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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的餐厅里，几个大男人都正襟危坐着，大眼瞪小眼。
等顾老太太将最后一盘菜摆放好落座后，几个大男人才不约而同的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顾家的餐桌上吃饭向来就只有一条准色，那就是“食不言”，所以餐厅里听得的就只有碗筷勺子碰到弯壁的声音。
可惜今天，顾老太太却发现，小家伙神色恹恹的，连他最喜欢的红烧肉蒸糯米排骨都没吃。
这可让顾老太太揪心了，以前哪次不是做了这两样菜，小家伙就眉飞色舞的恨不得一人独占，哪有过这样的情况。
“谨言啊，怎么了，谁欺负我乖孙让我乖孙不高兴了？”
顾谨言被顾余生气的只顾着扒白饭，突然听到最疼爱他的奶奶的关心的话语，眼眶迅速泛红：“奶奶……”
可诉苦的话还没说出口，立刻感觉到旁边传来的冰冷的警告的视线，立刻低头闭嘴不说话了。
顾余生还没来得及收回瞪视的视线，就听对座传来将碗筷重重的搁置在实木大桌上的声音，“砰”地一声。
“干什么呢，有你这么对孩子的么？”餐厅里一时间就只有顾卫国呵斥顾余生的声音，“那是你儿子，不是你下属，你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老子就是这么养你的？”
话说完，顾卫国立刻转头看向顾谨言，脸上的神色从严峻转变为和蔼可亲的笑意，弯下腰朝顾谨言招招手，“谨言，爷爷喂你吃饭好不好？”
顾谨言下意识的先朝顾余生看了一眼，可这个举动却让顾首长不高兴，又立刻对顾余生摆着了一张臭脸，“谨言不怕，有爷爷在呢，怕你爸爸干什么，爷爷说东你爸爸绝对不敢指西。”
看到顾余生的确没反驳顾卫国的话，顾谨言立刻爬下椅子，转而坐到顾首长身边，语气软糯，特别乖的叫了一声“爷爷”。
“哎。”顾卫国心肝宝贝似的摸了摸顾谨言的头发，恨不得将他宠上天。
顾谨言颇得意的看向顾余生，仗着自己有爷爷撑腰，心想着：哼，臭爸爸，我才不怕你呢，却不想对上顾余生深邃的眸子，又立刻没出息的撇过眼去。
一顿饭吃的接近尾声，餐桌上开始响起老太太老生常谈的一件事情。
“哎，我这辈子最大的念想，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媳妇儿，一个也好啊，你看看你们兄弟俩，光棍儿，光棍儿！”
顾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光棍——顾余生和光棍儿——顾耀明。
顾余生表现的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吃菜该喝汤，丝毫不在意顾老太太的唠叨。
倒是顾耀明，他身上的野战训练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常年的军旅生涯使得他的皮肤黝黑，身板却刚硬，他听着顾老太太的话，拧了拧眉。
“你们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外人看着我享福，哪里享福了，生了三个儿子，一个没了，一个媳妇跑了，一个媳妇去世了，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哦，我这辈子还能称心么？”
顾老太太放下筷子，假装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倒是眼角，是真的发红了。
顾余生叹了口气，哪怕每次都知道母亲都在做戏，可还是受不了母亲每次都悲泣的语调，撂下碗筷看向她，“妈，那你想怎么样才能称心如意？”
顾老太太等着就是这话，立刻抬头朝陈妈使了使眼色，陈妈会心的将老太太的包拿了过来。
老太太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挑了几张放在顾余生面前，又挑了几张放在顾耀明面前，一副撺掇的样子，“余生啊，耀明啊，看看这俩姑娘有合眼缘的没有啊，妈都给你们挑的是最合你们性子的，要是看上眼了，什么时候见个面啊，我觉得明天最好，明天是黄道吉日。”
顾耀明看都不看的，直接拿起碗对着陈妈说：“陈妈，再给我盛一碗饭。”
顾余生给了顾老太太几分面子，扫了几眼，随即皱眉，“妈，以后这样的，你不用给我看了。”
顾首长正喂着顾谨言吃饭呢，一听到这嫌弃的语气，立马虎脸了，“怎么着，你嫌弃人家良家闺女难看还是咋地，人家不嫌弃你就不错了，哼。”
顾余生：“……”
“你给我过来！”顾卫国将碗筷递给顾老太太，黑着一张脸，转身往书房走去。
顾余生叹了口气，将碗筷放下，看了眼顾耀明，顾耀明看好戏的脸立刻闷到饭里了。
“唉，奶奶，你说爸爸怎么那么不懂事呢，真让人操心。”
听到书房里传来顾首长对顾余生的大声训斥声，顾谨言看了眼书房门口，语重心长的对顾老太太说着。
“哎呦，我的谨言啊，比你爸爸懂事多了，你爸，哼，榆木脑袋。”
顾谨言自觉接受着顾老太太的赞赏，小眼珠子转了转，“不过奶奶，我觉得爷爷骂的好，我们老师说，榆木脑袋的人就该被经常骂骂，你说是不是啊。”
对面的顾耀明听完顾谨言说出的话，刚喝进嘴里的一口汤差点喷出来，卡在嗓子里。
“二伯，你怎么了？奶奶做的汤不好喝么？”
顾谨言坐在顾老太太腿上，闪着大眼睛卖萌着。
“咳咳，哪有。”他急忙咽下汤，又猛喝了一大口，见老太太脸色缓和了，才重重松了口气，看着装乖卖萌的侄子，擦了把冷汗，这小家伙，跟顾余生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啊，都那么顽皮腹黑。
书房里顾首长的骂声还在延续，顾老太太和陈妈进去收拾饭菜，顾谨言无聊的跑到顾耀明身边，看着他穿着的野外作战训练服，摸了又摸，然后才看着他开口道：“二伯啊，你还会生小孩子么？”
顾耀明立刻想到那个多年前在他求婚后背着他跑了的女人，一时情绪翻滚，眼里戾气加深。
“二伯？”
顾耀明低头看着顾谨言，眉眼间的狠厉立刻化去，将他一把举高架在他的脖子上，带着他在客厅里转悠了几圈后才问道：“谨言想要弟弟妹妹了？”
顾谨言猛地摇头，他才不想要呢，他双手抱着顾耀明的脖子，脑袋撑在他剃好的板寸头顶上，一副好纠结的语气，“要是二伯不生孩子的话，就把我过继给二伯吧。”
顾耀明：“……”
……
莫安笙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她真的能狠下心和贺烨离婚的话，她现在的状态会是什么样。
可每次每次，只要想到如果真的和贺烨离婚了，她就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这个男人占据了她太多的美好岁月，她所有珍藏的回忆都跟他有关，若是真的分开了，那无异于剜心割肉。
可这些的前提是，贺烨总有一天会回头，可当莫如慧耀武扬威的在她面前告诉她她怀孕了的时候，她终于觉得自己累了。
在这场胜负博弈的棋局里，她率先弃子投降。
……
“安笙啊，贺烨公司是不是又忙起来了？”
莫安笙给母亲递完药，就听到她略带小心翼翼的询问。
她本能的朝那日顾余生办公的地方看去，那里空荡荡的，甚至还有些积灰。
自从那天顾余生脸色阴沉的走了之后，他再也没来过，连带着那个小家伙都消失了很久。
“那个小家伙最近好像也不来了，我还怪想他的呢。”
莫安笙扶着林莉躺下，盖好被子和她说着：“谨言还要上学呢。”
林莉拉着莫安笙的手，手心传来的温度暖了她微凉的心，“安笙啊，我看谨言那么乖巧，我就想着我将来的孙子会是神马样呢，所以啊，你跟贺烨，准备什么时候生个孩子啊？”
“妈，我们还年轻呢，这个不急啊。”莫安笙下意识的逃避这个话题：“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把身子给养好，你说是不是。”
林莉叹了口气，“我这身子啊，我自己清楚，安笙啊，你要多为自己考虑知不知道，不要太在乎妈了，不然啊，你婆婆会说的的，你毕竟是嫁给了贺家啊，是贺家的媳妇儿……”
莫安笙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却没再说话。
林莉说着说着，就觉得眼睛酸了，慢慢的睡着了。
莫安笙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再给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到那空荡荡的沙发上坐下，定定的看着窗外出神。
……
莫安笙接到乔好的电话的时候，她正想着打电话给赵老师问问最近顾谨言有没有过去上课。
结果乔好话都没说清楚，直接让她来警局一趟。
“警察叔叔，我们好歹上次见过啊，虽然上次是个误会，但这次，也是个误会啊，你们不能随便抓我啊。”
莫安笙一进警局，就听到祝子为夸张的喊叫声。
她走近问着站在一旁的乔好，“怎么回事？”
祝子为虽然不怎么有脑子，可就守法这一条，执行的比警察还认真。
“还不是这个笨蛋，听我说了那件事情后，直接在网络上买水军黑北城地产公司，结果居然用真名和水军聊天，傻了吧唧的被一群水军给供出来了，北城地产法务部门现在要起诉他了。”
乔好看着祝子为，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抽了，居然和这种没智商的人做朋友。
莫安笙看着和警察不停争辩的祝子为，转身朝外走去：“我去找贺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