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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鹘王宫中,回鹘汗王阿赫马德单手背在身后,另一手不住地摩挲着下巴上那一撮上翘的小胡子,焦躁不安地在殿中走来走去。
真不知那少年怎么心血来潮便想去矿上,
他看看窗外已然偏西的日头,暗想,现在应该出矿了吧,也不知今日是否有查出什么,若是被发现私吞铁矿,那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再说这些铁矿已经被顾俭余拿去铸炼兵器,即便被发现,都吐不出来了,
阿赫马德正烦躁不已时,忽然殿门被轻轻敲响,接着侍从的声音传来:“汗王,依娜美人求见。”
“不见!”阿赫马德想都不想便拒绝了,“本王现在没有心情!”
“汗王,”殿门处响起一道清脆娇媚的声音,“依娜您都不想见了么?”
殿门被轻轻推开,依娜穿着轻纱一般的艳色衣裳,更衬得肌肤似雪,腰上松松地系着一条缀着小金玲的腰带,袅袅娜娜地走了过来,那双蓝盈盈的眼眸,摄人心魄。
阿赫马德看见如此美人,刚刚的火气莫名地就熄了。他迎上前,一把掐住依娜的纤腰,将她搂入怀中,埋首在她似雪的肌肤上肆意妄为。
依娜那双美丽的眸中闪过一丝厌恶,转瞬即逝。她待阿赫马德有进一步动作时,轻轻挣扎两下,出言提醒道:“汗王……不可……”
依娜是阿赫马德花重金买来的美人,可他自己却碰不得,想到这里,他便郁闷的不行,又重重在她唇上肆虐一番,才悻悻地松开她。
依娜忍住心中那让人作呕的感觉,极力控制自己,这才没有抬手擦去唇上的唾液。她垂眸,平复了一小会儿后,才拧身搂住阿赫马德的脖子,略带撒娇道:“汗王,您在为何事烦恼?依娜可否为您解忧?”
“还不是因为那京中来的小官……”阿赫马德说了之后又觉不妥,便挥挥手道:“没你的事,你下去吧!”
依娜没有动。
京中来的官员?她想起前几日的晚宴,除了顾俭余之外,坐在汗王下首位置上的,便只有一位少年,而且汗王还特意叮嘱,让她不着痕迹地在那少年面前露出真容,莫不就是他?
想到这儿,依娜立刻跪在阿赫马德的脚前,无比真诚道:“依娜愿为汗王效力!”
依娜这次如此主动,倒是让阿赫马德有些诧异。他没有吭声,捏着胡须,皱着眉头看着下方跪着的美人。过了半晌,他伸出脚,脚尖勾住依娜的下巴,硬是将她的头抬起,面对自己,“你这样积极,可是看上那白嫩的少年了?”
“他还那样稚嫩,哪里比得上我们草原最矫健的王,”依娜娇媚的小脸,在阿赫马德的脚尖上,更加显得楚楚可怜,她柔媚一笑道:“依娜的存在,便是为汗王分忧的。”
阿赫马德还是有些犹豫,他想起顾俭余的警告……
依娜看见阿赫马德的神色有些动摇,不由有些着急,她想了想,便道:“汗王,依娜愿做汗王的眼睛和耳朵。”
这句话真正击中了阿赫马德的心,若是他有自己的眼线,现在还需要这样焦躁不安吗?
他的脚尖离开了依娜的下巴,缓缓向下,在她柔嫩的丰盈上磨蹭了几下,语带威胁道:“好好替本王办事,本王自是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是,”依娜竖起三根葱白似的手指,放在左胸前起誓道:“依娜向回鹘至高无上的真神起誓,永远效忠我们伟大的阿赫马德汗王。”
“好,哈哈……”阿赫马德的烦恼解决了,顿觉一身轻松。他大笑两声,走上王位,大喇喇坐下,朝依娜勾勾手指,命令道:“过来!”
依娜垂眸,将所有厌恶的情绪都掩在那双蓝色的眸中,心中告诫自己,忍忍,再忍忍!
她抬头对着阿赫马德嫣然一笑,缓缓地爬到王位前,埋首在他的双腿间……
景亦文与顾俭余他们从矿井中上来时,夕阳已经隐在群山之后,天空只余一丝隐隐的墨蓝。
景亦文一出矿井便看见,在离矿井不到五丈远的地方,堆了好几堆圆锥形的小山包,上面盖了一层防水的油毡子。他早上下矿时也看见了,只是时间比较匆忙,没来得及问。
景亦文状似好奇问道:“阿克苏大人,我瞧见那边堆了好几个小山包,那是什么?”
阿克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俭余,有些迟疑道:“那是……那是……”
“那是废土。”顾俭余毫不犹豫地便接过他的话题。
“废土?”景亦文又看了几眼那土堆,“废土为何还盖着油毡?”
“防止雨水将土冲走。那些土都是从矿中挖出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若是被雨水冲了,会造成这山上的水土不平衡。”
说完,顾俭余不待景亦文思考,便又接着问:“不知景大人今日亲自下矿之后,觉得如何?”
如何?这矿中的泥土有新挖过的痕迹,而且与旁边的旧土是在同一条延伸线上,就不知是已经挖出的铁矿被转移走了,还是埋在地里的铁矿到这里便断了。
景亦文自是不会照实说出自己的思考,他想了想道:“其实我对铁矿,矿脉这些也不是很懂,但是肃北铁矿这么多年一直为大宏提供铁资源,想来也差不多要枯竭了,这些年有所减产也实属正常,我会如实向皇上禀告的!”
“景大人公正严明,凡事亲力亲为,病中都还要坚持下矿,实乃我们学习的榜样!”
“顾大人过奖了!食君之禄为君分忧,都是份内之事!”
“肃北铁矿也就这么大,巡视俱已完全结束,但此时天色已晚,不宜赶路,我们便在此地再多住一宿,明日一早启程。”
“但凭顾大人安排!”景亦文顿了顿又道:“我现在想去看一眼那些废土,不知行不行?”
顾俭余听见后,视线立刻落在他身上,景亦文无害地朝他笑了笑。
顾俭余迟疑了一会儿,方才道:“景大人请随我来。”
他带着景亦文走到土堆前,俯身掀起油毡的一角,显示给景亦文看。
景亦文走上前蹲下,他只能看见土堆的最底部,待他想伸手将油毡再朝上掀起一些时,便听见顾俭余说:“景大人,忙碌了一天,还是早些用膳吧!”
景亦文伸出的手一顿,侧身抬头。
他看见顾俭余俯身朝向自己,他的身后是一片广袤的天空,他面上神情莫辨,只能看见那双浅碧色的眸子,被远处的火把映衬着,发出幽幽地光芒。
“顾大人不是汉人吧?”景亦文拍拍手站了起来,笑着道:“眼眸的颜色不一样。”
顾俭余不知他话题怎么跳的这样快,微微愣了愣,而后说:“我的母亲是羌人。”
“哦……那您一定会说羌族的语言。”
“是,自幼便学过。”
“羌族语言与回鹘语大同小异,想必您回鹘语说得也不错。”景亦文仔细地观察他的神色,“皇上真是知人善用,怕是没有再比您适合的人选,来管理这边疆了。”
“呵呵……景大人谬赞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等在旁边的众人面前,与他们一起,先去沐浴一番,用过晚膳,便各自回屋歇息。
景亦文回到木屋后,与顾俭余闲聊了几句,便借着更衣的托词,又出来了。
他裹紧身上的大氅,快步走到傍晚时查看过的土堆边,将油毡掀起,抓起一把土,在手中细细摩挲,又放到鼻端前细嗅。
他又如法炮制,将这几个土堆全都查验一遍,发现这些所谓的“废土堆”,竟然全是新挖出的铁矿!!!
便是这两三个小土堆,出铁的数量就远远超过账簿上所报的。
他们要私吞这么多铁矿做什么?景亦文简直不敢想象!
“景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这里?”
景亦文正在土堆前沉思,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迅速地将油毡盖好,转身看见左少飞举着火把,已经走到近前。
该死的,怎么被他发现了!
景亦文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忽然灵机一动。
他藏在大氅中的手,悄悄摸到自己腰间,拽下随身佩戴的官印,然后伸到左少飞面前,“我刚刚更衣完,发现不见了官印,便一路找来,还好在这土堆前找到了,想来是傍晚时掉落在这里的。”
左少飞撇了一眼他手心上的官印,淡淡道:“找到便好,天黑风寒,景大人尚在病中,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左校尉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说完,朝他拱了拱手,便径直走了。
左少飞站在原地未动。他看了看土堆前,景亦文留下的脚印,又抬眸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皱起眉头。
景亦文在第三日的傍晚时分,抵达回鹘城,他们与阿克苏在城门分开,便直接回了馆驿。
景安守在门口,远远瞧见景亦文一行人,便打发人去告诉容歆绿,他自己则迎了上去,牵住景亦文的马,扶他下来,“三少爷,您可算回来了,一路都还顺利吗?”
“顺利,三少奶奶好吗?”
“好,可就是想您。”
景亦文将缰绳和马鞭都交给景安,顺手在他头上轻拍一下,“三少奶奶想没想我你怎么会知道!”
说完,便要进去。这时,从路旁传来一声轻唤,“景大人。”
景亦文脚下一滞,转头看过去。
只见路旁停着一辆装饰古朴的马车,那马车的车帘被撩开,从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回鹘民族服饰的少女,她面上罩着面纱,看不见容貌,但那一双蓝盈盈,水汪汪的大眼睛,景亦文瞬间便认出她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咦,是不是快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