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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闻雀吟暗哑,犹然不肯低头。而为古陵逝烟亲子,泪鸦虽受限天资难臻顶峰,武艺却也颇为不弱。兼之弁袭君重创体虚,幻术尚未起到掩护作用,便被森冷杀剑砍破。
但得须臾之机,弁袭君抑伤而为,六赋印戒格开竹剑顺势蛇盘突进,悍然刺透谵台无竹胸口。与此同时,泪鸦双手握柄紧追于后,瞄准黑罪孔雀外露伤口,再赞绝命一击!
“呃……走!”
气迸八方,喷血两股。三人各自震退,黑罪孔雀伤上加伤,已失续战之能,唯有强行突围。而遭六赋印戒重创,谵台无竹呕红跌倒,仍以命令为先,跌跌爬爬向前。另外一旁,未等谵台无竹追赶而上。泪鸦仿若无视同伴受伤,凌厉干脆斜剑化风,踏着冷冽步伐,寸秒不离全速疾追。
逼命之影紧跟不缀,黑罪孔雀一路狂奔气血消磨,终究难以为继。岌岌可危之际,霍来乱针如雨,银花缭目飞袭泪鸦。紧接着又是一掌轰然,震退厉杀脚步。
“香老三,没时间和他死斗,咱们离开。”
清脆女音入耳,弁袭君恍惚间,只闻身边一阵香风刮过,接着便任由来人将其拽走,在扇留香断后协助下飞快遁出凶险之地。
不过,屡受濒死创伤,黑罪孔雀实已油尽灯枯。方离不死之境,来到安逸悠然的银树星桥,弁袭君却似无半刻停下思考,勉强鼓足力道撕下染血华袍,以血代墨在其之上书写必须的情报。
字字深红,是以性命留下绝笔,仿如交代后事一般。文丝不动的深瞳,依然不见半分动摇,仅见一往无回的决然。时如流水轻逝,最后一语落定,黑罪孔雀长叹一口气,手掌轻颤将写满血书的锦缎交予花千树,虚弱道:“拜托大夫,将此上所书交给别黄昏与宫无后,并提醒他们大宗师未死。”
“这,我会记在心内。可是公子你伤势深重,还是先随我找人医治吧。”
“我?不需要了……”
“公、公子?”
多年等待,不过是与风檐公子闲暇一叙。如今终有无限之时,怎忍相见又是死别?
惊惶失措充斥于心,花千树不禁慌乱望向黑罪孔雀。弁袭君平静回视,一字一句道:“同志尽殁于内讧,基业亡于一旦。就连祸风行,都再也不是祸风行。吾之志向全无支撑,果真还能再建一个逆海崇帆?而就算重建,也不会再有他们的存在了罢。”
“我,从不相信公子是心怀叵测之人。”
“欺骗就是欺骗,永远成不了真实。原本是我背叛在前,却也怪不得会沦落落至如今田地。”
旁听着意识朦胧之人自语,花千树欲言又止,停顿少顷鼓起莫大勇气,尝试着问道:“若公子厌烦了这个江湖,那我,愿与公子共隐山水。”
“……呵,若有来世,弁袭君必不负大夫盛情。”
无法解释的遗憾,无从辩驳的愧疚,在这一刻终归冷倦。
纵然心有感念,回应,却也唯有虚无缥缈的承诺。无力的沉默过后,黑罪孔雀轻轻推开花千树,披头散发走向一株艳开的银树旁坐下,轻扬起苍白面容远远眺望,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壮心湖时三人畅怀共聚,兀自呢喃自语,问出旁人不知从何答起的难题。
“大夫,你说,吾该用何种面目,去见祸风行与画眉?”
“我?”
“为难了吗?”
“我……”
生也难为,死也难为。辜负是难为,羁绊是难为。若说黑暗已至尽头,因何犹甘满身尘泥,沉沦不醒?若问人间早是地狱,又因何为情之一字固执难抛,偏行罪恶?
“祸风行曾予吾绝望时以安慰。而我,却束缚了祸风行半生……大夫若真有意。就当我欠你一回,劳你请求闻人然,务必,放一剑风徽……自由……”
生似风前絮,悲欢皆零星,散作连江点点萍。
为一个人重燃斗志,也为同一个人心灰意冷。若不能活着换取他人谅解,那死也要为其一争。既知难以两全,亦是不容真心受到操弄。弁袭君索性轻抛性命之重,更将绝望换做希望。浅淡的呼吸渐消渐薄,在心下释然间,放弃了最后一分活的可能,欲以一己之牺牲,换取毕生亏欠之人解脱。
放空的思绪,逐渐离开沉沉身躯。听不到答案的人,在松手阖眼一刻,仅存,一念,无解……
“……我,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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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遗言?”
“是,花千树恳请阁下,成全公子最后的遗愿。”
“该做得我自然会去做。”
眼珠微微转动扫过波旬三灵,闻人然未做正面回应,接着面朝别黄昏二人,道:“两位又考虑的如何?”
“大宗师不肯能放过赋儿。”
短暂沉悼黑罪孔雀,别黄昏不假思索道:“江湖人江湖事,江湖事江湖了。如果你们能助我铲除古陵逝烟,替赋儿解除后患,我投身欲界亦非不可。”
“古陵逝烟当然要死。”
不等闻人然回复,迷达似欲夺回主导权一般,冷冷开口:“弁袭君刚与欲界合作,便被外人所害。这种情况下,欲界若不做出强硬回应,世人会如何看待魔佛?”
“既然这样,我也加入。”
“欢迎。”
反正天葬十三刀鳌首,早就死到骨头都可以打鼓。一心欲为黑罪孔雀报仇,花千树自顾不得其他,毫不犹豫抬起手来示意。而从弁袭君口中得知天葬十三刀各有所长,迷达为了充实欲界力量,倒无轻视面前女子武功泛泛的意思,淡笑者同意其归化之举。
但在此时,始终静默旁观的裳璎珞,终忍不住问道:“那一剑风徽?”
“哦,从来不肯口出一语的佛铸,现在也有协助欲界的遗愿意图了么?”
“……”
迷达玩味道:“裳璎珞,你想求我们放杜舞雩自由。”
“人无信不立。就算是魔佛,也该适时展现与实力相称的胸怀。”裳璎珞不卑不亢。
迷达见状若有所思,不咸不淡地反问道:“那我留下你们的性命,又换来了怎样的回报?整日出工不出力,天佛原乡的投诚,只是在浪费欲界的粮食?”
“魔佛不允传教,裳璎珞为之奈何?”
“哈,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思绪转念万变,迷达脑中灵光一现,朗声长笑道:“你既想求魔佛解放杜舞雩,此次针对古陵逝烟的任务,便交给你完成。若是能让我满意,解开一剑风徽的禁锢,也不是不能商量。”
“嗯?”
“不论是生是死,只要你把古陵逝烟带到我的面前,那就算裳璎珞你成功。”
心知要让佛铸杀生无比艰难,迷达略一思忖拿定了主意,紧接着却又一看闻人然,严声道:“但,你不能帮忙。”
“噢……那就让一剑风徽协助,再加上别黄昏父子,应该算是十拿九稳。”
“可以。”
拖延了这么长时间,魔佛三灵早可复生杜舞雩。而在此阶段,能让欲界多添一份力量,迷达都不会往外推拒。与此相对,闻人然之所以没急着替杜舞雩求情,也是明白阎达与迷达对己不存信任。再继续表现得太过强势,反会遭致灭顶反噬……
折中妥协之后,闻人然像已思考了很久,忽而请求道““儒门与真龙妙道提供的人员,已经差不多到位适应。欲界治下的混乱局面,也大抵平定了下来。现在,是不是该进行下一步了?”
“你又想做什么?!”
阎达、迷达同生警惕。闻人然却恍若未觉,理所当然道。
“何必紧张?只是继续维持稳定,想一想该怎样统一度量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