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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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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马车停在柳村家门口。

    陈秋娘下了马车,不觉呀然一惊,夏日破败的房屋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六间木屋,都是上好的老柏木,盖的大黑瓦。院墙用的是方方正正的石头砌成的。唯有院门还没有最后完工,几个工匠正在修整,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王婆子的老公办事还真是利索,这才短短几日。这房子就修整得这样好了。

    “哟,是公子回来了啊?”王婆子的丈夫阿贵,因为驼背,大家都叫他驼背儿。阿贵眼尖,看了看来人,就立刻迎上来。

    陈秋娘点了点,说:“劳烦贵叔了。这办事又快又好。”

    阿贵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多谢公子夸奖,为公子办事,自然要尽心尽力。”

    “喜宝,你认识贵叔吧?”陈秋娘问跟在身后的喜宝。

    喜宝立刻上前两步,站在陈秋娘面前,回答:“回公子,小的与贵叔是邻居,只隔了一条巷子,早就认识。”

    “嗯,贵叔办事办得好,以后有什么事不明白的,可以向贵叔请教了。”陈秋娘对喜宝说。

    “小的遵命。”喜宝回了陈秋娘的话,立刻又向一旁的阿贵行了拱手礼,说,“晚辈升任了江公子府邸的管家,诸多方面不明白,以后还请贵叔指点。”

    “呀,好说好说。”阿贵也应承,随即又向陈秋娘介绍了这段时间家里的情况。陈柳氏的病早就好了,陈秋霞与陈秋生常常去隔壁柳郎中家里帮忙晒草药,顺带学些学问,至于两个小的孩子,其中一个有些不舒服,他们也说不上来,就请了小柳郎中来看,只洗了一副药,就好转了。至于陈全忠,伤口都愈合了,小柳郎中有教他自行移动。

    “小的命人为陈老爷打了一副拐杖,一张木轮椅子。不过,陈老爷不待见小的。”阿贵说到陈全忠也是叹息了一声。

    陈秋娘知道陈全忠必定是什么难听的都骂了。她不在家,就会骂代表她来做事的阿贵。

    “辛苦了,贵叔。”陈秋娘安慰。

    “我倒是没什么。只是陈老爷这样骂,终究不太好。”阿贵低声说。

    陈秋娘脚步一顿,站在菜圃边问:“那贵叔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阿贵看了看喜宝,才说:“阿贵大字不识一个,哪能有什么好办呢。”

    “喜宝,你把这礼物带到那边那户人家去。那是柳郎中家,他们一家帮了我很多,你就说是陈秋娘送来的谢礼,另外询问一下小柳郎中,最近的诊费多少钱。办事机灵点,说我晚饭后去拜访。”陈秋娘支开了喜宝。

    等喜宝走远,陈秋娘才说:“贵叔见过的风浪可比我多多了。这些事,贵叔肯定有办法的。”

    “这——”阿贵看了看周围,犹豫再三,才低声说,“这些日子,小的在这里做事,听陈老爷骂骂咧咧的意思,公子也不是他亲生的。而且我听乡邻说他对公子很不好,就是他那一身残疾也是因为追打公子碰翻了磨盘被砸的。公子却还好心让秋生秋霞好生伺候着。”

    “他是我爹。”陈秋娘已经猜测到阿贵想说什么,便斜睨了他一眼。

    “公子做得够多了。俗话说‘人不狠,站不稳’。如果是任由陈老爷这么闹下去,迟早会为公子您带来杀身之祸的。”阿贵声音更低了。

    陈秋娘一惊,眼神一凌厉,沉声问:“你知道些什么?”

    阿贵大约没见过陈秋娘这模样,吓了一跳,有些犹豫。陈秋娘瞧着远山归鸟红霞,缓缓地说:“贵叔是聪明人,既然决定说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小的只是怕说了,有挑拨的嫌疑,怕公子怪罪。”阿贵恭敬地说。

    “贵叔今日能这么对我说,必然是真心护我。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好歹呢?你且说给我听听。”陈秋娘语气神色放柔和了些。

    “只要公子不嫌弃小的多事,小的便是说了。”阿贵试探性地问。

    “贵叔,男子汉哪能拖拖拉拉的呢?再说,我岂能是分不清好坏对错之人?贵叔不要有所顾虑才是。”陈秋娘又耐心给予定心丸。

    这阿贵才抖了抖依旧擦了擦汗,压低声音说:“小的来这几日,陈老爷总是骂骂咧咧的。除了骂公子的那些难听的话之外,有几次却还听到他总说等他好起来,去报了官,看你还嚣张不嚣张。小的起初以为他是在说公子对他不好,他要去报官讨个公道。可是,有一天,他骂骂咧咧自言自语说‘就算是个公主,也是个亡国的,全家都被抓到汴京去了,你以为你逃得了么?’小的一听,前前后后结合起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陈老爷的意思是公子你是克父克母的亡国公主,从小父母都不要你的。而且,你的族人都被带到汴京去了,你这不去就是欺君,他去报官还有奖赏,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陈全忠果然是在说这件事。大约陈全忠真的是恨陈秋娘入骨,觉得是这个女娃让他落入不幸,死了发妻,又屡次赌博都输。是这个女娃让他的人生一团糟糕,而今他腿脚不便,又没有什么朋友,不能去报官。他就只能这么骂骂咧咧,期望全村人都知道,这事迟早传到官府的耳朵里去。反正朝廷至今还有奖赏告示说如果还有蜀国后宫皇族不曾去汴京的,只要向官府举报,就有奖励的。不过,如果是虚报什么的被查出来,也会有严厉的刑罚。所以,一般来说,不是有十足把握,都不会去报官的。

    陈秋娘听闻阿贵这么说,更加讨厌陈全忠了。这个男人一点担当都没有,有一点不幸就各种推卸责任。他一味说陈秋娘给陈家带来灾祸,怎么就不想想当时为何陈柳氏突然从宫中回来,陈家为什么突然有钱了?那还不是因为费贵妃怕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好,才给了陈家丰厚的钱财。要不然就凭陈全忠那种智商,陈家那种家底,就是十辈子也不得过上富甲一方的体面生活。

    后来,陈方氏因兵祸亡故,这陈全忠沉迷赌博,一把输了家财,这就怪陈秋娘了。不孝敬母亲,不教养幼子,毒打无辜孩童,现在还有脸当自己是受害者,苦大仇深了。

    尔后,他要害她,她给了他惩戒,并且要求弟弟妹妹好生孝顺他。他却还要处心积虑害她。

    这样的人,真是恶毒得很。

    “公子,虽说这是疯话,但总是这么说,到底是损了公子名声,为公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啊?”阿贵见她陷入沉思,立刻又说。

    这阿贵也是人精,十分会说话。陈秋娘摇头叹息说:“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我这爹爹自从我娘亲死去之后,就疯得不成样子了,居然连这种鬼话也开始说了。贵叔,你可有办法治好我爹爹啊。”

    “治病,小柳郎中是好手。小的可不行。只是让陈老爷清醒些,不要老是开口说话,这也是好办的。”阿贵说,驼着背,那神色里却全是阴鸷。

    陈秋娘看得出他神色里的暗示。但她讨厌陈全忠归讨厌,可到底是秋生他们的亲生爹爹,陈柳氏的亲儿子。不看他的面子,到底要为陈柳氏以及弟弟妹妹们着想了。再说,她倘若这一次计划一成功,就与他们再不相见,陈全忠报官不报官又有什么意义呢。自己又何必为了这没意义的事再去多造孽呢。

    再者,若是自己暗示了阿贵做什么的话,不是更应正了她的身世么?

    所以,她垂了眸,说:“我爹爹不能走路,卧在床上,心情难免郁闷,他随意说说,也没啥的。贵叔都知是疯话,那听听就是,不要多嘴多舌才好。”

    阿贵也是聪明人,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说:“小的该死,小的多嘴了。”

    “贵叔,这边也就修整一下,家具什么的不必整理。回头你跟喜宝交涉一下,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你就放到六合镇新宅去。”陈秋娘吩咐。

    阿贵连连称是,喜宝也送礼回来了,陈秋娘这才进了院子。

    秋霞和陈柳氏在厨房做饭菜,陈秋娘先去厨房跟陈柳氏请安,并且说带了吃食回来,晚上加几个伙计的饭菜。

    陈柳氏看陈秋娘一身少年人打扮,怔了怔,这才抹了一把泪,说:“回来好,回来好。”

    “奶奶,那辛苦你了,我先去给爹爹请安,再看看弟弟们。”陈秋娘福了福身。

    “秋娘。”陈柳氏喊了一声,神色有些不安。

    “怎么了?”陈秋娘问道。心想这陈柳氏又有什么事情瞒着。

    陈柳氏欲言又止,最后只来了一句:“你爹要是说什么,你,你别往心里去。他现在都这样了。”

    陈秋娘有些疑惑这话,便问:“奶奶何出此言?”

    陈柳氏没说话,陈秋霞却是嘴快,说:“爹爹前些日子骂你,万三娘在这边,就说了姐姐你现在风光得很,又要嫁给朱文康做朱家的当家主母了,爹爹那样骂,小心你听见,割了他的舌头。还有,贵叔也那么说。”

    陈柳氏抿了唇,低头说:“女大不由娘,你执意要嫁给那朱文康,奶奶也阻止不了。只是他好歹是你爹爹。”

    “奶奶,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说这种话。难道因为这大半年,我就忘记爹爹的养育之恩了么?”陈秋娘压住心中的怒火。她在这点上来说,始终还是很不喜欢陈柳氏,因为这个老太婆三番五次地用最大的恶意来猜度她。而且一旦有什么利益冲突,她瞬间就站在她儿子那边去了。

    “你记得就好。”陈柳氏叹息一声。

    “可是,奶奶——”陈秋娘的语气却是冷了下来,然后对陈秋霞说,“你去帮秋生做事。我跟奶奶有话说。”

    秋霞十分乖巧,立刻就放下手中的活,去帮着秋生照看两个弟弟去了。

    “奶奶,事到如今,你该对我说实话了吧?难道你还想藏着掖着?”陈秋娘沉声问。

    陈柳氏低了头,继续往灶膛里添柴火,说:“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有什么瞒着你的?”

    “奶奶,你还真是好笑。自己做错了事,如今还想着捂住,你捂得住么?”陈秋娘讽刺地说。

    “你,你真是反了,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了。”陈柳氏气得发抖,然后又开始抹眼泪。

    陈秋娘也不管她的眼泪,今日,她是非得从这个老太婆嘴里知道当年的真相不可。因为无论是谁来证实,都不如陈柳氏亲口说来得准确。

    “奶奶,明明可以好好说的事,是你自己非得要这么端着?有意思么?你看看我这张脸,你再想想你藏着掖着,有意思么?你藏得住么?”陈秋娘一边说,一边在她身边蹲下来,把整张脸凑了过去。

    陈柳氏将头埋得很低,双目只看着灶膛里的火,一言不发。

    “现在潜在的敌人已经在活动,有些人已经证实我跟费小怜长得十分相像。我就算女扮男装,也快掩饰不住了。奶奶,你要不说,指不定我哪一天就横尸街头了。”陈秋娘用一种很诡异的声音说。

    陈柳氏抬袖子抹眼泪,却还是没说话。

    “奶奶,费小怜如今还被关在汴京皇宫里,受尽凌辱。你说,我为人子女的,要不要去救她呢?”陈秋娘几乎一字一顿地低声说。

    “不关你的事,你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陈柳氏听闻她要去救费小怜,立刻就出言阻止。陈秋娘看她这样子,便料定当初费贵妃是让陈柳氏抚养她的女儿,让她的女儿过平凡生活。宋兵进攻蜀中时,费小怜肯定也派人来告诉她,如果蜀国遭遇什么灭国危险,千万不要让她的女儿去复国或者复仇。所以,她才这样说,来试探陈柳氏。

    陈柳氏其实是个很普通的老妇人,那么多年的宫廷生活熏陶,她却是丝毫没有长进。想必那费小怜也是没有可托付之人了,才托给这么一个不靠谱的老妇人。

    “奶奶,这件事你注定办不好的。你若不说,我明日就动身去汴京,亲自去见一见费小怜。”陈秋娘恐吓陈柳氏。

    陈柳氏一脸为难,最终摇头,说:“罢了,罢了。秋娘,你为什么要逼迫我这老婆子对人食言呢。”

    “奶奶,这不是食言。想必费贵妃是让人好好护着她的孩儿,如今,你不说就是护不住。你说了,反而不是食言。”陈秋娘循循善诱,又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陈柳氏叹息一声,抬头瞧着陈秋娘,老泪纵横,说:“是的,你小时候还不像小怜。如今,越来越像了。你今日这身装束,也是吓了我一跳。我那一瞬间,以为是小怜回来了。小怜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常常穿了男装偷溜出去玩。有好几次都是我去将她找回来的呢。”

    “奶奶,我娘亲为何要将我送出宫?真的是因为我的八字问题么?”陈秋娘打断了陈柳氏的回忆,径直询问重点。

    陈柳氏摇了摇头,说:“你八字是不太好。但并不克父克母,只说八字不是富贵相,亦不是长寿相,但却是旺夫相。这是后来,我去给你算的。好几个算命的都这么说。你是刚一落地,你亲娘就命我速速抱走。她不是个普通的女子,陛下那几年不理政事,而柴家逐渐强大,到处征伐。小怜认为蜀中迟早会有一战,快则两三年,慢则六七年。就凭陛下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以及那些官吏兵将的样子,你母妃认为蜀国凭天险也是赢不了。赢不了,就可能亡国。所以,她将你生下来,就对陛下说你八字不好,要将你送出宫去抚养,待到年满十四岁,再带回宫来,封为公主,进行婚配。”

    “她一介深宫女子,有这样的见识,真是不简单。”陈秋娘不由得赞叹。虽然历史上已经大加赞赏这个写下“十四万男儿齐卸甲”的美女,但陈秋娘再听说这一段,简直是佩服得很。她如今有这种见识,完全是因为她生活在咨询发达的年代,接受了太多的历史案例,以及看过了太多人的分析。

    “是啊。小怜是很了不起的。她私下里跟我说,务必要让你过平凡的日子。后来,她觉得青城县不安全,就让我回眉州,本来让我去六合镇的。我当时也是一时疏忽,就去了五里镇,因为五里镇有本家亲戚正好要卖房子。要知道那时去六合镇就好了。不过,后来小怜也说了不要去六合镇,她说六合镇是是非之地,那里藏匿的各种歹人太多。我们在五里镇安顿下来不久,蜀国就亡了。你母妃他们都被押走了。我很害怕,却没想到秋生他娘去了,后面连吃的都没有了,给你爹输光了。”陈柳氏说到这里也是不好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地叹息。

    陈秋娘对于这些并不是太感兴趣,因为跟她猜测的一般无二。她要知道的是当时孟昶与费小怜到底有没有将宝藏的秘密留在她这里。

    所以,她立刻打断了陈柳氏混乱的叙述,问:“那我母妃可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要不然,有朝一日,我即便见到我母妃,难道真的凭这张脸去与她相认么?说句不好听的,这世间,奇人多得很,要弄一张一模一样的脸简直易如反掌。”

    “你是蜀国公主,当然是有铭牌的。你父皇为你赐了封号的,名曰‘安平’,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的。这也是你母妃的意思。”陈柳氏回答。

    “那铭牌在何处?”陈秋娘询问。她脑补了这个铭牌可能隐藏的秘密。

    “那铭牌,我怕终究是祸事,就让人埋了。”陈柳氏说。陈秋娘追问埋在何处,她却又抓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青城县,陈家祖坟,有一座写着陈氏昭熙的墓,那是一座空墓。里面就藏着这块铭牌和可以证明你身份的皇家包被。只是不知道那坟墓还在不在,这么多年了,也不回去瞧一瞧。”

    “没事,等把你们接到六合镇安顿好,我抽个时间回去一趟,正好过去找一找当年我们家那个甜点做得很好的厨娘还在不在。再说了,奶奶不是一直想把陈家祖坟迁到眉州来么?我让喜宝着手选个风水宝地,我这次一并迁来就是了。”陈秋娘安慰了一下陈柳氏,虽有又询问她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陈柳氏摇头,说没有了。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拉住她问:“秋娘,你想要干什么?小怜说过,国破家亡,父母死生都不关你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就做平凡人,嫁人生子,过一生。不要去背负家国之仇。生死无常,各安天命的。”

    “奶奶,你放心了,我自有分寸。”陈秋娘笑了笑,抱着她的胳膊,说,“别怕,我不是小孩子了。”

    “你才九岁。”陈柳氏将她拥入怀中,又开始自责是她没处理好,没完成对小怜的承诺,诸如此类,絮叨了好久。

    陈秋娘耐心听着,最后才说:“不要想那些了,明日一早动身,我们去六合镇新宅安顿,秋生也可以进学堂。弟弟妹妹以后可以过体面日子。奶奶也可以享福,不必做这些脏了手的事。”

    “秋娘,奶奶惭愧,没护好你,却还要你去做这些。秋娘,你真的要嫁给那朱文康么?”陈柳氏担心地问。

    “奶奶,我只做正妻,我让那朱文康去退婚。倘若他真的能退了将军女儿的婚,有那份儿心来对我,做朱家的当家主母,又有何不好呢?”陈秋娘笑着说。

    “可是朱家的事,我也知道。那朱文康真不是好人。”陈柳氏十分着急。

    “奶奶,我自有分寸,不要担心,你就安心享福。我去瞧瞧爹爹。”陈秋娘轻轻拍了拍陈柳氏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亦不管陈柳氏还有话要说,径直走出了厨房,往陈全忠的房间去了。

    那陈全忠听闻陈秋娘回来了,便在房间里骂骂咧咧。陈秋娘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他在狠狠地说:“你以为你攀上了高枝,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小贱人,多得很的人等着收拾你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