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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章
赵婷小学三年级那年暑假,赵家爸爸和赵妈妈都要到j市工作,她不得不跟着去j市里上学。
城市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而可怕的,那些楼房很高,路很宽,却再也寻不见那些油亮亮的金龟子还有那一望无际的麦田了。那些游乐场很大,却连一个可以一起玩耍的朋友也没有。
开学第一天那老师介绍完她之后,底下立刻有人说了句“乡下人。”赵婷咬着唇,手指悄悄将藏在口袋里的纸飞机捻碎了,这里真让人讨厌!
班主任说完话就指了个位子给她,教室的最后一排——最靠近垃圾桶的那个位子,转学生的专用座。她一路低着头,沿着班主任指的那个方向走去,她的四年级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陌生的教室,陌生的老师,陌生的普通话……
从前在老家的时候,她成绩最好,一下课,立刻有人围了她玩,但是到了这里她好像被遗忘了一般,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
那个穿着公主裙的小胖妞还特意绕到她面前嫌弃了一番她的打扮:“我妈妈说乡下来的人都很穷,买不起漂亮衣服。”
赵婷狠狠瞪了她一眼道:“穿得漂亮又怎么样,你长得又不好看。”
那小胖妞受到了成吨的打击,至此唆使几个小姑娘一齐来笑她,还给她起了个名字叫“赵包子”——姓赵的土包子。
赵婷气极,一下将手里的水杯直接泼在了小胖妞的裙子上,哼,讨厌的城里人。
小胖妞也是班里横行霸道惯了的人,一下被人欺负,还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她往那地上一坐便哭了,班里的小喇叭早去报告了班主任。
于是这节课,赵婷被罚了站黑板。
她小学三年以来一直都是老师手心里的宝,这么一站,赵婷心里跟撒了辣椒粉一样难受。
之后一节刚巧是体育课,整个班里的人都高高兴兴地去了操场,独独赵婷一个人坐在自己位子上睡大觉。这会儿眼保健操的声音格外响亮,赵婷调整了姿势想将那恼人的大喇叭声音盖过去,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学校里带着红袖章的检查员挨个检查各个班级的眼保健操并打分。赛文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里睡着的姑娘,皱了皱眉,只要班级里有人就必须要做眼保健操的,他低头往手里的计分本上扣了一分。
于是下午班主任再次找了赵婷麻烦,旷课要叫家长。
赵婷一瞬傻眼了,赵家爸爸要是知道她旷课估计要敲断她的腿。大眼一闪,滚落了几滴泪来:“老师,我保证下次再也不犯了……呜呜……”赵婷哭得极为惨烈,那老师还是打电话通知了她的家长。
正值放学,赛文送红袖章的时候正巧撞见这一幕,她身上那件红色的外套太土,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是今天睡觉的那个女生。哎呦,她的哭声真是震耳欲聋。
赵婷见求情无望,只好拖着步子出门,一眼看到赛文手里的红袖章,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赛文挑挑眉往总务处走,再下楼见那小姑娘还在。
刚转弯她就追了上来,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她那鞋底硬,加上她用了全力,这一下子下去,赛文痛地眼泪都出来了:“喂,你这丫头干嘛?”
赵婷吐吐舌头笑:“谁让你告密的,我今天一天被罚了两次,不踩你踩谁?”说完她就跑了,那速度比兔子还快呢。
“……”赛文无奈,也没追。
但是后来,这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就这样闯进了他的生活。
第二天他去赵婷班上检查眼保健操的时候,见赵婷规规矩矩地摆了姿势,虽然动作很奇怪,但是很认真。当然这天,赵婷班上没扣分。
十一放假回来,赵婷被赵妈妈打扮起来,她口袋里有吃不完的糖果,班里几个女生就都渐渐和她成了朋友,她开始学着像个城里的小姑娘一样小口小口地吃东西,走起路来也不是从前那样的外八字了。
十月底,四年级几个班举行拔河比赛,赵婷所在的四一班,最先和四二班进行了比赛,她夹在人群里使劲往后赖,手心被麻绳磨破了皮也不觉得疼,最后狠狠地跌落在地,死命地往后拽绳子,裙子在拔河过程中撕坏了一圈花边,她眼睛一转就掉了眼泪。
赛文作为裁判之一,将她的难过看进眼底,这个小姑娘真好玩。只是,那次之后就再没看她穿过裙子了。
五年级分班的时候,赛文和赵婷分到了同一个班里,他是班长,赵婷是组长。每次有什么事要人帮忙,赛文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赵婷,原因很简单,她的力气大,不用白不用。
赵婷也愿意跟他去搬东西,因为班主任总会在他们忙活结束之后请他们吃雪糕,五毛钱一根的小布丁是赵婷的最爱。
后来换了班主任还是请他们吃雪糕,但她从没见班主任给过赛文钱啊,后来大了她才知道,那些雪糕哪里是老师请吃的啊,分明就是他请的。
初一这年,赛文和赵婷做了同桌,赵婷暗暗将他当做学习上的对手,每次考试两人都是并列第一。
这天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就开始哭:“赛文,我估计是要死了……”
“怎么了?又有哪门作业没带?”他的印象里她哭的几次都是被老师骂的时候。
她趴在桌上眼泪直转:“不是作业没带,而是我要死了,《自然》老师说我们的血是有限的,流干了就死了对吧……”
赛文转了脸问:“嗯?你哪里破了?”
“不能和你说,反正我要死了,我这肚子还疼,从前我肚子疼只要吃根冰棍就好了,今天吃完肚子更疼……”
赛文忽然想到健康课上说事,脸上忽的有些红,那次她似乎正在赶作业并没认真听讲啊,他咳了咳还是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这生理问题,只好从抽屉里翻出了那本健康书递给她:“那个……你自己看看这个吧,我去小店看看能不能给你买带你卫生纸……”
卫生纸当然是买到了,赵婷说了句“谢啦”就直接冲去了厕所。
这一晃两年,两人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赛文每天都能收到各色各样的情书,有的还是人家托了赵婷送的。
说来也奇怪,每次她大大咧咧地递了情书来,赛文竟然有些期待,期待那些信封里有一封是来自于她的。或许她害羞呢……
但是整整三年,都没有。赵婷对他像是铅笔盒里笔一样,天天见面,毫无感觉;
可他心里的喜欢却像是疯长的草一般,随着年龄的增长。
初三中考结束后,两人都进了省j中,更让他开心的是,他们还在一个班里。
高一的课业比从前难了许多,赵婷囫囵吞枣地学着,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一溜烟钻进了网吧,赵婷当然有叫赛文一起去,但是他拒绝了,网吧那种地方小姑娘不该去。
但赵婷哪里管,他不去,她就自己一个人去好了。赛文无奈,只好悄悄地跟了她一路。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是个十一月份的晚上,夜里冷极,他在门口等了她两个小时,赵婷还没出来。
小巷子里忽的嘈杂起来,为首的是几个小混混,赛文赶紧钻到网吧里面去找赵婷。说来也是巧,那网吧恰好有两个门,他进的是前门,赵婷出的却是后门……
就是这次错过,赵婷喜欢上了蒋豫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