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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兰芝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可能我接下来说的话莫小姐会误会，我并非暗示什么，只是，我想问问莫小姐，是否愿意到黎城来工作？”
莫安笙心中诧异，不是很明白宋兰芝说这话的用意。
“具体工作肯定是跟莫小姐专业对口的，而且是高薪低劳的事业性单位，莫小姐只需要每天定时定点上班打卡下班打卡就行，不知道莫小姐意下如何呢？”
“为什么？”莫安笙还是问了。
“没有为什么，莫小姐愿意的话，这次谈话后我觉得你就可以准备搬……”
“谢谢你的好意，”莫安笙打断了宋兰芝：“不过我目前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尤其是换到黎城。”
宋兰芝打量起对面的莫安笙，眉心拧了拧，“怎么，是考虑薪资的问题么，莫小姐想要多少的薪资，我都可以满足你。”
“抱歉，宋夫人，再次感谢你的好意，但我并非好高骛远的人，我适合什么工作应当拿取多少报酬我自己心里有数。”莫安笙没把话挑明：“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相信您过来找我，必定不是只是劝我换个工作的吧？”
宋兰芝的脸色有些难看，被莫安笙一下子拂了面子，不过她也不需要再打太极了：“没错，我的确是有其他事情要找你，我想让莫小姐到黎城去工作，是因为我想带谨言回黎城，我想亲自教导他，像是教导我女儿娉婷一样，教导成跟她一样优秀的宋家人。”
莫安笙听到宋兰芝这么说，摆在腿前的双手揪紧。
“我相信莫小姐也看的出来，谨言跟我还有跟他外公都不是很亲近，这是从小的时候就开始的，那个时候我们刚刚失去挚爱的女儿，每次看到他都会想到娉婷，我跟娉婷她爸爸脸色就会很难看，我们在想是不是因为我们有时候无意的行为伤害到了孩子。”
“所以我们是想要弥补我们跟谨言之间的关系，他毕竟是娉婷的亲儿子，是我们的亲外孙，”宋兰芝看着沉默的莫安笙，说：“更何况，莫小姐还那么年轻，往后嫁给了余生，莫小姐肯定是会生孩子的，到时候，谨言的位置在家里就尴尬了，毕竟，他并非莫小姐所生。”
宋兰芝停顿了会儿，幽幽道：“与其以后你跟孩子闹得不痛快，倒不如现在就让他跟我走。”
“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莫安笙没有回避她皱眉的注视：“我尊重谨言自己的选择。”
莫安笙桌下的手捂着自己的小腹，道：“如果他想要留在北城，留在他爸爸身边，我不会做任何阻拦。”
宋兰芝今天来找她，无非是想通过她来劝顾余生放手，让她将顾谨言带走。
“你懂什么，谨言是我的孙子，我还会害他不成！”宋兰芝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
“那您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孩子的感受？”
莫安笙深呼吸，强压下自己胸口翻滚的难受，说：“如果他真的想跟您回黎城生活，您在提出来的时候，他就不会一口否决，哪怕在你们看来顾余生对他再不好，那也是他的父亲，割不断的血缘。”
“您说您想念女儿，那您有没有想过，将心比心，谨言跟着您离开后，也会想念自己的爸爸？”
向来都是宋兰芝训斥别人的份儿，今天竟然她被训斥了，还是一个抢了她女婿的女人，当即怒火中烧：“你懂什么你又凭什么，你有什么立场，那是娉婷的亲儿子，跟你一点关系没有，哪怕旁人再拦，你也没资格阻拦，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心里的小算盘。”
莫安笙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小九九，她刚想反驳，身边多了一道身影，话语堵在了喉底。
她的手臂被拉住，整个人被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莫安笙看着西装革履的贺烨，不知道他怎么在这里，想要甩开，却发现他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臂。
“你又是谁？”宋兰芝微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青年男人。
贺烨什么也没说，拉过莫安笙就走，宋兰芝蓦地起身，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
从咖啡馆出来，莫安笙就不停地掰着贺烨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直到走到一个角落里，贺烨才松手。
一松手她就转身要走，贺烨大步上前，又拽住了她的手腕：“去哪儿？”
“放手！”莫安笙没挣脱，拧着眉看他，周围有路人经过，她不想跟他大声争吵。
贺烨沉着目光看着她，却没有松开圈箍着她纤腕的大手。
莫安笙有些急，又有些恼，怕被熟人看到：“贺烨，你究竟想怎么样？！”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怎么样？让我放手，难道你还想回去被她指着鼻子羞辱吗？”
莫安笙蓦地抬头看他，眼圈有些猩红，比起宋兰芝刻薄的话，以前她所遭受的远比这些来得更羞辱人。
贺烨拉着她就要走，莫安笙不愿意：“你放开我，这是我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来插手。”
两个人在路边拉扯，一阵恶心涌上来，莫安笙侧过头，捂着嘴开始干呕。
贺烨不知道她怎么了，松开手，看到她跑到边上去呕吐，追过去：“你身体不舒服？”
莫安笙很难受，旁边的贺烨突然走了，只是没多久，他又回来了，手里拿了一包纸巾和一瓶矿泉水，拧开矿泉水瓶盖，倒了点水到纸巾上，当他拿着湿纸巾的手要碰到她的脸时，莫安笙一扬手挥开他。
她那一挥，所用的力道，很大，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
“啪！”贺烨的手背红红的一块，矿泉水瓶被打翻，西装湿了，瓶子掉在地上，水流哗哗溢出。
也湿了他的西裤裤脚和皮鞋。
贺烨看着脸色苍白的莫安笙，没有恼怒，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石化了一般。
莫安笙的手机响了，她忍着反胃，接了：“喂？嗯，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莫安笙要回公司，也许是蹲得太久了，起身时，眼前一花，双腿也有些发麻，贺烨看她站不稳，立刻上前扶住了她，下一秒，莫安笙已经推开了他，径直越过他朝公司走去。
贺烨望着已经走远的女人，良久，伫立在那里没有动。
……
容紫坐在轿车后座上，透过挡风玻璃，看到顾余生从机场出来，两手空空，什么行李也没有。
另一侧的侧门开了，男人坐进来，他的身材修长，一时间，车内的氛围立刻变了样。
“对了，顾先生，我刚刚才从莫小姐工作的地方回来，刚刚恰巧看到了，就顺便把您交代的东西带给她了。”
顾余生转头看了她一眼。
“不过，您去黎城怎么没告诉莫小姐呢，她好像挺担心的。”
容紫说着，发现了顾余生身上，或者说是脸上的异样：“你的脸怎么了？”
顾余生一边开了机，降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没有回答，倒是反问她：“她跟你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我把药给了她之后，就分开了。”
顾余生低头看着手机，过了会儿开口：“去……”
……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莫安笙下了班，刚出了大堂，就看到了站在公司门口的男人。
就像是一种心理感应，顾余生也朝这边望过来，看到她之后，走过来：“下班了？”
莫安笙站在那，抬头看着他，他没有穿衬衫，而是一件V领的薄羊毛衫，外面是一件休闲装，因为挨得近了，她闻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应该是刚刚洗过澡。
顾余生伸手，主动接过了她手里的包，拉过她的手：“上车吧。”
莫安笙突然鼻子有点酸，好想问他，你去哪儿了，我很担心你，但看着两人握着手，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上了车，莫安笙转过头，看着他：“你去黎城出差了？”
顾余生嗯了一声，发动车子，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他才开了口：“下午遇到容紫了？”
“嗯。”莫安笙右手手指抠着轿车车窗的边沿，想着一天发生的各种糟心事：“她还给我带了药。”
莫安笙说完就有些魂不守舍起来，她双手揪着安全带，想着跟顾余生说下午发现的那些重要的事情，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先开口哪件事情，是先说怀孕的事情，还是先说宋兰芝找她劝她去黎城的事情呢？
“没打通电话是不是很着急？”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莫安笙发现他在后视镜里看了自己一眼，脸依然红着：”只是有些不放心。”看车内气氛依旧萦绕着淡淡的尴尬，她转开了话题：“不是说出差吗？怎么当天就回来了？”
“事情办完了。”顾余生说话一向是能简单就简单，很少会一下子说一连串的话。
莫安笙侧过脸，看着他，忽闪了下眼睫：“坐飞机累不累？”
顾余生一边开车，一边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突然抓过了她的左手，十指相扣攥紧，他手掌心干燥的温度传达到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