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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人结识的第二天,便有个金发碧眼,长得像洋娃娃的小女孩来看自己的妈妈,也就是谢穆青的女儿。
女孩叫Sherley,翻译过来就是“雪莉”,看到人家的女儿守着母亲,钱多多不免想到自己的儿子钱宸逸,多有感触。
钱多多的目光有些强烈,雪莉感到不适应,谢穆青见女儿好奇的看着钱多多,于是向她解释。”这个是我的新朋友,你可以叫她阿姨……”
雪莉应下,冲钱多多叫了声:“阿姨!”
清清楚楚的中文字!
“雪莉是吗?很高兴认识你。”
钱多多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心里也有些熟悉感,跟谢穆青的聊天中自然少不了对雪莉的夸赞,”没想到这么小的孩子都能将中文讲得这么好。”
“她以前也有跟我回国,不过是能流畅的说一些简单的词句。”她本来是中国人,也有带着雪莉到中国,学习中文是一定的。
雪莉似乎天天都会来医院好几次,钱多多也很喜欢逗她玩,虽然雪莉不怎么搭理她,但经常看着雪莉就走神,对此,谢穆青有些不解。
“多多,这几日总是见你看着雪莉,却似乎不是在看她,像是透过她看另外的人。”
对于谢穆青的问题,钱多多没有丝毫隐瞒的回答:“看到雪莉就想到了我的两个孩子,他们也跟雪莉一般大。”
她只是将对钱宸逸和囡囡的思念寄托在了这个小女孩身上。
听了这话谢穆青倒是有些惊讶,这几日总见那个长得帅气英俊的男人来看钱多多,她还总打趣两人感情好,只是钱多多并不承认,她也当她只是害羞。
“你都有孩子啦?”
“是啊,他叫钱宸逸,很可爱的……”一说到自己的儿子,钱多多的话匣就打开了,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亲切,浑身散发着母爱的光芒,这还是谢穆青认识钱多多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明媚快乐的钱多多。
“可是他为什么不来看你?”
谢穆青自动忽略了钱宸逸跟着母亲姓钱的事情,照钱多多的描述来看她应该是很爱自己的儿子并且跟儿子关系很好,这么多天她却没见到除了苏夜辰以为的人来看她。
说到这里,钱多多的目光瞬间暗了下来,她何尝不想见到儿子,还有……儿子的父亲,只是她不能见也不敢见。
看钱多多神色有变,谢穆青自知说了不好的话,自觉的闭上嘴不再多问,直到苏夜辰开门进来。
“多多,时间差不多了。”他的视线落在钱多多的身上,她却没有看他一眼,只将头偏向窗外,抬头望着天边,目光深远。
“好,你安排吧。”
苏夜辰感觉到她情绪不对,这两天表面看起来平复了些,但心里的苦涩,只增无减:“怎么了?”
“……没事。”
听着他们两人没头没尾的对话,谢穆青有些糊涂,只是她知道钱多多有事,还是因为她的话。
苏夜辰将钱多多暂时带回家里,只是她又一个人待在房间,只是按时吃饭,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一个站在门前神情落寞,一个抱膝蜷缩着的身子坐在门后,满目悲情。一扇门,将两个人隔绝各一方,明明你就在我的身边,我的心却离你那么远,为何你就是看不到我?
苏夜辰想起今天在医院跟钱多多主治医生的谈话,内心纠结万分。
“李医生,她最近情况怎样?”
“唉!”
“到底如何,你不防实话实说。”
“不太好,她的精神力似乎受到压制,应该是心里郁结难舒,这样下去她的病情只会恶化。”
是了,尽管表面上很配合治疗,心里也希望得到治疗,可是她总会忍不住情绪低落,去想念,从而害怕生死离别。
他到底该如何做,才是对她最好的帮助?
“多多,吃完饭我们出去散步好吗?”
苏夜辰在外面给人的感觉是冷清孤傲,可面前钱多多的时候不一样,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眉眼透着温柔。
甚至都没看他一眼,钱多多直言拒绝:“不想去。”
她知道苏夜辰对她更是情人般的呵护,可是她无法以同样的方式去回报他。
似乎是料到了钱多多会拒绝,苏夜辰并没有任何惊讶于尴尬,而是继续游说:“李医生说你整天待在房间里太闷了,对身体不好,难道你不想养好身体吗?”
钱多多哑言,没错她并不想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其实还是很期望自己能够幸运的活下去吧。
“好,出去。”
她是这样回答他的。
苏夜辰如愿以偿的带着她出门,外面的一切较钱多多而言是陌生的,于是规规矩矩的跟着他走。
傍晚的景色很美,街边人行道上挂着的彩灯渐渐亮起来,人群也渐渐多了,大多数是成群结队的一起。
有年轻的情侣甜蜜相依,有年迈的老人相互扶持,还有一家三代其乐融融。
他们的快乐会感染路人,看见这些幸福的画面就会笑,感性的钱多多也不例外,嘴角弯弯勾起,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脸上的表情多么快乐。
一直观察着她情绪的苏夜辰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也暗自高兴自己的这个办法可行,总算让她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一滴,两滴,晶莹的眼泪源源不断的从她的眼眶中滚落下来,滴落在黄水泥石板上,慢慢渗入。她伸手去接,泪水在白皙的手掌心成为泪痕,慢慢消失。
“多多,多多。”苏夜辰的呼唤带着浓浓的担忧。
她抬头望着他,一双大眼睛渐渐红了,”你说,你说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呢?是恨我入骨还是渐渐把我遗忘?是不是我以后再也不能见到他们了呢?你说我还可以活多久?我……我……”她的话里混杂着哭声和抽泣声,一句一句的问题无不是心里最担忧的事。
听她自顾自的说话,苏夜辰似笑非笑,慢慢的,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指着心口,”多多,很伤心吗?可是你知不知道,我这里的痛不比你少,你每痛一分,我要承受的比你更甚。”
他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是仇肃,他知道她最不舍的人是仇肃,他也知道她最害怕的就是离开仇肃和她的家人,只是这些都不包括他在内,偏偏她找了他帮忙,偏偏他还……甘之如饴。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钱多多慌了,她慌着跑开,她只是想暂时离开这里,逃离苏夜辰的质问,因为她无言以对。
“多多!”
身后的呼唤她听见了,可是并没有去理会,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什么也不想见。
到底是陌生的地方,钱多多跑了没多远就停下来了,她抱着头在街头哭泣,披肩的头发散落下来,路过人的都不愿意靠近。
苏夜辰还是追了上来,蹲下身抚摸着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多多,我们回家好吗?”
钱多多没有抗拒,呆呆的像个木头人。
这件事苏夜辰告诉了李医生,因为要随时注意钱多多的情绪,所以他对此没有任何隐瞒。
多次交谈,李医生也了解一些他们之间的关系,最后只告诉他:“这样下去,她的精神会崩溃的。”
是夜,天空中半颗星星也没看见,月儿早就躲进了云层中不肯出来。
黑夜中的人点燃了一支香烟,当烟头上的点点星火熄灭,他的眸光慢慢的变得黯沉,浅短的烟头滑落指尖掉在地上,他双手紧握成拳,手指关节不断的咯咯作响。
擦亮了手机屏幕,犹豫着拨打了令他最不喜的人的电话。
仇肃优雅的靠在座椅上,看着前方投影仪上的策划方案,搁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慢慢伸手将它拿起来,看着来电人的姓名,五指渐收,嘴角漾起一抹笑,手指朝左边红色的标记划过。
不过几秒,一条短信发了进来,仅有几个字,只一眼就能看全内容:不接,你会后悔!
回拨,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
机场人来人往,仇肃抱着钱宸逸下来时他刚刚醒,按照苏夜辰所给的地址,很快,便到了。
“叮咚——”
门铃声比他预想中的还要来的快,苏夜辰掐熄手里的烟火,直起身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进去吧,她在二楼最右边的房间。”
仇肃将钱宸逸放下来,直接迎上他的目光,真诚的说了句:“谢谢!”
男人之间的交谈,一切尽在不言中。
看着仇肃上楼的背影,苏夜辰低头喃喃:“你见到他,会很高兴吧。”
钱宸逸看着面前的叔叔神情失落,迈着自己的小步子渐渐走近,”夜辰叔叔,谢谢你哦!”
谢谢你让我和爸爸找到了妈妈,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和妈妈生活下去了。
小小的钱宸逸是这样想的。
就在几个小时前,仇肃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并直接将他带走,当然,不明白原因的钱宸逸是不会就这样抛下囡囡的。
不过仇肃告诉他:“我们现在去找你妈妈,只要找到了就会叫人把囡囡带过来的。”
权衡之下,钱宸逸也觉得爸爸一个人不方便带着两个孩子,而且在这么着急的情况下,囡囡也主动选择留下,还说要快快找到多多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