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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顾仁回来,看到绮罗没跟平时一样,靠着休息,而是端坐在矮几前,研究着什么。
“怎么啦?”顾仁下午送走太君和程乐之后,并没有马上进来,为什么程家就不肯从他们的世界里消失呢?一直到工作结束,不得不进来时,他才进来。
看到绮罗专心的在看着什么,他忙过去。
“怎么啦?”
“你说,我们要不要弄点迷魂草回来?”绮罗把手上的药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他看看,皱了一下眉,那红色的药丸,绮罗很久没拿出来看了。
“程安中了迷魂草的毒,这种毒不好解,目前我也没更好的办法。当然,更重要的是,我要救他吗?”绮罗抬起头看着丈夫。
“想救就救吧!”顾仁把药还给了她。
“上回说要救的,不过是为了报复程家而想救他。而这回,我是真的想救他了,他不该那么活着。不是因为他是程安,而是因为他是位被俘的将领。一个至少为国家做过事的将领,为这个,我也不能让他那么屈辱的活在番邦。”绮罗决定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这是她的丈夫,她不想隐瞒。
“怎么打算的。”顾仁撇开自己心里的那丝不快,他知道,这个理由就足够了,绮罗是战士,她对军队对战场的感情是超越其它的。若换个人,他应该不会这么难受吧。
“我要大量的迷魂草来研究,至少得配出相似的,不然,程家冒然把人带出来,等着程安的还是死路一条。”绮罗撑着脑袋,盯着药丸发呆。
“我让人去准备,这个不用担心。”顾仁对她笑了一下。
“对了,上回你说一只羊的事,开始了吗?”绮罗看着丈夫。
“不是觉得不可行吗?”
“不是觉得不可行,而是那时的我,可能没那么愤怒,现在我有点愤怒了。她可以杀了程安,但却不该把人的尊严踩在脚下。”绮罗盯着药丸,虽然她也用毒杀过人,可是她却不会这么践踏别人的尊严。
“最远的犬基部开始有病畜了。”顾仁轻笑了一下。
“只是病畜吗?”绮罗笑了,进行了这么久,才开始有病畜了,显然,顾仁真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了。
“是,只是病畜。”顾仁知道绮罗明白了,轻轻的拍了她的头一下。
“看来我得加快进度了,总得把人质救回,再准备其它吧!”绮罗又笑了,起身去找书,看看有什么办法来把这个药丸给破解掉。
顾仁没阻止她,他喜欢看到绮罗这么有斗志的样子。但是,此时她却在为救程安努力时,顾仁知道自己果然不是圣人了。他难过了。
绮罗院子里又养上小兔子了,连着程乐的婚礼,她也没去,只是派人送了一份礼物去了。但是,程乐却独自过来了,轻车简从的从侧门进入了。
顾仁带着她进院子里,绮罗正在院里,盯着那些小兔子。虽说头发还是一丝不乱,但显然,这一段时间,她把全部的心力放在了这儿。
“有进展吗?”程乐低声对顾仁说道。
“没有,她只能仿制,但解药没一点进展。”顾仁也有点凝重,他也没想到,这事会这么困难。
“已经很了不起了,这么短时间,就仿制出来了。”程乐看来这一段时间在家里受的训练很强大了,此时她的小脸还是有些婴儿肥,却稚气尽脱,尽显风范。
“原则上,可以开始着手开始救人了。只是,救回来怎么办?”顾仁抿起了嘴。
“怎么来了?”绮罗回头拿东西,才看到他们,顺口问道。
“我成亲你都不来,我只能来看你了。”程乐笑道。
“成亲之前,可以这么出来吗?”绮罗想想自己成亲之前在干嘛?好像也没有非要去见的朋友,好吧,她也没朋友。
“这么不欢迎我?”程乐又笑了。
“进屋坐,师兄,也进来喝杯茶吧!”绮罗也叫着丈夫。
“前头还有事,你们聊。”顾仁摆手,对程乐点头致意,自己退了出去。
“你为二哥制药,顾老板也没什么?”两人坐下,青儿进来送茶,看到了程乐也能目不斜视,不过现在她也是妇人的打扮了,让程乐一时间还没认出来,以为就是绮罗边上的人,顺口问着绮罗。
“能有什么?”绮罗怔了一下,自己接过茶,一饮而尽,她在外头站了好久了,都忘记要喝茶了,现在才觉得口渴。
“顾老板人真不错。”程乐轻叹了一声。
“本就不错,怎么一个人就过来了,马上就要成亲了,这么出来好吗?”绮罗还是觉得有点诧异。
“我的梦,你如何织就?”程乐终于直视了绮罗的眼睛。
“你的梦,我怎能织就?”绮罗反问,她不相信太君会告诉程乐这个,所以她答得很平静。
“那个太真实,真实到我觉得那就是真的,那不像是梦。”程乐也非那个单纯的少女了,太君本就是个心思极细密之人,在绮罗提醒之后,她做得自然比绮罗要好得多。显然,此时程乐就被教育得非常成功了。
“想让我怎么说?”绮罗笑了,为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慢慢的啜饮着,刚刚已经喝过了,此时已经不再急切。
“实话,为什么娘觉得你比我更像她?为什么你一早就能猜到二哥没死?还有爹说过,你对关外的地形地貌太熟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医家之女……”
“唉,你还是没学到家,大家都怀疑,可是大家都不问,你知道为什么?”绮罗笑着看程乐。
“因为他们知道,答案也许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但我行,我要知道。”程乐显得很是自信。
“你也承受不起,真是傻孩子。”绮罗轻敲了她一下,把茶杯推到她面前,“快点喝了,回家去。新娘子就得有新娘子的样子。”
“大哥说,你成亲时也没有新娘子的样子,看上去跟个没有魂魄的布娃娃,那时,你在想什么?”
“想自己的决定对不对,嫁一个我几乎不认识的男人,内心充满了惶恐与不安。”这个绮罗倒是可以答。
“可你现在过得这么好。”
“因为师兄很爱我,他给了时间让我明白,只有他能给我幸福。有时女人的爱靠不住,也许你觉得自己爱的是这个,其实真的你跟那个人生活一段时间,他只要不是坏人,只要对你有真情,那么你其实很快就能把心转向他。女人呢,只要顺从心意就好了。”绮罗笑了一下。
“所以你还是在劝我,忘记不该有的梦想,把握到手的荣耀。”
“不是荣耀,是幸福。那个不是太子,而是你丈夫。”绮罗又敲了她一下。
“他会爱我吗?”
“傻子,镇国公府除了那点小小的兵权,还有什么?而那兵权,太子真不用娶你而得到。真的巩固皇权,娶谁都比娶你来得合算。”绮罗翻了一个白眼。
“为什么?”
“惊鸿一瞥,缘定三生。跟戏里唱的一样!”绮罗笑了,拿她打起趣来,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从顾仁打听来的,她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
想是在程乐及笄时,太子无意见到了程乐,于是成就了这次的姻缘。那么再想想,又好像是自己造就了这回的插曲。若不是她救了程公爷,太子怎么会奉命去探望,又怎么能见到程乐。所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绮罗也说不清,但她觉得已经不能比焦和更坏了,她决定不多想,还是支持好了。
“姐姐!你真的能忘记二哥吗?”程乐有些纠结,她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忘记焦和。
“不能,有时比爱更深刻的是恨。我恨你二哥,虽然我一次次的救他,但这世上,我最恨的就是他。所以我不能忘记他。”绮罗摇头,她不知道程乐会不会忘记焦和,但是她也不想劝她忘记。
“为什么?”程乐傻眼,没想到绮罗给她的答案是这个。一抬头,外头卫槐在院里给青儿送什么,俩人虽然隔得有点远的小声说话,不过,却能看得出他们相互之间的情丝。看到卫槐,她才想起,已经是妇人打扮的青儿曾经就在二哥的房里,自己竟然能把她给忘了。但看看他们,又看看绮罗。
“你恨二哥,却一次次的救他。现在连他身边的人也救,还给他们幸福,你是没原则呢,还是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
“正是有原则,我才一次次的救他,不然,我可能就刺死他算了。”绮罗大笑起来了,想想,却又叹息了一声,“也许我说得不清楚,我对他也许也不是恨,更多的是悔。只想此生作罢,各自生活吧。结果你们一家人,拼命的往我身边贴,我躲都躲不开。”
绮罗又长长的叹息的笑了一声,但眼睛里却没有笑意。
“为什么?”程乐细想,觉得绮罗的话中,很有些意味不明的意思了。
“也许在我的梦里,他和焦和一样,负了我。于是此生不想再见了。”绮罗笑了一下,含糊说道,她不能回答程乐太明白,却也不能不答,因为有些事,只能这样。
“那是梦,二哥对你多好。”程乐急急的争辩着,一点也没想起,自己实际上,这些日子,备受那个梦境的折磨。
“是啊,那是梦,你也别纠结于梦或现实,对你好的人,绝对不止焦和一个,你静下心,会发现很多。所以我此生就不负我父母,不负师兄。”绮罗呵呵的顺着话马上说道。让程乐无语。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