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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晨。
因为只是周未,宿舍里的小姐妹都睡了个懒觉,大家起得晚,也都没有多去留意,只到杨芳醒了洗漱回来才发现云泥有些不对劲儿。
自从进了大学以来,她可是从来不会赖床,尤其是周末,她会比平时还要起的早,因为得赶去医院里换后妈的班照顾爸爸。
可是今天早上,云泥却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杨芳连忙跑过去推了推她:“云泥,醒醒了,你没事吧?”
不对,云泥一点反应也没有。
连忙伸手一抚她的额头,入手便是一片滚烫。
杨芳大吃一惊,连忙将侧躺着的云泥翻了个身子,这才发现她脸色涨红,两眼紧闭,已经烧得没有了意识。
这会儿小姐妹们听到动静也围了过来,一个个顿时被云泥的脸色吓得够呛,见过发烧的,可没见过烧这么高的。
“快点吧,送医院。”
杨芳叫人打救护,她自己蹲下身子,在大家的帮忙下她将云泥背了起来,转身就往宿舍门外冲。
……
“老爷,不好了,小太太在学生校里发高烧陷入昏迷状态,已经送医院了。”
党长晨炼回来,吃过早餐正在卧室里换衣服。
这是前两天苏蓉去商场里买的,这会儿让他试试合不合身,两个人老夫老妻的,就在穿衣镜前摆弄着。
良定的声音突然就在门外响了起来,虽然事情紧急,可他也只敢站在门外说话。
话音刚落。
卧室门倏地拉开,党长神色紧张:“你说什么?”
“小太太陷入昏迷,已经被学校送到医院了。”
“那还等什么,快,快去医院。”党长一听就慌了,新衣也忙不了脱下来,转身便大步走出了卧房。
“爷……。”
苏蓉连忙在身后叫着,也忙不迭地跟了出去。
一路上,党长脸色沉重地愠怒着,他想发火,可是这火头却不知冲着谁,他解开衣服的扣子,烦燥地松了松领子口。
在苏蓉和良定的眼里面,党长已经好多年没有这样失态过了。
又或者是,他的失态其实早在苏蓉的意料之中,所以她才会跟上了车。
等车子停在第一个红灯路口的时候,苏蓉才开口劝他:“爷,我知道你担心泥泥,可是到医院里后,你一定得忍耐,医院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一般人要知道你是党长,那这影响可大。”
党长沉沉地叹了口气:“我知道。”
话完他抬起宽厚的手拍了拍苏蓉的手背,不由得深深看了她一眼,有的时候,男人身边有个聪明女人陪伴着,未偿不是件好事。
一行人到达医院后。
默不作声地从医生专用通道里上去。
云泥在学校里学生,可是来医院里,医院领导都知道她暗中是党长的小太太。
这会儿医院里的高层都有些人心惶惶,云泥的烧一直退不下来。
只能打点滴观察着,而且院长也料定,过不了多久,党长的寻问电话就会打过来,他已经连怎么委婉地说小太太的病情都想好了,却没想到……
党长阴沉着脸走到病房门口时候,里面只有一个护士在给云泥量体温。
而就在病房对面的医生办公室里,有一个护士突然说了一句:“哎,那三个人是做什么的?”
这一问大家都转过头去。
普通的医生和护士自然只是觉得那为首的人好像很威严的样子,而他身后跟着的太太又很华贵,可是几位领导一看就呆住了,党长,他居然亲自来了。
大家都呆然地面面相觑了一下,这才以院长为首,众人一块儿忙不迭地迎了出去。
“党长,你老来了。”
“党长,我们……。”
争先恐后的话,全被背对着他们的党长抬起来一只手给威慑住,大家顿时哑然。
党长不回头,只是低沉着声音问道:“谁来告诉我,小太太这是什么情况?”
院长这才敢开口道:”据小太太的同学说,她昨天晚上睡之前洗过头发,后来头发没干就睡着了,应该是突入而来的重感冒,导至了高烧晕厥。”
“好,告诉我你的方案。”
“目前自然已降烧为主,已经打了退烧针,因为小太太的烧来得太急太严重,所以只能慢慢退,退急了她身体也受不了。”
“有生命危险吗,会影响到她的大脑神经吗?”
院长的声音就自行矮了半分:“长时间高烧不退的话,得看小太太自身的抵抗力了。“
闻听此话,党长的眼前仿佛有黑暗一闪而过。
他的身子晃了晃,但又稳稳地站住。
声音是低沉的,带着只有他自己才明白的心痛和压制:“多谢你了院长,请给她用最好的药,接下来有什么手续要交接由大太太办理,苏蓉,至于学校那边,让他们告诉泥泥同宿舍的同学,叫她们不要再到医院里来了,勉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了爷。”苏蓉答应一声,在她的示意下,站在党长身后的一大排医生相继退回到办公室那边去。
良定也跟着院长他们去了,刚才给云泥用了什么药之类的这些小细节,他都有必要知道。
苏蓉却怔怔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党长缓缓走了进去,他挺直的背影承载着一种难言的心痛……她看得懂,看得明白,党长那微斜的肩膀上常人难已发现的萎靡。
是因为云泥,陆家的小太太,所以他才会真情流露伤心至此。
苏蓉不禁眼眶一红,是自己错了吗?
或许她不应该让云泥进陆家,或许她不应该让云泥去撩动党长带兵多年来炼就的冷冰心肠。
不……
苏蓉轻轻地摇头告诉自己,她没有错,她编织的这个童话故事,一定会完美地继续下去,她没有错。
泛眼的眼眶里,那退下去的水雾被一抹意味深长的目光给代替。
苏容上前两步,将病房门关上。
里面,党长已经坐到了云泥床边。
小丫头的脸上像是涂了粉红的胭脂似的,两颊通红,眼睛紧闭,那如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原来好看而温润的粉唇,此时也变得鲜亮欲滴的红。
她很难受,像是一只落在骄阳下无力扇动翅膀的蝴蝶。
党长抬起手来轻柔地帮她顺了顺额头上的黑发,心痛地苦笑道:“你说你这傻丫头,平时让你多吃一点,这样身子才会更强壮一些,可你就是不听,现在看看,洗个头而已,就把自己烧成这样,看你好了以后还敢不敢有下次。”
说话间,他修长的指尖轻轻点了她鼻尖上一下:”一定要坚强起来啊泥泥,那天晚上在楚洲没让你过好生日,等你好了,我再给你补上,办一个更大,更好的生日宴会给你。”
可惜云泥什么也听不到。
她好像很累很累了,就是想要沉沉地睡去,永远永远。
看着这样毫无生气的她,党长脸上的苦笑也绽不开了。
他拉起云泥的手来,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泥泥,一定要好起来,到时候你想要什么,哪怕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给你。
党长在心里默念着,将云泥的手紧紧握在自己掌心里。
病房外的玻璃窗前,陆言帛刚刚来。
刚刚巧,他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刚才那个深情款款的人,真的是自己从小到大很少看到他笑,一向威严十足的父亲吗?
他突然很难受。
这难受居然是他认清楚一件事,父亲真的对云泥动了情,虽然,他早已料到,因为云泥其实是个很讨喜的女孩子,任何人都会喜欢上她,包括自己一向冰冷的父亲。
可是当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他还是猝不及防的难受。
陆言帛装在白大褂衣服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着一只钢笔,这只笔差点就要被他给捏断的时候,他的肩上搭上一只温柔的手。
“言帛。”
陆言帛转过头,看着苏蓉脸上慈爱的笑,他却一点也笑不起来。
而是嘴角僵硬地扯了扯:”你也来了?“
苏蓉问他:“你还好吗?”
“好。”陆言帛用这几句话的时间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他原本并不负责这个科室,是因为接到院长的通知,说是小太太病了,父亲到医院了,所以他才过来一趟。
也不是来看谁的,只是因为他理解院长的难处,院长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只要他这个陆公子在场,党长总会给几分薄面,所以他才过来。
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
“我走了,内科室里还有事。”陆言帛转身就走。
”言帛。“苏蓉连忙追上去几步,看着陆言帛停下脚步,她哀求道:“你已经快十个月没有回家了,你爸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跟他认个错,回家吧,好吗?”
“哧,回家?”
陆言帛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可是肩膀却轻轻地抖动了两下,他冷笑着问:”什么家,那个虚伪的,恶心的,贪婪的家吗?“
”言帛。“
苏蓉一声喝止:“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
陆言帛转过头来,用冰冷的目光看着苏蓉,他变得那样陌生,冷漠,他用一种很嘲讽的语气问她:”大太太,现在的你,心里好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