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嬛嬛。
念这2字时,一样的清浅呼吸,一样的饱含深情,一样带着一丝丝的沙哑迷乱。
真相,那么清晰的摆在她面前。
消毒水的味道,流浪汉的颓废,与谭少慕的过去完全吻合。在白昕嬛死活,在他成为闻风丧胆的慕黑狼之前,那一段时光的空白像是拼图少了一块。终于在今天完整了!
何幼霖眼眸猛地一滞,脸上情动红潮迅速消退,煞白如纸。她一直知道他心里隐约还残留着对那个人的喜欢,或是愧疚。却没想过,在他神志不清的时候,他内心真正渴望的人会是别人!
他既然那么爱那个嬛嬛,为什么不干脆娶了白昕媛?
毕竟,白昕媛才是那女人的亲妹妹啊!
而又是为什么?
他要在娶了她后,许她温柔,让她沉迷,再让她知道这个真相?
望着睡着在身边的男人,侧颜性感如斯。在一场运动后的酣畅淋漓下,居然也开始退烧了。他在她身边,睡得那么酣甜不设防。而她却早已眸内蓄满泪水。
这个男人,不仅毁了她对婚姻的期许,甚至早在七年前,他就毁了她的清白!
黎明的曙光清洒在雪色里,雪光映亮了山洞。
何幼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他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野雪区,把他的下落告诉了搜查队……
她跟丢了魂一样游走在大街上,直到被人撞到在地,无力地蹲伏在地默默坠泪。而此时,担心她一夜的萧一情与顾言熙正在往滑雪场赶的路上,碰巧撞见了她。
顾言熙看她哭得那么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还以为是慕少真雪崩遇难了,不由紧张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坏消息吗?”
何幼霖听见熟人的声音,却无心敷衍应对。她只想哭,好好的,痛痛快快的哭一场。哭瞎了眼最好,省的她整日里有眼无珠,爱错人!
萧一情心底有些疑虑,隐约觉得事情的发现和他们预料的可能不太一样。他俯下身,拉起坐在地上的何幼霖,轻轻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何幼霖秀气的眉目骤然一拧,甩开他的手,迁怒道,“都是你的错!好好的度蜜月,从你出现后就各种乱七八糟的都来了!”
如果不是这场意外,谭少慕的心思藏得那么深,她怎么会知道这样残酷的真相!
被她一吼,萧一情有些发蒙,看着空落的手,再与顾言熙对看,从彼此的眼中确认了一件事:何幼霖真不对劲了。
他凝着她,薄唇启合,试探道,“我知道你怪我邀请他滑野雪,闹得他下落不明。”
何幼霖闻言,抬起哭红的眼睛,看着他,眸色愈发冰冷,“你是冲着他来的,对不对?你究竟是知道了什么,用什么逼得他答应你的比赛?”
他喉结一滚,低低的嗓音溢出,“我和他之前从未谋面,若不是言熙的公司遇上麻烦,需要找合作伙伴资金入股,我甚至连他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找他比赛,只是出于滑雪爱好。就像是棋逢对手一样。
至于你说我逼他比赛,呵呵……你太瞧得起我萧某人了。我能有他什么把柄?我只是无意间在一家奶茶店的照片墙上看见他和一个女人的合影,问她是谁。结果,他就说不该多问的事情闭紧嘴巴。呵呵。他自己要不做贼心虚,完全可以大方承认。”
萧一情的话语就像冰棱刺入她的心脏,扎得她绞痛不已。她呼吸微微促,扬高了声音,“哪家奶茶店?”
萧一情面有犹豫,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虽然他和慕少比赛胜负未分,赌约也不用遵守,但……
看见他回避的态度,何幼霖想到了陆上将,想到了白昕媛,张泽川……他们一个个都似乎早就有所知晓,只是唯独在她面前装聋作哑。
她的眼眶蓦地一酸,强势的伪装瞬间瓦解,崩溃道,“我是他的妻子!妻子啊!难道,我没有权利知道真相吗?”
萧一情一声轻叹,“我带你去吧。”
他们去的奶茶店,就在大通公园。店面不大,是复式楼层,全木质的摆设,桌椅,渲染出亲近自然的文化韵味。
一楼设有卡座,但能容纳的客人不多,卖的是品牌,文化,不是奶茶。有老板娘坐在收银台,很是悠闲的样子。旁边睡了一只肥嘟嘟的大黄猫。阳光暖暖,奶茶飘香。
何幼霖拾阶而上,来到二楼的珍藏阁。这个阁楼有一个非常诗意好听的名字,叫“带不走的记忆”。
在这里没有一张桌,一张椅,四面白墙,什么装修都省了。满房垂挂了无数条七彩斑斓的水晶线,线头悬挂铜铃。清风阳光下,满楼都是阵阵铃响,闪闪发光的盛景。
据说,这里每一个铜铃都有日本高僧开过光。照片挂在这里,有惦念,有告别,也有祈福的意思。店家为客人保留的时间和客人付出的租金多少是成正比。
而萧一情所谓的照片,就是这些被夹子固定在线上,参差不齐的照片海洋里的一张。何幼霖在找谭少慕照片时,无意间也看见了萧一情和顾言熙的照片。
是他们前天参加雪祭活动时的合影,两个人从一座冰雪雕铸的宫殿大门走出,一个朝左,一个向右。他们故意摆出这样的姿势拍照,拿到这里存放,其中的意义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所以,萧一情会知道谭少慕过去的事情,真的又是巧合?
突然,谭少慕的五官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了。
照片里,两个人并肩而立在北海道的薰衣草花田里。女孩笑靥如花,如碧水春湖般的明眸像有魔力一样,深深吸引别人。而男人豁然挺立在她是身后侧,手虚虚抬起,似勾搂在她的肩膀处,但明显手和她的胳膊之间还空留了一些距离。从女孩爽朗豪气的表情看,完全看不出亲昵的感觉。似是对身后的男人行为毫不知情。
而男人的眼中充满了苦涩与甜蜜。那种表情,是何幼霖从来没有见过的。
在她面前,这个男人永远都是自信笃定,像发光的太阳,不容任何人的拒绝。
但在这个女孩面前,他却爱的卑微而自怜。想拥她入怀,却不敢轻触她的身体,只能隔空相拥,自我慰疗。
在这一瞬间,何幼霖的心像是冰淇淋,融化成水之前,还要被人用勺子不停的挖,挖得坑坑洼洼,血肉模糊。
她贝齿紧咬唇瓣,渗出血来,心痛的不能呼吸。完全不懂面前的女孩,除了一头长直发,与自己半分相似都没有,为何他要把自己错认成她?
一想到昨夜,她为他雪行千里,一夜寒风,他却吻着她,喊她嬛嬛,何幼霖就气得一把扯下这个照片。塑料夹子被弹蹦在木地板上。
她十指抓住照片上端,反向一拧,却半途收了手。撕了照片又如何?她人都死了那么多年,还依旧存在他心里。
撕照片,没有意义。
她苦笑,把照片挂了回去,发现白昕媛的脸被她拧的皱巴巴,便顺手整平了下。目光倏然一紧,死死地盯在她右颊上的那颗痣上!
这就才是她被强暴,被骗婚,成为替代品的真相?
仅仅因为一个痣,莫名其妙的和那个女人长在同一个地方?
突然,她想起谭少慕书房里有一本面相学的书,写书之人现在已经出家做了和尚。他笃信,一些重要的痣相,是人灵魂的所在。
原来,谭少慕也会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迷信愚蠢到这样的地步!
何幼霖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出了声音。
良久,她口吐浊气,用最后一丝力气开口说道,“顾小姐,我听说日本的整容技术不输给韩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此时,谭少慕已经被人送到了医院。因为没有亲友护送,警方通过滑雪场提供的客户登记信息,查到了他的身份,并联系了他的紧急联系人,程助理。
程助理在接到电话后,得知慕少平安,长长的松了口气,并联系已经身在北海道的白昕媛,拜托她去医院探望慕少。
当白昕媛赶到医院时,谭少慕的伤口已经缝合。因为麻药的关系,他的精神有些倦惫,陷入了浅浅的睡梦里。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么虚弱的样子。
虽然,她听说过,在她姐姐死后的很长一个时间段里,他都过着乞丐一样的日子,自我放逐,自我疯狂。但是,那一阶段,她的爸爸妈妈恨死了害死她姐姐的谭少慕,不要说她去探望他,就是提起“谭”字,都能叫他们横眉怒目。她被关在寄宿的学校里,备战高考。
等她考入大学,迎来了自由,再见他时,他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加吸引她。
他为了姐姐考医学,她就为了他。
她自认,她的爱不输给任何人,可偏偏,他还是娶了别人……
而那个人,却一点都不珍惜,不关心他!
慕哥哥都伤成这样了,那个人又在哪里?
“慕哥哥,你醒来,看看我?好不我?”白昕媛坐在他的床边,握着他冰冷的手,温热的嘴唇贴着他手上干燥的皮肤,“我就在你身边啊……”
黑暗中,谭少慕察觉到一双柔软的手,与他相握。
他想起了无数个夜晚,他都怕有一天何幼霖会不告而别,趁他睡着偷偷离开,所以,他总要抓着她的手,才能安心入睡。
他用力回握了下那双柔软无骨的手,呢喃道,“幼霖,幼霖……”
白昕媛闻言,当即抽回自己的手,眼中一抹狠历之色浮起,久久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