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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缓缓眯起眼眸,目光瞟过大殿上一众人等,女宾这边大多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在她们心中,当众躺在地上被马匹从身上跨过,做一个用来取乐的小丑,才是最适合这个商门女的位置。而男宾席那边则多了几分不忍,毕竟美貌的女子总是让男人怜惜,可到底没有一个人,愿意为她得罪隆宠备至的安心公主,连她的亲哥哥明瑛,也早已低下头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在前程和亲人面前,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明珠冷笑一声,很好,求人不如求己,既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得想办法从这块案板上翻身了。
她慢慢站起身来,正准备走出席位,却听一声严厉的喝斥响彻大殿。
“胡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六公主扶着位宫装妇人走上殿来,那妇人约莫五十上下年纪,面容红润,虽然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丝丝细纹,但一双酷似苏荡的明亮大眼却神采奕奕,这便是容太妃了。
容太妃和蒋贵妃一向不和,往年的生辰大都借故不来,如今突然出现,难免让人费解,
明珠下意识看向男宾席上苏府的席位,突然发现一直没出现的苏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坐在那里,朝她点了点头,似乎让她放心。
明珠立刻明白这尊大神乃苏荡请来替她解围的,不由对苏荡心生感激,也朝他点了点头。
蒋妃心中虽恨容太妃,奈何始终辈分在此,献帝又对这个继母比较尊敬,她表面功夫还是做得很足,亲自走下席面过来搀扶容太妃。
“您老人家不是说身上不好么?怎么还为了臣妾的小小生日亲自过来,快请上座,德贵,快换安神养荣茶来。“
容太妃明白蒋玉媛企图将话题岔开囫囵过去,根本不接招,责备地睨着安心公主。
“安心,你越发不像话了!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躺在地上任马践踏?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怎么像她的家人交待!”
安心公主内心十分讨厌这个总和母妃作对的老女人,撅着嘴道。
“太妃多虑了,虎啸和雷鸣训练有素,何况此前我已经用太监和宫女练习过多次了,绝不会失手的。”
安心公主一向不把奴才当人看,她脱口说出这话并不觉得不妥,可席面上的文武大臣却纷纷皱起眉头,小小年纪,便如此草菅人命,这样的天家公主真是太不像话了。
容太妃不想和小辈废话,便对蒋玉媛道。
“今日既是庆生的好日子,便该弄些喜庆的节目,何必做这些危险的事?那马练得再好,始终是畜生,若真有个闪失,传出去,便是皇家视臣下的性命如草芥,难免寒了人心!你以为呢?”
话说到这份上,蒋玉媛也没有再坚持的道理,讪笑着称是,但她已经答应了端阳,眼睛便巴巴地望向献帝,指望他出面驳容太妃的话。
献帝初登基时,多得容太妃周旋,才将这把龙椅彻底坐牢靠,即便宠着妻女,也没有为了小事伤了继母面子的道理,他摇摇头,正欲让安心将马拉下去,却见梁琉月身后的小宫女偷偷绕到安心公主身后,对她说了几句什么,那不安分的公主便抢在献帝前头道。
“太妃娘娘说得对,既然躺着太危险,那就让她和本宫一同骑马表演总没问题吧?”
说着,她锋利地双眼钉在明珠脸上,撇嘴道。
“你不是马夫的女儿吗?想必马术应该没什么问题,本宫都不怕,你总不会比本宫还尊贵吧?”
这样的要求并不过分,就算是容太妃,也不好再说什么,明珠清楚容太妃让她免遭践踏已经仁至义尽,自己也不可拿乔太过,于是主动道。
“虽说马夫一事是个讹传,臣女也从未学过骑术,但就如公主所言,以公主千金之躯尚且不怕,臣女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虽然言明自己不会骑马,也不可能打消安心公主对付自己的念头,但起码让众人都知道,安心公主是如何强人所难的。
“珠儿,别去.....”
眼下这个情景,迟钝如窦氏,都已经感觉到了危险,她紧紧拽着女儿的裙摆,满面无助和恐惧。
明珠拍拍她的手背,轻声安慰。
“放心吧,娘,我不会有事的。”
在太监准备另外一幅马鞍的间隙,明珠悄悄将手伸进袖中,那里放着特质的安息香,有强烈的麻醉和镇定作用,如果安心公主欲在马身上做文章,她能保证自己这匹马就算拿针扎都不会受惊。
一个小太监将马牵了过来,趁着教明珠骑马要领时,压低声音道。
“姑娘请不要轻举妄动,如果信得过姬大人,一会酒杯落地时,姑娘就跳马。”
明珠意外,不由看向席上姬尘,却见他低调地坐着低头喝酒,对周遭发生的一切似乎置若罔闻,今天的生辰宴人本来就多,男女又分席而坐,姬尘不能视物,明珠悄悄打量了他几次他都没有回应,她本不指望对方为自己解围,没想到这人还不算完全绝情,竟在关键时刻雪中送炭来了。
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涌动,同样是出手相助,苏荡让她觉得感动,可是姬尘的插手,带给她的却是一丝欢喜,明珠不敢深究下去,提起裙子上马。
鼓点再次响起,和着音乐,两匹骏马踩着节奏开始舞动,起初只是柔和的漫步,随着鼓点渐急,漫步成了小跑,两马擦身交错时,安心公主直直盯着明珠,面容上是超出她这个年纪的狠厉。
“今天你会死在这里的。”
明珠丝毫没有感到畏惧,淡然道。
“鹿死谁手,要试过才知。”
席面上,苏荡浑身紧绷,保持着蓄势待发的姿势,以备意外发生时,可以迅速冲上前去营救明珠,大殿之上不可以带侍卫,苏荡又只会一点花拳绣腿的功夫,这么做不得不说十分冒险,他这个样子被一旁的舅舅容锦年尽数收入眼中,于是悄悄拉了拉苏唐的袖子。
“姐夫,看阿荡的样子,真是对这姑娘上了心,有没有资格成为阿荡的正妻,就看她此次的表现了。”
苏唐却不像容锦年这般期待,他只是担心这根独苗不顾安危。
“简直胡闹,待会若真出事,你帮我一起按着他。”
同样紧张的还有梁琉月,按照计划,明珠这次非死即残,随着马匹的步子越来越急,她手心里都出了一层冷汗。
两匹马开始在大殿内绕圈,速度越来越快,明珠死死抱着马脖子,几次想要拿出袖中的安息香,想起小太监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该不该相信他?该不该把性命托付在他手中?想到卫长卿的背叛,明珠下意识是拒绝的,可是却始终没有行动。
就在她犹豫的瞬间,好端端的马匹,竟然腾起前蹄欲将明珠甩下,众人都惊呼起来,只有安心公主与梁琉月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笑意。
疯跑了一圈,明珠已支撑不住,在马背上摇摇欲坠,窦氏哀嚎一声,晕倒在言玉珂怀中,而要上前救明珠的苏荡却被父亲和舅舅死死按住,容太妃和寿王妃异口同声喊道。
“救人!”
蒋贵妃抬手,制止了准备上前的太监,所有人就这么看着,千钧一发之际,明珠胯下的雷鸣已冲到了姬尘面前,姬尘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一抬不慎将面前的酒杯扫在地上,明珠心下明了,一咬牙放开马颈,身子一歪摔下马来,姬尘回头,看似本能地一接,却是稳稳将她抱在了怀中。
温暖的怀抱带着一丝淡淡茶香,他修长有力的双手环着她的腰身,她的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只觉得嗡嗡作响。
“今日算我救你一命,你要怎么报答?”
慵懒中带有一丝得意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气息吹得她耳廓发红,姬尘愣了愣,移开视线,却发现苏荡愤愤地望着这边,而寿王妃也摇扇含笑注视着他们,姬尘顿觉极不自在,不等明珠回答,连忙将她推出怀抱。
四下惊魂普定,对面安心公主胯下的虎啸突然嘶鸣一声,调转马头,发疯一样向女宾席冲去,饶是她马技再好,也拉不住一匹疯马,蒋妃惊叫着站起来。
“快救公主!”
因蒋妃生辰,不许见刀光,因此武将的随身兵器都不允许带进大殿,这么紧急的情况下,谁也无法杀马救人,等侍卫们冲进来,安心公主已是半挂在马上,被拖着径直朝梁琉月扑去。
梁琉月虽是将门之女,无奈今日赴宴,穿戴着繁重的礼服,阻碍了行动,只稍稍迟疑一瞬,虎啸一已腾起前蹄将她踩在脚下,惨叫声响彻大殿,等侍卫持刀冲进来,砍死马匹救下魂飞魄散的安心公主,再去看梁琉月,已是脊椎骨都给踩碎了,献血染得华服一塌糊涂。梁夫人扑在女儿身上,凄厉大哭,三四位太医匆匆赶来,先看过浑身打抖的安心公主,确定不过是受了惊吓,这才转身去看梁琉月。
“启禀皇上,梁小姐脊椎和腿骨碎了,需要赶快带到太医院救治。”
献帝点头应允,昏迷的梁琉月很快被担架抬走,梁家人也呼啦啦跟了过去,大殿上才刚安静下来,容太妃便训斥道。
“哀家说什么来着?安心!今天梁小姐的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蒋贵妃再也装不下去了,回嘴道。
“她不过是个小孩子,自己还吓得厉害呢!太妃还要斥责她,怎么忍心!”
容太妃肃容道。
“正是因为她小孩子毛病,胡搅蛮缠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没记错的话,梁家姑娘还是你的准弟媳,听说蒋家三少不太中意这门亲事,几次准备退婚,眼下梁姑娘若是落得半身不遂,只怕这婚也退得顺理成章了吧!”
蒋玉媛抱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女儿,气得浑身发抖,梁琉月成了这样,他她的宝贝弟弟自然是不能再娶了,她也很惋惜与梁家的联姻失败了,可是险恶的容太妃,竟然暗示梁琉月成了这样是她导演的一场阴谋,她怎能不气!
她实在想不通,安心的丫头告诉她那种会使马匹失控的红丸,明明只喂了明珠的雷鸣服下,为什么虎啸也会发疯。
“太妃娘娘竟如此揣测臣妾,实在让人心惊,臣妾不敢顶撞太妃,但自问清清白白,还请皇上说句公道话。”
献帝一日的好心情都被这场闹剧破坏了,马是女儿调教的,非要强迫明珠骑马的也是她,最后骑马踩了人的还是她,这是百十双眼睛都看见的,如果他拿不出一个态度,那确实才是寒了为他东征西讨的梁家父子的心,他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缓缓道。
“好了,今天的事虽是意外,但确实是安心一意任性所致,从今天起,你禁足三月,抄百遍《烈女传》思过反省,至于蒋、梁两家孩子,朕今日就在此下一道圣旨,待梁家姑娘休养好了,即刻完婚,不得反悔!”
蒋玉媛闻言,如遭雷掣,还想再说点什么挽回,献帝已是拂袖离开了龙椅,容太妃看着她,凉飕飕地道。
“听说令弟近日不在盛京?我看贵妃你还是赶紧着人将他找回来,可别错过了大婚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