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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战,已经将百里九置于刀锋剑刃之上,生杀的权利都在镇远侯手中,一步踏错,将满盘皆输。诺雅如履薄冰,浑身竟然汗湿,被秋风一吹,透心生寒。
她需要忍,就像她以前埋伏个三天三夜,就为了将手中长剑刺入对方的胸膛一样。如今,她势单力薄,作为一个曾经的杀手,可以杀伐果断,生死无畏。但是作为一个将领,尤其是被对方拿捏了七寸之处的将领,就必须忍,打落牙齿也要和血吞。
她不懂带兵布阵,更不懂守城克敌之法,她对于战场唯一的认知,就是自己为了对付百里九身边的莺莺燕燕,曾经潜心研究过的《鬼谷子三十六计》等林林总总,不下十几本兵书谋略,不过只是纸上谈兵,根本就不能与镇远侯的数万雄师对抗,虚张声势也只是利用他对未知的忌惮,尽量拖延时间,等待老将军的援军到来。
她在赌,人的年纪越大,经历的事情多了,必然就越发谨慎。镇远侯在不清楚城中具体情况的时候,应该是不会轻举妄动。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两万大军没有随军而至,他有底牌,就不会过于急迫。
果然,诺雅态度的决绝令镇远侯一时之间也难以捉摸,愈加看不清城内虚实,不敢冒然进攻,唯恐诺雅诡计多端,再将他包了饺子。他不甘心地下令撤兵三里,一面开始自湖广调兵遣将,正式准备强攻,一面派出细作,探听城内情况。
冰魄与元宝候在城墙下,诺雅心乱如麻,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话也不敢说,径直从两人身边擦肩而过。
冰魄忍不住,上前两步:“夫人,你果真打算不管我家主子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身后的元宝一脚踢了上去,压低声音骂道:“冰魄,你是不是真傻啊?”
冰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愤愤地辩解:“她分明就是不顾咱们主子的生死嘛!”
元宝两步上前,捂了冰魄的嘴:“闭嘴!”
诺雅还没有走远,这话顺风飘进她的耳朵里,她身形一顿,苦笑一声,也不辩解,低头默然地走了。
冰魄挣脱开元宝的手,捂着肩头伤口,仍旧不服气:“是她自己亲口说的。”
元宝拽着他,一指诺雅适才走过的台阶:“你自己看!”
冰魄疑惑地望过去,只见诺雅适才走过的地方,触目惊心一串脚印,深深地嵌入了石阶里,不禁哑然。
“你以为就你着急主子?你跟主子感情再好,比得过夫人?”
冰魄不说话,一时半会还缓不过劲儿。
“我问你,若是换做是你,你会开城门投降不?”
冰魄斩钉截铁地摇头:“断然不能。”
“那不就得了!夫人自己甘愿承担攀龙附凤,水性杨花的骂名,冷下心肠,就是为了不让镇远侯难为咱家主子,再以他的性命相要挟。你还往她心口捅刀子!”
冰魄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咋这笨呢!”
元宝白了他一眼,嘴下毫不留情:“先天不足 后天失调。”
冰魄抓抓头发:“主要是夫人拿着那圣旨,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那二皇子又一向居心不良,我想,难保不是故意让咱主子以身涉险,跑到这湖广来送死。否则,咱们怎么都不知道秘旨这回事?”
“也是,”元宝点点头:“既然朝廷在这里埋伏了两万兵马,夫人为何还按兵不动?趁着镇远侯大军未至,我们冲出城去,灭了他,救出主子,岂不更好?”
冰魄看看城下兵马,疑惑道:“可是这也不像是两万大军啊?夫人又是从哪里调来的兵将?”
“今日夫人率兵从郡守的人刀剑下救下我,我也纳闷,她怎么能调遣来兵马?而且那些将领都对她毕恭毕敬的。可是当时情势危急,我们一路急行,哪里顾得上问她?”
“不行,我要去跟夫人道个歉,再问个清楚。”
冰魄懊恼地转身就走,元宝追上去:“我跟你一起。”
两人寻到诺雅,诺雅正抱膝坐在地上,背靠城墙,闭着眼睛,满脸精神松懈后的疲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冰魄不好意思地凑到近前,赧然道:“夫人,适才冰魄胡说八道,委实该掌嘴,您别放在心上。”
元宝也在一旁帮腔:“我帮您打了他一顿出气了,您别闷着,小少爷万一受影响,将来脾气暴躁,可不好伺候。”
诺雅睁开眼,望着远方,疲惫道:“我如今哪里有功夫生气?我正在想,怎样赶在老将军到来之前,救出你们主子。”
元宝顿时精神起来:“您有办法了?”
诺雅苦笑着摇摇头:“万人大营里,让我杀人还可以,若是救人,谈何容易?”
元宝见诺雅有些颓然,劝慰道:“我们有两万精兵,大不了开了城门,一哄而上,救出九爷,杀了他镇远侯,简单粗暴,有什么好担忧的。”
诺雅疲惫地揉揉眉心,从怀里掏出适才那道圣旨,丢给元宝二人:“哪里有什么两万精兵?你们自己看吧。”
元宝狐疑地将圣旨捡起来,展开来看,只有寥落几字:“朕御封慕容诺为平反大将军,天下军队尽归其调遣,如朕亲临,违令者杀无赦!”
虽然有玉玺印章,但这无论是笔迹还是语气,都不像是一道正儿八经的圣旨啊?
元宝最先醒悟过来,指着诺雅惊愕地道:“难道,难道这圣旨是你伪造的?压根就没有两万大军,这些人只是仓促间调遣来的本地驻军而已?”
这次冰魄难得机警了一次,左右扫望一眼,一巴掌拍在元宝头上,比个噤声的手势。
元宝赶紧掩了自己的嘴,压低声音道:“假传圣旨,这可是杀头死罪。”
诺雅有气无力地道:“放心吧,圣旨是真的,不过里面内容是我自己匆忙间添上去的。死罪活罪,他楚卿尘自己看着办吧。”
元宝与冰魄面面相觑,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道圣旨其实就是楚倾尘给我的那一道废话连篇的旨意。他用了一种特殊的墨汁书写,在别人耳目窥探之下,写了这道旨意给我,用蜡密封,实则是为了防止见光褪色,露出端倪。我今日待你们走后,原本的确是想伪造一道秘旨,蒙混着下令严闭城门的。掏出它按照样子伪造,才发现上面已经一片空白,所有字迹消失无形,只余一方印章的痕迹了。
这时候我才明白楚倾尘的意思,此行多变故,附近各州府形势也复杂,难保会有三皇子的人。虎符一旦不慎落入反军手里,反被其用,后果不堪想象。他就故意当着三皇子眼线的面,写下这道褪色圣旨给我,可以权宜行事。所以我就自己封了个大官,就近调兵遣将,解了燃眉之急。”
冰魄瞠目结舌道:“这,这应该算不得伪造吧?”
元宝也重重地点头:“自从出了京城,我就一直在心里问候二皇子,非要让咱们跑到这龙潭虎穴里来,却又不给一兵一卒,不是摆明了让咱们过来送死吗?现在一看,好歹算是他有良心,给了这样一道空白旨意,莫说封个将军,就算是封王封侯,也可以啊!比尚方宝剑还好使。”
诺雅将圣旨收起来,叹一口气:“可惜这圣旨对于镇远侯来说根本不管用啊!而且河南郡压根就没有多少驻军可以调遣。我已经命此地郡守四处调集兵马,暂时也是杯水车薪。就怕那镇远侯反应过来以后,开始强攻,我们根本抵抗不了多久。更……不知道,阿九他如今究竟怎样了。”
一句话,令三人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征战沙场,只需一腔豪情,大不了抛头颅洒热血,为大楚赔上性命一条,而百里九的安危,这才是他们心底最忧虑的事情,大过天。
三人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有士兵过来通报,说是捉了一位算命相士,在附近鬼鬼祟祟的,口口声声要求面见诺雅。
诺雅唯恐军情泄露,吩咐展青附近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城门半步。她正满心焦虑之时,哪有空暇和心情听相士胡吹海侃?
“审问一下,若是探子就严刑拷打,若是算命讨赏的,见了我肯定难免一顿好揍,让他识趣些离得远远地罢。”
士兵得了命令还不走,犹豫道:“那人说是夫人旧识,曾经为夫人请过脉的。”
请过脉?诺雅暗自思忖,沿路的确是百里九请过郎中给她请过脉,但是并无人知晓自己身份啊?
她猛然间想起一人,对着那士兵迫不及待地道:“快请!”
士兵转身下去,元宝好奇地问:“是谁?”
“在湖广驿站里,你们九爷曾经招了郎中给我请脉,那人却是个假冒的,实则是楚倾尘的密探,被楚卿尘专门派遣下来调查三皇子反军一事的。”
说话间,就见一道士装扮的人,手持一平金与摇铃,手捻长须,一身仙风道骨,向着诺雅三人这里走过来,笑着向诺雅弯腰道个稽首,正是那王潮,不过装扮了长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