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暧|昧的气氛陡然被张赐的一句“我饿了”打破。
“那怎么办?”陈秋娘问他。
他咬了咬唇,有点苦恼地说:“晚饭时盘算着来看你,一直想着怎么临时部署一下,又不让他们知道。就没吃多少。”
他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那神情还很委屈似的,活脱脱像是个“求关注”的小孩子。陈秋娘一颗心柔软得不行,却还是半开玩笑地问:“你这是怪我了?”
张赐却是很认真地摇摇头,说:“不是。只是说晚饭没吃好罢了。还真是饿。”他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肚子,一脸饿得难受的样子。
“那,那你随我一起回去,我给你做些吃的?”陈秋娘建议,但对于这个建议又有些犹豫。
张赐摇摇头,说:“我本是秘密而来,就不要惊扰你家里的人。再说,我还要跟你一起看月亮呢。”
“呔,前几天才看过高山之巅的月亮,这别处的月亮看着就黯然失色了,还有什么看头。再说了,我们是说话不方便,这才出来的。”陈秋娘一本正经地批评。但心里也赞同不要回去打扰家里的人才是。可是这大晚上的,怎么给他弄吃的呢?
陈秋娘看着四野的树林、稻田,纷河里水波粼粼,正在积极想办法。张赐却玩着水漂说:“每一处的月都不同,再说了,看月得看跟什么人一起看。”
“你这油嘴滑舌,说得顺溜,估计在汴京时,也骗了不少女子吧。”陈秋娘朗声开他的玩笑,脑子却在积极转动,寻找可食用的东西。
“怎么可能。本公子很忙的。再说了。就算有空,也是跟人切磋兵法武艺。我最烦就是汴京那帮女子,本来就笨。还要在我面前耍阴谋算计的。啧啧,你是没见过——。看到就心烦。”张赐一本正经地回答,尔后就回忆起在汴京的生活,说在汴京的时候,多半的时间都是以张永德将军的二公子身份在玩耍。又因为张将军在领兵,家眷不能离开汴京,他的活动范围就仅限于汴京城内。张将军一直显赫,来往的年轻人多是高门子弟,大家一起玩得都很虚的。至于那些高门家千金。简直让人看到就想绕道走。
“比如赵德芳的远房表妹,人丑又笨,还老是要卖弄自己聪明。要不看她沾了点皇亲,我真要将她一头青丝都剃了,让她皈依佛门去。”张赐说。那神态语气才有点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气息,平素里的他老谋深算的样子,实在像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了。
“你也惧怕权贵啊。”陈秋娘讽刺一番。
张赐将手中最后一块石子漂出去,洗了手,才慢腾腾地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谁怕谁呢。只是祖训在那里。”
他提到祖训两人就很有默契地没再说下去了。张家祖训,九大家族。那都是沉重的话题,不适合彼此之间,更不适合这个月色怡人的夜晚。
两人沉默片刻。张赐洗干净了手走到她身边,说:“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陈秋娘询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张赐嘿嘿一笑,弯腰而下,伸手把她搂在怀里,纵身一跃就过了芦苇丛,然后一路往山上去。
“喂,你要进山?”陈秋娘连忙问。
“是啊。”张赐回答。
“你疯了,大晚上的进山。”陈秋娘觉得这人太疯狂。眼前的课是二峨山。在以前的影视作品里,常常出现的蜀山就以此间为原型来构建的。山势起伏。稍不注意就迷路。再说了,夜晚正是猛兽行走之时。这个时刻,毒蛇也不少啊。
“别怕了。”张赐声音倒是很温柔。
“你放开我,我不去。”陈秋娘挣扎。
张赐无奈,只要将她放下来,在进山的路口给她做思想工作。思想工作的大意是他作为族长,最重要的一个项目就是要在丛林里生存下来,他八岁的时候,就被家族的训练者丢入森林之中,给了一把刀,几块火石,一条粗麻绳,让我自己走出来。
“我跟你说,那时,遮天蔽日的森林,白日里都看不清日头,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我遇见过老虎,狼群,蟒蛇、狐狸、还有不知名的一些怪物。反正,用了三个月,我才走出了那片森林。秋娘,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在被那些人追杀时,入了山中么?若是对山中不熟悉,入山中会死得更快。”张赐缓缓地说。
陈秋娘听得心惊,她以前生活的村子是在丘陵地区,浅山之上,都会让人觉得渗人,时不时会有野物跑出来对人凶相毕露。
可是这个男子,八岁就独自一人从那弱肉强食的丛林里突围出来。期间的恐惧、磨难,定然是不少的。陈秋娘望着在月光下平静讲述的他,心里一阵阵的疼。她本能地走过去,抱住他,说:“佑祺哥哥,都过去了。”
张赐身子一怔,随即说了一句:“是的,都过去了。所以,云儿,不要怕,我在森林里生活的经验很丰富的。”
“我知道。”她伏在他怀里,闻着他的熏衣香。
这男子即便打扮得衣衫褴褛,这身上是气息却还是这样淡雅清香,如同高山悬崖上遗世独立的一株兰花。而这一直这样高雅孤傲,远离人群的孤寂男子,这一次为了她跌入了凡尘。无论他是因为那懵懂的所谓爱情,还是因为他残缺的人生愿望希望她去实现,或者是因为他对母亲的愧疚化作对费小怜的诺必行,总之,无论什么原因,他为她跌入凡尘。
跌入凡尘,意味着有了欲|望,有了欲|望,便会有弱点。
那么,自己就会是他的弱点。九大家族容不下她,她也不想自己成为他的弱点。其实,这些日子,经过这些风雨,能得一人如此对待,她已知足,一心唯愿便是他安康。
这一刻,陈秋娘心潮起伏,更坚定了要实施计划,彻底离开他生命的决心。
因为,她不想他太累,不想他在抗衡皇权的同时,还要为她去与九大家族周旋。他这一生活得已经够累了,她不想自己成为他的负累,哪怕他愿意用尽一切办法来庇护她。
她从来不是只图一时烟火绚烂的璀璨,而不去管还有没有明天的人。或者是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陈秋娘很现实,她不讴歌那种生死同穴,不管死活要在一起的人。若爱一个人,就要处处为他好。若两人在一起是以他的生命为代价,那么她宁愿与之生别离,哪怕日日相思久,孤独白头也无所谓。
她认为只要人活着,一切才有希望,未来才有可能。只要人活着,即便千里之遥,也能共看一轮月。
“你知道还担心什么呢,山里夜游,岂不是美哉?”他轻轻地拍打她的背,像是儿时模糊的记忆里,月夜时分,外婆那一双手轻轻拍着,哼着一支古老渺远而空灵歌。
“这不是普通山,这山里潜在的危险太多。”陈秋娘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这一刻,她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不管十一岁的女娃和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么拥抱有多么滑稽可笑,更不管什么不好意思了,她就是要这样任性。
“没所谓的。”他试图说服她。
“我不允许一丝一毫的危机,不想你有事。”她语气软软的,是特有的孩童的撒娇。
他便忽然没有说话,只是拥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好,我们不去。不过,可以带你去另一处。”
“哪里?”陈秋娘从他怀里抬起头来问。
“走呗。”他将她抱起来,像是一只飞翔的鹰,快速掠过田野,沿着纷河走了好一会儿,一直远离了村落,在纷河的一处河湾上停下来。
这一处远离了村落,靠着二峨山。月光在河里流淌,山的背阴处有萤火虫飞舞。周遭一切都像是梦境里的部分,轻柔软绵得不真实。
“美么?”张赐问。嘿嘿笑的样子看起来真傻。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陈秋娘询问。
“随便找的。”他笑了笑,然后纵身一下,从树上折了一根枝条,到河里去三两下就叉了肥美的鱼丢过来,有些撒娇地说:“云儿,我要吃你做的鱼。”
“好叻。生火。”陈秋娘也来了兴致,立刻就拿了自己携带的匕首到河边收拾鱼去了。
张赐一边就近捡枯枝,一边说:“真没想到,你还带匕首。你带着杀鱼的么?”
“杀人。”陈秋娘回答。
张赐一愣,默不作声继续捡柴,等捡好了柴,又拢了干燥的落叶过来引燃了火,他才说:“以后,不需要这样处处防备。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你呀,还当真了?我手无缚鸡之力的,能杀谁啊?”陈秋娘将鱼穿在树枝上,又接着月光在旁边寻找了些许草汁滴到鱼上,再将附近的橘子树叶子扯了一些过来裹住鱼拿到旺火上去烤。
张赐则是一直在拨弄火堆,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等到第一条鱼考好,鱼香味飘在周遭时,他拿了过去仔细拨弄出白嫩的鱼肉,啧啧称赞陈秋娘厨艺了得之后,忽然来了一句:“我们虽认识很短,相处甚少。可是,云儿,我觉得我很了解你,如同了解我的掌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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