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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出声之人,这会儿依着护栏,紧盯着陆如雪。对于陆崇宇眼中的惊慌,却视而不见。
“恕在下眼拙失礼,没有认出兄台出身,不知贵姓?”
“临危不惧,从容不迫。”这人给陆如雪下了八字定义,倒有几分识人的眼光。
“在下德庆侯之子廖镛,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老德庆侯廖永忠,随王伴驾有功,却早于洪武十年,便已仙逝。如今的德庆侯,是其长子廖权承袭。
这位廖镛,便是廖权的嫡长子,刚过弱冠之年不久。老德庆侯的一个女儿,便是嫁给了秦王为侧妃。因为有着这一层姻亲关系,所以德庆侯自然是以秦王马首是瞻。
太傅府与德庆侯府,素无往来,陆如雪更是没有见过廖镛,可却对此人并不陌生。德庆侯传至廖镛这一代,已不复当年荣光。德庆侯也只是靠着荫恩,并未掌实权。
可两个嫡子之名,却常被人提起,久传不衰。一是这廖镛,长袖善舞,善于经商,德庆侯府是少有无实权,却富贾一方的勋贵府第。
其次子廖钺,与穆玄烈一般,是个好“南风”的纨绔。廖镛对这个同胞兄弟,又很是爱护。且他财大气粗,自然由着弟弟挥霍。廖钺也成了京中有名的二世祖。
陆如雪本就不善与廖镛这种功于心计之人打交道,如今自己一言一行,都好像被这人一眼看穿,任人刀俎鱼肉的感觉,非常不好。
“久闻廖兄大名,却今日方得一见。”趁着陆如雪与廖镛,相互试探之际,陆崇宇总算回过了神,抢在妹妹出言之前,与廖镛见礼。
陆如雪看了陆崇宇一眼,确定他已回神,这才略退半步,与廖镛见了一礼。
“在下贱名,不敢污廖兄耳。”陆如雪连个假名都不愿想,只怕以后忘了,给人留下把柄。又不愿廖镛再主动发难,便又接着说道。
“刚才廖兄所言甚是,相请不如遇偶,在下和堂兄本不该拒绝廖兄好意。”
话峰一转,脸上也不再堆着笑意,而是冷了三分,“可在下这友人,师从‘象山陆先生’,年纪一大把了,却性格乖张,行事率意而为,喜怒无常。因缘际会之下,与在下结为忘年交。若因此而得罪了穆少爷和廖兄,岂不扰了二位的雅兴,也伤了几府的合气。”
“象山先生”曾为帝师,大周朝人所共知。陆如雪一时间也想不出更为合适的人来,且自己的兄长,师承于“象山先生”的后人,便借了“帝师”之名。
果然,廖镛和穆玄烈一时间,都没开口,而是凝眉不语。若是换了什么权贵人家,尚还好说。可“象山先生”的亲传弟子,与皇上位属同门,同辈而论,即便是他们这样的出身,也不敢造次。
且所有人都知,皇上登基后,“象山先生”的后人,视权势如弃敝履,不肯入朝为官,而是开设了很多的书院学馆,故而有人传“天下才子,皆出象山”一说。
这样的人,他们不愿得罪,也不想得罪。
等待的时间,显得特别漫长。陆如雪感觉时间都静止了,只能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越来越快。若不是自己控制的好,呼吸如常,必会让廖镛看出破绽。
德庆侯府与太傅府,关系虽不好,可也无仇无怨。对陆崇宇是否师承“象山先生”后人,也是知之不详。可商人重利,宁可放过,也不愿得罪一方权贵。且这件事一看就是穆玄烈有意挑衅滋事在先,不如就此罢手,至少两府的关系仍一如往夕。
穆玄烈也知此事急不得,反正这位素未谋面的“象山后人”,明日应该便会离开,到时他再出手也不迟。
便眼见着陆崇宇订了酒席,看着几人大摇大摆的出了酒楼,离开回府。
“陆峰和采月留下,随车队镖师护送辎重而行。”回府后的陆如雪不更衣不入内,拉着兄长直奔外院中厅,叫来所有下人,一一下着命令。
“剑穗带齐人马,连夜护送我与兄长回京。”陆如雪所指的人马,自然是燕王府的侍卫。虽人数不多,却足以应付追兵。
“城门已关,此刻出城,必然会惊动秦王子的眼线。”刚才回府时,剑穗就已发现有人暗中尾随。
“想办法弄个身份,我们乔装而行,今夜必须离开。不然明天想走都走不成了。”
“至于那些东西,想那德庆侯府和秦王府,也不会看在眼中。且少了我与兄长在,陆峰他们也才能更加的安全。”
穆玄烈要的人是她,至于廖镛,一看就是在替穆玄烈助拳。只要她不在,这件事便会不了了之。
“奴才这就去准备,最迟一个时辰,便会赶回。”峄县近应天府,自然少不了燕王府的暗桩。可剑穗只是燕王府的奴才,这里的人马,不是他说动便能调动的。
不过事关未来三少夫人的安全,便是要他拿命来抵,也不得不拼命一试。
陆如雪不会去打听剑穗要如何准备,她现在已无人可用,只能相信剑穗。
“小姐,奴婢们不打紧,还是让陆峰跟着您吧!”采月一心只想多一个人去保护小姐。
“明日你便换回女裳,拿帕子掩面,不可叫那秦王子看了去,免得被她认出。有事让陆峰或采星出面。”
这个时候陆如雪不需要解释,采月她们只需听令行事便是。
采星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可看着三少爷坐立不安,刚端了茶,险没烫伤了手。就知主子们必然是遇到了什么急事,或是有什么危险,这才不得不做此安排。
“三少爷身边的奴才全都留下,你们跟着也帮不上忙。”陆如雪不是嫌这些人累赘,而是跟在他们身边,才是最危险的。
她不忍在危急之时,剑穗不顾这些人生死,而只救她与兄长。这才不得不把他们留下,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陆林性子虽直,可眼色还是有的,知道小姐这是一心在为他们这些奴才着想,忙跪下请命,愿以死护主子离开。
“不许争辩,依令行事。快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