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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没想到云书、云棋两个婢女会如此固执,无论自己怎么解释,她俩就是不让自己去拜见云妃。秦天别无他法,只得从怀中掏出一条丝巾,递交到云书手里,好言说道:“既然二位姐姐不让我进去,在下也不为难你们。只是这丝帕,还请二位代为转交给将云妃娘娘。”
云书接过他递来的丝帕,见绢上绣着日落春山云霞图,绣工还算精细,又见那粉红丝帕上散着一些紫罗兰的芳香,哪里像一个大男子会带在身上的东西?分明是女子所用。又见他这会儿又说得如此诚恳,无奈下,只有勉为其难,先收下再说。
云书道:“东西也给了,你还不走么?”
秦天是极不愿意马上离开,但见云书催促得急,无奈之下,再看这紫云宫一眼,告辞道:“那有劳二位姐姐了。在下告辞了。”
云书和云棋对视一眼,确认秦天已经离开,这才往殿内走去。
云棋看了一眼云书手中的丝帕,问起:“云书,你打算怎么办。”
云书将那丝帕往袖中一藏,说道:“咱们能怎么办。你难道忘了四皇子交代过的话吗?”
“咦?”云棋搔搔头,一副记不清的样子。
云书道:“我看刚刚那个大夫,不像是什么好人。他让咱们把这丝帕交给公主,这也太奇怪了吧。四皇子交代过,在大宣朝的皇宫之中,可是危机四伏哪,走到哪里都得多留一颗心眼,若非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要随便和这里的陌生人说话。刚刚那个人,言辞有诸多破绽,你也不是听不出来,说不定是什么人派来要害我们公主的呢!”她说着,还不忘拉住云棋的手,悄悄提醒道:“云棋,我们都不想公主在这里有什么事吧?”
“嗯,”云棋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说得对,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说完,两人又如刚才出来一样,带着笑容,手牵手地往殿内走去。
紫云宫殿内,和殿外上空一样,也是青雾缭绕,犹如人间仙境一般。
仍旧是一身白衣白裙,水晶琉璃玉的头饰,那张冰冷的脸。雪国公主萧云正坐在一张玉桌前,望着手中的一把精致的匕首出神。
那把匕首呈弯月的形态,匕首上刻着一个“天”字,雕刻的风格不像出自大宣,也许这是她从家乡带来的吧。
云书和云棋两个婢女见云妃正望着一把匕首发呆,两人对视一眼。云书走过去,问道:“公主,你在看什么呢?这把匕首你都瞧了不下十次啦。”
云妃怕被两个女婢发现自己的心事似的,忙把目光从匕首上移开,将其收入袖下,站起身来,说道:“不过是一个旧物罢了。”
“哦?”云书看了看云棋,故意问道:“云棋,咱们公主想必在思念什么人吧,你说呢?”
云妃没想到云书这个丫头会这么大胆揭破自己的心事,脸上不禁微微一红,嗔怒道:“说什么呢,才没有。”
云妃脸上绽开的娇羞,让云书和云棋忍不住抿嘴偷笑。
云书性格最是活泼,好奇心也比云棋来得重一些。看见云妃被自己随便一说,就红了脸,猜到她肯定有事,又顺嘴提了一句:“公主,您在想谁呀,是不是在想皇上呀?”
提到“皇上”二字,云妃的笑容突然停住了,似乎记起了什么事,云书见她兀自愣了一会,以为自己猜中了,转念间又皱了皱眉,提道:“想来这个大宣的皇上,也有些时日不曾来看望公主了。也不知这个皇上,成日在忙些什么,听说大宣的皇帝最喜欢徘徊于后宫的嫔妃之中。公主来大宣的日子也不短了吧,他也只不过才来一次,倒像是没把公主放在心上一样。”
云妃淡淡地道:“他把不把我放在心上,与我有何相干。”
云书道:“公主,难道你就不奇怪吗?你就不想这个大宣的皇帝,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云妃道:“他在做什么,又与我有何相干。我可不会去讨好他。”
云书见提起大宣皇帝时,云妃表现出一脸的冷淡,甚至不解。在她看来,大宣皇帝其实还算好人,云妃为何总是不愿提起他。难道就因为他是大宣朝的皇帝吗?
不过,云书的这些话,对萧云来说,并非没有一点心动的念头,对呀,那个钟沉,他每天都在忙些什么?
她细细地想着,但很快,这种好奇的念头就被心中的另一股情绪给压倒了。
天哥哥,你可好?
不觉,夜幕临近了。
小晴打了盆热水回到暮云宫,到了内殿,本想给梅妃擦擦脸,见到床榻上空荡荡的一片,吓得当场便将手中的脸盆打翻在地,亮晶晶的水洒了一地。
“宁妃娘娘……”小晴心里叫了一声,“不好”,连忙奔出暮云宫去找高晋,她向高晋述说了宁妃的情况,高晋道:“晴儿姑娘别慌,咋家马上派人去寻找。”
高晋叫上了一些人手,去皇宫各处寻找梅妃。
因为先前有过钟沉失踪的例子,这一次大伙都抱着更加谨慎的心,将整个皇宫都绕了遍,除了暮云宫,无人问津。
原来宁暮两天前早就转醒过一次,随着这两日箭伤的愈合,她也渐渐恢复了力气,虽然身体不似昔日那般好使,好在武功底子在,终究是能够站得起来,靠着自己的力量,也下床走动了。
这一两日,她假装昏迷,看到小晴为自己的事急得不可开交,心中也是一片感叹,心想:晴儿这丫头对自己还算忠心。
可那天伤口裂开的夜里,她挣扎在生死边际的噩梦里,分明看见钟沉来过自己的身边,亲手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还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用身体向自己传递着温度,将自己从生死关头给拉了回来,自己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脸,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当时恍恍惚惚的她差点就相信那只是一场梦境。可是等到后来转醒,看到小晴正巧不在,她又感到口渴,想要起身去倒杯水,无意中从床脚边发现了一枚同心结,登时想起了往事,那些随着仇恨已经逝去的美好回忆,又浮现在眼前。
“同心结,结同心,钟沉,我把这同心结挂在这树上,钟沉,陆昭宁,以后这两个人的心就永远结在一起啦。”
小小的同心结,一下就将宁暮的心带回到钟沉的身边。
那瞬间,她感觉自己解开了藏在心中的疑虑,那一晚,钟沉确实来到过自己的身边。当然,这件事她不会透漏给任何人,因为她不是别人,她是宁暮。
念着旧情,有什么用呢?
已经死去的心,还能复活过来么?
宁暮暗暗地叹息一声,将那同心结偷偷收了起来。本想着小晴要是知道自己已经醒来,一定会很高兴,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心想宁妃对自己还有所忌惮,而钟沉的心,自己也不确定是真情还是假意?所以,她又把自己变回了那个被困在生死关头的宁暮,瞒着小晴,瞒着钟沉,瞒着皇宫里的所有人,倒想看看这些人,在自己倒下时,都在做些什么?
入宫之前,她就知道宫中每一个人都不简单,包括钟沉。他毕竟是皇帝,她始终相信那句话:一切不过帝王之术罢了。
假装昏迷的这几日,宁暮也没闲着,许淮生下狱一事,始终是她心中最记挂的事。自己已经把哥哥卷入到了这场未知的危机之中,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面临危险而见死不救,报仇事大,但和手足之情相比起来,哪个更轻,哪个更重,宁暮不可能分不清楚。毕竟,许淮生才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了。
这次从生死边缘走回来的宁暮,对于这偌大的皇宫中的人心倒是看透了一些。有一天中午,小晴和前几次一样,给自己端来了一碗药。宁暮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暗暗猜想,那药多半是太医院的人开的方子。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正巧小喜子突然来找小晴,小晴便将药汤搁在桌上,人离开暮云宫了一会。
在这一会的功夫里,宁暮迅速地起身,她始终相信,宫中的这些人,各个都是笑里藏刀,钟沉尚且如此,他掌管下的这些下人们,又能好到哪里去呢?思着想着,宁暮从身上掏出了一根银针,将银针探到药汤之中去试毒,想看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过了一会,银针突然变黑了,宁暮心中仅剩的一丝信任一下子烟消云散消了,她突然觉得,人心真的好可怕。
会是小晴这丫头吗?
细想之下,又觉得小晴不会害自己吧?她图什么呢?到底自己还是她的主子,她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也许背后另有隐情。难道是宁妃?
没有十足把握的宁暮,也不敢妄下判断,打草惊蛇从不是她想要的结果。是谁想要害自己,也许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宁暮心中捏定了主意,在始终的半个时辰里,她哪里都没去,倒是去了太医院悄悄地兜了一圈,毕竟药是开医院的人开的,药出了问题,若说和他们无关,根本没人会相信。但这一天,除了看到来往的几个太监宫女,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而自己的药素里都是小晴照看的,看来只有通过小晴,才可能追寻到真相下毒的人。
返回暮云宫的途中,她看到高晋带着一批人在宫中走动,像是在找什么人,宁暮心中一跳:该不会是晴儿那丫头发现我不见了,这才惊动了高晋吧?
宁暮哪里还容得自己多想一刻,见高晋带着人往紫云宫去搜人,无声无息地绕小道回到了暮云宫。
好在小晴还没回来,估摸着也是去找自己了。她连忙整理了一下面容,又静静地躺在了床榻之上,闭上了双眼,心里想着一些事。
小晴回来看到自己还在,她会相信自己是真的昏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