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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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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0章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赵琛立马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只见他长舒一口气, 勇敢地跟赵倬对视道:“爸, 我错了,小叔和小婶不让我上,要的是公平公正, 想的是咱不能占着人多欺负人, 可我作为大哥,要顾着弟妹们, 就该上前替换了他们下来, 而不是站在一旁袖手旁观。”

    苏梅展颜一笑, 拍了拍小家的肩:“反省的不错, 是这么个理,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你即便不下场,也能帮忙。作为旁观,我们往往能优先看到对方动作间的破绽, 这时你完全可以出言提醒你弟他们。哈哈……当然, 这种方式比较腹黑, 偷偷告诉你, ”苏梅悄悄道, “你小叔最为善长。”

    赵倬忍着笑,咳了声:“大过年的我也不揍你, 知趣点, 把来年的压岁钱都拿出来, 问问你弟你妹他们都想要什么。”

    赵琛心头一松:“是。”

    三人进屋,一家人正围着几个孩子上药呢, 秦淑梅让李姐上楼,拿了件她的厚棉袄给任白桃穿。

    苏梅进屋也挨个儿给孩子们拿了套衣服换上,招呼大家上桌吃饭。

    因为加了孙家四口,李姐准备的食物就有些不够。苏梅脱了大衣,挽起衣袖,一边让李姐给孩子们冲奶粉、麦乳精喝,一边调了面糊摊饼。

    摊好的薄饼,夹了调好的白菜心、萝卜丝一卷,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吃到中途,孙钢铁也来了。

    赵倬起身为他加了把椅子,李姐忙盛了碗碎米粥,拿了双筷子给他。

    喝了口粥,夹了筷子酸笋一吃,孙钢铁双眼眯了眯:“这笋腌的不错,够味!”

    秦淑梅笑道:“老三他们在南方军区,家属院在半山腰,小梅人勤快,春冬季亲自进山挖了,剥洗后腌制的,自家做的东西,吃着就是舒心。”

    孙钢铁看向苏梅。

    苏梅对他笑笑。

    “眼眸清正,勤劳持家,赵团长好福气。”孙钢铁赞道。

    “哈哈……”秦淑梅听得比赵恪、苏梅还开心,招呼道,“你再尝尝馍筐里的包子,材料全是小梅自己采摘自制的,馅也是她调的。”

    赵恪拿了一个给他,孙钢铁伸手要接……

    “等等!”小瑜儿拽住他爸的衣袖,对李姐叫道,“李奶奶,你快拿条湿毛巾给孙爷爷,他小便不洗手。”

    众人看孙钢铁的目光,顿时就不对了。

    孙钢铁被大家瞅得老脸一红:“小不点,胡说什么,孙爷爷来前刚洗了手脸。”

    “哦~”小瑜儿拖着长长的腔调,“原来我们打架时,你真的没有洗手啊。哎,季爷爷真可怜!”大家都是男生,懂得,晨起谁不去趟厕所啊。

    “哈哈……”

    孙钢铁想到季司令那副憋屈的模样,自己止不住也乐了。

    吃完饭,孙钢铁、孙大虎坐在客厅里跟赵家父子说话。

    任白桃告辞回家,三十要除尘,她急着回去打扫卫生,唤小卷毛,孩子都是越打越亲,这会儿跟小黑蛋他们是彻底混熟了,哪舍得走:“哎呀,我爸爸哥小狼他们都在呢,你担心什以?”

    任白桃心说:就是他们都在我才担心呢。

    一个个都是好战分子,谁知会不会一时兴起,又叫孩子捋袖子干起来。

    苏梅对她笑道:“钟同志邀了我们家的孩子参加晚上的大合唱,让长鹰、小狼跟着一起参加吧?”

    这个好!既让孩子们在一众将领面前露了脸,也能培养点艺术细胞,可比打打杀杀的强多了。任白桃立马点了点头。

    秦淑梅让李姐给她收拾了一篮吃食,都是苏梅从南方带过来的,有菜干、酸笋、腌鱼、蚝干、虾干等。顺便,季司令、吕部长家,秦淑梅也让李姐各送了一篮过去。

    任白桃回去就让警卫员送了一篮点心过来,都是她亲手做的,什么年糕、桃酥、花馍。

    季司令送来了两盆红菊;吕部长夫妻还在医院没有回来,他家大儿媳提着篮水果、营养品亲自来了一趟。

    赵琛让小马骑车载他回家,拿了乐器和往年的压岁钱过来,对一众弟妹招手道:“来来,我统计一下,你们新年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

    “我、我,”小瑜儿举手道,“我最想要小炮。”

    赵琛拿纸笔记下,“下一个。”

    “炮。”

    “炮。”

    ……

    轮到赵珺了,赵琛不由目带期待,这个总该不一样了吧。

    “炮。”赵珺笑道。

    赵琛收起纸笔,心里发愁了,他的压岁钱,不算外公、外婆等人从港城打过来的,也有七百多,这么多钱全部买炮,他爸怕不要打死他。

    “小婶婶,你有什么主意吗?”

    苏梅正在切肉,一会儿准备剁肉馅包饺子:“一人给他们买一挂小炮,剩下的买肉。”

    不算他们带来的腊肉什么的,几月攒下的肉票,加上公公、大哥、大嫂单位发的,加一起也才八·九斤肉,等会儿包三四百个饺子,晚上再做一个扣肉,一个四喜丸子,基本就没了。初二待客,除了腊肉、腌鱼都没什么能上桌的了。

    赵琛双眼一亮:“去哪买?”

    苏梅放下刀,走到门口,冲院里的小马招了招手。

    小马放下劈柴的斧头,“苏同志?”

    “小马,知道哪里有卖羊的吗?”

    “大雪天内蒙的羊进不来,涮锅那家就提前进了一批羊,养在郊外农家。时间长了,那村子的村长看他不少赚钱,这两年入冬前都会筹集一笔资金,跟着去内蒙一趟,买个几十只回来卖。昨天听陈警卫员说,还有十几只没卖掉,这个要贵些。村子里家家户户还养了些本地羊,价格上要便宜几分或是一毛。”

    “要一只内蒙羊。小琛,”苏梅道,“拿150块钱给你小马叔。”他们在南方跟张贺山买羊,一只也就110元钱,这边,150元想来也够了。

    “小婶,”赵琛数了150元钱给小马,“一只够吃吗?”

    “够了。”多了打眼。想了想,苏梅跟小马交待道,“你问问人家能不能帮忙处理好,加钱也行。完了冲洗干净,你拿麻袋一装,运回来。”

    小马点点头,回屋换了身灰扑扑的旧棉衣,头上戴了顶破皮帽,推着自行车走了。

    苏梅拍拍赵琛的肩,“留两块钱买鞭炮,其他的收起来。”

    “我爸说要全部给弟妹花掉。”

    苏梅捏着他的脸蛋一笑:“傻孩子,还有元宵节呢。”唔,到时可以再买一只羊吃,嘿嘿。

    赵琛会意地点点头,跟他小婶一起嘿嘿傻乐了两声,跑回房藏钱去了。

    苏梅看了眼手下的肉,割了一大半出来,等羊肉买回来了,可以包些羊肉饺子吃,猪肉还是留着做扣肉吧。

    剁好肉馅,和好面,留了李姐和喻兰擀皮包饺子,苏梅把一群小子的衣服泡在盆里,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小瑾、念营,你们几个带着乐器出来。”

    几人刚跟赵琛从供销社买了小挂的鞭炮回来,正兴奋地拆了,准备拿洋火先放几个呢,闻言,忙把鞭炮藏好,抱着乐器冲了出来。

    赵琛兄妹跟林念营一样,学的是手风琴,赵璋、孙长鹰和孙小狼则是什么也没学。

    孙长鹰是耐不住性子,孙小狼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爸安排的训练上,有点时间只想玩了。

    赵璋学乐器的愿望,直接被席楠剥夺了,她自己没学过,也就不觉得乐器有什么用,有这个功夫倒不如多背几遍课文,多做两页习题。

    苏梅拍了拍掌:“这次咱不按高低站了,念营跟你琛哥、珺姐站一起,念辉站在首位,小瑜儿你跟小璋哥、长鹰、小狼站一起。”

    几人按苏梅说的,迅速站好,苏梅又给他们调了下前后,“念营把你要拉、要唱的部分在歌谱上标注出来,带着你琛哥、珺姐练一会儿;小瑜儿,”苏梅笑眯眯地摸摸小儿子的头,“交给你一个大任务,把你要唱的部分,教给三位哥哥好不好?”

    小瑜儿精神一震,兴奋地吹了声哨子:“好!”

    “念营、小瑜儿,”苏梅抬腕看了看表,“给你们1小时时间,负责教会哥姐,小瑾、念辉你们俩辅助小瑜儿。”

    “是!”

    随之院里就闹热了,手风琴声、哨声、歌声,客厅里说话的几位相续站起来走到门边。然后,孙钢铁、孙大虎就发现,往日顽劣的小儿,竟也在小瑜儿奶声奶气的教导下,乖乖唱了起来。

    “小狼声音不错,”赵倬道,“挺有质感的。”

    孙大虎没学过音乐,不懂什么是质感,知道赵倬在夸儿子,听得那个心里美啊!

    赵恪瞟了他一眼:“真的准备让小狼走当兵这条路吗?”

    孙大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年后初八,童子军面向各军区征召,”赵恪淡淡道,“给小狼报名吧。考试有一场心里测试,小狼若是不能通过,日后,你也别逼他了,就让他按自己的意愿生活吧。”

    孙大虎喉咙一哽,默然了半晌,微微颔首。

    赵恪拍拍他的肩,笑道:“想要继承人,就再找一个呗,小狼的母亲去逝那么久了,有些事你也该放下了。”

    以前不敢找,是怕小狼在后娘手下受苦,现在……孙大虎的目光落在赵瑾、林念营、林念辉和赵瑜四兄弟身上,片刻,点点头:“你看人不错,我回去就找人帮忙介绍,看中了,我带过来,你帮我再过目一下。”

    赵恪一噎,朋友还能这么用的?!

    孙钢铁、孙大虎又看了会儿,告辞回家,规整东西去了。

    赵倬拿来红纸、毛笔,招呼赵恪道:“过来,写春联。”

    赵儒生练了这么多年,字还是不行,只捞得个裁纸的活儿。

    “小恪,”赵倬写了一副,停笔,看向小弟道,“你说童子军征召?”

    赵恪笔下不停:“想让小琛去?”

    “嗯,”赵倬道,“够格吗?”

    小弟带着儿子也训练几天了,赵倬想听听他的评价。

    赵恪朝外瞅了眼:“少了点冲劲和决断,可以走文职。”

    “小琛过完年也才13岁,”赵儒生不认同道,“你这定论下得太早了,男孩子18、20多岁,还没定性的多了,要不然怎么有个成语叫‘大气晚成’。”

    “18岁还没有立志的,再大些,能有所成就的只占少数,”赵倬道,“更多的是一事无成吧?”

    赵儒生:“孙钢铁不就是30岁才当兵……”

    “爸,你这例子它立不住脚,”赵倬道,“首先,现在的社会跟他那会儿不一样;其次,小琛所受的教育和世界观……”

    “停、停!”赵儒生算是看出来了,在孙子的教育上,哪个他也插不上手。丢下裁纸的小刀,他上楼道,“想怎么着,你们看着办吧。我看看你妈去。”

    赵恪冲他哥翘了翘大拇指,加快了书写的速度,“通过一系列的训练,小琛也不是不可以冲锋在战场的第一线。只是,他是下一辈的领头羊,我觉得他要做的是稳定在大后方。”

    赵倬一震,没想到在有了赵瑾等几个优秀的孩子后,小弟还把自家的赵琛看得这么重。

    赵恪写好一副放在一旁晾着,回头拍了拍大哥的肩,笑道:“领头羊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告诉小琛,便是各方面都是最优,他也极有可能随时被下面的弟弟顶掉。”

    赵倬与厨房出来的妻子对视一眼,齐齐看向门外,学习的有一段时间了,参加过校合唱团的赵琛,正配合着赵瑾,带着大伙儿整体过一遍呢,“放心吧,大哥永远就是大哥,我是、我家赵琛自然也是。”

    “嗯,”赵恪把笔递给喻兰,“大嫂过来写吧,我看看小梅的衣服洗得怎么样了。”

    “小梅剪纸剪得好,我留点红纸,”喻兰接过毛笔道,“等会儿让她剪些窗花。”

    赵恪“嗯”了声,抬腿出了门。

    苏梅已经洗涤好了,就差晾晒。恰好孩子们一个小时的训练时间也到了,苏梅把衣服交给赵恪,擦了擦手,折了根手指粗的木棍,当指挥棒。

    等孩子一曲终了,鼓了鼓掌,又说了哪里不足,然后,指挥棒一挥,“来,再过一遍,若没问题,”苏梅看着孩子们笑道,“你们就抱着乐器去小花园给晒暖的爷爷、奶奶,唱几遍,练练胆。”

    “妈妈,小瑜儿不用练胆,”小瑜儿拍拍胸脯,骄傲道,“我贼厉害了!”

    是!自家的四个孩子和赵琛兄妹完全没问题,随时都能上台,可赵璋和孙家叔侄就不行了,一唱歌声音就发颤,特没自信,“你不想听听大家的掌声和夸赞吗?”

    “想!”

    “那就对了。”苏梅一挥手里的棍棍,“来,一条大河……唱!”

    稚嫩的歌声伴着乐声在小院里回响,秦淑梅在二楼的阳台上看得可乐:“小梅就会教孩子。”

    赵儒生看着另一边晒衣服的小儿子,心里贼不是滋味:“小恪以前哪洗过衣服,做过家务啊!这次回来倒好,样样精通。”

    秦淑梅白了他一眼,抓了把瓜子在手里慢慢磕着,懒得理他。

    连着过了几遍,歌词、调子都没问题了,苏梅才放了孩子们出门,让他们去小花园再唱几遍。

    小黑蛋欢呼一声,不往院外冲,先跑进屋拿了把拆下来的小炮和一盒洋火。

    赵瑾几人看得心动,觑了眼苏梅的脸色,见她没有阻止,一个个地抱着乐器进屋,各拿了几个小炮装在兜里。

    “小琛、小璋,”苏梅叫住跑在后面的赵琛、赵璋,“你们俩一个是大哥,一个是二哥,要看好弟妹。点炮可以,但要注意安全,别直接拿着洋火点,看能不能找根长长的易燃的树枝。”

    赵琛点点头,赵璋则是意外地看了苏梅一眼,随之心中升起了一股被认同的喜悦,“小婶你放心吧,我会看好小瑜儿和小黑蛋的。”

    “嗯,去吧,”苏梅余光扫过买肉回来的小马,对两人道,“早点回来,小婶给你们熬羊汤喝。”

    “哎。”

    “苏同志,”小马停下车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给的钱我都花完了。”

    “没事,给的就是让你花的,”苏梅看车后,一边坠着个麻袋,另一边绑着个竹筐,筐里塞满了稻草,遂好奇道,“这里面是什么,鸡蛋吗?”

    “下面是豆腐、鸡蛋,上面是豆芽。”小马拨开稻草给她看,“村长家生的黄豆芽,他见我买的东西多,送了我一把,我看豆芽质量不错,就给他包圆了。”

    水灵灵、脆生生,确实漂亮。

    “小马,”苏梅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我发现你很有做生意的天分。日后就算不在部队待了,回家乡进了哪个厂子,别的你都不要干,就去采购部或是销售部,准能做出一番成绩。”

    “哈哈……我能行吗?”

    “可以的。”苏梅肯定地点点头,待他停好车子,解下麻袋,看了看,一整只羊,处理的十分干净,羊头内脏什么的,过一遍水就能下锅,“赵恪,快过来搭把手。”

    小马松开车把,过来帮忙道:“苏同志,我来吧,别让小恪哥沾手了。”

    赵恪先一步将袋子提了起来:“怎么处理?”

    “羊头、羊杂、羊骨煮上,”苏梅道,“羊肉割三斤剁馅,包饺子。”

    小花园里练好歌,放了炮,赵琛一看家家户户已经开始贴对联、门画了,忙带了弟妹们回来,孙家叔侄也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唔,好香啊!

    羊肉汤虽然还没熬好,香味已飘了满院。

    “小琛,”赵倬丢了个竹杆绑的扫帚给儿子,“走,跟我一起扫屋角房顶去。”

    其他几个也想帮忙,喻兰便拿了扫帚和抹布给他们。

    这边清理好,刚要贴对联、门画,李厂长带着司机来了,不但送了七辆没组的军卡,还送了一刀肉、两斤苹果、一只烤鸭、四只猪蹄。

    苏梅看着包装精美的七个纸箱:“一个你们卖多少钱?”

    “25元。”

    苏梅吸了口气:“有人买吗?”

    工人的工资一个月才多少,这个价位,他们也真敢要?

    “苏同志,”司机笑道,“这几天,我们加班加点地生产了五百多辆,今早全部脱销。”

    苏梅惊讶道:“光京市?”

    “不是,”李厂长道,“周边县市合作过的百货商场,还有供销社,我们都发了。早上还有两位华侨找到了厂里,交了一半订金,每样产品各订了1000个。苏同志,”李厂长激动道,“我们厂子要起来了,便是不走出口,它也要起来了。”

    苏梅道:“出口还是要走的。”

    “嗯嗯,”李厂长连连点头,“走,一定走,哈哈……谁嫌钱多啊。”

    苏梅思索了下,“外销,最好不要钱,要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