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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夫人看到坐在地上叫骂的小姑,又看到旁边包厢出来的围观群众,立刻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气得直接用筷子指着莫安笙,怒声道:“你看看你的这些破亲戚!”
“大家来评评理啊,给我女儿做主啊,我这可怜的女儿,年级这么小就怀孕了,却被逼着打掉啊,你贺烨还敢做不敢认了,你让我女儿往后怎么出去见人呀?”
莫如慧也蹲下来,手环着小姑的肩膀,眼泪簌簌的往下流,声音哽咽:“妈……”
“我说过,她的孩子不是我的。”贺烨冰冷的声音在人声鼎沸的包厢门口响起。
贺老太太一看贺烨开口否认了,原本还疑惑的心立刻稳了下来,她去看莫安笙,却见莫安笙的神色很平静,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莫名地,她的心口开始渐渐不安起来,没有哪个妻子遇到丈夫出了这种事情会如此平静。
要么是真的不在意,要么,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贺烨拉开椅子朝外走去,人群自动的让出一条道来,莫如慧抬起泪眼婆娑的眼,看着走近的贺烨。
他穿着灰色的西装,身材颀长,宽肩窄臀,整个人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虽然他的脸色很严峻,可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
莫如慧心里委屈的恨不得立刻扑上前去,可她不能,不能毁了这一场戏份。
她是为了他,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莫如慧下意识地用手护着。
那天说了让她去打胎,第二天她真的被守在门口的保镖压着去了。
要不是她借着上厕所给母亲打了电话,和母亲来了一招偷梁换柱,此刻她的孩子就是真的没了!
姑父从保安手里挣脱开来,看见贺烨下意识的就要陪着小脸,但想到自己女儿怀的是贺家的长子长孙,想到了未来的荣华富贵,立刻挺直了脊梁,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贺烨,这孩子,你打算如何?”
贺老太太本就对莫安笙的反应很是担忧,又听了这一家子的话,立刻来气了,对着刚过来的经理就吼道:“北城大饭店什么时候阿猫阿狗也都能进来了,教养呢?”
经理也汗颜,总不能人家要进来不能不让进来吧,可谁能想到是来闹.事的呢。
经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权衡了一下利弊,准备让保安把这几人给带走,小姑一见势头不对,立刻蹦了起来,拉着莫如慧的手就对贺烨道:“贺烨,这可是你的儿子,是儿子啊。”
贺烨极为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莫如慧看着贺烨嘴角讥讽的笑,立刻慌了神,想和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肩膀,却被他凉薄的视线看的一惊,这种眼神,她从未见过。
小姑被贺烨的态度气到了:“贺烨,是男人就承认,耍流氓给谁看哪?”
莫安笙站坐在在贺老太太身边,神情虽然很平静,可心里却波涛汹涌,尤其是听到小姑那句“是男人就承认”,她放在桌底下的手慢慢握紧成拳,面容冷峻。
“呵,我跟那么多女人玩儿过,要承认起来,岂不是没玩没了了?”
贺烨不耐烦地看了眼莫如慧和小姑,皱眉看向经理:“赶紧拉出去!”
莫如慧终于被男人的狠心绝情给打败了,从包里掏出一叠纸砸在贺烨身上,气息不稳的陈述着:“贺烨,天地良心,你碰我的时候我难道不是处女,我的第一个男人可是你。”
莫安笙以为自己可以冷静的看完这一家子的戏,可处女两个字,深深地刺激着她早就麻木的心,她忍不住站了起来。
“奶奶,等下次,我再补您这顿饭。”
“安笙——”
莫安笙却不想多说,将自己的手从贺老太太手里拔出来,拎着包就要离开。
她的手突然被拉住,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被贺烨强硬的带走了。
“贺烨!”莫如慧不甘心地往前跑了两步。
莫安笙想甩开他,却被抓得更紧。
贺烨紧紧攥着她的手,看向莫如慧的眼神充满刺骨寒意,“我本以为你会识趣,不过看来你和那些女人都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下贱。”
莫安笙只知道贺烨一直拉着她,将她推进副驾驶座,继而开着车驶出北城大饭店。
车子平稳地驶在路上,车内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贺烨眼神严峻的看着前方,俊脸紧绷着,脸色极其难看。
莫安笙仰头靠着,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灯光。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可他没有去接甚至没有看一眼。
直到电话锲而不舍的打了很多遍,莫安笙才偏过头问道,“你不接吗?”
贺烨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开口,任由铃声响彻整个包厢。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来。
莫安笙随手打开了车载音乐,音乐声缓缓在车厢流动,她闭上眼静静地听着。
光良柔和温暖的声音充斥着整个车厢: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莫安笙虽然闭着眼,却知道自己心里涩涩的难受,有许多深埋的回忆渐渐苏醒,复苏。
曾经的夏天,贺烨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地上摆着用蜡烛对齐的“心”型,弹吉他唱着《童话》,他的声音动听,优美,让所有其他的女生都羡慕死她了。
她们的结婚派对上,放着的也是这首歌,那时候她想的是,真好,她嫁给了爱情,他们要相守到白头。
可惜,她的确嫁给了爱情,却未能相守一辈子。
光亮的歌曲虽美却处处带着忧伤,莫安笙睁开眼,视线变得有些模糊,她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将那句埋藏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贺烨,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被她说的很轻很轻,仿佛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贺烨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似得,依旧神色平静的开着车。
第一遍的开口确实很艰难,她足足准备了几年,可第二遍的开口,却相当容易了,她以为自己会犹豫,其实没有,看着他五官俊朗的侧脸,她又重复了一遍:“贺烨,我们离婚吧。”
贺烨的双手握紧了方向盘,因为攥得太紧,手指关节处泛白,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突起,车子驶进隧道里,他的脸忽明忽暗起来。
莫安笙静静地等待着,等着她的回答。
车子还未驶出隧道,车速突然加快。
隧道里暗沉的灯光快速的从她的眼中一闪而过。
“我说过了,孩子不是我的。”
过了良久,贺烨僵硬的声音才响起来。
“嗯,这样最好。”莫安笙淡笑着,看着他的侧脸,竟觉得有些轻松,“不过真的,你的眼光真的不好,像是莫如慧这样有目的的,最好不要靠近,女人啊,容易患得患失。”
贺烨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上的方向盘。
莫安笙收起了笑意,扭头看着外面,过会儿才说:“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似乎是想到什么,她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份辞职信,“这是我的辞职信,你直接过目吧。”
她把信件好好地放在了车头处。
她本以为自己亲自结束这段婚姻会很痛苦,可她却发现,竟是如此简单,没有想象中的痛彻心扉,只是觉得悲凉和寂寥。
“莫安笙,你记好了,我不同意离婚。”
她看着窗外不断晃过的墙壁,唇角苦涩:“贺烨,你难道不能放过我么,你非得恶心我一辈子么?”
贺烨的眼圈也泛红,心里一阵一阵的疼着,“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那我们就彼此放开,贺烨,四年的时间,我是真的累了。”
贺烨嘴角勾起,眼里都是讥讽,“累?莫安笙,你累有我累么,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我也有多崩溃。”
莫安笙没想到贺烨会反驳,但却继续说着:“贺烨,我是真的累了,这些年,我自认为的赎罪,我自认为的退让,只是助长你的戾气罢了,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贺烨,我想找个重新爱我一辈子的人,简简单单的一辈子。”
她的声音平平淡淡,可却宛若重石,压得他心口忍不住的痛。
重新找一个爱她的人,简简单单的一辈子?一辈子!
贺烨的神色冷冽,呼吸加重:“莫安笙,你真觉得自己能简单的找个人再嫁么?”
“这个就不劳烦你费心了。”莫安笙看着他,“我只是需要一个解脱。”
“解脱?”贺烨低喃这两个字,似乎距离他很金却又遥远。
对面突然一辆蓝色的卡车逆行开着,开着的大灯让人看不清路况,耳边传来刺耳的鸣笛声。
卡车黑压压的影子几乎盖住了轿车。
发现贺烨神色依旧平静的模样,莫安笙心中一慌,难不成他是要……
她急忙过去抢方向盘,朝右打死,在最后一瞬间和卡车擦身而过,轿车一下子撞到了防护栏上。
“贺烨,你疯了,你想让我们俩都死么!”
轿车狠狠地撞上了防护栏,安全气囊适时的被打开,她的脸紧紧贴的安全气囊,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她的手,在勾方向盘时,被旁边的尖锐物品给刺了一番。
贺烨紧握着方向盘,眼里升腾起决绝的光线。
“你不是要解脱吗?我们一起,死亡,对我们而言就是最好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