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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薛轻裘自然不认为薛意浓真的能过得了美人关,就算阅人无数的薛轻衣还不是败在了美色之下,何况什么女人都没经历过的薛意浓,更加不可能抵制女人,除非徐疏桐不尽力。
徐幕僚在旁劝他不要激动,“徐贵妃的事,王爷何不借着这次的机会进京问清楚。”京城脚下,很多消息也比较好打听,就当是跑一趟路。
薛轻裘想想,也只能如此。“就依徐幕僚的话。”
与此同时,徐疏桐也收到了薛意浓的邀请函。而且这邀请函是任公公亲自送过来的,“多谢公公跑一趟,快坐。”
“徐夫人,别来无恙。”他知道,徐疏桐的被废不过是暂时的。以他在皇宫中风雨飘摇,屹立不倒来看,其人眼光独到,对徐疏桐亦十分欣赏。尽管徐疏桐不过一介庶民,任公公对她却是恭敬有加。
“公公亦是。”
“皇上派咱家亲自过来送帖子,还有一件礼物要送给您。”他从身边拿出一个木盒子,当着徐疏桐的面打开来看,却是薛意浓送给她参加婚礼的衣服。
大红,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各色牡丹。
任公公轻柔的抚过面料,笑道:“牡丹才是真正的国色,皇上对夫人的器重,可想而知了,可惜奴才不是女人,否则也会被感动的流涕吧!”
徐疏桐礼貌的笑笑,因为她现在这会儿正在想象任公公是女人的样子,配上满脸的褶子,再感动的流涕是何等表情,心中愉悦。
任公公太会说笑话了。
任公公并没在徐府待多久,因为宫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忙。徐疏桐将他送出去的时候,给了一锭金子,“劳烦公公跑一趟,这里一点茶水钱,还请公公笑纳。”
她素来跟任公公打交道,只是最近一段日子不大联系,但平时的情谊还在。
任公公推却了一番,“咱家哪好意思要夫人的东西,只要日后夫人多在皇上面前为咱家美言几句,就够了。”
“以后是以后,现在是现在,拿着吧!您再不拿着,就是嫌少,那我收回来就是,以后再不敢见公公面了。”
彼此一番推却,任公公‘勉为其难’的收了下来,“夫人太客气,咱家要是不收,反而显得不地道了,以后夫人但有差遣,只管唤咱家就是。”
“那就多谢公公了。”
徐疏桐将任公公送走,这才回来。回来后,见存惜正将那件红衫抖开,顿觉百朵牡丹齐放,各显生机。
存惜张口结舌,这也太夸张了。举着衣服,半天不肯放下来,人也做化石状,等回过神来,才发现徐疏桐早坐在屋里头了。
“娘娘,皇上这是要宣告天下,您才是他心目中的皇后,这也太张扬,只怕不好。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穿这件去,知道的晓得皇上宠你,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耀武扬威……”
存惜话里的意思,徐疏桐如何不明白。“所以说,被皇上看中,并不总是一件好事,就像现在,锦上添花,在皇上大婚的时候,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各地藩王面前,我只怕要成为众矢之的,皇上这是把我捧到了天上。”
那些目光的毒箭亦要射她千疮百孔,体无完肤吧!她想想那些后果,不寒而栗,她不相信薛意浓不明白,这是要拿她做挡箭牌?
只是她又何尝不想利用她,彼此彼此。
徐疏桐对薛意浓并无怨念,这件事做或者不做,都在她!
“既然如此,娘娘您要继续吗?”
“我们毫无退路,既然皇上给我们铺出了红地毯,那么我们就只能锦上添花,站得越高越安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到她的身边去,存惜,仅此而已,这是我们的活路,也是我们的自由。”
存惜已懂,她道:“任何时候,奴婢都是娘娘的前身,奴婢都是娘娘的后背,只要娘娘有需要……”多余的话,已不需要说太多,她们都不是自由人,自由也从来不会轻易落到一个人身上,要想得到,必须自己去争取。
一个月后,薛意浓大婚。
宫中从一早开始就忙个不停,宫女、太监来来往往不绝,衣香鬓影,几乎要看花人的眼。
薛意浓忙着和余时友祭天,走各种过场,一天之内,不过小小饮食,填补一下体力。到了傍晚,早累得软趴趴,有了一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她倒在贵妃椅上休息。
锦绣宫中人不敢上下打扰,除了留几个人在这里服侍,大多数被调到了前殿,原本上朝的地方,这会儿早布置一新,宴客的案桌,蒲团,酒器等物一一排列好,上面摆了许多时鲜的瓜果,美酒,菜肴也摆了几个,其余等行过婚礼再行一一添置。
按着时间,大臣们,皇亲,藩王一一来了,大家见着面,打个招呼,闲聊几句,尤其是余丞相,这会儿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恭喜余丞相了。”
“哪里哪里。”
也有跟余丞相不和的,躲在暗地里嚼舌头,“就说这死老头怎么这么好心提议选后,原来是为自己的小孙女铺路。”
“无利不起早嘛,你要是有孙女,也可奉上,除了皇后,还有四个妃位,等待众人采撷。”
吃不着葡萄的在说葡萄酸。
外头有太监报道:“恭敬王到!”许多嚼舌头的人静了下来,百官与他招呼过,薛轻裘被人领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环视了一下四周,装点的还真是喜庆。
随后一抹红影入殿门而来,报名的太监拿着帖子,都不知道如何言语了,因为眼前的正是数月之前被废掉的徐贵妃,她也收到了皇上的邀请函,该怎么报呢?
徐疏桐随他去纠结,自己带着存惜进殿而来,往四周扫了一眼,就见众人的眼睛在她身上打量,她笑容得体,对别人的目光视而不见。
大殿里的人对着她,窃窃私语。
徐疏桐早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在她对面,薛轻裘对她挤出一丝笑意,举了举手里的金色小酒杯。
徐疏桐颔首,自倒了一杯,与薛轻裘推杯,丝毫不让。她没想到,他们今日是这样的见面,又是这样的座次,不知道是薛意浓特地安排,还是刚好巧合。
当然这样的画面,也算得上十分诡异了。
议论没过多久,两位太后,薛定山也到了。太后在看到薛轻裘的时候,很自然的皱了眉头,她不喜欢他!当然看到徐疏桐的时候,她几乎是要发疯,歇斯底里了。
徐疏桐为什么会过来,她以什么样的身份过来!太后立马让人喊了任公公过来,“怎么回事?她算什么客?她早不算皇家人。”
面对太后的句句质问,任公公慢条斯理的答着:“回太后的话,这是皇上的意思。”
“皇上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奴才不知。”任公公恭敬的低着头,以免碰触到太后怒不可赦的目光,从而惹来一场麻烦。
“把皇上给哀家叫来,哀家要问清楚……”
贺太后在旁劝了几句,“姐姐您是糊涂了,意浓待会儿就过来的,而且大喜的日子,何必说些不高兴的话,有什么事过后再提不迟。”
太后道:“好!”她到底不肯往徐疏桐那里扫一眼,在她心里,徐疏桐就是害死她儿子的罪魁祸首。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司礼太监高声唱和着:“吉时已到!”外头的礼炮噼噼啪啪的放着,礼乐长鸣!如一只盘旋的凤凰,盘旋而飞,久散不去。薛意浓自锦绣宫而来,与余时友的队伍在路上集合,往前殿过来。
一路上,又费了一点时间,才走到殿门口。司礼太监又说了下轿等语,两位新人方能入殿,大臣们跪迎,山呼万岁,呼喊声如雷,似要震动寰宇。
“平身吧!”
“谢万岁!”
宫中嬷嬷早端过托盘,取过里头的同心结,一人一端的要她们抓住。两人被宫女扶着,缓慢前进。薛意浓的脸上戴着几丝温和的笑意,还有挥散不去的疲惫,看到那抹红影才略微有点精神。眼睛也亮了几圈,远远的与徐疏桐点头致意。
徐疏桐亦轻轻地点头。
瞥眼发现薛意浓旁边的余时友正隔着凤冠上垂下来的珠帘望了她一眼,然后快速的收回了目光,眼睛直视前方了。
徐疏桐在心里笑了一下,真有意思。那目光暂无敌意,但有探究,也许还有一层防备。
她在看薛意浓二人,对面的薛轻裘亦丝毫没有放过她小小的举动。看看徐疏桐,又望望薛意浓,原来这两人到底也不清白!他心里起了一层嘲笑之意,不管是薛轻衣也好,薛意浓也好,捡的不过是他弃之如敝屐的东西。
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薛轻裘对着薛意浓有了几分嘲弄,待薛意浓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那份倨傲之色。
坐在上位的太后,把薛轻裘的举止看得清清楚楚。龙案之下的手紧了又紧,帕子都揉到了掌心里,她绝对不会让那个贱婢的儿子当上皇帝,绝不!身为奴婢,敢瞒着主子爬主子男人的床,还怀了孽种,这点再过五百年,她也不会原谅。
她心里盼着薛意浓争气一点,快快的给添个嫡长子,让群臣的心再也别想动摇,想投靠恭敬王,那也要看他有没有当皇帝的命。
她在一日,她就会阻止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