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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谢谨画一时间突然有些分不清楚。
“原来你是来了这里。”
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谢谨画回神抬眸一看,却是郑彦诃。
对方也看到了她和秦铮此刻贴的极近的姿势,眉头微微一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伸手便拽住了秦铮的拉住谢谨画的那只手,用力颇大。
秦铮却还是牢牢的攥着谢谨画的手腕,那眼眸中是满满的执拗,似乎谢谨画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他便不放手似的。
明明一副凄惨狼狈,马上要晕倒的样子了。
郑彦诃眼眸中添了些不虞,即便谢谨画的身份只是那么点儿猜测,根本就没有什么证据,但是对对方天然的亲近,却还是让他不喜秦铮的行为。
“放手!”
秦铮握着谢谨画手腕的动作对一个未曾出阁的大家小姐来说实在太过。
“你再握下去,谢家小姐的手腕估计要受伤了。”
本来对他的到来视而不见的秦铮像是被蝎子蛰到一般,迅速的放开了谢谨画的手,他抿紧了唇,微微垂低了眸子,不敢去看谢谨画,声音格外低哑:“抱歉。”
他的身子慢慢的往后缩,像是要将自己缩到刚刚的暗影之中一般。
他方才的行为,那么突兀而孟浪,定然让她厌恶了吧。
被放开了手的谢谨画没有如同秦铮想象的厌恶,反而是在少年放开手之后,伸出莹白如玉的指尖,轻轻的碰触了一下对方的额头。
只是轻轻的碰触,却像是一点沁凉深入,秦铮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身子。
旁边正要看看谢谨画手腕的郑彦诃也有些怔愣。
他本来好奇谢谨画那么费心要救的人是谁,看到秦铮之后,且听了百合的话语,只以为是谢谨画报恩心善,可是少女现在的行为,早就超出了对一个帮助过自己的人的态度。
“果然有些烧。”
感受着指尖的烫热,谢谨画叹了口气。
秦铮那张惨白的脸,脸颊上两抹红晕,实在是明显的不能够再明显。
对着还有些呆愣的秦铮瞪了一眼:“发着烧你出来做什么!”
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要搀扶住秦铮。
郑彦诃回过神,先谢谨画一步扶住了秦铮:“若不是这小子一醒过来便不放心的老是往外跑,哪里会烧起来。”
秦铮被郑彦诃搀扶着往药堂走,转头望向身后跟来的少女。
模糊的视线中,她的面容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仿佛是遮着一层薄纱一般,就像是她此刻对他的态度。
谢谨画对他如此关心,在最初的震动之后,秦铮唯一有的便是茫然无措。
他何德何能?
他想要问谢谨画,对他这么好,一次次救他,只是为了湖中的相救之恩吗?
谢谨画对上秦铮的视线,对着他微微勾唇一笑。
那一刻,少女的笑颜宛若晨起的朝阳,能够将人心底所有的阴霾全数都给消融了去。
秦铮的眼皮子渐渐的发沉,眼眸慢慢的闭合上。
就算是利用......
“从半夜醒过来开始,就一直不肯休息,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差点儿砸了我药仙门的招牌。”
郑彦诃看了谢谨画一眼,如此道,将秦铮顺手扔向床上。
“你轻点儿!”
谢谨画皱眉瞪眼看他,对他粗鲁的动作不怎么喜欢。
“如果不是看你们年纪实在不合,我会以为你和这小子有些什么。”
郑彦诃嗤笑了声,秦铮从醒来开始,不肯睡,不是有心折腾,只是心中存着猜忌与戒备,像是只小小的野兽,他一靠近便全身绷紧,狠狠的瞪视着他,这么小就有那样凌厉的眼神,日后不是个善茬,可是见到谢谨画之后,却老老实实的睡过去了。
郑彦诃想不觉得他和谢谨画有什么特别的交情都不成。
“他于我有救命之恩,现在遭受的这一切也都是因我而起,我将他当做弟弟,想要好好报答不成吗?”
谢谨画过去从盆子里拿起毛巾,动作熟练的拧了两下水,轻轻的放到秦铮的额头上,一边淡淡的道了声。
虽然她对秦铮不止是因为那湖中相救,可是这一世,她确实是打算将对方当做弟弟照料长大的。
和郑彦诃说话的谢谨画没有发现,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床上躺着的以为已经昏迷或者说睡过去的少年,眼皮子轻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一下。
很小的一下,像是受惊一般。
郑彦诃居高临下正看到秦铮的动静,却没有提醒谢谨画。
对方的身份和秦铮的身份实在是两个极端,又对秦铮这般照料,即便有年龄限制,也保不准秦铮多想。
郑彦诃实在对秦铮这么一个小少年升不起什么同情弱小的心思,对方的眼神,还有在处理那些惨烈伤口时候一声不吭的隐忍,这样的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很少,这种人年少时遭遇不幸,对认准的东西格外的执拗偏执,心性大多阴鸷,秦铮的表现与那些人一般无二。
若是秦铮真的存了不该存的心思,对谢谨画来说,日后总是麻烦。
“我给你看看手腕吧。”
郑彦诃该说的也说了之后,伸手便要去握谢谨画的手腕,那里被秦铮握住之后,存了一点儿青紫。
“无碍。”
谢谨画的手腕一缩,就像是躲避开齐王的碰触一般,也躲开了郑彦诃的碰触。
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之外,谢谨画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被人亲密碰触。
尤其碰触手腕之类的地方。
毕竟前世谢谨瑶曾经将她的手筋脚筋生生挑断过。
郑彦诃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小瓷瓶:“这药对跌打损伤的格外有效,尤其不留痕迹。”
谢谨画摸了摸秦铮的额头,还是有些烫,对郑彦诃递到跟前的瓷瓶不怎么在意,只是皱眉望向对方:“郑公子,他一直烧着,不知道能不能快速退烧,总这么下去也不好。”
郑彦诃看了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秦铮一眼,上前一步,伸手抓住对方的手腕,因为手腕向上,露出臂膀上的道道伤痕。
谢谨画目中露出一点愤然之色。
除了昨日在瑞王府中新增添的鞭伤,对方身上更是旧伤累累,一时间她有些后悔昨日没有趁机收拾世子和二公子一顿了。
“气血两亏,底子损伤太重,其他的都是皮外伤,日后好好将养便是,现在烧起来也是正常,明日就好了。”
郑彦诃不怎么在意的道。
谢谨画却是簇起了一双秀丽的眉,她也通晓些医术,自然知道所谓的底子受损不是郑彦诃嘴里说的那么轻巧。
秦铮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不能够将养回来,日后遗患无穷,更何况,秦铮哪里有什么好的环境条件将养身子。
谢谨画又看了一眼榻上的秦铮一眼,看着对方那苍白如纸张一般的面色,那开了口子的唇,还有脸颊上不正常的晕红与狰狞的口子,心底一惊做了一个决定。
“可以劳烦郑公子给他开一些将养身子的方子吗?”
谢谨画起身对着郑彦诃请求道。
郑彦诃深深的看了谢谨画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却是转身向外走去。
谢谨画似有所悟,跟着出去。
想来对方是要代价了。
不过郑彦诃确实将秦铮救了回来,她是真的感激他,就像是她自己说的,只要他有所求,只要她能够做到,定然尽力而为。
“我有两个条件。”
郑彦诃看着谢谨画那熟悉的眉眼,一字一顿:“第一,我要你查一个人的下。第二,我要知晓你的生辰八字。”
第一个要求谢谨画还没有什么,第二个要求却是让她有些讶异的抬眸。
对女子来说,生辰八字除了家人父母和自己,就只有未来的夫婿家中才能够知道,旁的人若是知晓了,那女子的名声也坏了。
郑彦诃抿紧了唇,有些尴尬,他又不是不通世俗情理的,自然也知道自己第二个要求太过越矩了,只是这个对他很重要。
他以为谢谨画会考虑很久或者是拒绝让他换一个要求,对面的少女眉眼微微扬起:“只是如此?”
那笑容带着些皎皎之色,让人目眩。
谢谨画被称为盛京第一美人,从来不是浪得虚名。
郑彦诃有些不适的微微垂了眼眸:“只是如此。”
本来只是为了印证心中疑点,此刻却突然多了那么点儿暧昧。
谢谨画张口报出了一串生辰。
坦然的态度反而显得郑彦诃有些拘谨了。
身后的帘子微微晃动了一下,郑彦诃眸子微微眯起,望见了那一片衣角,眼底现出了点儿恼怒。
谢谨画的生辰不能够为外人知晓,现如今听到的却不止是他一个人,若是对方有些什么坏心。
郑彦诃正要往那边过去,谢谨画再次开了口:“郑公子要我找的人,姓甚名谁,有何特征,有些什么来历,望郑公子一一告知。”
既然是交易,对方给了她一个活生生的秦铮,她也将对方的要求放在心中。
“这是那个人的资料,她最后消失的地方,正是谢家。”
郑彦诃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眸色深深的望着谢谨画,里面有少女看不清楚的深意:“我想知道她最后出现前后的事情,还有,不要让谢尚书知晓。”
谢谨画从里面听出来了点儿秘密的味道。
不过谁没有秘密呢?
若是真的那么好调查的,对方也不会和自己做交易了。
“虽然最后不一定能够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但是我会尽力而为。”
郑彦诃对谢谨画的承诺还算满意,随后给她开了张方子:“这里面的药材除了几味珍稀的,大多还算常见,只是要坚持服用一年,不能够中断。”
谢谨画认真的将服药的禁忌全都记在心里,那认真的表情,让郑彦诃忍不住的皱眉。
百合正好出去找秦铮回来了,看到谢谨画过来了,面上一开始全是不安,待到知道秦铮找回来了,才松了口气。
她就担心自己办不好小姐交代的事情。
谢谨画交代百合在这边再多待上两日:“待到他身子再好一些,我会接他去尚书府。”
百合听到谢谨画的决定,有些楞,虽然看谢谨画的态度不一般,且上次在瑞王府就要接秦铮离开,但是此刻再次听到,还是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安。
她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谢谨画的神色之后,闭上了嘴。
谢谨画有时候固执起来,是不会听任何人劝阻的。
——
郑彦诃一进到屋子中,就为那浓烈的血腥味而皱眉。
“如果你以为把自己搞的伤势加重便能够让谢小姐留下,那才是想错了。”
秦铮就坐在床榻上,苍白着脸瞪着他,眼神有些阴狠。
满满的都是敌意。
他不像是一个饱受欺凌的少年,反而像是一个蓄势待发张开了獠牙的小兽。
郑彦诃看着秦铮的作态,双手环胸:“你和她不是一路人,良心建议,不要痴心妄想。”
“那你呢?”
秦铮的手指神经质的痉挛了一下,面色丝毫不变,他的嗓音沙哑的厉害,甚至带着隐隐的破音:“你救了我,我记你的恩,但是你若是趁此机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我不介意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