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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哭哭啼啼地骂:“我打这个贱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卓婉说:“你光打她,怎么不打你劈腿的男朋友?我看他光鲜亮丽还以为至少衣冠禽兽,没想到禽兽不如,早就丢下你们跑了!”
女友一怔,哭到肝肠寸断,“他也是不要脸的!”
“两个好好的女孩,为那么个男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让所有人看你们笑话,你们对得起自己吗?”卓婉往女友身前一挡,回身冲围观群众喊道:“都散了散了!”
女友哀哀戚戚环顾四周,果然见周围人指指点点全在看热闹,有不少还喜笑颜开,她伤心至极,哇呀一声掩面大哭。兰兰悄悄拉扯卓婉的衣角,想和他们快点离开这丢人现眼的地方,卓婉却甩开她的手,骂道:“自己爱去哪去哪!”
兰兰悻悻缩回手,又去看卓阳和路遥,卓阳摆摆手,让她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惹卓婉。
卓婉帮女友理顺头发,又抽纸巾帮她擦脸,孤苦无依的女友一把搂住卓婉,嚎啕大哭,伤心欲绝。
卓婉抚拍她的背,在她耳边一直小声劝,等到女友渐渐平复心情,她才说:“我送你去打车,你回家后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好好想想为了那样的人把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值不值得。”
女友凄凄惨惨地点头,卓婉揽住她的肩,把她送进路边的出租车里,又嘱咐司机两句,才压抑着怒火折返回来。
兰兰正坐在街边的长凳上,卓阳似乎在与她争执,平素没什么表情的脸怒到气势磅礴。路遥则刚从街边一家超市出来,卓婉迎过去,指指卓阳和兰兰,问他,“他们在吵什么?”
“卓阳说你们的爸爸很有可能就是携带小三私奔抛妻弃子,兰兰撞他枪口,他正唾弃兰兰的无耻自私呢。”
“那兰兰在争什么?”
“兰兰说她有底线,有家室的人她绝对不插足,至于那些男未婚女未嫁的,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凭什么说她是小三。”
卓婉愕然,“她还挺有底气。”
“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根深蒂固的价值观,咱们说服不了她。”路遥顿了顿,“有她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是懒得和这些人摆事实讲道理的,因为根本辩不出个是非黑白。”
卓婉重重哼了一声,气愤道:“三番五次不自爱!”
路遥盯着她笑,“你都知道啦?”
“她躲进咱们房间那晚,小久听到隔壁卫生间的……声音,是不是就是她的?后来那些人,也是来抓她的吧?”卓婉红着脸,恨铁不成钢,“好好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为什么要这样?”
路遥耸肩,“很多女孩并不把年轻美貌当成自爱的珍宝,而是当成攀爬的资本,这个时代笑贫不笑娼,她们觉得她们也是各凭本事往高处爬,可说不定她们其实已经一步步跌入深渊,悔时已晚。兰兰永远不会是第一个,也绝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我知道她这样的人很多,我就是……”卓婉一时语塞,“……我希望她好,但不是她理解的那种好。”
“我明白。”路遥揉揉卓婉的脑袋,笑道,“我买了冰饮,你拿去给她敷敷脸,否则明天怎么见人?”
卓婉重重跺脚,但还是拎着冰饮走向长椅。
见她过来,卓阳和兰兰一起抬头,卓阳气鼓鼓的,兰兰也没少生气,显然他们俩的争论得不出任何结论。
“小久,我和她说会儿话。”卓婉在兰兰身边坐下,卓阳闻声站起,几步跑去找路遥,和他勾肩搭背又钻进路边小店吃吃吃。
比起和卓阳争执,和卓婉相处,显然叫兰兰更不自在,她往旁边挪了挪,想和她拉开距离。
卓婉却跟着移动,从塑料袋里找出冰饮,不容反抗地掰过兰兰的脸,饮料贴上去时又轻轻柔柔没了蛮劲。
兰兰难以置信地偷看卓婉一眼,“……你应该很讨厌我才对,为什么还要照顾我?”
“我对你的品德和行为深感厌愤,但我不能对你置之不理。”卓婉说,“我对陌生人尚且做不到见死不救,更何况咱们也算相处过。”
兰兰疑惑地问:“咱们是朋友吗?”
“不是。”卓婉断然否定。
兰兰撇嘴,“……圣母。”
卓婉不高兴道:“我救你,你还骂我?”
“要不然呢?像刚刚那个女生一样,对你感激涕零?”兰兰说,“其实你和我们学校的女生一样看不起我,她们说我是捞女,骂我是贱婊。”
卓婉摇头,“……我很讨厌这些带有性别歧视,专门用来侮辱女性的词,尤其讨厌这些词从一个女人嘴里出口,用来侮辱另一个女人。我和你三观不同,所以没法和你做朋友,但我不会看不起你,我从来不觉得有谁可以理所当然地看不起另一个人。”
兰兰从卓婉手里接过饮料,自己捂着肿胀的脸,“玛丽,你、小久和路遥,都是在很好的家庭里长大的小孩吧,你们的谈吐教养,你们出门在外对钱财的不计较,都让你们有更多的资格活得像个人上人,所以你们能说出许多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我也见过许多家境普通或困难,但品行端正的人。”
“可是要等这样的人跨越社会阶级,要等多久?勤奋有才肯拼搏的人说不定都要花费大半生,而大部分的人也不过庸庸碌碌,就守着那点贫乏的道德与物质,便度过了所谓端正的一生。”兰兰缓缓摇头,“我不愿意这样,我要摆脱现在的状况,我要更上一层楼,去看看上面那些人能看见的风景,直到有一天,我要在高处安营扎寨,我要让我的孩子不用面临与我相同的选择,我要让他们从出生起就与你们一样,从容自信,不受苦,不受困,到那个时候,他们的道德也可以像你们一样,扎根在物质的基础上,丰饶富裕的一塌糊涂。”
兰兰说:“其实我一直很喜欢很羡慕你们这样的人,我也很愿意和你们真心做朋友,但我知道越是你们这样的人,往往越与我合不来,就像你说的,三观不同。你们是活在太阳底下的人,而我,是努力要从阴影跨向你们的人,这中间的距离,有可能是一辈子,有可能是短短两三年,我总要试一试。”
“所以你把翻身的机会全压在婚姻上?”
“对,婚姻可以是女人的重生。”兰兰说,“我不要一时半会的浓情蜜意和钱财,我要的是婚姻,是稳定的保障,所以我不会找有妇之夫。”
“那你就撬墙角了?”
“能被撬走的墙,本身也没多稳固。”兰兰理直气壮道,“恋爱就是一场优胜劣汰的战争,战场上孰胜孰负,哪有定论?用先来后到来框死,未免太幼稚了。”
卓婉想起路遥刚刚的预言,他说和兰兰这样的人,你根本辩不出个是非黑白。
她自嘲一笑,觉得还是路遥看得真切。
“你把我们想象得太好了。”卓婉站起身,“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出身……”
“小久说你们的爸爸妈妈一起开了家外贸公司,辛苦经营二十多年才有如今规模,在创业之前,你爸爸只是家普通私企的小员工,你妈妈已经通过教师资格面试,多半要去做小学老师。”兰兰一口气说完这些,抬头看向卓婉,“玛丽,你们出门旅行,住的是豪华酒店,不管旅程多远也能面不改色地打的,吃喝玩乐毫无顾忌,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就连你用的防晒霜都是法尔曼的。你知道真正普通平凡的大学生是什么样的吗?就是你口中这点非富非贵的出身,却是你爸妈起早贪黑拼命工作给你们两姐弟挣来的。”
“你总觉得是我不懂人生道理,可真正不明白生活真谛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兰兰也从长凳上站起来,苦笑道,“我们确实没办法成为朋友,但是你们今晚又救了我,这是第二次,我会报答你们的。”
卓婉看着她眉骨上的一道血痕,半晌说不出话来。
兰兰摆摆手,与她道别,捂着脸上的冰饮料,一瘸一拐地走了。
卓婉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姚小梦。
姚小梦虽然是个工作狂,且目标明确要跻身富一代,为此她不仅能耗干自己心力,也能日夜鞭策卓铮青,可她从来不把成为人上人挂在口中,也甚少向卓婉和卓阳抱怨过人生艰苦事业磨难,她只是坚持把最好的东西递到两姐弟手上。
最好的托儿所,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最好的初中,最好的高中,及至现在,最好的大学。
她把一切最好的都交给他们,转身便继续没日没夜地工作。
她曾说过,人生的差距就在那儿,你们没看见,不代表不存在,更不代表可以放任不顾,不进则退。
卓婉想,今晚若是姚小梦在,同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一定更能被兰兰接受。
她自己,实在是过于轻飘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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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卓婉在酒店收拾行李,他们计划午后搭车离开这座城市。
出乎意料的,兰兰敲响了卓婉的房门,她脸上的伤过了大半日,淤血变成青肿,看起来格外骇人,她也自知这模样惨不忍睹,口罩墨镜帽子一个没少,远远看去像个行迹败露的私家侦探。
这回,她也确实是充当侦探来的。
“玛丽,你们上回要找的卓铮青是你们的爸爸吧?我今天一早去五龙屿挨家挨户问了他的行踪,听说他曾向人打听过曾家湾的便宜旅社,这才两天,说不定他还在曾家湾,根本就没离开过鹭市,你们要不要去找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