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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期调任户部,品级从二品降到三品,算是印证了降职留用的猜测。可是在户部的实权却远大于都察院,这也算是明降暗升。
宋子期走马上任,却没有着急着对户部做出整改。因为宋子期明白一个道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得先摸清楚户部的情况,才能想出一个既不得罪同僚,又能增加户部税收的办法。
期间,宋安然送给古氏和老侯爷的琉璃窗户已经安装好了。
宋安然亲自去看了,松鹤堂顿时给人一种宽敞明亮的感觉。
古氏拉着宋安然的手,一个劲的夸她。说宋安然孝顺,知道她老眼昏花,就特意送来这般实用又名贵的礼物,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宋安然免不了要谦虚几句。
方氏这里有些蠢蠢欲动。亲眼见到了琉璃窗户的效果,方氏又想问宋安然买几扇。
加上蒋菲儿这几天天天和她闹,她干脆一咬牙,就对宋安然说道:“安然啊,这个琉璃窗户,能不能再少一点。”
宋安然抿唇一笑,“不瞒大舅母,琉璃窗户五百两一扇,这只是成本价。如今京城也有卖这种最新出品的琉璃窗户,要一千两一扇。就在西市那边,几天前新开的。”
“一千两?这是在抢钱吗。”方氏大惊失色。一千两一扇的价格,真的将她给吓住了。
一旁的高氏问道:“不会是安然的生意吧?安然的生意头脑就是好。”
宋安然摇头,“三舅母这回说错了。这门生意我是一文钱都没参与。”
她只是拿了一成的干股而已。谁让泉州那家琉璃制造商在京城没关系,没门路。无奈之下,找到宋安然,希望宋家能替他们的生意做靠山,帮忙应付一下官府和地痞流氓。只要宋安然答应,他们就送宋安然一成干股。
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宋安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欣然同意。
对付地痞流氓,有李镇抚使出面,只要亮出锦衣卫的牌子,就没人敢在店铺里闹事。
至于官府,又不做杀人放火的买卖,而且该打点的人都打点了,店铺和宋家的关系也透露出去了,官府自然不会轻易找麻烦。
古氏见方氏脸色难看,于是圆场道:“安然,照着你的说法,五百两一扇已经算是极为便宜的?”
“正是。像店铺里卖的一千两一扇的,可没有外祖母这里的效果好。外祖母改明儿可以派人去看看。”
古氏笑呵呵地问道:“哪像老身这里的琉璃窗户,在店铺里得卖多少银子一扇?”
宋安然说道:“少说也要一千三百两,这是熟人价。一般人去问价格,开价两千两。就算是那几家国公府要买,最少也得要一千五百两。”
高氏插嘴道:“这门生意安然虽然没有参与,可是对立面的门道却清楚得很嘛。”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三舅母有所不知。这家店铺的老板,以前我在南州的时候就认识。他们家的货物多值钱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打他们家的主意。
我父亲曾帮过他们解决过一些麻烦事,所以两家就有了来往。来往多了,对他们家的生意自然也有了了解。”
“原来如此!”古氏点点头,又板起脸怒斥高氏,“收起你的小心眼。安然多大方的一个人,哪会是你想的那样。”
高氏有些委屈,“儿媳也不是故意的。”
“闭嘴!”
古氏一声呵斥,高氏果然不敢再随便说话。
古氏又对方氏说道:“老大媳妇,你若是想给菲儿添妆,那就赶紧做决定。别三天两头的差遣安然给你跑路。安然管着偌大一个家,哪有那么多空闲时间替你操心。”
方氏很尴尬。
蒋菲儿拉扯着方氏的衣袖,让方氏赶紧掏钱。
方氏被逼的没办法了,咬咬牙,说道:“好吧,那就来四扇。不,先来两扇,给菲儿添妆。至于大老爷的书房,等年底家里宽裕一点再说。”
蒋菲儿如愿以偿,心情很好。
宋安然抿唇一笑,说道:“既然大舅母决定了,那我让人明天就将琉璃窗户送来。”
方氏紧张兮兮地提醒道:“一定要最好的。”
宋安然笑道,“大舅母放心,肯定是最好的。”
第二天,宋安然就派人将琉璃窗户送了过去。接下来就要忙搬家的事情。
九月二十三,黄道吉日,宋家乔迁之喜。
一大早,宋家全家人选在吉时走进了新房子大门。
看着独属于自己的院落,看着休整一新的花园房舍,崭新的家具,时兴的装饰,各种或名贵或新奇的摆件,大家眼中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之情。
宋家这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跟了吧。宋家终于不再依靠侯府,不用住在逼仄的荔香院,不用一家人分住两个地方,见个面还得给侯府二门的婆子塞银子。
白姨娘和夏姨娘想到住在侯府的苦楚,顿时喜极而泣。以后她们要找宋子期,伺候宋子期过夜,可就容易多了。
想要厨房给自己单独做一桌酒菜,也比侯府方便多了。
总之,有了自己的院子,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宋安乐和宋安芸都很兴奋,她们都有了自己的大院子,卧房都安装了琉璃窗户,又明亮又上档次。
不过宋安乐有些黯然,这么好的房子,可是她最多只能再住两三个月。不过想到能嫁给蒋沐绍,终身有靠,宋安乐又高兴起来。
宋安平和宋安杰同样欢喜得找不到北。终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地盘,终于不用再和宋子期挤在一个院子里,做点小动作都得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一样。这么大的院子,以后还可以招呼同窗好友。
花园景色那么好,还可以在家里举办诗会。总之,一定要将自己的地盘利用起来。
宋子期也是一脸舒坦。住在侯府的时候,做任何事情都得小心避开侯府的下人,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住在置业坊的宅子里的时候,那地方那么小,比住在侯府还不方便。
今儿搬了新家,嗯,很多事情都可以提上日程。比如自己的婚事。
想到自己的婚事,宋子期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了玉漱仙姑。心里一痛,罢了,还是选择忘记,才是明智的决定。
参观完自家的房子,宋子期将全家人叫到花厅训话。
仔细打量一家人,宋子期心里头还是有诸多感慨。
宋子期有些动情地说道:“这一年,大家跟着我担惊受怕,我愧对你们。”
“老爷言重了。”白姨娘和夏姨娘都是一脸慌乱的模样。
在白姨娘和夏姨娘的心中,宋子期就是她们的神。身为神的宋子期当然不需要道歉,那会破坏神格。宋子期只要继续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态,她们才会觉着安心。
宋子期示意白姨娘夏姨娘稍安勿躁,“这一年,大家都经历了很多事情,都有所成长。我两次下狱,全靠安然,才得以脱身。”
“这是女儿该做的。”宋安然恭敬说道。
宋子期摆手,示意宋子期先别急着说话,“这一年,安乐是三灾五难的,三次定亲,前两次都不得不退亲。好在第三次,总算善始善终。侯府已经和我商量和婚期。安乐的沐绍的婚期就定在十一月初九。”
啊?那不是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宋安乐瞬间就紧张起来,脸色也开始泛红。
宋子期问宋安然,“安然,安乐的嫁妆都准备好了吗?”
宋安然点头,示意喜秋将嫁妆单子拿出来,一份给宋子期过目,一份给宋安乐自己保管。
宋子期和宋安乐几乎同时翻开嫁妆单子。宋安乐是惊讶,她没想到宋安然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嫁妆,粗粗一算,得有四万两吧。而且这只是嫁妆,还不包括嫁妆银子。
单是给她预备的嫁妆银子就有五千两之多。
宋安乐张口结舌,想说这太多了。可是碍着白姨娘夏姨娘在,宋安乐没敢随意张口说话。她怕引起白姨娘和夏姨娘的不满,说宋安然偏心她。
宋子期看完了嫁妆单子,对宋安然点点头,说道:“你办得很好。”
宋安然笑了起来,“既然父亲认可了,那我就留一份底。等将来安芸出嫁的时候,就比照着安乐姐姐的嫁妆去办。”
宋安芸啊的一声叫起来,她也不害羞,“二姐姐,你能给我看看嫁妆单子吗?”
宋安然请示宋子期。
宋子期板着脸,厉声训斥道:“胡闹。这是什么地方,说话也不知道分个场合。果然读书太少。改明儿为父请个女夫子回家,好好教导你规矩。”
宋安芸赶紧低下头,一副低眉顺眼,诚恳认错的模样。她再也不敢乱说话了,尤其是当着宋子期的面。
宋安然说道:“父亲既然决定请女夫子,那不如就请罗夫子。女儿在侯府的时候上过罗夫子的课,罗夫子的学问还是很不错的,教书的水平也有。而且罗夫子家里困难,我们家请了她,也能帮衬她一点。”
宋子期满意的点点头,“知道尊师重道,这一点很好。请罗夫子上门教书的事情,我就让你去办。”
宋安然躬身领命,“父亲放心,女儿一定会办好。”
说完宋安乐的嫁妆,宋子期接着说道:“以后府中继续由安然打理,外面的产业我也交给安然。不过安乐,安芸,安平,安杰都要跟在安然身边,学一点经济营生方面的知识。
安乐安芸还要学着管家。安乐嫁给沐绍,虽然做不了当家少奶奶,但是你们小两口迟早是要从侯府分出去单过的。
你得提早学会如何打理一个家,管理自己的嫁妆。那么多嫁妆,你可别随便交给下人,小心被人哄骗了。尤其是侯府的大太太,那是个贪心的人。
如果她端起婆婆的架子拿捏你,你面上应付她一下就行了,私下里不用理会她。”
宋安乐浑身紧张,低头说道:“女儿听父亲的。其实半年来,女儿一直有跟着安然妹妹学怎么管家,已经有了点心得。”
宋子期点点头,表示满意,“你这样很好。你要记住,你将来是一个家的当家主母,你一定要立起来,凡事都要有自己的主张。
不要被人三言两语就哄骗了。如果有拿不准的事情,宋家和侯府离得这么近,你可以随时回来请教为父或者安然。”
“女儿听父亲的。”
宋子期又对白姨娘说道:“白氏,你是从侯府大太太身边出来的。但是你如今是本官的妾,以后没有本官的允许,不准和侯府大房有丝毫的来往。刚才本官说的话,如果有一个字传到侯府那边,本官不问缘由,不问真相,不问元凶,只找你一个人的麻烦。”
白姨娘的小脸瞬间一白,怯生生地说道:“老爷,婢妾已经很久没和侯府大房来往了。婢妾保证,以后也绝不会和侯府大房来往。”
宋子期盯着白姨娘,“记住你刚才说的话。如果胆敢阳奉阴违,本官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也知道,本官有无数种办法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白姨娘浑身哆嗦了一下,“婢妾遵命。婢妾绝不敢忘记老爷的话。”
宋子期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至于夏姨娘……”
夏姨娘一哆嗦,整颗心都跟着提起来。
宋子期板着脸,一脸严肃地说道:“只要你继续守着本分,本官自然不会亏待你。”
夏姨娘瞬间松了一口气,“请老爷放心,婢妾一定会本本分分,不敢有丝毫妄想。”
敲打了两个小妾,宋子期又盯着宋安平宋安杰两兄弟。
宋安杰还算镇定。回想这小半年的生活,他自认为表现得还可以。父亲或许,貌似,应该不会臭骂他。
至于宋安平,心中就忐忑多了。单是一个赌博喝酒,就足够让宋子期收拾他十顿。所以,这会就数宋安平最紧张,腿肚子都在哆嗦。
宋子期先是冷哼一声,张嘴就朝宋安平劈头盖脸的骂去,“安平,家里这么多人,只有你让我最操心,也只有你让我最失望。先不说你读书读得怎么样,毕竟读书也是要靠天分的。
你天分不行,我不勉强你。可是你天分不行,还不知道努力。整天和那些勋贵家的庶子们混在一起吃酒赌博。你做的这些混账事情,按照家规,抽你半年都是应该的。
而且我还听说,你对你二姐姐极不客气。每次见面,都是直呼其名。你读书这么多年,不指望你考科举,好歹也该懂得规矩利益,懂尊卑上下。
连二姐姐都不知道叫,你说我该不该收拾你?你别觉着委屈,也别认为我是在偏心你二姐姐。如果你有你二姐姐那般能干,能够独自挑起我们宋家的大梁,我绝对会掏心掏肺的栽培你。
可是纵观到京城后,你的所作所为,对你将来的安排,我必须慎重。上一次抓到你赌博喝酒,我已经给了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希望你能抓住这次机会,不要再让我失望。”
宋安平战战兢兢的,“儿子,儿子一定不敢让父亲失望。”
宋子期冷哼一声,“同样的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希望你真的能够说到做到,能让我满意。”
“儿子会努力的。”宋安平咬咬牙,腿肚子哆嗦的越发厉害。
宋子期哼了一声,“希望如此。”
接着宋子期又对宋安杰说道:“安杰这半年表现得还算不错,不过还需要继续努力,不可以骄傲自满。”
“儿子明白。”宋安杰起身,躬身说道。
宋子期顿了顿,又说道:“我决定五天后办一场乔迁宴。今天会派人将请帖送出去。具体的事情,安然来安排。有什么不懂的,就请教府中的老人。”
宋安然躬身领命,“女儿会用心办好我们宋家在京城的第一场宴席。另外三天后鲁郡王大婚,鲁郡王下了请帖,我们要去吗?”
宋子期微蹙眉头,鲁郡王貌似没有争位夺嫡的心思,毕竟比起太子殿下和韩王殿下,他的优势一点都不明显。
不过鲁郡王先后娶了晋国公和吴国公的女儿,这需要引起警惕。
宋子期想了想,对宋安然说道:“既然鲁郡王下了请帖,三天后你就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王府赴宴,”
“父亲不去吗?”
宋子期摇头,“我是朝臣,我去不方便,容易引来闲话。”
“女儿遵命。”顿了顿,宋安然又拿出一份礼单,“父亲,这是女儿初步拟定的礼单,送给鲁郡王大婚的。请父亲过目。”
宋子期接过礼单仔细看了看,提笔划掉了两样玉器,又添了两件漆器。然后将礼单递给宋安然,“就照着这份礼单送礼。”
宋安然笑道:“女儿听父亲的。另外家里五日后请客,不知道请客名单有没有拟定。女儿除了准备宴席所需要的一切外,还需要做别的准备吗?”
宋子期命人准备文房四宝,“趁着大家都在,现在就将名单定下来。下午就派人送请帖。”
于是大家就开始七嘴八舌的凑名单。
宋家请客,主要请两方面的客人。一方面是侯府这边,还包括了古家,文家,东府。
不过东府还在守孝,肯定不会来。来不来是东府的事情,请不请则是宋家的事情,所以给东府的请帖一定要送到。
另外一方面则是宋子期官场上的朋友,同僚,还有同窗好友,同年同乡等等。
比如沈家,比如颜道心颜大人一家,比如都察院那些官员,户部的官员,等等。
这样一算来下,宴开五十桌都不够。得准备六十桌才行。女眷这边得准备二十五桌,男宾那边得准备三十五桌。还要准备足够的酒水。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宋家刚刚搬新家,根本没有足够的座椅板凳,锅碗瓢盆。
怎么办,只能去请外面的酒楼帮忙预备酒宴,准备酒席所用的座椅板凳。
厨子酒菜座椅板凳可以请外面的酒楼帮忙解决,但是酒水,和摆盘的碗筷一定要用宋家自己的。这事关宋家体面,绝对不能马虎。
名单拟定,宋安然将问题一条条列出来。
幸亏还有五天时间,多花一点钱,应该可以买到宴开六十桌的碗筷。另外酒水也得提前准备。
宋安然猛地抬头问宋子期,“父亲,要请戏班子唱戏吗?如果要请的话,今天就得定下来。女儿很担心京城有名的戏班子都已经有了宴请。毕竟这两个月,很多人家都在办喜事。”
“戏班子要请。现在就让洗墨去办这件事情。多花一点钱也要请一个有名气的戏班子。碗筷酒杯一定要准备好,上面一定要打上宋家的徽记,此事不能马虎。”
宋安然笑道,说道:“女儿明白。女儿准备多花一点钱,让瓷器店熬夜帮我们准备。考虑到十一月大姐姐成婚,女儿打算先准备一百桌的碗筷酒杯。如果不够的话,就再订五十桌。另外关于菜单是现在定下来,还是等酒楼的人来后再定。”
宋子期说道:“先定个初步的菜单。若是酒楼的厨子有为难之处,再重新拟定。”
“女儿听父亲的。”
于是大家又七嘴八舌的商量菜单。一桌八个人,每桌得有六个热菜,两个冷菜,四个蒸菜,一个汤,还得准备茶水点心。
得,不光得准备碗筷酒杯,还得准备一百桌的的茶杯,还要有十斤以上的上等茶叶。
至于点心,宋安然打算让喜冬带着自家的厨娘们做。现在天气不热,点心可以放两三天。如此一来,喜冬和厨娘们可以提前一天准备点心。时间有些紧张,不过这样能保证点心的口感和新鲜。
将所有的事项都列了出来,大家集思广益,查漏补缺。
男宾那边要事先准备好解酒茶,女宾这边得准备足够供客人们休息的厢房和花厅。而且无论是男席还是女席,都要准备足够的热水。
另外,还要请侯府的人帮忙招呼客人。
宋安然问宋子期,“父亲,请三位舅母帮忙招呼客人,合适吗?”
“自然合适。侯府也不会拒绝这个机会。”
宋安要咬了咬牙,说道:“那女儿就和大姐姐三妹妹,还有侯府的菲儿表姐,莲儿表姐一起负责迎接女宾,安平和安杰外加侯府的沐文表哥,沐元表哥,沐风表哥,沐绍表哥,沐洪表哥则负责迎接男宾。”
宋子期点点头,“这样安排很妥当。”
宋安然又说道:“父亲,我们家的下人肯定不够用。女儿算了算,光是端茶送水这一件差事,就耗光了我们宋家的下人。这样一来,我们至少得从侯府借用五十个到一百个下人帮忙。”
宋子期皱眉,五日后的宴席是不是太仓促了点,什么东西都要从侯府借。可这毕竟是乔迁宴,总不能一个月以后再办。
而且就算一个月后办乔迁宴,新调教的下人也不堪大用。
说来说去,还是老问题,宋家在京城的根基太浅。
宋子期对宋安然说道:“那就从侯府借人帮忙。借来的这些人,该如何用,全由你来安排。”
“女儿遵命。”
宋安然也有些压力,要调配近一百个侯府的下人,靠威严肯定是没用的。唯有靠钱。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她就不信侯府的下人会偷奸耍滑,胡作非为。
在这件事情上,马婆子有大用。所以宋安然决定,这次的宴席要重用马婆子。让马牌子去对付侯府的下人。
所有的细节都考虑到了,接下来就是准备工作。
大家分工合作,宋家从上到下都忙碌起来,
请帖送出去了,酒楼联系好了,菜单已经定下来了,可是开始准备食材。桌椅板凳在开宴头一天就能搬进宋府。
瓷器店也接下了宋家的订单,开始熬夜替宋家准备碗筷酒杯茶杯一应用具。
丫鬟们也都分配好了任务,谁负责烧水煮茶,谁负责奉上茶水,路线怎么走,人该怎么称呼。谁负责男席,谁负责女席,等等。
侯府那边也协调好了,要人给人,要关系给关系。
古氏特别兴奋,也特别热心。去年,她就想让宋家请客,一直拖着,拖到今年才终于实现。
三位舅母都乐意帮宋家招呼客人,表姐妹们也乐意帮忙迎宾。侯府挑选了八十个稳重可靠的下人,派到宋家,先熟悉场地。具体的事情,则由马婆子出面。
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总之得保证侯府的下人们听话,好好办事。
只要差事做好了,到时候宋家肯定不吝赏赐。少则一两赏钱,多则五两赏钱,总之看各人的表现。
冯三那里,宋安然也安排了任务。务必要保证各个出入门口的安全,保证各家各府的马车能停在指定的位置上。
幸好宋家宅子够宽敞,能够一次性安置这么多人,安置这么多马车。换了小一点的房子,请这么多人吃饭,只怕会挤得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貌似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中途还是出了意外。
有人提前三四天就上门送礼,而且送礼的人都是那些没收到请帖的人。比如,进京跑官的地方官员,比如衙门里低品级的官员,比如宋子期的某些老乡。
宋安然一懵,只能去请示宋子期,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那些送礼的人也是奇葩,也不管宋家收不收礼物,直接将礼物往门房一放,人就跑了。
送来的礼物,不管该不该收,都不能随意丢弃。该怎么处理,还是得看宋子期的意思。
宋子期让宋安然拟了个名单。
看着名单上面熟悉或者陌生的名字,宋子期也有些头痛。不得不告诉宋安然,酒席得增加十桌。
宋安然一愣,“还要增加十桌?”
宋子期指着名单上的几个名字,“这个,这个,是你祖父的表兄弟,这个是你奶奶娘家的亲戚,这个是你堂叔祖父家的,你得喊一声伯父。这个是祖籍那边乡老的儿子,这个是祖籍那边世交,这个是……”
得,全都是拐着弯的亲戚。
宋安然一直以为宋家无人,宋家五服之内,只余宋子期这一脉。、
结果哪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多姓宋的亲戚。不过都是出了五服的。
宋安然揉揉眉心,“父亲,十桌够了吗?后面估计还有人会上门送礼。”
宋子期微蹙眉头,说道:“那就再准备五桌。总之,酒席宁多勿少。这是宋家在京城的第一场宴席,绝对不能让人笑话。”
“女儿明白。女儿明天还要带着大姐姐三妹妹去参加鲁郡王的婚宴,希望一切顺利。”
宋子期说道:“将安平安杰都带上。他们年纪大了,也该学会应酬。”
“女儿遵命。”
参加鲁郡王的大婚婚宴,对于忙翻的宋家姐弟而言,无疑是忙碌中难得的休整。
一大早,宋安然处理完府中琐碎的事情,掐着时间,才坐上马车启程去鲁郡王府。
走到半路上,听说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宋安然不得不命令车夫快一点。
到了鲁郡王府,宋安然发现他们五姐弟果然是来得比较迟的。
宋安然叮嘱宋安杰,宋安平,让他们尽量不要喝酒,下午回家还要忙家里的事情。又叮嘱他们,借着这次机会,尽量结交几个世家子弟。
然后才目送宋安平,宋安杰前往外院的男宾席。
宋家三姐妹则在望府婆子里的引导下,前往内院花厅。
侯府的姑娘们早就到了。见到宋家三姐妹,蒋菲儿几个人围上来,“安然妹妹,你们怎么才来。”
“家里忙得很,所以来迟了。”
宋安然随意张望了一下,就看见了好多熟面孔。秦家人,周家人,杨家人,就连沈家也来了。唯独没看到颜家人。
也是,颜飞飞做了鲁郡王的侧妃,这次鲁郡王娶正妃,颜家也是没脸上门做客。
宋安然问道:“你们有看到颜飞飞吗?”
蒋菲儿嗤笑一声,“颜飞飞哪有脸出来。不过我们倒是看到了蒋蔓儿。”
宋安然啊了一声,心头很震惊。蒋蔓儿只是安郡王府的一个小妾,她哪里有资格出席鲁郡王的婚宴。
蒋莲儿捂嘴一笑,“安然妹妹也很吃惊吧。我们刚见到蒋蔓儿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原来她是跟着按郡王来的。真没想,蒋蔓儿还有这等本事,竟然能说服安郡王带她出门做客。”
蒋菲儿拉着宋安然,指着人群中一个穿红披绿的女人,对宋安然说道:“看到那个人了吗?那就是蒋蔓儿。”
蒋蔓儿背对着她们,宋安然仔细打量,单看穿衣打扮,蒋蔓儿就发生了一个大转变。以前的蒋蔓儿打扮得很素净,瞧着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如今的蒋蔓儿,单看背影,显得很艳俗。就是不知道你蒋蔓儿那张脸有多大的变化。
蒋蔓儿若有所觉,回头朝宋安然她们来看来。
这一看,就和宋安然的视线对上。蒋蔓儿面无表情地对宋安然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宋安然回她一个微笑。心道,蒋蔓儿果然变得艳俗起来。
给人的感觉,她整个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清纯味道完全不见了,满身的艳俗,满眼的欲望,赤裸裸的欲望。
宋安然轻声一笑,蒋蔓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算是得偿所愿。
宋安然带着宋安乐宋安芸游走于女眷中,尽可能的给宋安乐介绍京城世家的姑娘太太们。再等一个多月,宋安乐就要嫁给蒋沐绍。届时宋安乐免不了要出门应酬。现在多认识一些人,将来出门应酬的时候也不会露怯。
宋安乐知道宋安然的好意,因此她特别用心,恨不得拿张纸笔将人全都记下来。
她跟在宋安然身边,冲每个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笑着,笑到最后,脸颊都僵硬了。
宋安乐这么努力,自然也有收获。
她不仅认识了人,别人也都认识了她。知道她会嫁给蒋沐绍,已经有人和她约好,将来给她下帖子,一起出门玩耍。
“新娘子来了!”
一句话,调动着所有人的情绪。
大家都涌到礼堂观礼。
在礼堂,宋安然总算见到了颜飞飞。颜飞飞同鲁郡王的其他女人站成了一排,恭候着王妃容秀的到来。
宋安然还在礼堂来宾席上见到了颜家人,原来颜家来了人。不过来的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宋安然隔着红毯,仔细观察颜飞飞。颜飞飞脸上没有新婚女人该有的娇艳,也没有那种浓得化不开的甜蜜和女人味。宋安然在颜飞飞脸上反而隐约看到怨妇的雏形。
宋安然轻蔑一笑,颜飞飞在鲁郡王府过的不开心,她就很开心。颜飞飞受到的折磨越多,她就越满意。
新郎新娘到达礼堂,太监刘福代表永和帝出席婚宴,站在最前面。郑贵妃也派了心腹嬷嬷来观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接着送新娘入洞房。宋安然跟着其他女眷,一起前往洞房。洞房那里还有一场敬酒。王府的侧妃啊,小妾啊,全都要给正妃容秀敬酒。
可以说,今天来参加婚宴的女眷,十有八九都是冲着颜飞飞给容秀敬酒这个场面来的。八卦人人都爱,更何况是颜飞飞同容秀的八卦,还有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鲁郡王。啧啧,那个场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人兴奋得想要高声尖叫。
可惜男人们不能跟着去洞房,男人们表示很不满。
洞房内,鲁郡王揭开了容秀的盖头,和容秀喝了合卺酒。接着就是王府小妾们给王妃见礼敬茶。
从地位最低的人开始,一个个顺着来。
容秀全程板着一张脸。
容秀生于武将世家,以女儿身带兵打仗,其能力和威严自然毋庸置疑。这会板着一张脸,真是气势十足。胆小的小妾,面对容秀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清楚。
稍微胆大的女人,原本想着在容秀面前表现一番。不说给容秀一个下马威,好歹也要为难一下容秀。
结果一见容秀这个态度,加上容秀身边的陪嫁丫鬟,手中还抱着利剑,顿时打消了所有念头,老老实实的磕头敬茶。
最后,终于轮到了地位最高的颜飞飞。
洞房内,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鲁郡王也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脸紧张地盯着颜飞飞。
颜飞飞这女人,连独闯行宫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这世上还有她不敢做的事情吗?
鲁郡王对身边的嬷嬷们使了个眼色,一旦颜飞飞乱来,就赶紧出手阻止。
颜飞飞当着容秀的面,先是冷哼一声。然后高昂着头,走到容秀跟前行了个万福礼,而不是跪礼。
容秀也哼了一声,板着脸说道:“颜侧妃是不懂规矩,还是对本王妃不满?”
颜飞飞轻声一笑,“王妃还没拿到皇家玉蝶吧。如此说来,王妃还不是正儿八经的王妃。我给王妃行个万福礼,也算是尽到了本分。”
容秀嘲讽一笑,“王爷,你来告诉颜侧妃,本王妃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王妃。”
鲁郡王瞬间懵逼,容秀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颜飞飞也朝鲁郡王看去,瞬间来了个大变活脸,表情从不屑变成了柔情似水。声音柔柔的,表情柔柔的,连身段也柔柔的,“王爷,你和妾身说说嘛,她到底是不是正儿八经的王妃?”
宋安然听着颜飞飞这样子说话,好不习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看其他围观的女人们,个个都和她一般,都是一脸不忍直视又忍不住想看好戏的表情。
其中有好几个人都涨红了脸,一副兴奋得快要昏过去的样子。
大婚第一天,侧妃就和正妃撕逼,王爷被夹在中间受苦,这出戏足够大家议论到年底。
今天来参加婚宴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光是这出戏就远超送给王府的礼物。
这才是真正的物超所值,有良心的撕逼大战。
鲁郡王轻咳一声,说道:“来人,将王妃的印章和玉蝶拿上来。”
颜飞飞再次变脸,眼神里在喷火,“王爷,你骗我。”
鲁郡王严厉地瞪了眼颜飞飞,“不准胡闹。”
颜飞飞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服。”
容秀嗤笑一声,“颜侧妃,本王妃认为你还没弄清楚状况。这里是王府,不是颜家。没有人会顺着你,也不会有人迁就你。现在,你给本王妃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