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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流惜略微沉吟了片刻:“若真是这般,当年的事怕是不简单,而且目前还不晓得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能引得他如此谋划的东西,定然不凡。”
闻墨弦看她紧皱着眉在那思索,笑了笑:“做什么这么严肃,想不通便慢慢查。而且既然晓得了他们目前的动向,我们也就能顺着摸下去。”
顾流惜见她神色轻松,并不见忧虑,想着心昔阁的能力,便也安下了心,点了点头。
将这事情暂且搁置一边,闻墨弦想着顾流惜同苏望他们也见过面了,也该同她说下心昔阁的情况。
心昔阁自建立以来,经过几年的迅速发现发展,实力不可小觑。阁内众人遍布各地,毫不夸张的说,这武林中各大门派几乎都有心昔阁的人手。
建阁之初,闻墨弦便开始不断网罗手下,因着宫铭的身份,她结识了不少武林中的奇人。虽说宫铭不许她借着自己阎罗册的名头,直接寻求帮助,可是那时的闻墨弦极具韧性能巧,年纪虽幼,待人处事却极为得体,甚得他们欢心,也给了闻墨弦许多便利。
当初闻墨弦拜四人为师时,从未有何优待,同样需要替四人处理事物,甚至几番出生入死。在那些日子里,她也成功取得许多信任,跟随她的人不在少数,而那些人更是成了后来心昔阁最得力的人。
而她最初救得那批少年,她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培养,如今留下的人都是不凡。
心昔阁下分四堂,千机堂,暗影堂,玄武堂,以及璇玑堂,共四位堂主,白凌,苏望,月卿,苏彦。还有八位副堂主,其余统领也不下二十人。分别司管收集情报,刺杀,统筹谋划,培养势力。
这些年心昔阁杀了不少人,同样也救了不少人。几个堂相互配合,使得心昔阁如今已然成了武林中一只看不见大手,一点点将一些人覆于掌下。单千机堂那千机楼内收录的无数密辛隐闻,就足以让一大半武林中人为之变色。
而心昔阁一直隐匿不出的原因,也在于此。毕竟这样的存在,对他们而言,怕是会寝食难安。
之前闻墨弦只是提了下苏望几人,如今这般详细同顾流惜说过之后,顾流惜也不禁有些震撼。难怪上一世心昔阁能以一己之力对抗名剑山庄和冥幽教,那场武林大会上,名剑山庄一败涂地,那么多同名剑山庄交好的门派,最后竟是无一人替起说话,除了那些事无可辩驳外,怕也是不敢了。
看着面前淡然说着这些的人,顾流惜说不出来心里是何等滋味。眼前的人再怎样稳重成熟,也不过才十八岁。当年经历灭门之痛的人,硬生生埋葬自己所有的天真烂漫,逼着自己在无尽的痛苦中快速成长,殚精竭虑谋划了一切,这样的蜕变,华丽,却也残酷至极!
闻墨弦看到她眼里的疼惜,微微有些怔,随即却是扬起了一个笑容:“惜儿,其实这十年与我而言并不苦,至少我终究是得到了我想要的。当年爹娘被杀,你从我的生命中遗失,除了痛,便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可是如今的我,终是能替他们讨回那笔血债,也能替你撑出一片安稳,与我而言,再好不过了。”
顾流惜心里发疼,脸上露出一个笑,眼里却忍不住含着水雾,紧紧握住闻墨弦的手,点了点头。
两人静静在院中坐着,到了正午,白凌和苏启也来了苏府,因此闻墨弦便去了大厅陪着几人一同用午膳。
期间几人将阁内发生的事,同闻墨弦说了一遍,也让她心里大致有个数。
顾流惜只是安静听着,寻着闻墨弦爱吃的给她放在碟子里。等到他们说得差不多了,这顿饭才真正开始吃了。
因着最近闻墨弦喝的药太过伤胃,顾流惜特意叮嘱厨房炖了山药猪肚汤。不过闻墨弦却是很不喜那味道,每次顾流惜不亲自喂,她基本不喝。这会儿人多,顾流惜有些犯愁,只能小心替她舀好,放在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苏望几人吃着饭,突然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却见自家阁主时不时看看面前的汤,又时不时看着顾流惜,那眼神他诡异地觉得有些可怜。
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一跳,苏望差点被米饭呛着,掩住嘴憋住咳嗽。随后一旁的月卿开口道:“阁主向来不喜用这些,可是喝不下?”
顾流惜抿了抿嘴,默默伸手想要将汤端走。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快速探了过来,端走了汤碗,瞥了眼一旁僵住的顾流惜,闻墨弦倒是很正经道:“并非不喜,只是往日都不是这般用,我有些不习惯。”
说完拿着勺子认真喝汤,还抽空道:“不用看着我,赶紧吃吧。”
顾流惜心里忍不住翻白眼,她那模样哪里是不习惯,分明是被惯坏了!
苏望几人不明就里,苏彦和紫曦他们却是清楚的很,忍不住在那憋笑。
顾流惜有些不好意思,也只是埋头吃饭。虽然气氛有些奇怪,不过这顿饭吃得也算融洽。
因着心昔阁内还有事要处理,苏望几人陪了闻墨弦几天后,具都起程回了朔州。
临行前,闻墨弦看着他们四人,良久后开口道:“这些年我身体不济,却是辛苦你们了。”
月卿忙道:“阁主,您言重了。若非是您,我们如今怕是不知魂归何处了。而且这么多年,心昔阁早就成了我们的家,处理些家事,哪里能说辛苦。”
白凌娇笑道:“阿月说得是。而且我们虽说一直在阁内,处理事情,可是许多费脑筋的活,可都是阁主操心的,我们可省了不少心。”
闻墨弦无奈笑了笑:“不管怎样,没了你们,心昔阁怕是不会有如今这般景象。日后同他们交手会越发频繁,虽说我想了了那些恩怨,可却更不愿你们出事,所以一切小心,万不可轻敌鲁莽。”
四人恭声道:“属下明白!”
“时辰不早了,该启程了,路上一切小心。”
几人应了,月卿犹豫片刻,仍是看着闻墨弦,轻声道:“我们会小心,也望阁主千万保重身体。”
闻墨弦看着她,眼神有些复杂,随后终是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点了点头。
月卿看了一眼站在闻墨弦身边的顾流惜,转身后翻身上了马,苏望几人跟上同闻墨弦告了辞,扬鞭纵马而去,只留下一路烟尘。
顾流惜叹了口气,颇有些幽怨地开口道:“月卿姑娘对你很特别。”
闻墨弦怔了怔,笑道:“嗯,之前林府公子对你,也颇特别。”
顾流惜一噎,脸也红了,嗫嚅道:“那不一样,我才认识他不到一个月。”
意思是闻墨弦同月卿的情义已然十年了。
闻墨弦忍不住笑出声,她拉着顾流惜的手,低低道:“嗯,你之前瞒着我你的身份,我认识你也不过一个多月。”
顾流惜睁大了眼,随即眼里亮闪闪的,抿着嘴,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忍不住。闻墨弦的话她自然明白了,即使她们相遇不过一两个月,可感情却无法用时间来衡量,所谓的一眼万年也正是如此。
那一点小女儿家的酸意,被闻墨弦一句话祛除的一干二净,顾流惜一路跟着闻墨弦傻笑回去,惹得闻墨弦嘴角不住上扬。
走到苏府门口,正好遇到了西苑的一名小厮。他见了顾流惜和闻墨弦,忙上前施礼:“见过表小姐,顾姑娘。”
闻墨弦见他手里捏了一封信,开口道:“可是给顾姑娘的信?”
那小厮笑了笑:“回表小姐,正是。”说着将信给了顾流惜。
顾流惜看着信封上那遒劲有力的字,脸上忍不住漾出惊喜:“墨弦,是我师傅来信了!”
见她这般欢喜的模样,闻墨弦脸上有些宠溺,摸了摸她的头:“回去看吧。”
被她这举动弄的有些脸红,顾流惜忙进了府。
拆开信,顾流惜仔细看了看,虽后又惊又喜。
闻墨弦忍不住开口道:“怎么这副模样?”
顾流惜笑道:“师傅说,师姐来苏州了!按时间算,怕是快到了。”
随即脸上的笑意又隐了些:“可师姐走了,师傅和师弟怎么办?”
“为何这般说?”
顾流惜有些不好意思:“师傅和师弟最不会照顾自己,连饭都不会做。我和师姐逼着师弟学过,结果那饭菜实在不是人能接受的,也就作罢了。师姐一走,他们怕是惨了。”
闻墨弦笑了笑:“莫担心,你师姐既然离开,肯定是寻到解决之法了。”
顾流惜也是笑了,自己到是杞人忧天了。
而苏望几人离开后,日子也平静了许多,顾流惜依旧勤加习武,陪着闻墨弦,同时等着柳紫絮的到来。
另一厢白凌几人也再次寻到了刘正毅,同他询问当年那三人的模样。所幸因着那件事处处透着古怪,刘正毅也是眼光毒辣的人,加上孟闲庭对三人的态度,对于那气度不凡的三人,他虽只见过一面,但印象颇为深刻。虽说过了十余年,有所模糊,可依旧记得个六七分。
随着刘正毅的描述,白凌开始下笔尝试,让刘正毅一点点指出不对之处,如此花了几个时辰,将脸都裹在兜帽下得刘正毅,看了半天后,嘶哑的喉咙里终是溢出一声:“差不离了。”
放下笔的白凌道了声谢,看着画上的三人。看模样,除了中间那人年纪稍大些,其余两人都不超过三十岁。只是记忆中并没能寻到有所相似之人,她复又唤过月卿,让她看看。
月卿拿着画,仔细看着,目光落在左首那颇为温润的男子时,陡然凝住!
她伸手遮住下半张面孔,看着那透着温和的眼睛,转头看着白凌。
白凌有些错愕,喃喃道:“确乎有些神似。”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刘正毅开口道:“这人最为传神的便是这眼睛了,白凌姑娘画的很不错。当时我之所以诧异,也是因着,作为商人,这样温润儒雅的眼神很是少见。”
刘正毅那喑哑粗糙的嗓音回荡在房内,白凌和月卿却是越来越错愕,随即皱了皱眉,回头道:“多谢刘先生,我家主子前日曾说过,让家中一位医术非凡的大夫替你诊治,虽说不能完全让你康复,但必然不会再让你受磨折。只是她目前正前往大理,所以烦请先生耐心等候。你身体不适,我会派人照看你,答谢你的知无不言。”
刘正毅浑浊的眸子闪了闪,蒙在兜帽下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因着面容具毁,有些狰狞,“谢过你家主子,你们答应替我寻出当年害我的凶手,我所做的这些也是应当。”
白凌告辞后,出门疾行:“阿月,马上派人传讯将三幅画交给阁主,不过先提醒下阿彦,注意分寸。”
月卿有些复杂地看了眼画像,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