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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儿啊,咱们真的要住到王府来吗?”
望着湛王府庄严壮丽的府门,沈德俭有点儿怯了,偷偷的拽了拽女儿的袖子,小声问道。
三天前,瘦丫刚嫁出去,沈若兰忽然告诉他们,说湛王平安回来了,邀请他们一家子到王府小住去。
王爷邀请,还是进王府去住,他们当然不敢反对,于是赶紧收拾收拾,把家里安排好,就跟着湛王的那些侍卫们来吉州了。这会子,一家子来到了湛王府的大门前,心里都挺忐忑的。
虽然他们从前跟王府住的近,每天都能看到。可是看到和住进去完全是两种心情啊,这可是王爷的府邸啊,他们这些白身住进去真的合适吗?
没等沈若兰回答,王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淳于珟缓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紫色华袍,风姿卓然,贵气天成,从大门中走出来的那一霎那,便如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翩翩佳公子一般,唇边挂着浅笑,双眸温润如玉,宛若朝阳,行动间姿态翩然,带着难于言喻的吸引力,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因为心心念念的人终于来了,淳于珟敛起了一身的肃杀之气,从哪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和杀神变成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要不是了解他的人,第一次看到他,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个性子温和的贵公子呢!
众影卫见淳于珟出来,齐齐拜倒,口称‘主子’。
沈德俭和慕氏见到众人下拜的场景,一时间有点儿麻爪了,虽然他们在靠山屯儿时跟淳于珟见过一面,双方也交谈甚欢,但那时他的身份就是一个要隐居山林的隐士,而此刻,他则是执掌三十万精兵的大将军,还是当今天子的嫡亲弟弟,这样的身份,让他们倍感压力,于是,人迟疑了一下,就要随着那些影卫们一起参拜。
淳于珟眼疾手快,一看两个人向他屈膝,急忙一个箭步上前,早他们一步挽住了他们。
“岳父岳母不用见外,都是自家人,原不必拘这些俗礼!”他客客气气的说道。
沈德俭和慕氏听到淳于珟这样称呼他们,心里顿时跟吃了蜜似的,又都不由得感到阵阵的骄傲和自豪——别看他们就是两个普通人,可他们的女婿却是楚国的战神王爷呢!
尊卑有别,正常情况下,就是王侯将相的女儿嫁给了王爷,王侯将相们见了王爷也是要行君臣之礼的,可是他俩却受到了
免礼这份优待,可见他们的女儿在王爷面前是多么的得脸!
远处的沈大娘见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掉在地上。
湛王!岳父岳母!自家人……
这些字眼不断的冲击着她的心脏,让她的心脏都快承受不了了!
本以为兰丫早就被湛王抛弃了,她也已经回屯子打算嫁人了,还一不小心做了望门寡,可是……可是……眼前这一出又是咋回事啊?谁能告诉她,王爷为啥又要她了,为啥还对他们家这么客气?
沈若梅则是跟丢了魂儿似的,怔怔的站在那里,眼睛都快要黏到淳于珟的身上去了。
当她看见那个清雅绝色,俊美超然的男人从大门中缓缓走出来时,她激动的心脏差点儿动跳出来,她深深的觉得——这才是男人!
在她的想象中,男人就应该是这幅样子——风姿飘逸,容颜俊美,权倾天下,富可敌国……
这样的男人,才是配得上称之为的男人,才是配得上她的男人!
跟他比起来,什么小丁公子,李大官人都是狗屁,简直给他提鞋都不配!
她远远的望着他,看到他勾起的唇角,性感而又魅惑的笑意,英气勃发,俊朗挺拔的身姿,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活了十几年,她平生第一次这么激动,这么兴奋,这么……心动!
此刻,她痴痴的望着他的身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似的,眼中的爱慕都快溢出来了……
然而,听到他叫二叔二婶儿‘岳父岳母’后,一下子如遭当头一棒,怔在了那里……
他在叫二叔二婶岳父岳母,他为什么这么叫?
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要叫二叔二婶岳父岳母,岳父岳母不是指着他正室王妃的父母吗?兰丫作为妾室,二叔二婶做为妾室的爹娘,他为啥要这么叫他们?
难道……难道……他真的要娶兰丫当正妃?
可是,兰丫不过是个乡下丫头,身份低贱,人也粗俗无礼,他怎么能娶她呢?
她配吗?
沈若兰没有看见远处的沈大娘和沈若梅,此刻,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淳于珟,就如她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般,两个人深情相望着彼此,仿佛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已不复存在了一般,这世上就只剩下彼此。
多日不见,淳于珟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人比之前健壮了,脸色也好了许多。可见,他身上的伤和毒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边的事情也进展的很顺利,不然他不会是这么一副悠然的样子!
“你……还好吗?”眼见的他好好的,沈若兰还多此一举的问了一句,因为此刻,她也不知该跟他说点儿啥才好。
淳于珟微笑颔首,“我很好,你呢?”
沈若兰抿嘴一笑,摊开手,“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很好,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顽皮!”他笑骂了一句,随即握住她的手,说,“外头冷,进去说吧!”
于是,一行人款款的进府而去。
王府的大门关上了,门口就剩下几个守门的侍卫,沈大娘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她颤巍巍的指着王府的大门,对沈若梅道,“梅儿,你看见了吧?这是你二叔和你二婶儿吧……兰丫好像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哇!”
沈若梅像没有听到沈大娘的话似的,目光留恋的望着那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无比幽怨着。
本来,是该她挽着那个男人的手进这扇大门的,本来,原是该她嫁到王府做王妃的,可是,都怪死兰丫,是她把自己的凤命命格抢走了,都是她害了自己……
“哎呀,你这孩子,想啥呢?娘跟你说话呢!”
沈大娘见沈若梅痴痴的望着那扇大门,像丢了魂似的,便伸手推了她一把。
沈若梅被推醒,她一把拉住沈大娘的胳膊说,“娘,你不是说兰丫之前要嫁人,后来她男人被土匪杀了,她成了望门寡吗?怎么这么快又跟王爷勾搭上了?”
沈大娘道,“是啊,我也纳闷呢,她咋还又回来了呢,还又跟王爷在一起了,你说这王爷要是稀罕她,又怎么会放她回屯子去嫁人?若要不稀罕她,又怎么能把你二叔他们一家子都接到王府来住?还管你二叔二婶儿叫岳父岳母?我也想不明白啊,脑子都整懵了……”
“这有啥好懵的,一定是沈兰丫这个死不要脸的瞒着王爷要嫁人,后来她男人死了,她又跑回来勾搭王爷了,王爷肯定不知道她要嫁人的事呢,不行,我得告诉王爷去!”一时间,沈若梅立刻化身为正义斗士,气咻咻的就要进王府去找王爷告状去。
沈大娘慌忙一把拉住他她,气得给了她一下子。“你个糊涂东西,人家瞒不瞒骗不骗的关你啥事?哪儿显着你了?你欠欠的告啥状?这王府是啥地方?是咱们这些老百姓能随便进的地方吗?万一没进去大门,再让人家把咱们当贼给拿了,一顿板子送官府去,咱们不就哭都找不着地方了吗?”
沈若梅跺脚道,“你才糊涂呢,你不知道有株连九族这一说吗?沈兰丫她欺骗王爷,将来事情败露的那一天,可不光她一个人获罪,二叔一家子和咱们这些本家都得跟着遭殃呢,要是现在告发她,兴许还能把咱们摘出去,不然真到事情败露的那一天,你才哭都找不着地方呢。”
沈大娘被她给吓唬住了,“这,这,真能株连九族吗?”
“当然能,王爷可是皇上的儿子,二叔他们一家子骗了皇上的儿子,还能有他们好吗?等着吧,早晚得砍他们脑袋要他们的命。”其实沈若梅也不知道会不会株连九族,但是她故意这么说来吓唬娘,好让娘跟她一起告发去。
“可是,咱们去告发好像有点儿不妥,万一因为咱们告发,把你二叔一家子都害了,娘这心里头,过意不去呀……”
沈大娘虽然爱占小便宜,也护短,但是她的内心并不恶毒,听到闺女说二房很可能因为欺君之罪掉脑袋,她的心里边儿就十分不忍,也不想去告发了。
“都啥时候了,你还顾着他们?难不成你想让咱们一家子被他们连累,也跟着掉脑袋吗?”
沈若梅已经被嫉妒烧红了眼睛,蒙蔽了心智,现在一门心思的想看湛王跟沈若兰翻脸,最好是当着他的面把沈若兰那个小贱蹄子打死她才乐呢!
“可是……”沈大娘犹豫不前。
“别可是了,走吧……”沈若梅打断了沈大娘的话,拉着她的胳膊就往王府门口拽。
沈大娘真心不想让二房掉脑袋,虽然她也担心自己这一家子被株连,但即便是这样,她也不想去告发他们。
“哎呀梅儿,这么大的事儿,还是回去跟你爹和你哥他们商量商量吧,要是咱们擅自做主,回头让你爹的埋怨可就糟了!”沈大娘一边往回拽自己的手,一边试图用老头子压住自己的闺女。
“不行,这次的事儿关系到咱们一家子的生死,我可不能因为怕爹误事!”沈若梅已经被忌火烧的要疯了,哪还管爹生不生气,会不会埋怨她?仗着自己年轻力气大,竟把沈大娘拖到了王府的门口。
“干什么的?”守门的侍卫见她们两个拖拖拉拉的过来了,没好气的吆喝了一声。
沈若梅指着闭上的大门,说,“我们是刚才进去那几个人的亲戚,我们要见王爷。”
侍卫喝道,“即是亲戚,刚才他们都在时,你们为什么不出来相认?这会的人都进去了,你们才鬼鬼祟祟的出来,可见是心虚,说不定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是的,这位小哥,你听我说……”沈若梅试图解释,然而守门的侍卫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说什么说?”他指着沈若梅的脸,“你看看你,蒙着个面纱出现在这里,一看就有问题,说,你到底是谁?来王府有何目的?”
沈若梅一听侍卫提到自己的面纱,立刻想起自己的脸已经被毁了,刚次啊光顾着羡慕嫉妒恨去了,都把这事儿给忘了!
她捂住自己的脸颊,心里一阵失落,要是现在王爷的话,肯定得以真面目示人,那样的话,王爷就看到她的丑样子了。
她不想他见到自己丑陋的样子,怕毁了她在王爷心中的印象。
这段时间,她正在积极努力的治脸呢,还是忍忍,先让死兰丫得意一阵子,等她治好了脸,再来收拾她吧。
沈大娘一看侍卫发怒,怕沈若梅吃亏,急忙说,“这位小哥,我们真是兰丫的亲戚,哦,就是沈姑娘,她不是要嫁给你们王爷了吗?我是她大娘,亲大娘,我们家老头子跟他爹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这个是她堂姐,亲堂姐,我们刚才看见他们一时间没敢认,现在才想过来确认一下。”
侍卫冷眼看着她们母女,冷声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明你是他们的亲戚?这王爷不是谁都能见的,王府里的贵客也不是谁都可以乱认亲的。”
“好好,我们不认了,看到他们能攀上王爷,我们也替他们开心,我们这就走,不打扰他们了……”沈大娘点头哈腰的赔着小心,拉着沈若梅走开了。
沈若梅因为不想被湛王王看到自己现在这副丑样子,所以也没再坚持,就顺从的跟娘离开了。
回到家,沈德宝正在院子里劈柴火呢,看到她们母女回来了,忍不住埋怨说,“不是说去看脸了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晚饭还没做呢,这一天天的也没个正事儿。”
刚才儿媳妇都在屋里抱怨了,加七杂八的说了不少咬眼皮子的话,沈德宝气不过,就出来劈柴火了,这样既能给家里干点活,也好叫儿媳妇少甩点脸子,又能躲开儿媳妇的抱怨,少生些闲气。
沈大娘没听沈大爷的抱怨,神色怪异的说,“老头子,刚才我带梅儿去看脸,从医馆出来时遇到老二一家了,你知道他们来干啥来了吗?”
说到这里,沈大娘顿了一下,她倒不是卖关子,这会子她已经没有心情卖关子了,完全被梅儿说的那些话给吓唬住了。
“老二来吉州了?”
沈德宝诧异的放心斧头,“那他们住哪儿了?你都看着了咋不领回家吃顿饭呢。”
话说完,沈德宝又想起来了,这个家不是他的家,是人家儿子媳妇的家了,他说了不算,要是老婆子真把老二一家子领回来吃饭,儿媳妇说不定怎么做呢。
还好没领回来,不然今天又得生一顿好气!
“还领啥呀?人家现在哪能稀罕的上咱们家吃咱们这顿搜吧饭啊?”沈大娘酸溜溜的说,“人家现在都住到王府去了,王爷还亲口叫他们岳父岳母呢,咋可能上咱们家来吃咱们的饭呢?”
“啥?住王府去了?”
沈大爷一脸懵逼,“你没看错吧?兰丫不是要嫁别人了吗?怎么会又跟湛王凑到一起呢?”
“就他们家那几口人儿,烧成灰儿我都认识,还能看错了他们?”沈大娘很肯定的说道,末了又小声嘀咕说,“你那个侄女还真有本事,都望门寡还能把王爷迷的晕头转向的,今儿湛王可是亲自到大门外迎接他们,还管老二他们两口子叫‘岳父岳母’哩,啧啧,这丫头,还真有几分本事,从前还真是小看她了……”
沈若梅一听娘这话,顿时觉得扎心了。
兰丫能把堂堂的王爷迷得五迷三道的,还把他们一家子都接到王府里。
可她呢,连小丁公子那样的货色都不肯娶她做正妻,更没把她的爹和娘放在眼里,李大官人更是如此,从娶她到休她,爹和娘连他的面儿都没见过哩。
一样的姐妹,都是打靠山屯儿出来的,她的起点和出身都比兰丫高出不知多少倍,可是死兰丫竟能牢牢的抓住王爷的心,而她连小丁公子和李大官人那样的人都收服不了。
难道……她真的不如那个死兰丫?
不,绝不是这样,是小丁公子和李大官人有眼无珠,不知道她的好处。是她遇人不淑,不像死兰丫这样好运气!
她绝不承认兰丫比自己强,即便是兰丫能赚钱,能抓住王爷的心,她也不承认兰丫比自己好,她只是比自己命好,遇到了重情重义的王爷而已!
不像她,时运不济,遇到的一个两个三个都是渣男,要不是死兰丫把自己的凤命格夺了去,她何至于沦落至此?
沈大爷见沈大娘言之凿凿的,也相信了,道,“兰丫是个好孩子,也难怪王爷能看上她,只是,咱们家的孩子毕竟是乡下丫头,怕承受不住这么大的福气。”
“那有啥承受不住的呀?”
李巧莲坐在屋子里在炕上哄孩子,一边哄一边支楞着耳朵听着外面的话呢,听到婆婆说沈若兰竟然住到王府去了,王爷还叫二叔二婶岳父岳母了,顿时喜上眉梢,还没等见到沈若兰的面儿,就开始巴结起来了。
“你们忘了,从前有个和尚说咱们家有个闺女是凤命,这不正好应上了吗。”
沈若梅一听,立刻冷尖利的对着窗子道,“什么凤命,鸡命还差不多,她都当了望门寡了,还敢跑去勾搭王爷,等王爷知道了,有她好看的!”
沈大爷却说,“你咋知道王爷不知道呢?王爷是什么样的人啊?啥事儿能瞒过他的眼睛?别说靠山屯儿在他的封地之内,就是在他的封地之外,这么大的事儿王爷也不可能不知道。”
“就是,我敢说王爷肯定知道这事儿,只是不在意而已。”李巧莲在窗户里面接道。
沈若梅咬牙说,“不可能,别说是王爷那样的人,就是乡下的泥腿子,家里有几个钱的,也不愿意娶个望门寡,嫌晦气,王爷那样的人更不可能要了,一定是她欺骗王爷,瞒山过海的!”
“欺不欺骗,瞒不瞒山过海的,跟你都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你别摇哪瞎嚷嚷去,要是害了你二叔一家子,当心我不饶你。”
沈德宝看沈若梅一副狠叨叨的样子,就知道她又犯了眼红的老毛病了,怕她因忌生恨,做出什伤天害理的事,急忙提前敲打。
沈若梅尖声说,“谁说跟我没关系?要是他欺骗王爷的事儿被王爷知道了,王爷怪罪下来要诛她九族的话,咱们一家子岂不是会因为她白白送死?”
“啥诛九族不诛九族的,不懂别瞎说,滚屋里呆着去。”
和沈大娘比起来,沈大爷还算是有点儿见识,没被沈若梅给吓唬住,晓得王爷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诛人的九族,且王爷也没有诛人九族的权力。
沈若梅被沈大爷骂了,气的一跺脚,扭身进屋去了。
进屋后,李巧莲正坐在炕上逗孩子呢,看到她气冲冲的进来,便带笑不笑的说。
“这下可妥了,兰儿要当王妃娘娘了,咱们这些穷亲戚也能跟着混个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