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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不了酒就少喝点,你的劫数还没顺利渡过去呢,就这么不顾己身?「
唐寅被抬回家,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醒来后见到的不是自己的小娇妻,而是朱浩。
唐寅此时已整理好装束,侧坐榻边,打量朱浩,有些难为情地问道:「你不怪我对刘阁老透露你的情况?说起来,我都不记得说过多少,他那酒……嗯……绝对有问题……」
朱浩道:「如果刘阁老要把我的身份泄露,不会等到今天,或许他只是想知道我在陛下身边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说着话,唐寅的小娇妻端着水盆走了进来。唐寅一看,眼睛里闪现惊悚的光芒,转过身就想把朱浩赶出去,但想到这小子已来了许多时候,估计人早被见到了,没法再遮掩,忍不住一阵叹息。
「师娘,我帮你吧。」
朱浩一点都不见外,上去接过水盆,转身放到了屋子一角的盆架上。
唐夫人对朱浩微微施礼,面带桃花转身而去。等人走了,门从外边关上,朱浩笑道:「唐先生,这位师娘不错啊。看样子很合你心意,照顾你也很周到。」
唐寅几乎是脱口而出:「你少打歪主意。」朱浩心说,就知道你有什么事隐瞒我没说。「先生,作为你的弟子,这种事上我能打什么主意?先前就觉得你不正常,是不是咱俩之间有何误会?你我既是师生,也是朋友,有什么话不能直说?「
朱浩一阵无语。
你唐寅从成婚的时候就对我小心提防,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唐寅站起身,走到盆架前,扯下毛巾,放入水盆里搓了搓,拧干后摊开来,认认真真洗过脸,清洗完毛巾再次拧干挂上绳子后,才道:「既然你都问了,那我也明言,宁妃曾说过,宁可守在你身边一生,也不愿意与我长相厮守……」
哦。
朱浩这下可算明白了。
唐寅这是把他这个弟子当作了「情敌」。朱浩感觉自己很冤枉。
娄素珍在他面前,的确表现出知心大姐姐的模样,但朱浩也能察觉出,娄素珍只是因为曾经历过大变故,不想再跟人谈婚论嫁,而所谓的跟在他身边,不过是想以这种方式来寄情于工作和生活,却被唐寅误会为娄素珍准备余生将侍奉他,以报答救命之恩。
朱浩道:「先生,你这就不对了吧?宁妃的过往,你比我更清楚,你觉得她是那种拘泥俗礼之人吗?她宁可跟你高山流水论知音,也不想跟你做尘世间的夫妻,这并不是说她不欣赏你,而是尊重你,同时也是一种自爱。怎么到你这儿,就好像……很龌龊足一样?」「你们……」
「我们有什么?先生你不会觉得,我跟宁妃间发生过什么吧?拜托,宁妃跟你我都是朋友,不要非把朋友间的纯洁友谊演化到俗人的境界好吗?」
朱浩反过来教训唐寅。
唐寅气吼吼地返回榻边坐下,板着脸生闷气。朱浩现在总算明白了,唐寅是觉得他抢走了其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女人,怕再抢一个……唐寅这是多没自信?
你这小老头可是举世公认的「诗画双绝」,居然会在男女之事上这么想不开?朱浩很想说,唐伯虎,你太令人失望了!
「先生,最近天气日渐转冷,马上就要到年底了,朝中应该会消停一段时间。接下来我打算去西山那边住假把月,年前再回来,我是专程来跟你告辞的。」
朱浩说出今天登门造访的目的。「啊!?」
唐寅有些惊讶,问道:「你要去西山?不怕京师出事吗?」
「出不了大事。」
朱浩道,「有事的话,会有人到西山通知我,你这边遇到难题只管跟骆镇抚使说,他会派人通知我。年底前新任锦
衣卫指挥使会定下来,目前看来就在骆安和王佐间产生,别的我也不知道,没法告诉你。」
「嗯。」唐寅点头。
知道朱浩要去西山,他反而放松下来。因为这些活,以前都是他去干,现在朱浩亲自去,那他就可以安心在京城当个挂名的翰林学士,继续享受这种被人众星捧月的荣耀。
「对了,先生,你也要赶紧试着把张秉用举荐之人往你身边拉,不管成败与否,让张秉用觉得你有心跟他竞争便可……」
朱浩又提醒。
唐寅皱眉:「怎么什么事情都有我的份儿?「朱浩道:「你是兴王府旧僚在朝中最后的脸面,你不出面谁来出面?难道让我出马?走了!「
唐寅正要详细问讯怎么去拉拢,却见朱浩头也不回离开了他的卧房,往院子行去,居然又在院子中间碰到了他的小娇妻,打了声招呼才离开。
「这小子……」唐寅心里更不爽了。
朱浩去了西山。
走得很突然,唐寅也是从骆安那儿得知,朱浩当天连夜离开京城,虽然去西山没多远,五十里的距离,以往要走大半天,现在坐火车一个时辰都用不上。
朱浩走后,张璁到唐府拜访,这让唐寅大感意外。
思忖后,他在自家书房,接见这个被朱浩扶持为对手的家伙。
「唐学士,学生这厢有礼了。」张璁对唐寅非常恭敬。
唐寅微笑着点头,指了指一旁的座位道:「秉用难得来一趟,坐下来叙话。」
张璁依言端坐,随后道:「听说朱先生已离开京城?不知往何处去了?」
唐寅一怔。
朱浩离京之事,张璁这么快便知晓了?那他为何不知朱浩去了哪儿?「秉用啊,你知道我一向不关心他的事。」唐寅笑了笑,没详细解释。
张璁道:「是这样的,学生跟黄阁老,探讨了有关大礼议相关议程,认为如个吉城市持大礼议的官员大人礼议相天议程,认为如今只城又持人礼议的目页人少,于是跟陛下举荐了一些人,陛下也同意将其调到京师来,安排在各衙门叙用。未曾跟您商议过,特地来说一声。」
唐寅心想,这事发生都五六天了,你现在才来告之,分明没打算跟我商议,那今日登门到底为何?唐寅淡淡地笑了笑,道:「如果对议礼有帮助,也未尝不可。」
张璁道:「那为何唐学士最近一直未到翰林院应卯?您现在是陛下钦点的议礼学士,关于礼议之事,学生想跟您商议,却找不到人,只能登门冒昧打扰。」
「哦!」
唐寅这才听出张璁是在质问他。
嘴上恭敬称呼他学士,又自称学生,但说话三两句就转到他唐寅不负责任上。
「秉用,你该知道,我这人一向都不喜欢参与朝堂纷争,有关议礼之事,你大可跟黄阁老商议,我这边……」
唐寅竭力推搪。
说好了,我只是当翰林学士,谕旨中可没说让我去议礼。
张璁道:「但问题是您才是议礼学士,为陛下张目乃不可推脱之职责!现在京城反对议礼的声音一浪接着一浪,是该扼制这群人的嚣张气焰,尤其是在翰林院中,如果您不出面,很多事难以推进。」
施压!
唐寅心想,本以为敬道去西山是好事,感情他留了个烂摊子给我。
说是当上翰林学士后不用干活,继续做我的散人就行,但这才几天就有人上门来逼着我汗活。
那臭小子肯定早就知道会如此,故意给我挖坑呢。
谁让我抢了张秉用的翰林学士职位?别人不为难我,张秉用能不蹬鼻子上脸?唐寅叹道:「秉用,我说过了
,你有何事可以自行决定,陛下也愿意听取你的意见,你有何拿不定主意的,也可以跟黄学士商讨。我这边……你当我不存在便可。」
张璁听了心里越发来气。
你不想当官,却霸占着至关重要的议礼翰林学士之职,我满腔抱负,却只能当个翰林侍读?
凭什么***活,你摘果子?
现在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既然可以当你不存在,你倒是主动把翰林学士的职位让出来啊!
「秉用,你要知道,陛下身边有时候也需要有人出来担责,以及承受世人的流言蜚语,我恰恰便是这个人。换作你,你能撑得起来吗?」
唐寅板着脸说道。「是吗?」张璁自然不想承认。
凭什么你唐寅能承担流言蜚语,我就不行?我背负的骂名还少了?
但张璁到底不是那种愣头青,他的政治敏感度很高,他从唐寅的话语中,琢磨出一点味道。
为什么正统南京户部尚书、翰林学士出身的黄瓒,入阁会遭遇那么大的压力,而唐寅一个举人当翰林学士却那么顺利?
就因为唐寅是兴王府出身,在大臣们看来,皇帝需要这样一个近臣,哪怕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被强行按在翰林学士的职位上,别人也觉得理所当然。
连大臣都能替皇帝拎清这种「亲疏远近」。而他张璁当上翰林学士,就能比散人一个的唐寅更有建树?
「敬道离京,也是想避开这股风头,但他应该没走多远,随时都能回来,京城有什么事,他能兼顾得上。」
唐寅语重心长,「你要调议礼帮手到京城,我全力支持,但我认为他们不该全都听命于你,这会遭来非议,等他们到京后,让他们来我这儿拜访一下,或许有些事,我可以提点一番。」
「唐学士,您这是……」
张璁听出来,唐寅这是想把他的人收揽过去?唐寅道:「如今朝堂大势未定,我尚且留在朝中,等将来大事定下,我也就可以激流勇退了……秉用,这朝堂终归是你们这些后起之秀的,跟我无干,不用处处提防我,你只管向着你的人生目标发起冲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