氏主持大局。“

    他身后的人,都弯下腰来,有哽咽声响起。

    易沉楷看着他面前的这些人,只觉得无措,为什么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境地?为什么戚氏会变成他的责任?

    戚宗胜的遗嘱,仿若泰山压顶,让人全身失了力气。

    就在当天傍晚,有动作快的媒体,已经将新闻传上了网,标题赫然醒目:

    药业大亨传遗产于女婿未留妻女一分钱。

    下面,还配有易沉楷的照片,以及遗嘱的内容。

    其他的报纸,也无不连夜赶工,打算作为明日的头条。

    戚宗胜生前布下的细密的网,至此开始收口,要易沉楷逃脱不得。

    易沉楷,成了所有人眼里,他戚家命定的女婿!

    而所有人中,也包括苏画。

    苏画那一天,一直没等到易沉楷的电话,而她又不能在这样的时候,打电话过去。

    晚饭什么都没吃,倦倦地坐到电脑前上网。

    当她看见那条醒目的标题,身体一震,用颤抖的手点开,易沉楷的照片,刺痛了她的眼睛,泪流了下来。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站起来就去拿手机,起得太猛,椅角撞上了她的膝盖,生生地疼。她的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疼痛,更加汹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易沉楷就在今天早上,还是她的爱人,他父母的女婿啊。一天之间,却成了戚安安的未婚夫,戚氏的继承人!

    这叫她情何以堪?

    她冲到沙发边拿起手机,就那么疯了似的,一遍遍地拨,可是每次在铃声之后响起的,都是那句:“您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而易沉楷的手机,在刚才的拥挤和慌乱中,遗落在医院门口,被保安捡到,此时正躺在医院前台的抽屉里。

    苏画在那个冷漠的女声中,慢慢崩溃,她抱住自己的头,蜷在沙发上,只觉得在这样温暖的房间,依旧冷得发抖……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她惊喜地去拿,却看见屏幕上闪着的名字,是王瑜。

    “怎么回事啊,苏画?我怎么在网上看见易总继承了戚家的财产?”王瑜焦急地问。

    苏画惨笑着摇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也不等王瑜再说话,苏画就按掉了电话。

    可是没过几分钟,铃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魏庭,苏画已经不想接,她知道,魏庭想问的,一定是和王瑜同样的问题。

    而她的答案,也是同样的:“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多么荒谬,自己的爱人,突然成了别人的未婚夫,而她却对其中的缘由,一无所知。

    她忽然又想起了父母,他们知道易沉楷的名字,也知道他是华易人,父亲又有上网看新闻的习惯,会不会……

    她开始焦躁,惶惶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头快要炸开。

    最后,她伸手关掉了手机,然后将它扔到离自己最远的沙发垫子上,用盖毯捂住自己的眼睛,眼泪很快便浸湿了毯子……

    而易沉楷,这个时候正坐在戚氏的会议室里,其他人汇报戚氏情况的声音,似乎都只是在他耳边绕了一圈,便又渐渐远去,他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他的手,在自己的口袋里摸手机,现在,他最想听到的是苏画的声音,他迫切的想要把这一切,告诉苏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但是,摸遍了全身所有的口袋,却没有手机的踪影。

    他慌了,突然站起来:“我的手机呢?”

    在场所有的人都呆住,看着易沉楷。

    易沉楷却只是自顾自地回想,他终于想起,在被记者拥挤的时候,似乎有东西掉出了他的口袋。

    他要回去找!

    推开椅子,他就往门口走,吴总着急地站起来拉住他:“易总,您要去哪?”

    “医院。”易沉楷甩脱了他的手。

    可就在他走出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一声悲怆的大喊:“易总,您不能辜负了戚总的托付啊。”

    易沉楷的脚步顿住,闭上眼睛,想起了戚宗胜临死前,是怎样用尽全身的力气紧握住他的手。

    戚叔叔,你为什么要将这么重的嘱托,压到我肩上?

    易沉楷睁开眼睛时,眼底一片痛色。而几位副总,已经过来,脸上一片恳求,如同戚宗胜当时的表情。

    易沉楷望着天花板,长长地叹气,回到了他原本坐着的位置,会议桌的首席。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

    易沉楷甩下所有人,直奔医院。

    当他拿到手机,看到上面的十几个苏画的未接电话,心快要急得裂开。

    他一刻不停地回拨,却是关机。

    他又拨家里的电话,一片忙音,苏画在进卧室之前,拔掉了电话线。她此刻,害怕一切的铃声,似乎已经有焦虑症。

    易沉楷放下电话的时候,懊恼地捶着医院的质询台,坐在里面的值班护士,惊恐地看着,这个快要发疯的人……

    第二天早上,苏画是在小腹的疼痛中醒来的,腿间似乎有东西流出。

    大概是例假来了,这样的时候,她的脑袋已经混沌地无法计算经期的准确时间。只是慢慢爬起来,打算去洗手间。

    可是,刚刚下床,腹部就再次撕裂般的痛,她一阵晕眩,豆大的汗珠从额上冒出。

    她只好又躺回床上,可是疼痛并未缓和,她疼得整个人蜷成一团。而温热的血,从她身体里汩汩流出,越来越猛,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抽空了,这种剧烈的疼痛开始让她觉得不对,她挣扎着爬起来,想要去打电话求救。

    她艰难地挪向,离卧室门最近的座机,拨120之前,她居然想要拨电话给易沉楷。可是拿着电话,她却凄然一笑,他的电话或许还是接不通,就算是通了,他又能赶得及回来救她吗?

    她按下了120,勉强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地址。

    电话那边的医生,叮嘱她要打开房门。

    她的力气已经耗尽,几乎是一步步爬到门边,当她打开了门锁,终于彻底倒在了地上,她没有哭,只是惨笑,眼里的天光,一点点变得黑暗,直至熄灭……

    泪已干,命如纸。

    过往深情,从此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