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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再来一碗红汤杂碎……多放点葱花儿!”
“好嘞,客官稍等!”
杂碎汤摊子的生意非常好,摊子里叫杂碎汤的声音此起彼伏。
摊子外,等位子的食客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摊子围的水泄不通。
一个个都抻着脖子眼巴巴的望着里边,连张楚走到他们身后,都没人发现他。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吃货对美食的执着都是一成不变的。
张楚站在摊子外边,仰头看着摊子上悬挂的“张记杂碎汤”招牌,心头忽然有些感慨。
这家杂碎汤摊子,可以说是他起家之地了。
想当初,他刚穿越过来那会儿,身无长物、家徒四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老娘还病重待医,怎一个惨字儿了得!
简直就把广大穿越者前辈们的脸,都丢出银河系外了!
后来百般无奈之下,毛遂自荐入了黑虎堂。
然后就有了这家摊子……
如今他手下几百号弟兄、二十多条街的地盘,都可以说是从这一个小小的杂碎汤摊子做起来的。
他有些日子没来这家杂碎汤摊子了。
但他看得出来,余二经营这家杂碎汤摊子是用了心的。
他当初交给余二时,这个摊子总共也就三四十平米,只能摆得下四张桌子。
如今余二把左右两边的摊子都盘了下来,打通后,连成了一体,里面一共摆了十多张桌子。
就这个规模,已经不再算是路边摊了,算得上正儿八经的杂碎店了。
他跟随着摊子外的人流,一点一点的往前挪。
后边围上来的食客被血衣队的弟兄挡住了,看不见他。
前边的食客又只顾盯着里面看。
他竟然就这样一直挪到了卖杂碎汤的案板前。
“老板,来六碗红汤杂碎。”
五个血衣队弟兄跟着他老娘逛庙会去了,大熊领着四个弟兄跟着他。
掌勺的是余二手下的一个小弟,听了张楚的声音觉得耳熟,抬眼一看,吓得一哆嗦,手里的勺子都掉了。
张楚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落下的大勺,笑着还回去:“吃饭的家伙,可丢不得!”
“堂,堂主!”
这个小弟突然看到张楚,没有心理准备,紧张得说话都磕巴。
张楚直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说:“别紧张,给我舀碗杂碎汤!”
“哎!”
这个小弟缓过来了,麻利的从案板上抓起一个干净的土碗,就要从大铁锅里给张楚舀杂碎汤。
但大勺刚舀起杂碎汤要倒进碗里时,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扔了勺子,转身拿起土碗就冲进摊子里面。
张楚一脸疑惑。
倒是大熊猜到了,笑呵呵的说:“您等会儿吧,给您洗碗去了!”
不一会儿,那个弟兄一手拿着水淋淋的土碗,另一只手拿着一条没用过的抹布,边擦边往外走,人还未到,就连声道:“让您久等了!让您久等了!”
还真是给他洗碗去了。
张楚笑道:“不急,慢慢来,我过了午的!”
管中窥全豹。
他有轻微洁癖这事儿,连他老娘都不是太清楚,只有给他当过近身的几个心腹才知道,如李狗子、余二、大熊、骡子。
这个小弟能知道这事儿,只能是余二告诉他的。
连他这点小习惯余二都告诉了他手下的弟兄,足见余二平日里没少跟手下的弟兄说他的好话。
“堂主,您先进去坐,小的给您送进去。”
“不用,你忙你的吧,给我,我自己端进去就行了,对了,怎么没见你大哥?”
“二爷刚才还在这儿呢,这会儿兴许是到其他摊子上巡视去了……您稍坐一会儿,小的马上就去把二爷找回来。”
“不用找他,你忙你的吧!”
“哎,里边已经给您安排好了位子,您进去坐。”
听到这儿,张楚不由的笑道:“这儿我比你熟。”
……
一碗红汤杂碎张楚还没吃完,余二已经闻迅赶了回来。
他跑得一脑门都是汗,前脚刚刚跨进摊子,就远远的抱拳道:“堂主见谅,属下来迟了。”
张楚放下竹签子,笑道:“不都说了不用找你过来么,你怎么还是过来了?”
余二走过来,陪着笑脸道:“嗨,底下的兄弟们觉着您亲自过来,肯定是有要事寻属下,不通知属下怕担待不起这个责任。”
一个血衣卫的弟兄起身,把位子让给了余二。
余二跟他客气了一番,最终还是坐下了。
他的坐姿很正,双手没放到桌上,而是平放在双腿上,腰板也挺得笔直,似乎随时准备听候张楚的差遣,去做什么事。
他很拘谨,越来越拘谨,张楚都记不起,上一次私下和他大碗酒、大块肉的吹牛比,是什么时候了。
看着一个当初为自己挡过刀子的亲近兄弟,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儿却变成了这幅谨小慎微的模样,张楚心头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有心说点什么,让余二不要这样拘谨,可蠕动了一下嘴皮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二不是李狗子。
李狗子加入黑虎堂不比他早多久。
而余二,是跟随刘五一起打江山的老人。
帮规、尊卑这些东西,对余二的影响,远比对李狗子的影响深。
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他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道:“老二呐,你最近生意咋样?”
余二连忙点头:“托您的洪福,一天比一天好,就像今儿,一天的流水,顶得上以往小半个月。”
张楚笑着点头道:“也是难为你了,大过年的不在家歇息,还出来开门做生意!”
“没有没有没有!”
余二摇头如拨浪鼓:“都是做顺手了的生意,属下有什么难为的,您每天操心堂口里的几百位弟兄,才是真辛苦!”
张楚听了这话,心头更不是滋味了,想了想,又道:“先前波澜胡同的生意,我没交给你,心里不埋怨我吧?”
余二再次使劲儿摇头:“不埋怨不埋怨,波澜胡同的生意您交给谁,有您自己的考虑,属下鲁钝,不堪驱使,还能帮您守着这些看家生意,已经心满意足了!”
张楚这回不是心头不是个滋味儿了,而是全身都不得劲儿了。
他果然还是只服李狗子那副滚刀肉似的二皮脸。
他记得,他前世曾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就凭当初那点儿交情,老子就敢在你生命里放肆一辈子。
这踏马才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