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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不大,唐宁踏进去时明显愣了下。
刚才进来的时候,她的注意力没在厨房的摆设上,但她敢肯定厨房的地面流理台应该还是正常的,但现在……
小小的厨房好似经过了一场惨不忍睹的大战,四处一片狼藉。
唐宁踩着地上的水渍,来到流理台前,捏起碟子中长短不一的西芹和切的梗大头小的西兰花,她微白的嘴角使劲的抽了抽。
她虽一直瞧不上顾云琛这个人,但不得不承认他极其聪明,无论做什么事情,他上手极快,漫不经心做出来的都会比别人细致几分。
就好比当年的手工制陶,为了赢得陶展的门票,她是卯足了劲跟着跟母亲帮她请的陶艺老师苦学了半个月,结果她自信满满的做出花瓶还不敌,他随便在陶艺室弄了一下午做出来的一半精致漂亮。
记得当时他身穿白衬衫,浅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拎着花瓶出现的时候,她低头瞅了瞅被她放在精致盒子中的瓶子,备受打击。
她本想随手丢掉,又觉得那样太过输不起,她混在同学中把作品交了上去,她没关心最后的结果,而是独自去买了展票。
开陶展会的是位知名大家,票早已兜售一空。她垂头丧气的回来,却在她房间的梳妆台上发现一张展票。
原本以为以顾云琛的身姿长相来厨房走一遭,应该是视觉和味蕾的享受,她做梦都想不到是一场灾难。
暗骂声克星,唐宁挽起长出一截的衣袖,先蒸上米,把厨房简单拾掇番,把顾云琛的劳动成果凑合的炒了炒,盛出装盘。
“好香。”不知何时来到唐宁身边的乐晨,扯了扯她的衣角,“乐晨已经好久没有吃过妈妈做的饭了,好想念。”
“这次不保证一定好吃。”
小家伙挑食,顾云琛这里一看就是常年不开火的,大都是一些现买的作料,很多都不是她惯用的牌子,担心乐晨吃不惯,她干脆只放了油盐酱醋这些基本的调料。
“只要是妈妈做的都好吃。”
小家伙高兴的眉眼弯弯,勤快的端起盘子,迈着小短腿出了厨房。
唐宁望着小家伙的背影几次想开口叫住他,告诉他,不要叫她妈妈。但若乐晨真的改口给她叫姨,她的心头恐怕会出现几个血窟窿吧。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遇事就想办法解决,不逃避的人,但在乐晨这件事上,唐宁终是狠不下心对乐晨,对自己,她懦弱的做了一回自己最讨厌的鸵鸟。
剩下的菜相继出锅,顾云琛难得勤快一回,从碗橱拿出碗筷,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妈妈过来吃饭。”
小家伙拉住摆好碟子欲起身的唐宁。
“乐晨乖,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那么长时间找不到她,白卓应该快急疯了吧,唐宁笑着摸了摸乐晨的头。
“那你还回来吗?”
闻言,小家伙小脸一垮,忽闪的眼里希冀,抓着唐宁的小手不禁紧了紧。
“乐晨以前不是很喜欢爸爸吗?他以后会多陪你的。”
乐晨是他与心爱女人的孩子,顾云琛此时一定会悔不当初,他应该会加倍补偿乐晨的。
唐宁没回答乐晨,硬下心拿开乐晨的小手,在转身之际,腰被顾云琛的铁臂环住,“白卓有一单生意要谈,现在应该在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你回去也见不到他。”
“松手!”
今天顾云琛不顾她的意愿强迫了她,唐宁心底对顾云琛又多了几分恨意,厌恶跟他的身体触碰。
她低头看着环在她腰上的胳膊,她身子僵硬的不行。欲挣扎又怕吓到乐晨,唐宁只能忍着愤怒,低声轻斥。
“消耗了一下午的体力,也该饿了。把饭菜吃了,待会我送你回去。”
顾云琛似笑非笑的看着唐宁,某些不和谐的画面突然在脑中徘徊,唐宁面色骤然一红,狠狠瞪了顾云琛一眼,冷着脸,强硬的去掰他轻轻地在她小腹上轻柔的手掌。
“1.28连环凶杀案还没告破,三天前又一个单身女性在深夜被害,地点这栋公寓三百米处的一个巷子中。”
1.28案件唐宁是听说过的,因为接连有单身的年轻女性被害,凶手作案手法娴熟,一直未曾留下有用的证据,警方一直处于被动位置。搞得陶城人心惶惶,很多企业为了员工的人身安全着想,人性化的调整了下班时间。
脑海中浮现电脑电视上关于案件受害者鲜血淋漓,惨不忍睹的模样,唐宁的心里一阵阵发冷,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
从唐宁的表情变化中,顾云琛知道她已经被他唬住,独自离开的决心已经动摇,他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默默向口中,扒着白饭的乐晨碗中,“刚才你做饭的时候,我给向颜打电话,让她转告白卓,你在她那。”
“你倒是想的周到!”
唐宁霍霍磨了磨牙,昨晚她还跟向颜通过电话,告诉她,她想跟白卓试着重新开始。
不知道这一通电话过后,向颜会怎样想她。
“谢谢你的认可,以后我会再接再厉。”
这脸皮厚的,就没听出来她说的是反话吗?!
唐宁白了顾云琛一眼,顾云琛薄唇微微一勾,胳膊稍一用力,将唐宁拉到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把碗筷向他的面前推了推,帮她盛了碗紫菜蛋花汤。
顾云琛过度的殷勤让唐宁浑身不舒服,想讥讽他两句,碍于乐晨在旁边,她朝着乐晨的身旁挪了挪。
唐宁确实是饿了,饶是胃口不佳,她也把满满的一碗米饭吃的干干净净。
一向放下碗筷就离开餐桌的顾云琛这次竟然一直坐在餐桌旁,耐心的等着唐宁和乐晨吃完,主动承担起了收拾餐桌的活。
唐宁略微有些讶异,暗忖,林夕真是奴夫有术,短短时日,就把顾云琛从一个秉持着君子远包厨的思想的大少爷,调教成了这般。
已夜里十点多钟,乐晨白天受到惊吓,吃饱喝足以后,窝在唐宁的怀中,时间不长便熟睡过去。
不见到乐晨她能强逼着自己狠下心,但一见到乐晨,她所有的决心就瞬间成了浮云。
唐宁暗骂自己没出息,就权当是自己是为了离间林夕和乐晨的母子关系,才会心软的吧。
连说了几遍,她是放长线钓大鱼,纠结的内心才算好了些。
听到脚步声,唐宁把乐晨放到沙发上,拿过叠放在旁边的薄毯盖在他的身上,把桌子朝着沙发的旁边推了推,确定乐晨不会掉下来,对着眼神晦暗不明的顾云琛说道:“走吧。”
“嗯。”
顾云琛拿钥匙时,捂住胃部,痛苦的闷哼声。
他声音很小,公寓静,唐宁听的真切,淡淡扫了眼他手捂住的地方,没有理睬。
顾云琛紧抿着唇,缓缓起身,没出两步,高大的身形晃了晃,在快要摔倒时,扶住了沙发脊,才艰难的稳住身子。
“胃疼?”
“没事,你帮我倒杯水,一会就好。”
顾云琛面色苍白,额上冷汗淋漓,濡湿的碎发贴在额前,比他平常一丝不苟的模样年轻了好几岁,一副痛苦脆弱无害的模样。
确定他不是装的,唐宁帮他倒了杯水,“家里有胃药吗?”
“没有,你等我缓一缓,再送你回去。”
一个有胃病的人,家里怎么可能不备胃药,唐宁不相信,深深看了顾云琛一眼,在房间中翻找着。
从电视柜中找到医药箱,医药箱中只有几种常备的感冒药,唐宁丢掉箱子翻遍了卧室和书房,皆一无所获。
唐宁有些生气的合上橱柜,手指木质的柜子上轻敲了几下,考虑是强拿了顾云琛的车钥匙,开车去向颜那,任由顾云琛自生自灭,还是同情心泛滥一把,把顾云琛送去医院。
突然唐宁面色一僵,手上的动作滞住。
掉下护城河那天和车上,顾云琛都没做措施,她不会悲催的怀孕吧。
顾云琛是要跟林夕结婚的,他只把她当成玩物,她是万不能怀上顾云琛的孩子的。
她匆匆跑出卧室,询问顾云琛附近哪里有药店。
“你自己一人出去不安全,我这是老毛病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她还是关心他的,顾云琛心里不由有几分激动,握住唐宁的冰冷到指尖的手,黑眸中漫上柔情。
“我不是给你买药的,我是给我自己……”
“你哪里不舒服?”
顾云琛面色一紧,拉进唐宁与她的距离,认真观察下唐宁的脸色,见她面色白皙如故,欲解开她身上的衣服,查看她是否伤到。
“以我现在跟你的关系,总不能为你生孩子。”
她……她是要去买避孕药?!
明白她的意思,顾云琛有一瞬想把她扛到卧室,狠狠惩罚一番,他喉头动了动,看了唐宁数秒,“怀了就生下来,有什么不好?”
“顾云琛你说的是人话吗?”
闻言,唐宁抬手甩了顾云琛一巴掌。
顾云琛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她一巴掌。
他右侧嘴角被白卓砸了一拳,没有处理,唐宁一巴掌过去,血丝再次顺着他的嘴角留下。
顾云琛用拇指轻轻抹了下,猩红的血丝映红了他的眼睛。
唐宁以为他会暴怒,攥紧被震麻的手,在顾云深起身时戒备的向后退了步。
“照顾好乐晨,我去给你买。”
顾云琛语气无异,却不容置喙,等唐宁回神时,他已消失在公寓。
吃下药后,顾云琛把乐晨抱进卧室,把她也拎了进去,自己则抱了床被子去睡沙发。
市区一处欧式住宅中。
林夕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任由林玉山怎样叫她,她都不理睬。
“夕夕,你都生了一路的气了,当真是要跟我置气到底?”
“爸你怎么能跟阿琛那样说,如果他真的不要我怎么办?”
“不会的,爸心里有数。你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顾家。”
“那你一定要说话算话,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你这丫头!”
林玉山宠溺的轻刮下林夕的鼻子,瞥见穿着丝薄睡衣站在两人身旁的邓莎,眼神微微一黯。
给了林夕一张卡,打发司机带她出去买点东西,散散心。
坐进车中的林夕望着迫不及待上楼的两个人,心里咒骂声,一对狗男女。
她不禁想起跟顾云琛几次都没滚成的床单,心里像堵了块大石。
林夕让司机把她送到世茂广场,打发他离开。她进去换了身衣服,简单装扮一番,进了陶城最大的娱乐场所--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