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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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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名粟特中年男子名叫康伯乐,是粟特人在长安的商会首领,在粟特人中具有崇高的威望。

    而李臻给他看的东西就是粟特商队的平安符,李臻在福禄县救了一群粟特少女后,商队首领塞巴为感恩而特地赠给他。

    不管身在何处,李臻只要向粟特商人出示这支平安符,各地的粟特商人都会尽力相助,解决他的困难。

    贵客房内,康伯乐让侍女给他们上了热奶浆,他仔细看了看这支平安符,上面有商队的名字。

    这是上个月离开长安的一支大商队,康伯乐已经得到消息,这支商队在肃州福禄县遭遇马匪袭击,抢走了九名粟特少女,后得几名年轻汉人相助,才救回了被抢之人。

    康伯乐心里明白,应该就是眼前这两名年轻人救了商队,他笑着点了点头,“请问两位公子尊姓大名?”

    李臻欠身道:“在敦煌人李臻,这位酒志,是我的同伴,我们遇到一点小困难,希望能得到大叔的帮助。”

    康伯乐微微笑了起来,“我在长安粟特人中还是有点威望,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尽力相助。”

    “是这样,我们在寻找一群刚到长安的吐火罗武士,约数十人到百人左右,能否请大叔帮我找到他们。”

    “这谈不上什么大事情,找人而已,我可以帮你们!”

    康伯乐欣然答应了,他沉吟片刻道:“吐火罗人的生活习惯和中原人大不相同,他们需要的很多物品都必须向粟特人购买,而且我和吐火罗人商会也有紧密联系,找到他们应该不难,不知公子最迟什么时候需要消息?”

    “如果今天能给我消息最好,但最迟明天中午我就需要知道他们的落脚点。”

    康伯乐点点头,“我试试看吧!尽量今天给你消息。”

    李臻心中感激,连忙致谢,这时他又想起一事,连忙道:“我要提醒大叔,这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歹徒,杀人如麻,大叔可千万要当心。”

    “多谢公子提醒,我会注意。”

    李臻把自己的住处给了他,便和酒志起身告辞了。

    两人暂时也没有了事情,眼看时间到了中午,他们索性来到东市旁一家酒肆坐下,点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

    “老李,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做,你忘了吗?王元宝答应我们每人的两千贯钱,我们还没有去取呢!要不要下午去把它取了,直接换成粟特金币,你说呢?”

    李臻摇了摇头,“两千枚金币也够重的,反而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反正王元宝也不会赖帐,以后再取吧!”

    “说得也是啊!胖爷我来长安也有不少日子了,居然还没有去享受享受一下长安的美人福,哎!这件破事什么时候才是头?”

    “以后有的是机会,先把小细救出来,我就不管你了,随便你去哪家青楼妓馆,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将来也不会告诉翠儿。”

    “这话我爱听,也不知翠儿有没有把我忘了。”

    李臻喝了一杯酒,他又想起一事,沉思半响对对酒志笑道:“老胖,有件事我觉得很奇怪。”

    他发现酒志走神了,便顺他目光望去,不由又好气又好笑,轻轻一拍桌子,“你在看什么?”

    酒志正在偷窥邻座一名年轻少妇露出的雪白胸脯,他被李臻叫了一声,顿时吓了一跳,“什么事啊?”

    “你这家伙,能不能要点面子,人家丈夫就在旁边呢!”

    酒志脸一红,“哦!我知道了,你继续说。”

    “我在说有件事觉得有点奇怪,一直想不通,你帮我参谋参谋。”

    酒志呷了一口酒,得意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让我送思思回去了,因为你需要胖爷我这样有智慧的人听你瞎掰,大壮那种铁锈脑子,你给他说一百遍他也反应不过来,说吧!胖爷我洗耳恭听。”

    “我记得王元宝说过,阿缓王也得到一只影舍利套函,他也知道怎么分辨舍利真假,既然阿缓王的手下出现在长安,那我怎么感觉好像所有人都不知真假似的,拼命抢影舍利,甚至连阿缓王的人也要抢。

    还有,武顺的舍利图居然是影舍利的图案,难道阿缓王没有告诉武顺身边的内鬼怎么辨认真假吗?这里面缘故,我怎么也想不通。”

    酒志‘嗤!’地冷笑一声,“有大智慧的胖爷在你面前,你居然还会感到困惑?我告诉你答案,很简单,这个阿缓王是个奸猾老鬼,知道了真相却不说,然后把他的假舍利也卖个高价,反正他在吐火罗,山高皇帝远,最后上当之人也拿他没办法,这种事情胖爷我就干过。”

    李臻点了点头,这个死胖子好像说对了一半,阿缓王刻意隐瞒住了真相,至于为什么要隐瞒,未必是酒志说的那样简单。

    ........

    康伯乐不愧是粟特商会的领袖,他的能力和效率没有让李臻失望,黄昏时分他便让侄儿送来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人在延兴门外青龙寺内。’

    李臻立刻让酒志去青龙寺外监视,他自己则动身赶往武顺府,一刻钟后,他在武顺面前摊开了一张地图,在青龙寺上重重画了一个圈。

    “杀你手下的凶手就住在寺院内!”

    武顺没想到李臻的探查竟然如此迅捷,不到一天就找到了凶手驻地,要知道他花了三天时间,出动一百多人,连凶手的影子都没找到。

    他呆了半晌问道:“你能肯定吗?”

    “我现在可以肯定,我的胖兄弟就在寺院外监视,不过你身边有内鬼,如果你泄露了消息,我就不能保证了。”

    武顺负手走了几步道:“我这就召集家丁和武士,以保护庄园为由,赶往青龙寺。”

    他又对李臻笑道:“我会把你兄弟也带上,如果情报属实,我当场放人,绝不食言!”

    武顺也是颇有魄力之人,他当即立断,召集两百名家丁和百名蓄养的武士训话,他的庄园在长安东南方向的蓝田县,正好需要从延兴门外出去。

    “我刚刚接到蓝田庄园的消息,有一群饥民闯进了庄园,抢劫粮食物资,大管事紧急求救,大家带上兵器,速跟我去庄园救援!”

    三百名家丁和武士迅速带上了兵器,武顺也披甲带盔,翻身上了战马,带领三百名全副武装的手下,浩浩荡荡向延兴门奔去。

    直到出了延兴门,武顺才改变了命令,指着数百步外的青龙寺大喝道:“给我包围青龙寺,藏在里面的胡人杀无赦!”

    武顺铁了心,他不怕杀人,闯下天大的篓子也有父亲武承嗣替他兜着,相反,八名武氏家将在长安被杀,弥勒舍利被抢走,他如果不给父亲一个说法,后果他承担不起。

    蓝振玉也没有料到事情会突变,他不知道半个时辰前李臻给武顺送信之事,尽管李臻承诺一天内找到那群吐火罗武士,但他并不太相信李臻有这个能力。

    直到武顺的命令下达,他才脸色大变,他意识到要出事了,但这时候再通知青龙寺内的人撤走,已经晚了。

    蓝振玉只得硬着头皮找到武顺,劝他道:“使君的心情我理解,但使君这样做确实有点不妥,这会闯下大祸!”

    武顺冷冷看了他一眼,“会闯下什么大祸?”

    “使君也知道是某个势力插手舍利之事,此人必是洛阳权贵,若使君杀了他的人,会给魏王竖立一个强敌,请使君三思!”

    武顺冷笑一声,“他可以毫无顾忌的杀武氏家丁,不怕得罪武家,我却不敢动他一根毫毛,若事情传到父亲耳中,你让我怎么给父亲解释?”

    蓝振玉还要再劝,武顺一摆手道:“你不要再劝,以免我怀疑你就是内鬼,你可以闭嘴了。”

    蓝振玉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心中暗急,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武顺的家丁和武士已经冲进了青龙寺内,正好遇到了一群准备外出的吐火罗武士,双方在寺院内爆发了一场激战......

    双方力量悬殊,不到一刻钟便结束了恶战,三十几名吐火罗武士被武顺的家丁杀死,这时,几名家丁将一名受重伤的僧人抬到武顺面前。

    “启禀主人,此人就是他们的头领!”

    僧人约三十余岁,眉眼之间充满了轻浮之气,尽管他已身受重伤,但依旧愤怒异常,低哑着声音到:“武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敢杀大总管的人!”

    武顺细细打量他,不由吃了一惊,这僧人他认识,俗名叫做王道渊,原本是长安街头卖假药的无赖,后来去了洛阳,并在洛阳认识了同样卖假药的江湖术士冯小宝。

    当冯小宝一夜发迹,摇身变为武则天的入幕之宾怀义和尚后,王道渊也鸡犬升天,在白马寺出家,改法名为道渊,成为了薛怀义的左膀右臂。

    武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参与抢夺舍利另一大势力,竟然就是薛怀义,顿时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薛怀义是圣神皇帝最信任的男宠,权势滔天,连他义父武承嗣和叔父武三思都要抢着替他牵马缰绳、执马鞭,自己竟然杀了他的手下。

    武顺知道自己闯下大祸了,他暗暗懊悔,应该听蓝振玉的劝告。

    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王道渊,是你先杀了武氏家将,抢了我的舍利,你把舍利交出来,否则这个官司我跟你打到底!”

    王道渊血流不止,依然斥骂道:“狗屁!我几时拿你的舍利了,我还要问你要,你这个假子娈货,有种你去给大总管解释去。”

    王道渊说话极为刻薄,当着众人的面,一句话揭穿了武顺的老底,武顺心中恼羞交加,却又不得不管王道渊的死活,连忙令道:“速速抬下去给他治伤!”

    几名家将上前将王道渊抬了下去,但只片刻便有一人上前禀报,“主人,那人心脉被砍断,已经.....”

    “他死了吗?”武顺吓得声音都颤抖起来。

    家将点点头,旁边蓝振玉心中大恨,却又不敢吭声,他知道武顺下一步必然是杀人灭口了。

    武顺知道自己误杀了薛怀义的心腹,闯下大祸,他索性下令,将其余抓到的活口全部带回府中,这些人将一个都活不成。

    李臻冷眼旁观,他见武顺已经处理完了青龙寺之人,这才不慌不忙从后面走了过来。

    “武柱国,你亲口给我说过,你是讲信誉之人,现在我已经替你抓到了凶人,那么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你该放了我的兄弟。”

    武顺犹豫了一下,李臻的伙伴对他没有什么意义,如果能趁机收拢李臻倒也不错,他正要答应,这时,蓝振玉却拉了一下武顺,“使君,卑职有句话要说。”

    他将武顺拉到一边,低声道:“卑职刚才查过青龙寺,并没有找到舍利,卑职又审问了几人,都说那天晚上另有人抢走了舍利,看来王道渊所言非虚。”

    武顺听说没有舍利,心中着实失望,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蓝振玉用眼角余光恶毒瞥了一眼李臻,此人毁了青龙寺,也毁了自己前途,让自己无法在薛怀义面前交代,这个仇他怎能不报。

    他又冷笑道:“既然李臻能替使君找到凶手,那说明他还知道得更多,使君为何不让他去把舍利找回来?”

    武顺想到自己得罪了薛怀义,也是由李臻引起,若不是他找到了青龙寺,自己如何会闯祸?原本给李臻的承诺,此时已丢得无影无踪。

    武顺便走回来对李臻道:“我当然会放你的兄弟,不过在放你兄弟之前,还要再麻烦你辛苦一趟,把舍利给我找回来。”

    李臻大怒,武顺果然出尔反尔,他拔剑一步上前,剑光一闪,顶住了武顺的咽喉,快得无以伦比,吓得武顺呆住了,半晌结结巴巴道:“你要...干什么?”

    旁边蓝振玉冷笑一声,一摆手,几名家丁将捆绑的小细押了上来,蓝振玉长剑顶着小细咽喉,冷笑一声道:“李臻,你杀我也杀,看谁更狠!”

    李臻克制住了滔天怒火,慢慢将剑收回了鞘,对武顺冷冷道:“如果他们已经把舍利送去洛阳了呢?”

    武顺抚摸着脖子上的剑痕,心中大恨,“这个我不管,明天这个时候你若拿不出舍利,你就给他收尸吧!”

    李臻深深吸了口气,对旁边的酒志道:“我们走!”

    李臻走了几步,又回头对武顺道:“你知道你身边的内鬼是谁吗?”

    李臻一指蓝振玉,“就是他!”

    说完,他转身便走,武顺惊愕地望着蓝振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