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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戗一愣,她下意识的觉得王瑄这话透出几分诡异来,但仔细一想,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这夜光杯是她的珍藏,说什么都不能让王瑄占到便宜诓了去,忍住从他手中夺回杯子的冲动,看着他覆眼的锦带,倒是省心——不必费劲伪装出谄媚笑容,只要拿捏一下声音便好:“这是我十二岁生辰时,一位我尤其尊敬的长者送我的礼物,不能……”
“这样啊。”他出声打断她,顿了顿,再次开口,嗓音柔和的让她放松戒备:“那你现在多大呢?”
卫戗条件反射的脱口:“三……”好在及时醒悟:“十……十三。”但马上想到,她多大又跟他们的交易有什么关系?抬手掩口轻咳了咳,转身张望,看到挨在床脚旁的雕几,走过去一手提起,回来放到床上,撂下碧玉酒壶:“既然今天晚上正式缔结契约,那我们就算有关系的人了,值得庆祝一下,所以我请客。”
王瑄先是若有所思的轻“哦”了一声,随后又不知被她哪句话逗笑:“确实呢!”
卫戗被他笑的不舒服,皱巴着脸,勉力维持着温和嗓音:“虽说你们王家有财有势,但你要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不是靠着金钱和地位就能得到的,譬如这个酒,你在市面上就绝对找不到,举凡喝过的,没有不夸它好的,所以我带来给你尝尝。”言罢,看着他恹恹的状态,又皱了皱眉,毕竟还有用得着人家的地方,只得虚情假意的关怀两句:“你好像生病了,喝酒不大好吧?”
王瑄勾起嘴角,从容尔雅道:“无妨,适量饮酒反倒可以通经活络。”
交出酒杯放下酒壶,手上还剩一只装着玉牌的绣花囊,卫戗提溜着囊上的系带,轻轻摇晃:“那我就放心了。”
自卫戗走过来便飞到远离床边的渡引,仍旧煞有介事的举着一边翅膀遮掩住口鼻,虽然角度有偏差,但一双小眼睛始终贼兮兮的盯着卫戗看,到卫戗吐出那个“了”字后,它终于忍不住:“哑,你欺负阿引的主君看不见,都不笑的。”
卫戗猛地转头瞪向渡引。
渡引扑棱棱飞起来,绕空一周,最后停在原位,抬起翅膀做捧心状:“哑,眼睛瞪好大,吓死阿引了。”
卫戗暗暗发誓,回头就让她的噬渡好好吃肉,快快长大……
“阿引!”王瑄适时出声。
渡引缩缩小脑袋,咕哝一句:“主君偏心。”然后老实了。
卫戗倍感快慰,还冲渡引挑衅的挑挑下巴,引得它几不可查的一声低嗤,换来王瑄一声轻笑,令她回味过来——她好歹活了两辈子,跟一只鸟类置气,真是有够丢脸,好在王瑄看不到,回身接着摆酒掩饰尴尬,咦?好像少了点什么,有酒有杯,下酒菜呢?忘了带……
光想到怎么给王瑄灌*汤,却遗漏不可或缺的必要准备,卫戗懊恼的想撞墙,挠挠头:“喂,商量一下,我提供美酒,你负责佳肴,如何?”
他又笑了,将脸转向渡引方向:“阿引,让桅治准备几样佐酒小菜来。”
渡引得令飞出去了。
等这里只剩他们两个,王瑄让卫戗坐,卫戗也没跟他客套,当了十几年的男人,她将男女大防看得很淡,自然而然脱鞋爬到床上,与王瑄隔着雕几,相对而坐。
坐好后,卫戗提高绣花囊盯着它看,思考着如何委婉的开口让目不能视的王瑄给她立下字据,就在这时,静寂的空间里突然响起“咔哒——”一声脆响,卫戗循声看过去,就见王瑄从掀开的乌木盒里拿出一块丝帛,然后递过来。
“这是什么?”卫戗不解道。
“字据。”王瑄言简意赅道。
卫戗伸手接过去,展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俊秀优美的字迹,细读内容,竟是早前设想过要让王瑄写给她的欠债凭据,末尾还有他的印鉴:“这?”她惊诧的看向王瑄。
王瑄温文一笑:“此行路途遥远,随身携带那么多财物恐有不便,这张字据你收好,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来找我。”言罢又从那乌木盒里拿出一块质地莹润,雕功精美的玉佩递给卫戗:“拿着它,不管你以何种样貌前来见我,都不会有人拦你。”
卫戗暗道,此物具有通关文牒一样的作用,不过王瑄他家为了彰显土豪风范,连个通行证都要用上等美玉雕就,真败家呢!不要白不要,等回到卫家就让裴让拿着它去提现,接来一看,上面竟刻着一个“瑄”字,字体与她前世拿到的那块血玉殊无二致。
心口莫名抽了一下,卫戗将玉佩小心摆在雕几上,倒出绣花囊里的玉牌,盯着上面的“珏”字,想了又想,最后试探的开口:“这块血玉的牌子很特别,想来这世间再也找不出同样的另一块罢?”
王瑄的笑容滞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之前的模样,如实道:“此玉采自西域,由魁母前辈亲手雕琢,这世间确实没有完全相同的另一块,不过有一块相似的。”抬手抚了一下覆眼锦带:“那上面是个‘瑄’字。”
魁母?她记得裴让说过,渡引就是魁母送给王瑄的,这玉牌也是魁母送的?抬眼看向王瑄,他的表情有些飒然,既然已经接了人家的字据,就不好再扣着人家的玉牌,所以将玉牌递到王瑄手边:“那这玉牌是?”
他伸手来接,不知是有意还是不小心,抓住玉牌的同时还轻握住了她两根手指:“锁魂玉。”
她没听清,因注意力全被玉牌后的咒符吸引去,定睛一看,那些弯弯曲曲的文字突然像虫子一般蠕动起来,文字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涌动,并且那玉牌也越来越热,片刻工夫便热得灼手,她“呀”的一声抽回手来,低头审视自己泛红的指尖:“怎么回事?”
他哒的一声将玉牌扣在雕几上,五指并拢将它遮住,虚弱道:“他想出来。”
“谁,谁想出来?”
“哑,主君!”渡引的大嗓门盖住卫戗的疑问。
却原来是桅治准备好了下酒菜,因王瑄之前有过吩咐,他不能贸然打扰,所以让渡引进来报信。
“进来吧!”王瑄出声吩咐道,并抬手将床帏从挂钩上取下,床帏散下来,将她藏住。
看着从床帏外递进来的一碟又一碟小菜,品种齐全,菜色精美,偏甜口,适合饮酒,嗯,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到这种程度,桅治不愧是出了名的万能管事,等有机会她去探探他口风,看他有没有兴趣换一个待遇优厚,工作轻松,对他要求不严的新东家……
被桅治这一打断,满怀心事的卫戗已经忘记先前话茬,等桅治退下,面色渐渐恢复红润的王瑄先斟满一杯酒,然后送到卫戗面前,接着又斟满一杯,放在自己面前。
看他从容自如的做完这一切,卫戗突然反应过来,眯着眼睛盯着他覆眼锦带看了一阵,接着又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被他轻松捉住:“嗯?”
“酒倒得刚刚好,杯子摆放位置也是分毫不差,你这锦带只是幌子?”
他放下酒壶:“我此刻确然看不见。”举起酒杯:“来,为庆祝从现在开始我们有了关系,不醉不归。”
卫戗蹙眉,这话是她之前说过的,他只是重复而已,但她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看他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清雅,或许是她又犯了多疑的毛病吧!不过,不醉不归?这是他的毡帐,醉不醉都不用“归”,而对于她来说,醉了还怎么归?好在她曾练就一手假喝的高杆本事,糊弄他个瞎子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管黑还是白,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不同,所以这里的夜明珠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两人推杯换盏,就像相识已久的老朋友畅谈起来,没多久便自然而然转到她迫切希望展开的话题上,她心中窃喜,忍不住抿了一小口酒,欢快道:“我倒是觉得新平太守周杵那个人比较有趣。”
“哦?说说看,哪里有趣?”
“周杵其人,年少顽劣,为祸乡里,后改过自新,建功立业,或许是矫枉过正,行事又变得十分板正耿直,是以得罪权贵,被陷|害排挤。”又抿了一小口,佯装突然想起状:“哦,听说他现在正好留在周庄别院中,也就在前方多岔路口偏北的那条路上。”慨叹一声:“如果有机会,还真想见见他。”
“呃……”他沉吟片刻:“给我个理由——你想见他的理由。”
给你一个理由?告诉你我是为了逃避你那狐朋狗党司马润的逼婚,故意拖延时间,没准你丫为了所谓的哥们义气,就像对付珠玑那样,把我捆捆丢进你家车里,快马加鞭直接送进琅琊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