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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行长期做这门生意,更注重安全问题。他们消息来源也广,一般都会和行商之类结伴,再雇佣几个镖师,加上自己人,差不多就齐活了。
虽说是车行,到底只是一个镇子里的分部,拥有的马车只占少数,一多半都是牛车。方天林雇的便是后者,一块木板,四周围上一圈挡板,这就是今日一整天他们的座驾。
别看就这么一辆如此简陋的牛车,车资却是不菲,车夫收了两人足足五十文。
方天林唏嘘不已,这差不多都够他攒上半个月。尽管他只在空闲时间才会进山打猎,那也是他有这个能力,要是只靠编制箩筐草鞋之类,还不知道要攒多久。毕竟沈家还没分家,纵使作为媳妇,不用像儿子那样尽数上缴所得,大头也是进了两老手中,能进他们口袋的实在不多。当然,自行昧下的另算。
方天林问过,他们卯正出发,大约黄昏时分能赶到苍临县。牛车慢,马车就要快上许多,不过同样的,车资也高。
靖朝限制人口流动,在本县内可以随意出行,去外县就不行,必须有路引在身。否则被抓了轻则罚钱,重则服徭役。这可和平时服徭役不同,他们这算是犯了事,等同犯人,差役哪会把他们当人看?服完徭役回家,不死也得脱层皮。
方天林把身上重要的东西都放入水空间,包括他失败好几次才做成功的那张猎弓。他暂时没想到别的营生,只能仰仗进山打猎,猎弓必须收好,不容有失。
去苍临县属于长途中的短途,即便等了一天才出发,队伍也不大,所有车架算在一起,将将凑出一巴掌之数。像两人这样带了诸多行礼,独占一辆牛车的也有,但更多的还是跟现代客车那般,好几个人同乘一辆车。
方天林揽过沈家河,让他靠在肩头:“睡吧,东西我看着。”
沈家河本就嗜睡,今天又一大早就起床,双眼都迷瞪着,一坐上牛车,更是昏昏欲睡。听着耳边媳妇熟悉的声音,他再也撑不住,当即就阖上眼睛,在牛车晃晃悠悠中很快便陷入酣眠。
清晨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格外舒服。沈家河睡得极为惬意,直到日上三竿,阳光逐渐变烈,暖意被炙热替代,才皱着眉头醒转过来。
“不舒服?”方天林微垂着眼眸低头看着沈家河,从边上箩筐中翻出一方布巾,浸湿了递给他,“擦擦汗会好过一点。”
沈家河有些赧然,他怎么就靠在媳妇肩头睡着了?他可是一家之主,在家里就算了,在外可不能在媳妇面前露怯,更不能老让媳妇照顾。
“不用想这么多,以后咱们身份调换一下,你是我媳妇,记住了,可别弄混。”方天林像是知道沈家河的想法,贴着他耳边轻声说道。
沈家河一时有些懵,当双手无意间划过腹部,才意识到,他是真给人当了一回媳妇,肚子里揣着的娃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还不大明显,但仔细摸还是能感觉出不同。原本平坦结实的腹部,现在微微凸起,还变软了,摸着感觉怪怪的。
方天林知道沈家河的不安,任谁在家里的身份突然颠倒,也会不适应。他也没多说什么,尽量用行动安抚。
随着孩子月份越大,对沈家河带来的负担越重,沈家河也越是无所适从。这种事,方天林帮不上忙,难道要让他不痛不痒地说上几句?他这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出面都比他来得合适。
他们带的东西很全,吃的喝的应有尽有,就是数量都不大。这些都是方天林负责,沈家河不知道具体数目。这大大方便了方天林夹带私货,提前储存在水空间的各样吃食,被他掺进平常吃用中。
这两天,两人的伙食很是不错,甚至说句戳人肺腑的话,要比在家里的吃食还好。无他,方天林舍得下料,盐油都是按照他以前的口味放。虽然他的手艺不见得有多好,但这么几个月开小灶锻炼下来,他也不再只是会做那翻来覆去寥寥数样菜式。
为了不让沈家河察觉有异,方天林还煞费苦心,预先把空间中的热食放温了才拿出来吃。
这段日子,方天林隔三岔五就会炖些野味给他补身体。沈家河见到每餐干粮中都有带着不少水分的肉干,丝毫也没起疑。
因着赶时间,车队只在正午阳光最烈的时候休息了半晌,之后又匆匆启程。
方天林和沈家河两人情况特殊,他们出来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自是不会和同行之人多打交道。为此,方天林还特意在两人脸上抹了点他自制的类似迷彩的粉,没有彻底改头换面,但不熟悉他们的人,就算以前和他们面善,此刻也轻易认不出来。
两人独占一辆牛车,休息时分不和其他人搭话,倒也并不那么引人注目。这世上,人的性子千奇百怪,有性格大大咧咧,自然也有不爱搭理人的。大家都是陌生人,谁也不会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牛车上没有棚子遮阳,方天林他们到苍临县时,各个都被晒出了一身汗。大家都急着找地方安顿,刚还聊得热火朝天,现在全没了这个心思,一进城所有人都四散而开。
方天林一行人是赶在城门关闭前进的城,时间有点晚,两人随意找了家客栈落脚。
他们身上钱不多,但行礼很多,沈家河又怀着孩子,方天林没选最便宜的通铺,选了个单间,要价不高,自然不能期待环境有多好。
方天林嫌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将客栈准备的被褥全都撤下,用布擦干净后,铺上他们自己带的铺盖,这下看着就顺眼多了。
苍临县和广延村一样,都缺干净的水源,客栈免费供应的水不多,若想要额外的,就得再加钱。方天林只擦了桌椅,其他的就没管。
沈家河心疼钱,他早在听到从裕丰镇坐牛车到苍临县需要花费五十文钱时,就提议走着去。方天林哪可能同意?虽然为了省钱,这么做的人不在少数,但那也要看情况。沈家河可是个孕夫,经不起折腾,路上要是出点意外,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着花费的车资远超两人预计,那其他地方自是能省则省。方天林也就照着沈家河的意思,两人都只用湿布擦了擦身,啃着自带的干粮,一入夜便上床睡觉。
翌日一早,方天林让沈家河留在客栈中看行李,他则四处去打听哪有合适的单门独户的房子住。
符合这等条件的房子还真不好找,方天林在城内转悠了一上午,竟没找到一家合适的。不是租金太高,就是地段不行,位于贫民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出没,安全性太低。他要赚取家用,在家的时候不多,留沈家河一个人住,他本就有些担忧,若还可能被小偷混混光顾,他哪里还能安心在外奔波?
上午如此,下午也差不离。
方天林最终狠了狠心,要了个月租三百文的小院子。真的很小,只有一间房,边上还搭了一间茅草屋充当灶房,除此之外,唯一能看得过眼的便是院墙。这样的房子,收三百文一月显然过贵,但房主敢开这个价格,自是有倚仗。这院子四周治安不错,常有衙役在附近出没,又是独门独院,光这两点,就差不多值这个价。
房主一开口就要收半年房租,方天林好说歹说,说得都口干舌燥,才让房主同意三个月一付,再交一百文钱押金。看着一两银子就这么从手头溜走,变成别人的,纵使方天林这个在现代从没为钱操过心的人,也觉得一阵肉痛。
农户本就赚钱不易,遑论方天林还没分家,钱都掌在两老手上。四个多月下来,他积攒的私房还不足一两。这已经是他本事大,还是在沈家这样公婆相对宽厚的人家,换做大多数农家,媳妇能把着嫁妆不动,就算他们有本事,还能往里添钱的,可真不多见。
签好租契,拿到钥匙后,方天林立刻回到客栈,和沈家河两人挑着行礼入了新宅。
小院中没有井,吃水只能去附近挑。这些生活方面的琐事,方天林都从房主那打听过。一到家,他便出门去担水,沈家河则留在家中整理行囊。
苍临县能在这里安稳发展,水源自是有的,只是能入口的并不多,大多数都只能用来洗衣浇菜。
方天林之前在大街小巷中到处转的时候,就发现苍临县城内竟然还有人做卖水的生意。那可真是水,不是茶水。一小桶卖一文,竟也有不少人合伙一起买。也是,真渴了的时候,有人送水上门,几人花费一文钱喝个痛快,也是值当。
方天林估摸着,一天下来,卖水人少说也能有个百来文入账。这么轻松又来钱的生意,显然不是谁都能干,方天林倒是想,可惜他无权无势,不好掺合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