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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二夫人气的脑仁疼,只恨良骁当日为何不打断这贱婢的腿,怎么就只让她瘸了几天。
却不知只瘸了几天她的儿子就疼的忙不迭遣人送药。
也亏得她不知道,否则不被气个脑中风才怪。
有时候不只是女大不由娘,其实儿大也不由。
却是可惜了那么好的御品药酒,被庄良珍给丢了,倒不是觉得良念柔会害她,而是二房的人和东西都让她无所适从,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活到现在不容易,别仇没报成先因为贪图小便宜送了命,那才叫窝囊。
良婷安这段时日经常拉着庄良珍去敬香,其实是在默默为她求子,甚至在菩萨跟前许了愿,只要庄良珍为弟弟诞下麟儿,她便捐一千两银子,此生此世茹素并抄经九九八十一遍前来还愿。
庄良珍若知道良婷安是这般的用心良苦,恐怕再也不敢来这大昭寺了。
这段时间,她与良骁的关系确实改善了不少,但也仅仅是改善,毕竟她还要活着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总不能每日苦大仇深的,那样除了让自己不快活,什么也改变不了。
而良骁的所作所为正如当初警告她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可一旦成了亲就不要在床上哭哭啼啼。
成亲前庄良珍哪一次不是哭晕过去,他提醒了她也警告了她,是以现在对她做什么都变得理所当然。
成亲后庄良珍确实不再哭,连哼都不哼一声。倒不是原谅他,而是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这个火坑是她自己跳进来的,那么就要有勇气承受任何不幸。
但实在接受不了他的新花样。关于这点庄良珍也与良骁坦白了:“你若是想要就要吧,但我不需要……你‘服侍’。”
不是因为他服侍的不好,而是太好了,好的让她有种从未有过的快乐,可这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这让她的心更难过。
对她而言,与良骁共赴沉沦是不可饶恕的耻辱。
她也无法原谅他那一刻的神情,得意而猖狂,仿佛在说“你不是不要吗,现在这个样子像什么”。
庄良珍吐了口浊气,学着良婷安的样子敬香,然而她从未真正的敬畏过大殿之上那尊金光闪闪神情悲天悯人的巨佛。
但是被人拆穿倒是头一次。
拆穿她的人着皂衣身披黑绦浅红色袈裟,皮肤光洁的几乎要反光,眉目如画,唇红如血,神情却冷如冰霜,毫无出家人的慈和。
此人道:“女施主为何不去寺院外面欣赏山泉夏花或者品尝寺内的斋菜,何苦来此自寻烦恼?”
良婷安一惊,睁开眼对着和尚双手合十揖礼:“墨霜师父息怒,这是信女弟妹,因为信女要还的愿与她有关,便拉她一道前来,并非是她故意来此不敬神佛,若是佛祖怪罪,便惩罚信女吧。”
这都什么跟什么?庄良珍看看良婷安又看看那和尚,想起此人叫墨霜。
“大师好重的戾气,在佛祖面前不觉得羞愧吗?”庄良珍非但没有动怒,声音还异常柔缓。
她虽不信神佛,但也没有做出亵渎的行径,哪里像他,眉眼之间全是戾气,甚至上来就训斥施主,难不成把谁都当他家戒律堂,神经病。
墨霜师父对良婷安还礼,却不再与庄良珍争辩,甚至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漠然朝殿外走去。
这段不愉快的小插曲很快就被庄良珍抛诸脑后,倒是良婷安多少有些愧疚,后悔拉她进来,早知如此,就让她在禅院等候便是。
但不管庄良珍如何问她许了什么愿,为何就与自己有关?良婷安始终三缄其口。
“说了便不灵了,等愿望实现我再告诉你。”良婷安抿唇浅笑。
庄良珍也笑了笑,陪她用了斋饭。大昭寺的点心一向做的还不错,尤其是清甜爽口的凉糕和豌豆黄,就连饭后用的茉莉雀舌毫也是不一般。这也是她不喜欢这里的原因,哪里像是修行的地方,分明就是供有钱人消遣以便自我安慰的。
她见过真正的修行人,着芒履披麻衣,戴着一顶枯黄的斗笠,风尘仆仆,但眉眼却真正像极了佛,那才是安宁的佛,哪里像这里的和尚,各个白白净净,甚至脑满肠肥,要不就是满身戾气。
良婷安只看了庄良珍一眼,便猜出她在想什么。
“佛在我心底,我心既诚,去哪里都一样,何况我的身份也只能来此,不然要被人说闲话的。”她垂眸笑道。
“姐姐,我不是质疑你,而是瞧不起这里的和尚,除了那个静谭方丈还像点样,其他的与我等红尘中人有何分别,追名逐利,见钱眼开。”庄良珍喜欢良婷安的另一个原因是,你可以与她说心底的真实想法,她能一眼分辨真假,甚至理解你的想法。
相处的越多,庄良珍就越发现良婷安的厉害之处,她能看穿一切,却不像良骁那么犀利。
这样的女子,谁会忍心伤害?
良婷安依旧是抿唇笑,庄良珍却觉得她比这里的人更像佛。
那之后,两个小女人又回了趟双阙街,明日便是贤宁长公主大寿,女人到底是有女人的天性,拜完了佛竟聚在一起商量该穿什么样的衣裙,佩戴什么样的首饰最得体。
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爱美的,良婷安和庄良珍性格南辕北辙,但爱美是一致的。而女人爱美也并非全然是为了男人,很多时候只是为了取悦自己,天性罢了。
如果在鲁公府第二道仪门没有碰到良骏,那就更完美了。
因为进了府,天气闷热,车厢的竹帘便全部卷了上去,庄良珍趴在大窗子边透气,很不巧还有辆马车正靠墙停驻,车厢也是竹帘大卷,但那车上的人大概也没想到这个时辰还有家眷路过,所以不免猖狂了些。
所以说时间最误人的莫过于酒色,当良骏意识到动静时已经与庄良珍眼对眼儿了。
要怪便怪鲁公府的地铺的太平太好了,马车也做的太结实,除了轻柔的马蹄声一切真是太安静,这让良骏错过了躲藏的最佳时机,既然被发现了,他也懒得躲,只是挑衅的瞥了庄良珍一眼,一面与怀中女人亲热一面扯上竹帘。
所以说良氏的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呀,就喜欢白日宣/淫,无耻,幸亏丽惠郡主嫁过来。
庄良珍瞅瞅天际还尚有一片霞光,叹了口气。
她什么都经历过,是以撞见了也不会有太大感觉,可是春露和慕桃不行啊,她们还是姑娘家,哪里见过这么震撼又火辣的场面。
五爷趴在那姑娘脖子上在干啥?
那姑娘看上去有点眼熟,好像是碧玺。大家都是下人,偶尔碰见了也会招呼一声,没看出来文文静静的性子下竟是这么大胆的一个人。慕桃吐了吐舌头。
其实碧玺的样貌不算下人里最拔尖的,但那一捧青丝真是美,远远望着,几乎要媲美庄良珍,再想想她方才的样子,露出黛色的肚兜……上面绣着一只橘色的小蝴蝶,啊?橘色的小蝴蝶,慕桃和春露的神情大变。
此时琢磨过来的庄良珍脸色也变了。
世上的颜色来回就那么几种,大家穿了颜色相仿的很正常,可上面的花样和配色却是一个人一个样儿,也是最私/密的了。
在黛色上配橘色的人不多,恐怕也只有庄良珍这样的肌肤才敢穿,更何况相同的位置,一模一样的蝴蝶!
良骏竟让通房穿了……穿了与她一模一样的……庄良珍满面绯红,恨的两片红唇直哆嗦。
这分明就是变相的羞辱她!
春露浑身发抖,想要下车撕了那碧玺,却被庄良珍一把按住。
“罢了,我们越生气便越中了良骏的毒计,不过是一件破衣服,又都被烧了,我只当是狗咬了一口。”庄良珍目如冷霜,死死咬住下唇。
就算要报复,她也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在这种时候吵闹。
而扯上竹帘的良骏哪里知道此番自己又被庄良珍定义为“毒计”,他示意碧玺离远一点,并警告她以后在外面不要亲近他以及再也不要穿这件肚兜。
然后垂眸扶额一动不动。