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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颜终于脱离他怀抱,来不及开口,又猛烈的咳了起来,一阵阵急促的咳声,咳的季维扬心都跟着疼了。“颜颜乖,把水喝了,喝下去后会舒服很多。”他让展颜靠在自己的肩上,将水递到她唇边。
这一次,展颜没有反抗,猛灌了几口水后,口中苦涩的滋味被冲淡,感觉好了许多。
展颜无力的靠在他怀中,湿漉的睫毛轻阖着,口中苦涩的低喃着,“你还来做什么?让我自生自灭不是更好,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心痛,从来,没有人真正心疼过我……”
因为生病的缘故,展颜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一直嘤嘤的哭。季维扬温柔的擦拭着她脸上的泪,并不停轻哄着,“乖,不哭,颜颜不哭。”
季维扬用厚厚的棉被将展颜裹得严严实实,高烧让展颜头痛欲裂,吃过药后,很快便昏睡了过去。他躺在她身侧,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睡颜,睡梦中,她紧蹙的眉心一直不曾舒展。他下意识的伸出指尖,去抚平她蹙起的眉心。“傻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疼你,我有……多爱你。”
轻轻的吻落在她额头,轻的像羽毛一样,他吻得小心翼翼,生怕弄醒了她。季维扬单手撑在脑后,另一只手臂紧紧的将展颜拥在怀中。
窗外,依旧风雨大作,电闪雷鸣,而在屋内这一方狭小的空间内,却静谧之极。这一刻,他们的世界中只有彼此。
季维扬的目光久久的无法从展颜身上移开,如果可以,就这样看上一生一世,该有多好。
今夜有龙卷风,他开车回到季家大宅后,父亲根本不允许他出去,毕竟,这样的天气存在太多不可预知的危险。可是,他心中放不下展颜,所以,即便是违逆父亲,他还是来了,庆幸,他来了,否则,展颜还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
暗夜之中,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停的闪烁着,虽然信号不太好,但季维扬还是勉强听清了助理的回禀。
“季总,陆小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您不必担心。”
“嗯。”季维扬没什么情绪的应了声,然后将电话挂断。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展颜苍白的小脸上,只是深沉凝重的有些骇人,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摩擦过她一侧的脸颊,深沉的眸色转而化成疼惜。
陆安琪给她难堪的事,他并非不知道。他一度认为,是他对陆安琪的过分放纵,才让她敢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展颜。
三年来,他第一次对陆安琪发火,对她说了狠话,而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安琪当场病发,那场面回想起来,连季维扬都有些心惊肉跳,安琪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狂躁,歇斯底里。
医生给她注射了镇定剂后,她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恢复了神智后,她又拉着他的手不停的哭,说她不是故意伤害展颜的,她只是没办法控制住自己。面对这样一个无辜又无助的病人,除了原谅,他还能怎么办!
雨一直下到翌日清晨方停歇。
展颜醒来的时候,天大亮,屋内空空荡荡,仍然是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昨夜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一场梦一样,亦或许,那本就是梦。
天晴了,被暴雨洗涤过的天空仍是灰蒙蒙一片,所以说,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也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展颜披衣下床,悟了一夜的汗,身上都是黏糊糊的,十分难受。她冲了澡,坐在梳妆镜前低头擦头发,再次抬头时,镜中已多出了一个高大的男子身影,他十分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毛巾,温柔的为她擦拭着头发。
他的指尖微凉,修长的指穿透她细密的发丝,有意无意的挑拨,那温柔的触感,好似挠在心尖,微疼,却莫名的让人缱绻眷恋。
展颜静静的看着镜子中彼此相依的身影,泪逐渐模糊眼眶。陆安琪的话犹言在耳,如利刃一把插在她心口,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这个男人早已不在属于自己。
在几个月之前,她至少还拥有一张合法的结婚证,而现在,她将自己看的再清高,她仍是陆安琪口中不要脸的狐狸精。
“季维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我!”展颜失控般的低吼,一把夺回他手中的毛巾。
季维扬并未恼火,神情一直温温的,“饿了吗?我刚买了滋补的桂圆粥回来,趁热吃一口,然后好吃药。”
他的温情就好像毒药一样,展颜明白,自己越是深陷,越会万劫不复。她紧咬住唇,强忍着将泪逼了回去,冷冷道,“不用了,季总的粥还是留给你的未婚妻喝吧,我福薄,承受不起。”
季维扬高大的身体已经站在她身前,如傲雪的苍松,英俊的剑眉轻锁,“颜颜,安琪的确做得过分了些,可她是病人,你没必要和她计较。”
“她是病人?”展颜讥讽一笑,“不,有病的那个人是我,我一定是脑子烧坏了才会继续和你纠缠不清。”
她唇角扬着倔强的笑,眸底有泪光盈盈而动,“其实,陆安琪说的一点儿也没错,我就是见不得光的小三,季维扬,将我变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他俊颜晦暗,目光中透出疼惜之色,“颜颜,你听我解释……”
“我什么也不想听。”展颜突然拔高了音量,用双手紧握住耳朵,神情变得十分痛苦。“你走,走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季维扬沉默,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海洋更深邃,他脊背挺得笔直,如泰山一样屹立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展颜的情绪更加失控,泪终究还是扑簌的落了下来,“季维扬,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甘心?”
她脆弱的缩成一团,哭的悲伤而绝望。季维扬剑眉锁的很深,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击着,剧痛传遍四肢百骸。他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想要为她拭去眼泪,抚平伤痛。然而,手臂却僵在半空中,许久不曾落下。
“好,我走。颜颜,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季维扬终究还是妥协了,他拎起搭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转身向外走去,然而,在手掌握住门把的瞬间,脚步又迟疑了下来。
他背对着她,声音低沉沙哑,像极了大提琴最悲伤的音调,“颜颜,没有我在你身边,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生病,也不要再哭泣,颜颜,你,一定要好好的。”
在他身后,展颜紧咬着唇,脸上都是纵横交错的泪。要怎样的隐忍,才能让自己不要哭出声音。
季维扬终于如她所愿的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在这一刻,觉得胸膛中空荡荡的,她的整颗心好像都被掏空了一样。
展颜强迫着自己吃饭,吃药,哪怕吃到吐,吐过之后,还是继续吃,就像他说过的那样,她在好好照顾自己。她坐在沙发上,翻开了书本,可是,脑海中却一片空白,根本看不进半个字。
日子浑浑噩噩的过,一连半个月过去了,季维扬没有再出现过,终于,他在她的生活中完全消失,不留下一丝痕迹。
这半个月以来,季维扬很忙,非常的忙。旧城区改造计划正式启动,作为总开发商,他要出席各种典礼和记者招待会,还要亲自监督工程进度。白天忙不完的应酬,夜晚,港口码头又频繁的出状况。
有人在他的港口将那些违禁的东西带上了暗,并在他的地下场子私自交易,又好巧不巧的被稽查大队抓个正着。若不是事情被他那个局长姐夫强压下来,他的麻烦就大了。
装饰极度奢华的船舱内,季维扬慵懒的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蹙眉吸烟。在他对面,唐枫焦躁的来回踱步。
“你说究竟是谁干的?MD,太岁头上动土,别让老子逮到,否则老子阉了他。”
季维扬轻吐烟雾,指尖随意搭在水晶烟灰缸上,弹了下烟灰。“最近这几出事儿手法都如出一辙,分明是一个人干的,并且,是冲着我来的。”
唐枫一脸的阴郁,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胆子招惹季家。
“唐煜最近在干什么?”沉默半响后,季维扬突然问道。
“你怀疑他?”唐枫微惊,“不,绝不可能是他。我一直命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最近我妈给他定了亲,他白天忙着筹备婚礼,晚上就在船上喝的醉生梦死,不会是他动的手。”
季维扬冷哼一声,唇边笑意深谙,“就算不是他做的,也不见得他一无所知。唐煜只不过不愿为我们通风报信而已。”
唐枫摸了摸鼻子,没说过。唐煜那小子向来记仇,这次季维扬搅黄了他和展颜,难免不怀恨在心。
“S市道上混的都知道我季维扬不碰那东西,没人敢公然与季家为敌。你命人查一下最近有没有过江龙经过S市,问题肯定出在那些人身上。”
“嗯。”唐枫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话。
季维扬将指尖即将燃尽的烟蒂熄灭在烟灰缸中,然后优雅起身,“走吧,去看看你那个醉生梦死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