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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要灭高安的计划,接下来就是紧锣密鼓的准备,为了能确保万无一失,秦未甚至说动了文子欺随军。
文子欺近来在募兵署练兵,看着比之前精神了许多,只是依旧话不多,年节下也不出门与人往来,一个人窝在房间里看书。
“做甚非要我随军。”文子欺动了动眼皮子,又把精力放在书上,不知道的还当他要开始读书上进。
“因为你有用。”秦未在他对面坐下来,视线落在他脑门上,好像对阵的架势。
文子欺的脑袋顶一阵灼热,被秦将军无言的压迫感触动,不情不愿的抬起了宝贵的脸,“这是要吃人怎么着,先说好了本人状态不好,年纪大了经常出现精神恍惚的症状,上了战场也是拖后腿的。”
“那也非你不可。”秦未瞥了眼他手上的书,“兵书看了是要用的,你还没到了迈不动腿要教书育人的年纪,不上战场养着你做甚。”
“你嫌弃我!”文子欺感受到了深深的嫌弃,“这是请人出山的态度吗你,本来还想考虑考虑,现在我拒绝。”
“你非去不可。”秦未再次强调,并且不容拒绝。
“不是你就跟我耗上了吧,有你有公孙直不就够了吗,何必硬拉着我去,我再次声明,我没有自暴自弃,也没有厌世轻生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不想打仗杀人,我替后半辈子积点德不行吗!”
秦未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瞧,文子欺的厚脸皮刀枪不破,唯独怕秦将军认真而又专注的凝视,以他对秦将军的了解,这里头一准有事。
“别说你不去才让我去啊,我没有当主将的才能,可千万别指望我。”
秦未静默了好一会才站起来,语气里似有疲累,“随你吧,二十日后大军出征,我希望能见到你。”
这是随他的意思吗!文子欺烦躁的把书给丢在地上,秦白渊一向不求人,战场上他也不需要求人,到底为什么非要拉着他去那?
文子欺很快就发现了些许苗头,他发现叶长安要随军出征,甚至连阿勉的周岁都没来得及操办,于是他心中越发疑惑,依着白渊的做派,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叶长安随军,怎么看都有问题。
处于好奇,文子欺提前收拾好了行囊,他决定到时候跟去瞧瞧,如果发现自己受骗,一定会爆揍秦白渊一顿。
阿勉小郎君的周岁办的十分简单,不过是一家人吃了顿饭,行了抓周礼,因为他爹娘不日就要行军离开,故而没时间给他大操大办,所以秦阿勉感受到了冷落,心情十分不美好。
叶长安摆了一桌子的小玩意,用秦将军的话说,没有一样是有用的,抓哪一样都是玩物丧志的意头,而秦将军放的是自己亲手做的小弓箭一并笔墨纸砚等物,剩下的所有东西都是大家给添的,几乎都是值钱的物件。
比如徐应桐跟贺添两口子放了一颗珠子,这珠子估计是贺添身上压箱底的物件,看着就值钱。文子欺更为直接,放了一根金条,外加一张古画,另外杨家,徐家,李家,甚至宫里都送来了东西,不消说,都是宝贝。
金光闪闪琳琅满目,整整摆了满桌,秦阿勉爬在上头,叶长安让他抓一样,他就是不肯听话,要么就把东西都扔下去,要么就无辜的朝她眨眼,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懂。
叶长安叹气,“秦将军,他要是不配合,这一篇就揭过去吧,横竖也是无所谓的。”
秦未却没有着急,笑说,“一辈子就一回,求个寓意吗,你且不用管他,他自己就好了。”
秦将军慈爱的眼神通常都具有某种压力,秦阿勉很懂得识时务为俊杰,很快就不闹腾了,不过不闹是不闹了,但也没如大家所期待的那样老老实实抓一样。
阿勉小郎君的策略是,从最为好玩显眼的大珠子下手,正当大家以为他是个视财如命的小财迷时,他又把珠子放在了他爹给的砚台里,再然后,秦阿勉又干了一件令人发指的举动。
他居然推着他阿爹做的小弓箭,把其他诸如笔墨纸砚珠光宝气之类的物件推聚到了一起,因为越聚集越多,他力气不够用,于是爬到另一边,又推着孔小刀做的小刀将另一边的物件聚起来,自己玩的不亦乐乎,他爹娘的脸却因此而不停抽搐。
叶长安捏着眉头,“我绝对不会承认这是随我的,老实说秦将军你小时候就是这样的吧?”
秦未一脸宠溺,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毛病,“小子还挺会玩,不觉得挺有意思么?”
“我只看出了财迷。”叶长安直咂嘴,“以后可是个贪官的好苗子。”
秦阿勉坐拥一桌子的宝贝,炫耀似的冲着他俩笑,“我的,阿娘,我的……”
他娘耍赖皮,“你要是有本事把他们都拿起来才是你的。”
什么嘛这么贪心,典型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是抓周还是打劫那!
叶长安干脆把他从一堆宝贝里拎出来,明确告诉他都想要的后果就是都别要了,“秦阿勉,贪心遭雷劈知道吗,瞧瞧你那两只肉爪子,能抓一样就不错了。”
阿勉小胳膊挂在她脖子上,不时想用亲亲来讨好她,叶长安瞪他一眼,表示自己不吃这一套,不过到底又眷恋他身上的奶香气,便抱着他亲近了一会。
“阿娘,给……”
叶长安万万没想到他手里还攥着一样,居然是一根白玉簪子,看来是想给她戴在头上,只是碍于胳膊短够不着,一直可怜巴巴的举着。
她心里一暖,顿时生出了一丝罪恶感,自我反省着最近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为了让他适应爹娘不在的日子,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一直都把他交给于伯或是徐应桐带着,然后跟小白胖子吃住在一处。
而叶长安跟秦将军每天都往军营跑,常常回来的时候阿勉都睡下了,有时会把他抱回屋,有时就干脆把他留在那里,尽管他们每天都会见着小家伙,但他见着爹娘的时候并不多。
所以此时能跟叶长安亲近,阿勉一直都不肯撒手,弄得叶长安心里怪不落忍的,秦将军在旁默默看着,享受着这短暂的温情。
能亲近的时间总是很短,出征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头天夜里他们没有把阿勉抱回来,而第二日一早又匆忙离开,直到走的那一刻,叶长安才察觉到了浓浓的挂念与不舍,比想象中还要强烈,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后悔。
“走吧长安,很快就会回来的。”秦未宽慰她。
叶长安一咬牙,秦将军说的对,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早打完仗归来,不就是几个月的时间吗,很快的。
让人意外的是,文子欺在最后关头赶来,他不情不愿的样子虽然欠揍,但那行囊一看就是早收拾好的。
秦未不动声色的勾勾嘴角,“既然来了就一切遵循军令,还没忘干净吧。”
文子欺瞥嘴,感觉自己有点上当受骗,跟预想中的待遇相差十万八千里。
叶长安见他来非常高兴,与他并排行在秦将军后面,“花蚊子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心里就更有底了,跟我打配合战如何?”
文子欺一愣,听这意思竟是她主战不成,那白渊跟着去做甚,就只坐镇后方指挥吗,两口子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你俩就这么把阿勉扔下了,不心疼?”
叶长安瞅他,“刚好点的,能不能别提这茬,打仗吗能有什么法子,只能速战速决快回来呗。”
文子欺看了眼随军兵阵,怎么看都不缺她一个的样子,怎么说的好像离了她就没法打了一样,于是他心里的狐疑更重,觉的白渊一定瞒着他什么。
秦未此次的目的是直取高安的老窝邺城,由西到东一路打过去,势如破竹,一来高政没有防备,再者缺乏能与秦将军一较高下的将官,打到晋阳的时候,不过才半个月的时间。
高安自从受伤后,一直都在晋阳调养,说白了他如今就是废人一个,断了一条胳膊废了一条腿,留着一条命苟延残喘,再也不复往日意气,最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都程度,上战场是不可能了。
韩箫比他惨点,双腿皆废,落了一身的毛病,说两句话都要喘半天,好似风烛残年,两人有心布战,无奈手下没有能人,再好的策略都要打折,只能眼睁睁等着秦将军打上门来。
甚至连逃跑之心都没了,人活到这份上,再有不甘与野心都无用,高安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他跟秦未之间的账,终要有结算的时候。
“仲琰你说,我如何一点都不害怕呢,秦白渊马上就要打来了。”高安笑道。
“生死有命,怕有甚用。”韩箫咳嗽两声,“咱们到底还是输了,还是输给一个快瞎了的秦将军。”
高安笑笑,若不是秦白渊眼睛有疾,他们的命早就该交代了,白活了这么久才发现,还不如当时死了的好。
“是啊,生死有命,没什么好怕的。”
不过秦未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还是遇上了不小的阻碍,高安不畏死,却要为活着的人争命,真正的较量眼下才开始。
叶长安跟文子欺一路过关斩将,打的正爽,迫不及待想要一鼓作气攻城,却被秦将军拦住了。
“秦将军?士气正高那,为何不马上攻城?”叶长安不解。
“且先不着急。”秦未慢慢给她解释,“高安不会没有准备的,不能像之前那般打法,他必会替高政拖延时间,咱们不要冲动上当。”
文子欺道:“那不然我带着人去攻邺城,一起打不就没戏唱了吗。”
“花蚊子,咱进了人家的地盘,还是别轻易冒险的好,咱们人本来就不多,还是不分队了。”
“那不然就干等着吗?”
“并非不动。“秦未沉吟道,“咱们兵分两路,一路从正面攻城,一路伺机而动,我想高安必定不会只做一手准备,正面用以试探,大部分的兵力要放在侧方,就由你们两人领军。”
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叶长安觉得如此靠谱,“所以正面攻城谁去?”
秦未道:“我跟公孙直负责。”
“秦将军你要出面?”叶长安想也没想就问了句,不是说好的他不上战场吗?
文子欺耳根子一动,瞥了两人一眼,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疑问,想知道两人到底是要唱哪出,他一路旁敲侧击都没能敲出什么猫腻来,本来他是以为白渊受伤了,可见他也没毛病啊,怎么就不能出面打仗了的?
“正面必定没有重兵,我们不过是为试探,若情形不对撤退就是,倒是你们得小心些,高安很有可能已经布下陷阱。”秦未轻描淡写道。
叶长安从他话里头找不出什么毛病来,当着文子欺跟公孙直也不好多说,想着反正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有公孙直在,应该出不了大问题,于是便没有反对他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