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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遇上什么为难事儿了?你别吓我,跟我说说吧,大不了咱回梅园去。”
兰芝看着桃花的样子很心疼。从来就没发现有什么事是能让主子上心的,兰芝甚至认为,这世上的事都为难不了她。可现在自己的主子却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一副摇摇欲坠的脆弱样子。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能让她重情重义的主子这么难过伤心的,只能是老乔家那一家子!
想着就有火,一家子血脉相连的人,要吃要喝的时候就缠上来,完了还要指手划脚,理所当然的欺负人。冬天的时候主子病重差点不治就是从这个家里出去的,这个帐她一直记着,要不是怕主子难做,她兰芝绝不给她们半点好脸色。
“没事。”兰芝义愤填膺的模样儿取悦到了她,这世上也并不是没在乎她的人。至少乔有粮当初迫于万金钱的压力,都没松口卖了她。
虽然桃花不想说,但云福这个人确实还有几分能耐,也算有情有义。下午的时候,一辆辆满载粮食的牛、马车进了水口村。
水口村可以说现在一贫如洗,就算是村民回到了自己的家,那屋子里也是水洗过一般,一粒存粮没有,也是饿着肚子等死。
现在云福送来的粮食正及时。那些官兵按照上午统计的人数,各家各户排队分粮。官兵们精神抖擞,军纪严时,分工明确效率高。由一斑可窥全貌,云福的主子云大将军,练兵比教育女儿成功多了。
脑海里,不期然的,就会想起那个威严的男子,以及他骄纵蛮横的女儿来。现在想来,骄纵真不是什么缺点,那是资本,有人疼,有人宠的资本!想她桃花就想跋扈一回也没这个本钱。
视线不自觉的被牵引。那个一身甲胄的人已经换了衣服。棕青的轻质长衫,腰缠温润的玉带,背着双手,就在烈日底下随意的站着。也能透出爽利干练的威风。
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爹爹吗?那娘呢?是否温柔贤淑。在多少个白天黑夜里,思念着她的女儿?或者他们因为不得已的苦衷,说不定此刻就躲在哪个角落里偷偷的看着她呢。
桃花仔仔细细的打量周遭的每一个人。只要谁看了她一眼,她都觉得那个有可能是她娘装扮起来偷看她的人。
“主子,回去吧,天快黑了。”兰芝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个粗鲁兵汉有什么看头,自家主子盯了一下午了。
“回吧……”桃花有气无力的回答。没有,一点异常也没有!
人是很奇怪的生物,正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区别,以前不知道这一段的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乔得旺和小王氏的女儿,想想满仓、小满、朵儿都跟她一样摊上那么一对儿父母,心里虽然偶尔有抱怨,并没有什么不平衡的。现在突然让她知道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亲爹连相认都不敢,亲娘是谁都不知道。这么久音讯全无,怕也是不在乎她的,心里就伤感起来了。
云福好多年回来这么一趟,自然是想新家人多亲近亲近。晚上就留在了老乔家的新宅里。
满满一大桌的鸡鸭鱼肉,白花花的大米饭,足已让在山林里风餐露宿长达二个月之久的乔家人为之疯狂。每一个人的吃相都不好看,云福在一旁看得心里也不好受,一筷子一筷子的菜分别夹到家人的碗里。不停的嘱咐孩子们慢慢吃,小心些别噎着。
一家人和乐融融,生活很有奔头。桃花并非十岁的孩子,自制能力自然要强些。不过她很眼热云福夹菜给身边的满仓时和气的样子,也拼了命的把饭往嘴里划啦。
只是她都噎住了,那人也没给个眼光过来。眼泪很不争气的叭嗒掉下来,她忙举起碗,把整个脸都遮住。喉咙里塞得满满的,似乎由心到鼻子都堵住了,没办法再呼吸一口气。
今天主子很反常!另一桌吃饭的兰芝不错眼的落在桃花身上。主子与老乔家一家人完全不一样,向来举止有度,仪态优雅,宛若天成,像今天这般吃饭,那是从来没有的事。那只碗举着都半天了,那样吃饭,饭粒不剩不说,瓷都得扒下一层来。
桃花收了收情绪,把碗放下来,顺势抹了一把脸,哐咣一声把碗重重的放到桌上。
“吃个饭手下都没轻重,碗不要钱买啊?”
终是有人感觉到桃花的存在了,不过今天出声的是小王氏,她已经很久没这样说过桃花了。上首的王氏和云福也往这边看来,王氏嘴角微张,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就低头自己吃饭去了。桃花不眨眼的盯着云福看,他只是随意的往这边扫了一眼,目光不带一丝情绪,完全就像……看陌生人似的!
“不想吃就别吃,安生些。”小王氏或许是见没人搭腔,瞪着眼又冲桃花刺了一句。
她心里总有火,莫名的就往外冒,自己养了十来年的闺女,到头来却原来是别人的!
“不吃就不吃!吃个饭还不让人安静了。”桃花气鼓鼓的回了一句。
这样行事说话是很不符合规矩的,桃花边说边注意上边的动静。可惜,一切都很正常,就连小王氏难得的被桃花呛了回去,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没再吭声。
古有孔子过庭之训,桃花觉得那是一个父亲对孩子有别于宠溺之外更深重的爱。或许云福还没有习惯怎样在陌生的女儿面前表达自己的意思,桃花心中那一丝丝的侥幸,而今,她在从大门大户出来,很有规矩的云福面前,做了很没规矩的事,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时,已经粉碎殆尽了。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莫须有的苦衷,从他躲闪的言语,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中,她早就应该明白的。她不过是个累赘罢了,搁谁手里都是个烫手山芋!无论是上辈子,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注定就是个让人不喜的存在。
憧憬过了,向往过了,也争取过了,最后一般都能明白过来。
桃花不由得自嘲,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面前,学个孩子的样子去求关注,争宠爱。老天,她这是有多缺爱啊?
其实,那个魁梧威风的男人,那个传说中她的父亲,对她什么态度有什么要紧的。乔桃花是乔桃花,而她,是乔言!是一个跟他们毫不相干的成年人,早就不是一个离不开父母的奶娃娃。似乎是自己太入戏了,短短不足一年的时间,她已经完全的适应了乔桃花的身份,并为之而努力着。
感情的事,真是世上最弄不明白的事。明明是两份不同的感情,现在纠缠在这具小身板里,彼此融合,又矫情排斥,她迷茫了。
连着两天桃花神情恍惚,跟着她的人都察觉到了,那帮皮孩子都老实了不少,自己跟的男主子转眼变成女娃都有可能,如果再变成精经分裂估计他们都会老实接受。
丁义带领着他们除了做着跟在山林里一样读书认字的事外,现在还多了一样跟云福的亲兵习武的事。本来他们这群人就打着府城徐家的幌子,又有老乔家的小管事的面子摆在那儿,反正云家军军纪严明,无论战时还是闲时,每日的训练是丝毫不敢松懈的,那些亲兵们也乐得卖个人情,训练的时候身后再跟一群可容笑话的小兵蛋子,还可以摆摆老兵的资格,自然是喜闻乐见,练得风声水起。
老乔家三儿子当了官老爷回来,这个消息一下传开了,十里八乡受了官兵夺回村子恩惠的乡民们还在云福的争取下,领到了朝廷派发的赈灾粮。虽然还是滴雨未下,人们都松了口气,似乎日子也没那么难了。在这场暴动中失了亲人的人,撒完伤心泪,埋葬了亲人,事后又开始汲汲营营的追求自己的小日子。
劳苦大众,活得顽强而卑微,像漫山遍野的野草,不管历经严冬、酷暑,只要再给一滴清泉,就是石头缝里也能扎根生长,生生不息。
自此,老乔家的门槛就没闲着,感恩道谢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丁义看得揪心,新做的樟木门槛生生被磨光了一层。
老乔家出了这么大的风头,自家的两个出嫁闺女自然没道理不知道。
玉带山里,水口村的村民离开了宿营地,其他村的村民也收到了风声,陆陆续续的出山去打探。
那些暴民的消息也很灵敏,水口村的事一了,都感到大势已去,急急忙忙的都散了,跑得快的留下一条命,跑处慢的都被云福的队伍一把收拾了。
村子里安全了,村民们自然还是回家去。山岭村梁老实一家也回家了,看着自家小院一片狼藉,梁老实的老娘当即叫开了。“天杀的,弄成这样,可怎么活啊?”
“还忤在这里干啥?有手有脚不会动,指望人伺候啊?”梁老实一脚踹到乔大妮的小腿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