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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 家贼难防
或许山庄的猕猴桃该长大了吧,若再过一半月的就成熟了吧。二女手真巧,去皮的同时不伤到一丝果肉,剥出来的果子玛瑙般的晶莹剔透,怀念啊。
躺在园子里的爬墙虎下,周围虽然被颖重建的面目全非,但今天看起来特别顺眼,尉迟敬德老将军的创意竟然也可爱起来。
早上传来消息,程老爷子忧心边疆,报国心切,被殿前授予‘聪山道行军大总管’,并节制拢右、安西两道九十七府精兵,年初上任。同时,铁勒裔悍将契芯合力被授予‘聪山道行军副总管’任其副手。
李治这手耍的漂亮。你不是要打吗?好,我成全你,批准了,打!军队给你,连拢右,安西两道的军队都拨一部分让你节制,够了吧?可因为某种原因,今年动手太过仓促了,军队的调动,物资筹措等等得给朝廷点时间吧?先把‘葱山道行军大总管’授给你,还给你指派了悍将作副手,剩下等朝廷筹划好了你去上任,爱怎么打就怎么打,不错吧?
几个老猴子被李治都牵出来耍了一遍,都是报国心切为国尽忠的功勋老将,要表扬,要嘉奖,要封赏。每人都煞有介事的当殿宣封,华而不实的虚衔一加一串子,高帽子戴起;而同诸位老帅唱对台戏的杜风等人,因为延误战机等无聊罪名统统降半级留用。李治如同搅屎棍般的这么一通乱和,貌似给足了军方脸面,老帅们再闹腾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了,打断牙齿肚里吞,还得强颜欢笑。
能想像,程老爷子和诸位老帅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有趣,可我没胆子去看。只是有点担心程初,这小子属于不长眼的,在火头上要是冲撞了程爷爷,哪个下场,匪夷所思啊。
悬的心暂时落了地,至少今年没了动静。如果没大的变化,秦钰可以安安稳稳的调回来,多少也算是衣锦还乡。算是在军中站稳了脚跟,随着战功地积累,凭借家族影响,往后混个大总管,大都督的没点悬念,顺便我这个当老师的脸上也有光彩。往后谁在问起来,说xx行军大总管秦钰的老师是王修,那多风光。这是个一举数得的好事情。往后再找俩有资质、有身份、有良心、有孝心的学生教教,也弄个桃李满天下,厉害学生一大把。这年头,老师就是学生爹,就是谁想和我过不去也得先掂量掂量我学生的分量。欺负别人老爹,还不得让人家儿子生吃了?不错,低投资,高收益。能干。
秦钰这头一宽松,不禁就想到谢宝这家伙。自从被云家接走就再没了音讯,他一不务农,二还属于残障,三不看书,有大把的时间分配,怎么一出去就没了下落,连话都不梢一句。
若他不是秦钰交代要照顾。我实在懒地管,可担了这个事就得尽心不是?今天心情舒畅,不计较这些。今天兰陵破天荒的和颖出去看什么新鲜玩意,说是大食那边来的一群耍把戏兼作生意的,本来拉我一起去,我不太喜欢马戏团兼买大力丸的花样,正好一个人消停。
午后,爬墙虎架子底下多阴凉。铺一张凉席朝上一躺。在花园灌水的井里镇了一坛子山楂水,找了俩护院的大侃说闲话。和那帮纨绔子弟比起来,我到是喜欢和这些平民百姓打交道,没有那么多烦琐礼节,直来直去,想说啥说啥。
正和二娘子聊的兴起,下人跑来禀报,有人求见,还递了拜贴。
“郑弘,”我翻开拜贴看了看,有点印象,记不太清楚了。伯爵啊,还是个‘督尉’,军衔比我高多了,嘿嘿。到底是谁呢?
“王兄,别来无恙乎?”我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抢先起身行了礼,吓我一跳。
想起来了,崔彰生日那天被程初扔出去地突厥裔王孙,就油头粉面的那个。“无恙,无恙,快坐。”我忙拱手回礼让座。突厥人嘛,骁勇彪悍的,整的文绉绉‘乎’个啥,人家学识文采过人的崔彰和我说话都直来直去,你学啥文人。“都熟人,就平时说话地口气,别太雅,兄弟这个,”我指指脑袋,“得过病,不太好试,嘿嘿。”
“王兄见笑了,您是誉满京城的兵法家……”郑弘微微抬身表示恭敬,“今日小弟特来一睹风采,打扰之处,王兄见谅。”
“打扰?谈不上,客气了。本就是闲人,文不成武不就,这兵法家更不敢当,纸上谈兵,游戏而已。”这人好端端跑我家干啥?不知道打了什么心思,肯定没好事。“郑兄今日,哪个…有何见教?”
“不敢,不敢。”郑弘礼数周到的让人讨厌,三句话就拱四次手,害的我一个劲还礼。“小弟今日拜见王兄,确有事相求……“
“但说无妨。”我端了茶碗喝了口先拿在手里,他要再拱手我也不用还礼了。
这郑弘是找门路来了。虽是东突厥王族,受降后朝廷也给了爵位,但日子过地终究不踏实,处处小心在意,就怕让人拿了短处于家族不利。
当年郑弘爷爷‘頡利可汗穀欲’与‘处罗可汗’ 分別統治鐵勒、迴紇、同羅等部落,都属于东突厥的大势力。
‘处罗可汗’二王子阿史那杜尔汆属于归顺较早,适逢李世民收复东突厥的用人之际,在征伐‘薛延陀多弥可汗’时立下大功一举成名,成为深得太宗器重的外裔将领。后又随李世民鏖战高丽,危难时有救驾之功,得李世民宠信。唐太宗去世,阿史那社尔出于对恩主的感谢和深厚的情谊,请求以身殉葬,以侍卫陵寝。李治派人向他宣读太宗遗嘱,不许殉葬。为表彰其忠心,永徽四年(公元653年),加封镇军大将军。
郑弘与阿史那杜尔汆同为归降的突厥大族。但归顺的时间不同,错过了表忠心立战功地好机会,晚了十来年,前后待遇天壤之别。王族姓氏改了不说,如今在京城里如丧家之犬,惶恐无依,日子过的辛苦。
郑弘今日听闻朝廷任命程老爷子为‘聪山道行军大总管’,揣摩着朝廷可能展开新一轮拓土开疆运动。想趁这个机会学习老乡阿史那杜尔汆地英勇事迹,报效国家,以正其名。他知道我属于京城里的万金油,谁家都能拉上话,又和程家交好,想托我说个关系,见见程老爷子。郑弘毕竟也是马上长大,常年游弋于域外的望族。阵仗上颇有心得。如果能获程老爷子青睐,保举他一同出塞,不管立功还是战死,自己的家族算是翻了身,再也不用过窝囊日子。
“好。小弟去给郑兄当牵引,但成与不成,不是小弟这晚辈能说了算的,尽力而为。”看样子这郑弘准备去拼命。任凭谁到了这个地步,也职能顾身家,不能顾性命了。虽说是突厥人,我还是佩服的,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再不出头,家里老小就没活路。带个话而已,不费事,能帮就帮。“别谢。”见他起身要拜,我用了全力才扶住,“是举手之劳,郑兄不必如此。老爷子上任还早,等过些时日再上门不迟。”这几天程老爷子闹脾气是肯定地,我可不想撞了枪口上。
“大恩不言谢,王兄您……”郑弘没想到我答应地这么顺当,带来地礼物堆了一桌子都没用上。一时有点结巴。
“礼品嘛。嘿嘿,郑兄既然送来。小弟就笑纳了。”这到不是起了贪心,要揣摩送礼人地心理。我本就没清高的名头,答应给人家办事却不收礼物,郑弘终究不能安心,若大方的收下,他心里就踏实了,还显得我直爽。
郑弘临走说了好些个歌颂我的话,我本来就虚荣,今天当了好人还得了礼品,临了还被颂扬一顿,心情好的不得了。都是贵重物品啊,域外民族就是实在,礼送的扎实。大块的玛瑙,半拉砖头一样规模,猫眼十来颗,就一个字:大!这才对胃口,颖一天把她那猫眼镯子来回地显摆,没点品位。明我就让人拿了这些去打首饰,就一个簪子,上面镶满猫眼,十来颗;戴上后你敢一摇脑袋就能把对面人的人眼睛晃瞎,那才叫气派。
“二娘子,找俩人跟着,咱去看看谢宝。”心情好,兴致就高,云家庄子去过几次,除了救火那次外都是路过,从来没好好的看过,“不拿伞,大老爷们出门挑个伞不够丢人钱,去,山楂水罐子给我抱着。”
现在也就三四点的光景,正热的厉害。一出门我就后悔了,热浪滚滚袭来,跟我地旺才舌头吐了老长,二娘子伸手崴了根带叶子的树杈举我头顶,“小侯爷,要不等了后晌再去,小心中暑。”
“中不了,走。”还么那么娇气,后世的夏天比这会可热多了,“云家庄子现在修好了吧?”
“好了,没咱家的援手,他云家这会得打饥荒。”二娘子附近熟悉,尽量带我朝阴凉处走,“夫人真是菩萨心肠,钱了粮了没少给云家拉,光小地经手的都三趟了。”
“哦?那远近都知道这个事情了?”颖这个菩萨啊,嘿嘿。次次送东西都是大张旗鼓,只怕人家不知道,只怕知道的人少了,宁愿绕点路从云家庄子里直插过去,让佃户们都知道这个事
“那还有不知道的?远近的人,只要提起咱王家人,不管是侯爷您还是夫人,都得挑了大拇指说话。连我们这些作下人的都沾光。前日里,云家庄子上还有给小的提亲,嘿嘿,听说那闺女可好看。”二娘子说到这里,一脸委琐,笑的恶心,“俺二话不说,回绝了。”
“哦?为啥?长地好看都回绝?”这二娘子属于大龄青年,居委会重点帮难对象。虽然工钱涨了又涨,但这人江湖义气的大手大脚习惯了,老是没点积蓄,再又不是关中人,找老婆难。“你不是着急吗?”
“嘿嘿,俺指望着在自家庄子上找个闺女。好不好看不要紧,能生养就成。咱庄子的闺女都不愿意外嫁。就在庄子里找婆家,这就好办,小的不愁了。”二娘子说到自家庄子闺女,胖瘦高矮,如数家珍。
真没看出来,这猛男还有这个本事。要不是相处久了知根知底,我真怀疑他依仗武艺四处偷窥姑娘家阴私。到了云家庄子口上,我让二娘子进去找谢宝出来。庄口有棵大槐树,我正好纳凉。
二娘子跑回来汇报,谢宝现在是忙人,不在留宿的人家,每天一早就吊了胳膊跑云家院子里帮忙去了。至于帮啥忙,佃户也说不清楚。“去,到云家院子里找他来,我不进去。就这里等他。”奇怪,残疾人不好好养伤,有空多休息下,帮忙?一只手也能干活?要是碰了伤处难保不落个独臂大侠,秦钰回来我怎么给交代。
没一会。二娘子就领了谢宝过来,没等他站稳,劈头道:“不养伤乱跑个啥?看吊胳膊的带子,脏嘛咕咚。今就和我回去,出了事谁担待。”
“王兄误会。胳膊这些天都能动了,带子扎的紧不自在,才松开些。”说着赶紧让二娘子给他扎紧,生怕我拽他回去一般。
“出来小半月了,多少也该回来报个信。去人家院子干啥?”看谢宝面色红润,也到放心了,只要身体恢复就行。毕竟这个事是颖一手造成地。取过两盒药材递过去,“长骨头地,按二娘子开地处方,定时定量,别敷衍了。”
“谢谢王兄。”谢宝单手接了药盒,胡乱往怀里一揣,“院子里还给人家打帮手呢,要不小弟先过去了?”
“打什么帮手?他们不知道你有伤?”云家着急的给人接走。伤没好利索就当了帮工用。太不像话。“再胡闹就让二娘子背了你回去,出个事嗣业那边我可没个交代。”
“误会。误会。”谢宝手臂被二娘子缠地紧了,胡乱晃了几下,“小弟也是无意过去的。才过来时,庄子还有几家佃户房子没起来,云小姐常来督工,和小弟说了几次话,也就扯到鸡了,非让去她家看看。一去才知道,和王兄家里差远了,好些天了,我正帮忙归置呢。”
“养鸡?”我想起数月前云家庄子里送鸡的人,现在谢宝又去帮忙,有意思。拍拍谢宝肩膀,示意他站远了说话,走了几步估计二娘子听不见,才问道:“怎么帮忙?咋养的不对?”
“看起来和王兄家里地养法差不多,也用蛆,可情形是不能比,差太远了。她没摸清办法,蛆都不干净,生蛆生的……”摇摇手,一脸难受的样子,“不说了,一说就没饭量。”
我笑眯眯问道:“然后呢?”
“然后还能咋办?家里没个老人,虽说云家小姐是个要强的,但娇生惯养常了,毕竟没这些个经历,鸡都养不好。”谢宝说到这,一副慈悲模样,“小弟是个热心人,不忍看她瞎弄,好端端的鸡今死明死的,就按在王兄家见到的样子指点她了一番。小弟也奇怪,怎么你们京城里都是用蛆喂鸡?我们那可不这样。”谢宝松了松带子,“小弟也是前些日子才知道,这云家可怜,先闹了火灾又闹了水祸,要不是大嫂帮衬,这会估计就倒了。也是见两家关系这么好,小弟再见死不救,要遭天谴的。云家小姐也是不离口地赞颂王兄和大嫂仗义呢。”
“哦,你还真是热心人啊。”我用力拍拍他肩膀,“不错,就要这样子,慈悲为怀,与人为善。好,要赞扬。”王兄仗义我不反对,至于大嫂仗不仗义,嘿嘿。心说:京城里都用蛆喂鸡?就两家还都让你给遇见了,还学一家教一家,有当技术员的潜质。别叫颖知道了,要不,你娃别说胳膊,全身骨头都得上夹板。
“啊,”我故意拍他有伤一侧,谢宝吃疼叫唤一声。“王兄家里的办法管用,又干净又省事,自从换了养法,前后不到十天,她家鸡就没死的了,瞧了就高兴。小弟觉得这养鸡也不少赚钱,按这个办法,省了粮食不说,鸡蛋模样大,划算。若顺利的话,云家三五年能有个盼头了。嘿嘿,要没事小弟帮忙去了。”见我不反对,朝二娘子几人打了招呼,急匆匆走了。
哈哈,这家贼难防,咱还是热心贼,先不给颖说,反正往后她能知道。想想颖地反应,哎,大家自求多福吧。
谢宝,名字好。云家丫头真是捡了宝贝,忘记问她家养鸡的规模了,听颖说,今年里养鸡的少,鸡蛋价钱高,若是规模大的话,可是不小地一笔收入。
下午出去买东西,差点忘了发……才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