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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见王昭阳,是某个瞬间的想法,忽然想见,这种莫名冲动很难说清。
王昭阳干脆利索地挂断电话,十分钟后出现在宿舍门口。我准他进来,但是并没有抬眼刻意看他,因为从挂了电话开始,我又开始犹豫,我是不是不该见他。
他把伞放在外面洗漱大厅。我们这边的学生宿舍,是那种住宅楼改的,三室一厅,厅就是个学生洗漱的地方,三个卧室,分别放四张上下床,然后有一间比较小,就给老师住。
这个时间他在对面也是要休息的,所以今天穿的比较随意,一件灰色鸡心领t恤,一个居家宽松短裤,人字拖,打把伞就过来了。
我倒是穿的还很齐整,坐在自己的床上,也没想好怎么招待他。
王昭阳微微一笑,在对面那张空的上下床上坐下,没有先开口说话。就这么陪着我。
他来了,尽管我不太有勇气抬眼看他,看着窗外的暴雨,却感觉内心很平静。之前我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在想陈飞扬会不会在大雨里找我,他现在心里是不是挺难受,我是不是该心疼下,心软饶过他。
王昭阳来了,这些我忽然都不再想了。
“宿舍没,你一个人住在这儿都干什么?”我问。
“看书。”他简单回答。顺手摸了下桌子上的灰,看一眼,撇了下嘴。
“看什么书?”我问。
他说:“有什么看什么。”
王昭阳是挺爱看东西的,以前我们一起的时候,只要静下来,就是我趴在他身上睡觉,他随便翻些杂志啊报纸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看。
“果然是书香门第啊,”我评价,他笑,我说:“我就看不下去。”
他说:“因为你心静不下来。”
我叹口气,就是这样,我静不下来。有必要看书的时候,我也会看,但让我没目的随便看书打发时间,我宁愿多发一会儿呆。
朝雨夜望了望,我说:“我是不是不该叫你过来?”
想想挺麻烦人家的,这么大的雨,虽然没几步路,人家来一趟走一趟,也挺折腾。而且,我在和我的老公吵架,然后我让前男友出现来陪我,这事儿在自己身上感觉很正当,因为我没打算跟他做什么,可要是让我换到一个旁观立场,我会觉得,这女的真他妈贱。
王昭阳笑,“没什么,我也想见你。”
他这么说,我忽然抬眼去看他,看到他一双淡然的眼,嘴角有一个微妙的弧度。王昭阳嘴角的弧度,总是让我感到痴迷。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想他,看着他那个开阔自然的坐姿,我有一种冲动,想坐到他的怀里去,像以前一样,腻歪在他身上。
那个怀抱,我很久不曾想念,也不敢想念,因为知道回不去。但此时,他就在我眼前,我却无比的想念,想念在他怀中,安稳踏实的感觉,那时候我总是没什么心事,仿佛被他拥有,就等于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任凭外面风吹雨打,我有他。
一瞬伤感,我垂下眼睛,不敢再继续思考下去。
关于王昭阳,我多想一分,就是距离不忠诚近一分,尽管我在和陈飞扬吵架,但我并没有打算要对他不忠。
也许,也许在我想念他怀抱的时候,王昭阳会有相同的感觉,想要来抱抱我。
但他是个有数的人。
发呆,我的肚子叫了,咕咕咕咕咕咕。
今儿晚饭我没怎么吃,气的。我虽然不觉得饿,但是肚子饿,它这么当着王昭阳一叫唤,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换个坐姿,王昭阳问,“你没吃饭?”
“吃了。”我说。
他左右看了看,“你这儿没什么吃的?”
我点头。
然后他想了想,站起来走出去,我好奇,问他:“干嘛?”
他笑,“我帮你找你点吃的。”
“下雨呢。”我下床打算阻止。这时候也比较晚了,要买吃的得去外面,下着雨,还刮着风,我饿一饿就过去了。
王昭阳还是笑,但没有走出宿舍,他直接去学生宿舍了。我跟着,王昭阳开玩笑一般说,“看看学生这有没。”
旁边两间房,都是学生的宿舍,我们学校没有锁门的风俗。
我说:“这都没人住,哪有吃的啊。”
“不找你怎么知道。”
然后他走进一间宿舍,我忽然有种做贼的情绪,嗯,有点小激动。想着这是女生宿舍,王昭阳不方便进,于是我自己进去了,这看看,那看看的。
王昭阳顺手开了灯,挺嫌弃,“你怎么跟做贼似得?”
啊?这不是在做贼么?我没问出来,王昭阳说,“你拿了什么,明天买了还回来就是。”哦,是这样的啊,我饿傻了。
我找到一包方便面,但是没有学校里没有热水,王昭阳指了指个柜子,说:“你看看里面有没有热得快。”
我翻,果然有。
学校里不准学生私自用这些东西,怕不安全。我一边拎着水壶去接凉水,一边说,“你是不是经常偷学生东西啊?”想着王昭阳偷学生东西的样子,我怎么觉得这么好笑。
他无语,“我是主任,我大大方方检查他们好么?这些学生也真是,东西就藏那几个地方。”
我笑,他说:“你笑什么?”
我还是笑,不说话。你这不是也利用这主任的便利了么,还好意思说学生。烧水,我泡了包方便面,王昭阳在我房间里瞎转悠,这看一眼那看一眼的。
我把装着方便面的饭盒放在桌子上,王昭阳又有意见了,“你垫张纸。”
桌子上有灰,忒不干净。我说:“怎么了,我又不会舔桌子。”
他说,“你扑腾扑腾就把灰扑腾起来了,能不能过日子了。”
翻白眼,我吐了下舌头,女汉子不拘小节,他不知道么。算了,我听话的垫了张纸,低头开始吃方便面。
王昭阳在旁边静静地看,我稍微觉得有那么点不自在,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过得特别不好?”
“你自己觉得呢?”他问。
我觉得,还行吧。
没等我回答,他说:“其实总有不顺心的,干什么都有,什么时候都有,不能说明什么。你打算在这儿呆多久?”
我说:“看心情吧。”
他问:“吵得很严重?”
我摇头,用纸巾擦了把嘴,把饭盒盖上,“就是随便吵吵。”
“什么叫随便吵,你们经常吵架么?”
“没有。”我笑得很虚伪,反应有点夸张。我怎么能告诉他我和陈飞扬经常吵架呢,显得我在巴望他的解救一样。再说家丑不可外扬。
他忽然从对面坐到我身边,而且距离还比较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但已经不是过去那款迪奥运动型香水的味道。
他这个举动,让我有点紧张。
这个宿舍,乃至整个学校,活人就没有几个,可以肯定的是,在这间宿舍方圆一百米以内,除了我们俩之外,不可能有别的活人。
王昭阳要是现在兽性大发对我做点什么,我真的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答应。
所以我觉得有点紧张,身体呈一个别扭的姿势,往距离他远一点的地方挪了挪。他就这么偏头微笑着看我,看的我心里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亲,不要啊亲,我怕我把持不住的呀亲。
他说:“其实你不欠他什么。”
“啊?”我都让他吓懵了。
他沉重地呼了口气,“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好比我和方可如结婚,然后离婚。又像你们,在选择的时候,谁也不知道结果,但我们都该知道,结果不一定是好的。我不觉得你欠他什么,他也是自己选的。”
“这么说,有点自私了吧……”我小声回应。
深吸一口气,他看着我。但我不敢直接看他,可余光能瞟得见他那种目光,这个时候我走神地在想,如果陈飞扬忽然出现在门口,得是个多么令人激动的悲催画面。
不行,我小心脏跳得有点快。
王昭阳抬手,我不确定他想干嘛,但是自己的身体抖了一下,他一笑,手在半空中顿下,然后在我脑袋顶上揉了一下,“看把你吓的。”
我干笑,呵呵呵,是吓坏了,吓坏了。
“那个,雨好像小点儿了。”
“嗯。”
“那……”
“我走了。”
“嗯。”
他再看着我笑一眼,沉沉地呼了口长气,眼神淡淡地带着宠溺,看我目光闪躲,他也就不干什么了。
起身走人,我贱兮兮地又问了个问题,“王昭阳,你觉得我算好女人还是坏女人?”
“没什么好女人坏女人。”他这么回答,我也就没什么好问的了。
想了想,他说,“我不会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了,不过,”放松地笑一下,他说:“你要是真想做什么不好的,我可以奉陪。”
我想我听懂了,被方面便那股余味呛得咳嗽了一下,“你还是走吧。”
“嗯,有事打电话。”
坐在床上,两栋楼之间,几十米的距离,我看着窗外的楼下,那把打开的黑伞,大雨中,他步伐从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