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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夫人离逝后,老太爷便不再进内院,每日都枯坐在外院书房里发呆。陆如雪知道,祖父这是怕睹物思人,心里不愿去相信祖母已离开。
陆承祖三兄弟轮流相陪,就连几个孙子、曾孙,也寸步不离的守着。可仍无法令老太爷释怀。
“孙女来向祖父辞行,明日即要起程回北平府。”
“…”老太爷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可最终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劝孙女留下。
“祖父保重!”陆如雪也想多劝祖父几句,可祖母的离去,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不可弥补的伤痛,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合的。与其时常提起,不如选择放下。
且她能做的,就是尽自己一切的可能,为祖父调养好身子。走前拟了厚厚的药膳食谱,交给了大伯母。
请大伯母按着方子,为府里的人准备膳食。需要调养的,可不只是祖父,府里每个人,看上去都轻减了好多。特别是祖父、大伯父和大堂兄。
祖母服毒为的是儿孙,陆承祖和陆崇文父子,要背负这份愧疚一生。心里难过,自然是食不下咽,人消瘦的厉害。
陆如雪去开解过大堂兄,但效果甚微。心病还需心药医,可她却不是那副药引。
原来伺候太夫人的几个大丫鬟,如今都被安排在了老太爷的身边。一是提防她们乱说话,传出什么闲言来。二是老太爷精神不济,身边离不得人。
次日一早,整装待发。陆如雪再次向长辈们辞行,这才由着陆崇武和陆崇宇,将她送出怀远县城。
“家里有我们兄弟在,堂妹无需忧心,好好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要紧。回去路远,虽说有燕王府的侍卫在,可现下时局动荡,处处都不太平,路上还需多加小心,抵达后记得报个平安。”
陆崇武不放心,千叮咛万嘱咐,陆如雪都一一点头应下。
“二堂兄不必送了,大堂兄心结难纾,久之恐会落下病根,还需二堂兄多加开解。祖父的身子也大不如前,还要有劳堂兄,常请大夫来为祖父把脉。…”
之前她恨及了皇上,只想赶快回到北平,助燕王成事为祖母报仇。
可真到了分别之际,陆如雪却后悔了。想着家中亲人的情况,正是需要她留下照顾。且这一分别,成王败寇,也许再无相见之日。
万般不舍,叮嘱再三,眼见时辰已过,仍不肯起程。
直到剑穗和采月来劝,这才嘱咐兄长陆崇宇,常去陪陪父母,登车远去。
陆崇宇一直目送着车队消失于远方,再看不到尘烟飞渐,这才流着泪打马而回。
“父亲,堂妹已知祖母是服毒自缢,此番急着赶回北平,不知会否与此事有关?”陆崇文刚送了祖父进内室休息,见父亲仍在,这才提起此事。
祖母的离逝,对他打击太大。整个人时常都处于恍惚之中,直到陆如雪离开,这才想起将此事禀告父亲。
“你祖母留了亲笔信给你堂妹,以如雪的聪慧,不可能没有怀疑。崇武又是心直口快的性子,东窗事发,也只不过是迟早的事。”
“不过你的担心,倒也提醒了为父,便由你执笔,给你堂妹去封信,要她一切以自身安危为重,不要顾虑太多。”
“你是府中长房长子,为父此番辞官,便不打算再涉朝堂。以后便要由你顶门立户,承担一府荣辱。你也是时候放下了。”
听着父亲的劝慰,陆崇文悲哭出声,是他对不起祖母,若不是为了他,祖母也不会服毒。可家中没有一个人怪责于他,甚至每个人都还来安慰他。可越是如此,他心里越是难过。
如今连父亲都出言来劝,他宁愿父亲责备他、打罚他,这样心里还能好过一些。
“听大儿媳说,如雪离府前,曾去和你长谈。让你悔过哭过后,便将一切放下,未来的路还很长,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为父觉得此话很有些道理,今日痛哭过,便仰首朝前,别辜负了你祖母的期盼。”
陆崇文虽每日都以泪洗面,可从没如此放声大哭过,在他心里,一直都认为是自己害死了祖母,甚至连伤心的资格都没有。
父亲的话,虽未尽解他的心结,可却为他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直哭到整个人晕了过去,请了大夫用了针。醒来后整个人看上去虽仍颓废不堪,可眼中不再死灰一片,总算有了些焦距。
平氏寸步不离的守在丈夫的床边,连儿子都顾不上。陆崇武也守在兄长的院中,倒是唐氏有些撑不住,人累倒在床上,靠汤药支撑。家里的事,都交给了杨氏。
离开怀远县城整整三日,陆如雪这才开口说第一句话,“三少爷可有信来?”她已经连着三日未收到穆玄阳的书信,难免有些担心。且她三日不语,不全是在缅怀祖母,更多的是在为燕王兴兵举事而谋划,总有她可一尽全力的地方。
五采一直守着少夫人,这些日子少夫人都不曾开口说过话,五人正不知要如何是好。见少夫人终于开口,忙都凑上前来,围在少夫人身边。
“回少夫人话,按照原定的行程,这会儿您应该还在怀远陆府休养。想来送信的人,可能是把信送去了怀远,这才有所耽搁。”
“奴婢看,不如少夫人在凤阳多休息两天,等收到三少爷的书信,再行起程。”
为了腥中胎儿,陆如雪这一路走的并不快。当初见红动了胎气,可经过数十日的调养,又过了头三个月,如今胎象已稳。至少在陆如雪的注意下,赶路已不显吃力。
“不等了,二堂兄说的对,现下哪里都不太平,还是尽早赶回北平,才能安心。”
穆玄阳每封来信,都叮嘱她要小心皇上的暗卫。听的多了,连她都有些担心起来。且因为祖母的事,令她对皇上产生了敌意,所以出行前,便叮嘱了剑穗要多加提防。
见主子坚持,五采也不好再劝,只得在饮食起居上多加注意,一行人仍晓行夜宿,绕路京师朝北平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